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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师-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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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夜,薛仁贵似乎终于开窍了一般,翌日便带着礼物和美酒,到徐真府上回访,周沧又将张久年等诸多弟兄一一引荐,徐真也没甚么架子,主仆融融恰恰,真如手足弟兄,直羡煞了薛仁贵。
诸人正酣,激起周沧一身热血,又在堂下圈了擂台,诸多弟兄轮番上阵来角力玩耍,徐真新伤初愈,手痒难耐,上场争斗,周沧却向来不手软,将自家主公摔倒在地,好生暴打了一顿,气得徐真暴跳如雷,直骂周沧不知护主,拔了长刀就要宰了这汉子,一主一仆追打嬉闹,张素灵狡黠,又心疼徐真,暗中出脚将周沧绊倒,合着徐真报以老拳,诸人哄堂大笑。
薛仁贵感受此等气氛,心中多有惋惜,若自己入伍就得遇徐真这等明主,仕途有何至于如此坎坷?
周沧只是个粗心眼,张久年却是洞若观火,借着敬酒,问及薛仁贵心事:“薛礼兄何以郁郁?漫不成我等招呼不周?”
薛仁贵连忙还礼解释:“非也!将军相待甚厚,只是薛礼命坚贱福薄,无缘在将军麾下,是故叹息耳…”
张久年早知徐真心意,趁势问道:“薛兄果有此意?”
薛仁贵苦笑一声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薛某虽不才,但得徐真将军麾下,敢不赴死?”
张久年频频点头,笑而不语。
是日,薛仁贵即收到军中长史赍来文书,正是调入徐真麾下担任实权领兵校尉,送走了长史之后,薛仁贵感慨万千,似得归属,紧紧握住那一纸文书,就如同握住了自己的未来!
既得了薛仁贵,徐真心头大喜,也暂时忘记了慕容寒竹随军而行的苦恼,反倒是李无双频频来见,每次却又欲言又止,见徐真不为所动,又愤愤而去。
徐真又不是未经情事的雏儿,自然知晓这丫头的心意,然而今番回朝,圣人对吐蕃势必加以国封,既成了属国,自然要赐婚以安之,以免征辽之后患。
李无双早已成为赐婚吐蕃的不二人选,李道宗新立了战功,若此时谏言,李无双或可免了赐婚,但李道宗或许也会因此而不为圣人所喜,如此一来,也是个头疼的问题。
就这般期期艾艾着,终究还是回到了长安。
第一百二十四章 崔氏归宗徐真回来
彼时自有诗云: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雕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此诗虽为高宗李治时期文人杨炯所作,却也道尽唐初尚武之风格,是故听闻松州再传捷报,长安城顿时一片沸腾!
这些年来连番征战,可谓百战百胜,平突厥,荡高昌,灭吐谷浑,如今征辽在即,只派了些许兵马,就打退吐蕃,兵锋所指,万众归心也。
眼看着就要抵达长安,大军照惯例驻扎下来,整顿军纪容貌,徐真本部自是排列在前,威风八面,李道宗已然在奏表上言明徐真之首功,诸将也无不佩服。
唐军倒是洋洋得意,禄东赞却是垂头丧气。
早在发动松州之战的初时,他就曾经劝谏器宗弄赞,却横空出现了一个慕容寒竹,挟持了君心。
大唐兵临城下之时,这慕容寒竹又是极力主战,可如今投降谢罪,他慕容寒竹却成为了李道宗等人座上之宾,每有饮宴皆相请,偏偏只将他禄东赞当成谢罪之人。
如此一来,又教禄东赞如何不憎恨慕容寒竹?
然而憎恨归憎恨,如今禄东赞入了唐境,诸多风俗人物,还需慕容寒竹提点,所谓人在矮檐下,怎可不低头?
