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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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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弟弟远去的背影,高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欣慰之色。他如今的宗旨就是不养闲人懒汉,之所以让高僳和那群孤儿厮混在一起也正是因为如此,毕竟,谁能担保这些人之中不能出几个朝廷官员呢?
良久,他才转头看向自娱自乐的燕青,沉声问道:“小七,前些时日我一直没时间理会你那边的事情,唐门那一头你处置的怎么样了?都大半年过去了,实在不行,就只有……”
“高大哥,我还以为你把那档子事情忘了呢!”燕青不满地撇撇嘴,这才拍拍手站了起来,“要说读书科举我是比不过人家,不过要说这种暗地里的勾当,我可是天生就会。除了唐松奇,我已经把其他人都放了。”
“什么?”高俅大吃一惊,脸色随即铁青一片。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不曾过问,而眼前这个小子居然先斩后奏做出了这么大的决定。“你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
“高大哥,我知道你无非就是想控制唐门,在西南有所建树,不是么?”燕青夷然不惧地面对着高俅的犀利目光,仍然是那副不慌不忙的口吻。“我问过雷大叔和秦二叔他们,唐门在西南拥有颇大的势力,其中唐松奇这一脉的影响力更是举足轻重,其门人属下占据了唐门所有弟子的近三成,而且和大理国有相当密切的联系,但要真的说起兵谋反,他们却是不敢的。唐松奇虽然卑劣无耻,但却是个识时务的人,这一次我让他的嫡系弟子带回去了他的亲笔书信,以此为要挟,待到高大哥真要去西南时再把他这个地头蛇带上,想必就能……”
“你怎么知道我有去西南的打算?”高俅越听越惊,最后竟不由坐了下来。好嘛,自己一直拿弟弟看待的少年居然有这种见识。自己这个当义兄的是不是该买块豆腐撞死?
“当然是师傅说的!”燕青当然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把高俅气了个倒仰,反而更是兴致勃勃地道,“唐松奇透露过,大理国虽然地处西南边陲,国中富饶却不逊于我大宋,且一直有交好地打算,只是我朝上下都有顾虑。若是大哥到西南能让大理来归,那……”
“这又是谁教你的?”高俅眼睛一白。没好气地问道,其实,他不问也知道答案。能和燕青说这些的,也就只有那两个家伙。
“元朔先生啊,我那天孝敬他一坛子上好美酒,他趁着酒兴教训我时说了这些。”燕青理直气壮地分辩道,一副无辜的表情。“大哥,我可是以你的名义和那个唐松奇约定好了,若是大哥你真的去西南为官,那么我就以自己的名义入股唐门控制的马行生意。”
高俅此时再也难以抑制心头地情绪。霍地站了起来。来来回回踱了几步。对于宋朝来说,西南始终是一块鸡肋之地,所谓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就是如此。但是,相比雄踞北方的顽敌——辽国和西夏,西南作为整个国家的大后方,其实很有现实价值。其一就在于马匹,尽管由于茶马互市的关系,大宋从辽国和西夏输入了大批战马,但一旦两国开战或是禁令一出,这些马匹供应就肯定会全都断绝,所以未雨绸缪是最好的选择。其二就在于和西南诸国的陆路贸易,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从中还能大赚一票。
“小七,此事从今天起就全部交给你了!”
“高大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就是换作我亲自主事也不见得能有如此效果。”高俅不自觉地伸手去抚摸燕青的头,发觉少年已经几乎长得和自己一样高,这才苦笑一声改为了拍肩膀,“这些暗地里的事情我暂时找不到别人帮忙,就只能靠你多担待了。雷焕为人冷静沉着。对西南地情况又熟悉,有事你不妨多问问他。当然,如果真地有必要,你可以在我之前先走一趟蜀地。”
“谢谢高大哥!”燕青毕竟还是个孩子,此时不由乐得一蹦三尺高,好一阵子才平静了下来,“你放心,朝堂上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但这种事情我一定能料理妥当!”
