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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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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腮胡壮汉领命,不多时便将卫宏连带着猪笼一起抬进了大厅内。见卫宏躺在猪笼里,脸上毫无惧怕的神情,周定咽了口吐沫,强装镇定的问道:“姓卫的,你当真是当朝宰相大公子房遗直的老师?”
呵呵,昨天刚收了房遗直这个徒弟,今天就派上用场了!看来这笔买卖做得很划算!卫宏露出一个微笑,不置可否道:“如假包换!你若不信,便将我在这关个三五日。我敢保证,不出三日,便会有大军将这座山包围,你们想跑都跑不了!”
还不等周定说话,孙子航便指着卫宏嘶声力竭的吼道:“你放屁!房遗直是何人?怎么会拜你一个穷秀才为师?定是你这厮为了保全性命,胡诌的谎话!”
见到孙子航,卫宏笑了:“孙子,你跑的时候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为你践行啊!”
第六十五章江湖规矩
这话戳中了孙子航的痛处,想当年没和卫宏这犊子结下梁子的时候,虽不是杭州城一等一的富少,也是名声赫赫的贵公子,走到哪里都要受到人们的仰视。金钱、女人、地位、权力,这些对孙子航来说都已是囊中物。可自从与卫宏斗法以来,孙子航的情况就每况愈下,最后竟被逼得低价抛售祖产,携细软出逃。这对孙子航来说,不仅是一种打击,更是一种侮辱!现在看着卫宏那幸灾乐祸的模样,孙子航就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用刀活剐了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孙子航瞪着卫宏,一字一顿道:“你说你是房遗直的老师,可有何凭证?”
躺在猪笼里的卫宏,没心没肺的摇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凭证,那便是你信口雌黄!”说完,孙子航转头冲周定拱手作揖,言辞凿凿道:“哥哥,这卫宏说自己是房遗直的老师,如此匪夷所思的话,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退一万步说,哪怕他是房遗直的老师,我们抓了他已经犯了滔天大罪,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痛下杀手,归隐山林?晾那些官兵也奈何不了我们!”
周定帮孙子航,完全是为了报答其父之恩情。他本意就没有要杀害卫宏的意思,当下脸色为难道:“孙公子,我们当山匪的,只是为了求财。再者宏远商行年年花下重金买路,咱们伤了卫宏的性命,实在是有违江湖规矩。哪怕是日后躲过官兵的围剿,还何以在天下立足?”
见周定不肯杀卫宏,孙子航还以为周定是怕了卫宏的身份,当下就板着脸,冷言冷语道:“这卫宏三番几次与我为敌,现在又逼得我走投无路,这口恶气非出不可!哥哥若不帮我出气,难不成是已经忘了当年家父的舍饭之恩?”
闻言,周定又犹豫了起来,他是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哪怕这孙子航再不是个东西,可当年其父之恩情无论如何也不能忘。但杀害卫宏所犯下的案子可谓是滔天大案,日后定会被全国通缉,终有一日会落网的。周定自己死没有关系,但手底下这近百号兄弟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此事周定不能答应,略微思想了一下对策后,言道:“孙公子吃的气必须出!但伤人性命实属不该!不如这样,我让这卫宏吃点皮肉之苦如何?”
孙子航眼睛一转,杀卫宏只能逞一时之快,对自己并无帮助。若是将缝纫机的制造方法弄到手,光是依靠缝纫机自己就能东山再起!想到这,孙子航脸色不善道:“不杀他可以!但他必须将缝纫机的制造方法交出来!”
看着躺在猪笼里的卫宏,周定轻言问道:“你意下如何?”周定当了这么多年山匪,抢劫过无数的有钱人,在他看来,这人啊越是有钱,越是惜命,没有例外。这卫宏虽说不是腰缠万贯,但怎么说也是李协和的合伙人,前途不可限量,应该不会为了区区缝纫机而赔上自己的性命。
谁知,卫宏听了这话,微笑着摇摇头,用十分强硬的口气说道:“缝纫机关乎宏远商行经营模式改革的成败,乃是重中之重,卫某断然不会因为保命,而危害宏远商行的利益!想要缝纫机的制造方法?没可能!”卫宏之所以敢这么说,就是料定周定不敢杀他。商人谈事情,永远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卫宏深知这个道理!现在若是退缩了,那便会被对方步步紧逼,最后落得个惨不忍睹的下场!