此时慕容寒竹其实也并未想过要为难禄东赞,他离开唐境已经很多年,今日虽以吐蕃使者的身份回归,却同样能够感受到人们对崔氏一族的崇敬,这也使其与有荣焉,越发想要认祖归宗。
稍作整顿之后,大军焕然一新,途中疲劳一扫而空,人人容光焕发,鲜衣怒马,步伐整齐,军威浩浩荡荡。
由于并未与吐蕃大规模作战,只是松州一役则已,于国家而言,不过是小胜一场,故而还劳动不了圣上亲自迎接。
然征辽在即,亟需民心,是故圣人派了魏王李泰与晋王李治一同迎接凯旋军队,又有长孙无忌主持大局。
慕容寒竹也算是见识了唐朝的繁盛与强大,从迎接凯旋的规模即可看出唐人之尚武,又见李泰李治一同来迎,结合夺嫡之事,知晓圣上如今也是未有定论,妄图将这碗水尽量端平。
经历一系列的欢迎与告祭,诸人终于是得到了安置,慕容寒竹与禄东赞等人皆由鸿胪寺接待,安顿下来之后,禄东赞自去鸿胪寺丞那处交接,而慕容寒竹却弃了左右,出了宾馆,自顾游看都城。
慕容寒竹虽远在异邦,却时刻心系故土都城,此番故地重游,难免一番唏嘘,轻叹之余,也不看沿途繁华,不多时就兜转着进入了东市的一家酒楼。
那酒楼的执事正招呼顾客,见得慕容寒竹进来,连忙迎了上来,正欲勾搭,却见慕容寒竹眸子微眯,压低声音说道:“清露冷浸银兔影。”
执事心头一紧,扫视了慕容寒竹上下,这才激动万分地答了一句:“西风欢落桂花枝!”
此处并非文人汇聚的崇仁或者平康坊,酒楼之中多为粗野武夫,就算将这对诗听了去,也不知是隋炀帝杨广的《望江南》,更不会怀疑慕容寒竹与执事已经接上了头。
“贵宾光临,蓬荜生辉,且入雅间伺候!”执事高声唱道,遂引了慕容寒竹入内堂,又穿过了雅座,带入到酒楼后的小院之中,这才噗通跪下,颤声道:“崔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慕容寒竹已经很多年没听过下人称呼他为少爷,甫一入耳,勾起回忆无数,整个人似乎都年轻了起来,遂言:“你是何人,权且起来说话。”
那执事惶恐起了身,道明了身份,原来正是慕容寒竹的本家奴仆,到这个情报点工作多年,最是熟悉日常事务。
慕容寒竹时间不多,也不敢多停留,是故连忙嘱托一番,那执事自顾命女婢好生伺候,自己却急匆匆出了门,一番通报之后,又回见慕容寒竹,说道:“崔爷,事情已经沟通妥当,还请移步,随小人出门去。”
慕容寒竹心头大喜,跟着那执事走出去,也不走中央大街,只顾挑坊间小路来穿梭,不多时就来到一座大府,不敢走正门,只从侧门偷了进去,这才入门,就发现一名常服老者早已守候在此。
那老者情绪激动,见得慕容寒竹,顿时快步走上来,抓住慕容寒竹的手腕,颤声道:“我的好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大哥若是有知,必是天灵欣慰了!”
“叔父在上,请受寒竹一拜!”慕容寒竹心头一暖,眼眶就湿润了起来,作势就要跪下去,那老者慌忙扶住,欢欢喜喜将慕容寒竹引入内宅,正要呼喊儿女来相见,却被慕容寒竹挡了下来。
“叔父,实不相瞒,寒竹今次回来,有大事所图,想见一个人,还望叔父引见引见”慕容寒竹开门见山地说道,那老人只扫了一眼,随行的执事就识趣地退了出去。
虽是家仆,但从四品上的尚书左丞崔善用与自家子侄说话,他是听都不敢听的。
见得下人退下,崔善用才端起茶锅来,给慕容寒竹分了一杯茶,随口问道:“你叔叔虽然官场打拼了半生,如今也进不得三品大员的行列,但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不知贤侄欲见何人?”
慕容寒竹双手接过茶杯,眉毛一挑,轻声答道:“侄儿想见一见仆射老爷。”
“哪个仆射老爷?”