二蔡二惇去其二之后,朝中格局也渐渐安定了下来。由于韩忠彦和曾布在政事堂的地位基本确定,再加上韩忠彦身材高大而曾布长得矮小,坊间不免以两人作为取笑,龟鹤宰相地名声便渐渐传了出去。
就在人人以为朝局会平稳过渡的当口,多日未曾进宫的蔡王赵似终于一改常态地入宫拜谒向太后和新君,末了又到圣瑞宫拜见自己的母亲朱太妃。
尽管已经是五月时节,但圣瑞宫中却弥漫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由于朱太妃的病一直不见好,且脾气越发暴躁,因此内侍宫婢无不是小心翼翼,唯恐触怒了她。赵似一路进来,所有的下人除了行礼拜见再无二话,让这位往日入禁中如入无人之境的亲王大为愤慨。
“母亲。”
“十二郎,过来,让我看看你。”朱太妃示意两个贴身宫女掀起帘帐,将儿子放了进来。待赵似坐定之后,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最后却无力地放了下来。
赵似原本憋着一肚子火,见自己的母亲面庞消瘦脸色苍白,不由把想说的话都吞了进去。“娘,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些御医是干什么地,就算我做不成皇帝,至少您还是皇太妃,他们居然敢如此怠慢?人情冷暖竟至于如此?”
“别说了!娘这是心病,和那些御医无干!”朱太妃狠狠地瞪了旁边的几个心腹一眼,见他们慌忙低头,脸色方才好看了一些,“娘迟早都是要去的,现在担心的就只有你。唉,你这副藏不住话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如今大局已定,你纵使埋怨一千句一万句也于事无补,反而会给自己带来灾祸,你究竟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赵似猛地甩脱了母亲的手,恶狠狠地道,“他赵佶不过是一个没娘的宗室,凭什么就能够身登大宝?论亲疏血缘,我是先帝同父同母的弟弟;论嫡长,他赵佶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凭什么皇太后一力让他继承大位……”
“你给我住口!”朱太妃拼尽全力地怒吼道,随即难以抑制地剧烈咳嗽了起来。赵似见状大惊失色,连忙趋前扶住了母亲。
“你刚才问他凭什么,凭的就是慈德宫皇太后地威权!”朱太妃盯着儿子,一字一句地说道,“谁能想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皇太后居然会力压宰辅立赵佶为嗣?谁能想到,平时权倾朝野的章惇章子厚竟会孤立无援?谁能想到,你那个一向对为娘我言听计从的哥哥竟会没有留下遗诏!”连珠炮似的问得赵似哑口无言之后,她方才疲惫地靠在了儿子的肩膀上,“事已成定局,再作挣扎也无关大局,你没看见蔡卞和安惇都已经遭贬了么?蔡卞在福宁殿议事时好歹还附和过皇太后,最后却仍然在朝臣的弹劾中罢职,你还品不出其中滋味么?”
浑浑噩噩出了圣瑞宫之后,赵似只有一种仰天嚎叫的冲动。可这是禁宫,他是亲王,就是再冲动也不可能这么做。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妩媚身影,原本就火烧火燎的心顿时灼热了起来,既然已经遭受了重挫,那就在女人身上讨回来吧!他一闪身直接进了那间殿侍的房间,不多久,里头便传来了女人的惊叫,随即又变成了阵阵娇喘和呻吟。
内侍金明万万没有想到,赵似堂堂一个亲王竟会做出这样下流无耻的事情。耳听房中琴娘的讨饶声,再想想平日这个干姐姐待自己的百般好处,他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直接从袖中掏出了火折子,想要点燃房椽,奈何屡次尝试都失败了。气急败坏之下,他干脆点着了窗子,顷刻之间,火光熊熊,一股浓烟登时弥漫了开来。
“起火啦!”
“圣瑞宫偏殿起火啦,快来救火!”
“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火?”
浓烟滚滚之下,无数人纷纷跑来,灭火的灭火呼救的呼救。等到赵佶匆匆赶到时,火势早已得到了控制,但入目仍旧是焦黑一片。好在这里离圣瑞宫主殿遥远,这才没有殃及更多。可即便如此,眼前这副触目惊心的景象也令他大为震怒。
“宫中火禁向来森严,怎么会突然起火?”