自始至终,卫宏都在和孙子航下棋。起初你丢炮,我损马,各有损失。现在孙子航除了一个渡河的车之外,已经没有能用的棋子了!他想要用这一险招绝处逢生!却早已被卫宏看透了,己方的马、炮、象、士都在紧紧盯着他的车,想只凭借一个车靠近自己的将,绝无可能!
孙子航眼睛一瞪,怒道:“莫不是你为了区区缝纫机,宁可将性命赔上?”
卫宏云淡风轻道:“缝纫机你夺不走,我的命你也要不得!”言罢,扭头看向眼神复杂的周定:“周当家的,你是个明白人,杀我一个,却要赔上你山寨里的所有弟兄,这笔买卖值吗?若我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你们杀我,算是义举,死后受人歌颂。但我自认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你若是帮着孙贼谋我性命,你们所有人不仅要死,还要背负上逆贼的名号,受世人唾骂!还请周当家的三思而行!”
这正是周定所担心的,但为了报答孙子航其父的恩情,周定还是咬了咬牙,义无反顾道:“孙公子的恶气,今日必须出!”
卫宏知道周定的意思,当下轻笑一声,冲身边的络腮胡壮汉言道:“放我出来。”
络腮胡壮汉没有动作,而是将目光投向周定,见周定点头,他这才将卫宏从猪笼里拖了出来。
被放出猪笼以后,卫宏伸展了一下四肢,扭了扭脖子。随即冲络腮胡壮汉言道:“兄弟,可否帮我取来几样东西?针、线、烈酒。”
络腮胡壮汉虽然不知道卫宏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办。等东西摆在卫宏面前,卫宏伸手指了指络腮胡壮汉腰间别着的匕首,轻言道:“可否将匕首借我一用?”
得到周定的允许,络腮胡壮汉将匕首拔出,递到了卫宏的手里。然后以十分好奇的眼神看着卫宏,想看看卫宏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接过匕首,卫宏举目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然后深吸一口气,将匕首尖对准自己的小腹,缓缓刺了进去。在匕首刺破肌肤的一刹那,殷红的鲜血奔涌而出,剧痛充斥着卫宏的大脑,令卫宏冷汗直流,却咬着牙始终不吭一声。本来卫宏是想刺大腿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万一刺得不准,刺中大动脉,那可是必死无疑!而刺小腹,只要别刺中肾和膀胱等重要器官,哪怕是把肠子豁开一道口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卫宏之前要的针线就是为了在第一时间对自己进行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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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汉子
卫宏的举动令在场之人全都傻了眼。周定和络腮胡壮汉混江湖多年,见过无数的狠人,比卫宏狠十倍的人,他们也见过,但像卫宏这种文弱的书生,竟然能如此血腥,令周定和络腮胡壮汉有些始料未及。周定在心中暗叹一声,好一条汉子!至于孙子航,这小子虽然坏,但却从未见过这么血腥的一幕。顺着卫宏肚子缓缓划开的伤口,甚至能看见里面蠕动的肠子。孙子航只觉得一股暖流由尾部冲向喉咙,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当场呕吐了出来。
匕首在卫宏的小腹上足足划开一道十厘米长的口子,血已经不再流了,但脂肪和肠子则不断的往外挤,若不是卫宏使劲按着,怕是肠子要流一地。此时剧痛已经令卫宏有些昏昏沉沉的,但理智告诉他现在绝不能倒下,否则他必死无疑!用仅剩下的一丝理智,将匕首还给身旁的络腮胡壮汉,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拿起针线消毒,开始像缝衣服一样缝补自己的伤口。细小的针和线在卫宏的肚皮上进进出出,把周定和络腮胡壮汉都看得直皱眉。片刻之后,肚子被缝好,卫宏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将满是鲜血的针线递给络腮胡壮汉,还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容:“针线用完了,还给你。”
卫宏骇人的举动,令大厅陷入了一阵寂静。周定和络腮胡壮汉以及孙子航,久久不能言语。或许剖腹在江湖上算不上一等一的什么狠招,想当年周定曾亲眼目睹有人用刀将自己的大腿砍了下来。但剖腹用在一个文文弱弱的公子身上,且这位公子始终眉头不皱一下,就有些太过震撼人心了。
“不知周当家的以为如何?若是觉得还没出气的话,卫某便再来一刀。”卫宏云淡风轻的说道,仿佛并没有将剖腹放在心上。但事实上,卫宏现在连说话都使出了吃奶得劲,毕竟把肚子划开一道口子,哪怕是再强壮的人也扛不住。
周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并没有直接回答卫宏,而是扭头看向脸色煞白的孙子航:“卫宏已经做出如此举动,按照江湖规矩,哪怕是你们之间有再大的冤仇,也要就此作罢。不如就此算了如何?”