“当今司徒,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
崔善用的茶锅停在了半空。
虽然他也是尚书省的人,但尚书左丞与尚书右仆射相差天地,若非凭借崔氏的根基,连他都不能与长孙无忌说上话,这慕容寒竹一开口就要求见这等贵胄,实在让人为难。
见崔善用不说话,慕容寒竹也是心知肚明,长孙无忌又岂是甚么货色都能轻易见得着的,不过以崔氏的声望,只要崔善用答应,他相信自己绝对能够见得到。
念及此处,慕容寒竹将手伸入袖中,掏出一件物事,轻轻推到了崔善用的面前来。
“这是?”崔善用扫了一眼,而后目光就再也移不开,慌忙将茶锅放下,将那东西小心捧起,眼中满是贪婪的目光,过得许久才回过神来,将那东西塞入了自己的怀中。
过得片刻,慕容寒竹随崔善用离开了府邸,上了车,直奔长孙府而去。
慕容寒竹紧锣密鼓地筹谋着什么,而徐真却顾不上去探听,因为刚回到长安,他就被李明达的人,接到了淑仪院去了。
听闻徐真又立新功,朝中文武似乎早已习惯,然而李明达所关切者,仅仅是徐真之安危罢了。
自从太液池之变后,圣上又安置了诸多女武官来护卫李明达,见得徐真之后,李明达也不顾女武官在旁,大叫一声道:“大骗子,你终于回来了!”
一段时日不见,李明达就如那雨后春笋一般,又拔高了不少,如今已是亭亭玉立,加上在宫中养尊处优,身子慢慢成熟丰腴起来,姿色越发艳丽动人。
然而在徐真面前,她却仍旧是一副小丫头的姿态,不顾仪态,径直扑入了徐真的怀中,这大骗子三个字刚刚叫出口,顿时后悔起来,仰头含泪问道:“徐家哥哥,你可曾受了苦头?”
徐真嘿嘿笑着,刮了刮她那高挺精致的鼻子,说道:“你家哥哥福大命大,又狡猾奸诈,哪会吃什么苦头!倒是丫头你长大了不少哦”
李明达听见徐真如此自嘲,心花怒放起来,可听得徐真说自己长大了不少,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的胸脯就贴着徐真身子,肌肤相亲难免不雅,脸色顿时滚烫起来,却又不愿丢开徐真。
徐真见得李明达如此,心里也是暖洋洋的舒服,任由着拉进宫中,将一路辛酸故事都说道出来,互诉了心情,到了傍晚,李明达才恋恋不舍地送走了徐真,还约定翌日到徐真府上去作客,这才作罢。
徐真回了府邸,诸多仆从接应下来,独独不见凯萨来迎,心头不由纳闷,但还是先去拜见了摩崖老爷子,这才往自家住处走去。
且说凯萨望断秋水,见得周沧等人都已回归,唯独不见徐真,心里难免急切,问起才知被淑仪李明达请了过去,虽知晓徐真将李明达视为妹子,可心里头到底有些酸溜溜的。
此时已经掌了灯,房中接风酒菜都已凉透,洗尘的香汤也换了两遭,仍旧不见徐真回来,凯萨既期盼又生出幽怨来。
心里正暗骂着徐真,却听得房门响动,见得蓄了个一字胡的徐真静立于门前,凯萨故作佯怒,不以理会,然当徐真微笑着张开双臂之时,凯萨却再也忍受不住,快步走了过来,扑入徐真怀中,将徐真紧紧抱住。
本想与凯萨说笑一番的徐真,感受到凯萨的担忧,玩笑话再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抱着凯萨,感受着她的心跳。
过得许久,二人才不舍地分开,凯萨指着房中那桌酒菜说道:“姐儿给你准备了接风喜宴咧”
徐真笑而不语。
凯萨又指着内房的浴桶说道:“还有洗尘的香汤”
许久不见,凯萨越发丰腴动人,眉目之间尽是成熟妖娆,徐真本想着装腔作势,见得凯萨如此风情,再也把持不住,将凯萨横抱起来,一把丢在了床上,坏笑着道:“接风洗尘甚么的先候着,咱先跟姐儿半点正事儿,嘿嘿嘿嘿嘿”
窗外无风,红烛火儿却开始摇摇曳曳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李治受惑寒竹上位
且说徐真与凯萨小别再重逢,如胶似漆胜似新夫妻,开窗春月光,灭烛解罗裳,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这一夜荒唐,翠被翻红,桃浪叠卷,内外夹攻,上下颠倒曾得歇,左右翻滚,彼此交融,一个雨汗淋漓,顾首不能顾尾,两个娇声婉转,愈战愈烈,数月相思,今夜方了,连摘了数枝,闺乐妙不可言。
这一夜未得停歇,二人意犹未尽,又相拥着低低说了亲热话,到了头的春宵,道不尽的相思。
直到外头天光大亮,凯萨才起身来,慵懒之余,粉面如盛满雨露的熟桃,难免浑身酥软,手脚无力,娇媚媚白了徐真一眼,心头却是满足到了极点。
伺候徐真梳洗之后,二人用了些早饭,正寻思着要出去耍一圈,外头却传报,说是淑仪小姐到了,徐真正要起身,李明达已经熟门熟路自个儿走了进来。
“徐家哥哥,今日雉哥儿(李治)有宴,点名道姓要奴拉了你去,你可不要让妹子难做事哟!”