孙子航万万没有料到卫宏居然会使出这种狠招,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与错愕之中。但是听到周定的话,回想起自己被卫宏害的如此田地,心中升起的怒火便战胜了恐惧。他脸色一冷,轻哼道:“我可没说他划自己一刀,这事就作罢了。他害得我沦落如此田地,莫说一刀,即便是一百刀也不足以平我心中之愤!他现在只有两条路走,要么把缝纫机的制造方法交出来,要么死!”
周定之所以在江湖上屹立十几载,凭借的就是他恪守江湖规矩的处事方法。如今卫宏已经剖腹谢罪,若再为难卫宏,岂不是有违江湖规矩?定叫同道中人所不齿!起初周定为了报恩,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孙子航,此时见孙子航如此险恶,周定便再也忍不住了,冷冷的一甩袖子,低声言道:“孙公子,你可莫要为难哥哥!为了报答当年的恩情,哥哥已经将卫宏抓来了,你若是非要坏了江湖规矩,可别怪哥哥不留情面!”
捂着肚子,忍着剧痛的卫宏,双目圆瞪,两道精光射向孙子航。嘴角微微上扬,鄙夷的笑道:“孙子航,你知道你为什么屡次输给我吗?不是因为你无能,而是你为人处世太过霸道,从不以大局为重!你沦落到今日这种地步,可谓是理应如此!”
孙子航脸皮止不住的抽搐,回想起与卫宏之间的争斗,他便怒火上升,遏制不住的想要发难!见卫宏一直捂着肚子,且身形摇摇晃晃,孙子航把心一横,趁众人没防备,两步跨了过去,举起拳头便往卫宏的伤口上砸。这一拳若是砸中,肯定会将缝合伤口的线崩开,到时候卫宏要考虑的就不是缝合伤口的问题了,而是如何解决伤口的感染和发炎。稍有不慎,就会命丧黄泉。
身上的伤势令卫宏反应迟钝,根本来不及躲闪孙子航的拳头。就在孙子航即将得手的时候,站在旁边的络腮胡壮汉突然意料之外的出手了。虎爪般的大手一把抓住孙子航的小拳头,紧接着胳膊一用力,便将孙子航推翻一个跟头:“你这厮,好生歹毒!卫公子已经剖腹谢罪,你竟然还敢下此毒手!大当家念在当年恩情,不欲为难于你,可不代表我也能容忍你!你若是再敢做出如此下贱之事,休怪我不客气!”
孙子航被推了一个跟头,恼羞成怒,匆匆从地上爬起身来。连衣服上沾染的尘土都来不及拍掉,便指着络腮胡壮汉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连你们当家的都对我客客气气,你竟敢如此羞辱于我,莫不是讨死?!”言罢,孙子航扭头看向周定,愤愤道:“哥哥,你若还记得当年家父的舍饭之恩,便将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杀了!”
周定背着手,脸色如寒霜般冰冷,对孙子航的话置之不理,眼神中尽是厌恶。心想,当年孙父乃是一代善人,受杭州城百姓的敬仰,今朝怎么生出这等孽畜?真是有辱孙父的清誉。
见周定无动于衷,孙子航一时颜面扫地,转头恶狠狠的盯着卫宏。卫宏身上有伤,体力开始透支,已经无力和孙子航玩眼神杀人那套把戏了。络腮胡壮汉丝毫不理会孙子航杀人般的眼神,冲周定拱了拱手,言道:“当家的,卫公子身受此伤,若不加以妥善治疗,怕是会危及性命。奈何山寨中无医师,可否允许当家的让我带卫公子去杭州城医治?”
周定非常欣赏和钦佩卫宏的为人,当下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便如你所说,速速带卫公子前去医治。”
络腮胡壮汉得令,搀扶着卫宏往外走。可就在二人转身之际,一直闷不吭声的孙子航突然发难。快步跑到络腮胡壮汉身边,从络腮胡壮汉的腰间将匕首拔了出来,对着卫宏的后腰就反手刺了下去。
第六十七章救援来了
络腮胡壮汉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眼见锋利的匕首就要刺进卫宏的后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定以十分诡异的速度跑到跟前,用他粗壮的胳膊挡在匕首前面。匕首毫无阻力的刺穿了周定的胳膊,滚烫的鲜血洒在卫宏的后背上。周定到底是条真汉子,哪怕被匕首刺穿了胳膊,也不哼一声。用另一只手抓着孙子航的衣领子,如扔小鸡一般,将孙子航给扔出两米开外。
络腮胡壮汉见当家的受伤,怒不可解的狂吼一声:“孙子航小儿,你胆敢伤我当家的!我今日非结果了你的小命不可!”言罢,络腮胡壮汉便松开卫宏,张牙舞爪的向孙子航扑去。
可络腮胡壮汉刚迈出一步去,便被卫宏给喝住了:“他跑不了!先别急着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先帮周当家的止住血!”周定虽然壮硕,但血却像不要钱一样往外流,哪怕是再汉子也支持不了多久。
被卫宏这么一喝,络腮胡壮汉连忙停住脚步,转头行至周定身前,用两只大手紧紧的掐住周定胳膊伤口以上,强行用蛮力阻止手臂的血液流通。已经变得虚弱的卫宏,喘着粗气,用力从身上撕扯下一块细长的布条扔给络腮胡壮汉,有气无力的说道:“把伤口上方一寸位置左右的地方,捆起来。匕首暂时不要拔出来。”
络腮胡壮汉听从卫宏的指令,连忙将周定的胳膊捆绑起来。等捆好之后,络腮胡壮汉怒目圆瞪,嘴角抽搐,准备去把孙子航生吞活剥了。却被周定给拦了下来,周定冲络腮胡壮汉轻轻的摆了摆手,用十分怜悯的眼神看着躺在地上,依旧死不悔改的孙子航:“念在当年令尊大人的恩情,我放你一马。但今日你刺我一刀,我和你孙家从此互不相欠!这山寨已不是你能呆的地方了,即刻离开!”
络腮胡壮汉虽然气,但他知道周定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因此只能作罢,恶狠狠的冲孙子航骂道:“还不快滚!”
见已经杀不了卫宏了,且彻底的激怒了周定,孙子航无计可施,只能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轻的拍掉身上的尘土,眯着眼瞥了在场的三人一眼。随即轻哼一声,甩袖离开。在经过卫宏身边的时候,孙子航用十分凶狠的嗓音,小声说道:“姓卫的,咱们来日方长!”
卫宏没有说话,而是报以一个好自为之的笑容。心中暗道,就凭你今日的行径,哪怕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动用所有的关系,将你这颗毒瘤拔掉!
孙子航离开后,周定缓缓行至大厅上首位置坐下,又有惋惜道:“孙家有这等孽畜,孙父在天之灵何以安息?哎……”言罢,他对络腮胡壮汉摆了摆手,轻言道:“送卫公子回去医治,对了将那十车缝纫机也一并归还。”
“多谢周大当家!”卫宏道了声谢,便在络腮胡壮汉的搀扶下,缓缓向外走。
在往外走的路上,卫宏得知,络腮胡壮汉的名字叫刘承,是杭州本地人,当年因受官府迫害,才落草为寇,是个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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