李明达天真烂漫,在徐真面前也不讲什么礼仪,大咧咧就胡坐下来,却是塞进了徐真和凯萨中间,徐真一脸无奈,凯萨却只是嘴角含笑,耐人寻味地偷瞄了徐真一眼。
李明达见二人眼眸子诡异,细细打量起来,却发现徐真脖颈上满是桃花印,她未经人事,不懂男女之乐,也不晓得那朵朵桃花印是凯萨香唇昨夜留下的,只道徐真染了邪风,慌着叫起来:“哥哥怎地如此操劳,这都阴虚发了斑,需使了妈子熬煮些汤水来补补了!”
凯萨听得操劳二字,不由掩嘴,徐真无可奈何捂住额头,也不知该如何跟着小丫头解释,支吾过去之后,也就随着李明达到了李治府上。
李明达走惯了晋王府,下人也不需通报,见得徐真这个大红人一同到来,心里也是羡慕得紧,李明达明面上虽为徐真的妹子徐思儿,但宫廷大内哪个不知这徐思儿就是当今圣人的心头肉李兕儿?
此时李明达也有些不满,嘟着嘴抱怨道:“雉哥儿也真是的,说好了让奴家带着徐哥哥来,又不见来接…”
徐真却道无妨,他本就不想跟李治有拉扯,碍于李明达的面才过来,这李治不来接待更好,坐一会就寻个由头走了作罢。
偏偏李明达也是个古怪性子,硬是拉着徐真到了会客厅,倒是要看看李治在见些什么要紧人物,竟然连徐家哥哥都不管不顾。
徐真本觉得不甚妥当,却又拗不过李明达,只要随着溜了进去,二人躲在屏风后面,透过缝隙,徐真却看到了难以相信的一幕。
慕容寒竹居然与长孙无忌一同前来,与李治相谈甚欢!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徐真心头涌起一股浓烈的不安,自从吐谷浑初遇慕容寒竹之后,他就觉得此人绝非简单之辈,没想到他居然还扯上了长孙无忌这根线!
但听得慕容寒竹坦然说道:“听闻魏王已经召集了各国使者,一同围观圣人赐婚吐蕃之大礼,欲借此彰显天国声威,如此一来,却是又先大王一步了。事已至此,大王反其道而行之,必能取得奇效!”
这李治本就是个没主见的人,早听长孙无忌说过,魏王向来注重礼仪教化,今次吐蕃之战他二人兵无寸功,但在表彰有功之时却又各自拉拢举荐,极力结纳军方之人,算得是半斤八两,各有所获。
可魏王的心思活络,脑力更胜,一直以来又主持文教礼传,鸿胪寺卿与之相交甚厚,乃魏王一派的人,今次虽战胜了吐蕃,但吐蕃既已臣服,圣人自是赐婚以安抚,并赐王侯头衔,将吐蕃一并纳入大唐附属之列。
既是如此,魏王与鸿胪寺卿商议之下,就决定举行盛大的赐婚仪式,并邀请文武百官以及诸多番邦异族的使者来见礼,彰显弘扬我大唐的威望,此举果真得到了圣人的极力赞同,魏王由是越发得宠!
李治又败了一场,心中抑郁,偏这个时候,长孙无忌却带来了慕容寒竹,这位名叫崔寒竹的崔氏名士,却是这一次吐蕃使者团的副使,乃器宗弄赞的近臣,既是有计策献上,李治自然欢喜,连忙问道:“却不知先生有何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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