由于梁从政去修山陵,因此郝随这个都知理所当然地随侍新君左右。此时此刻,他连忙趋前低声答道:“圣上,此事缘于有人放火。那个胆大妄为的内侍已经抓住,乃是圣瑞宫中新进的私身,并无职司。”
“放火?”旁边的高俅眉头一挑,心头平添疑惑,“真的是圣瑞宫中人?”
“此人自己也承认了,决计没错。”
“宫中居然出了这样无法无天的家伙,视国法宫规若无物,实在可恶!”一阵脾气发泄过后,赵佶很快考虑到了事情关键,逐渐平静了下来。“此事非同小可,立刻宣韩忠彦曾布入宫,伯章,你陪朕去见皇太后。”
第三卷 深宫惊变 第二十七章 峰回路转
由于向太后感染了风寒,因此这一次的议事便安排在了慈德宫而不是福宁殿,等到韩忠彦和曾布匆匆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帝后铁青的脸。尽管如此,韩忠彦仍旧没有疏忽赵佶旁边的高俅,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刚才高卿家建议,禁中起火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不该宣扬,处置首恶就行了。韩卿家曾卿家,你们二人对此怎么看?”尽管脸色疲惫,但向太后见赵佶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只得率先发问道。
“太后,圣上,臣的意见和伯章相同,此事确实不宜张扬,否则便失了天家体面。”曾布向高俅投去了赞赏的一睹,自己则微微躬身答道,“此事本就是因内侍无知而起,圣瑞宫并不见得知情,若是大张旗鼓,恐怕会使得皇太妃心中忧惧。臣认为,一头应该竭力抚慰圣瑞宫皇太妃,另一头则应当严惩肇事者,以做效尤。”
“老臣附议。”韩忠彦见能说的话都被曾布说完了,自己又无意搅和在这种皇家事务中,连忙顺势附和,一时间,大殿中气氛异常沉默。
高俅见赵佶依旧默不做声,哪里会不知道这个年轻的皇帝正在想些什么。议事之前,他正好和赵佶秘密审问了那个肇事的内侍金明,很快知晓了此事背后的隐情,那个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前赵佶提起赵似在宫中行为不检的时候,他还以为只是风言风语,谁知道竟是真的宣淫于禁宫,这种胆大包天任何一个君王都无法容忍。偏偏为了维护皇室的好名声,还得把此事压下来,他自忖赵佶年轻气盛,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能弯腰低声提醒道:“圣上,顾全大局。”深深吸了一口气。赵佶终于冷然下令道:“郝随,你亲自去圣瑞宫通报一下状况,代朕和皇太后安抚一下皇太妃,就说此事和她无关,请她安心养病,再让御药局送一些名贵药材过去。另外,放火者杖四十,流三千里。永不再用!”
“圣上,禁中放火乃是死罪,岂可轻纵!”曾布起初还觉得赵佶处置得当,听到后一条时立马站出来反对,“此事虽然可以遮掩,但难免为人所知。若是市井小民知道禁中放火尚且如此宽纵,何以彰显律法严明?此罪虽凌迟亦不为过,圣上绝不可对这等罪人心怀慈悲!”
“曾卿家,事情始末你都不知道便要夺人性命,这未免。”
“圣上。律法如天。不管因何缘由,禁中放火便是死罪!”
“你……”赵佶被左一句律法右一句律法顶得说不出话来,见韩忠彦依旧低头站在那里。不由生出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恼恨。
“官家,心有慈悲虽是好事,但若饶恕了这样的罪人,难免为他人耻笑。”向太后在侍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了赵佶的跟前,“杀伐决断乃是人君气度,你自己斟酌着办吧!”
“伯章,朕这个天子是不是当得很窝囊?”勉强下了诏令之后,赵佶立刻疲惫地倒在了龙椅上,根本不想无法动弹。“朕并不是吝惜区区一个内侍地性命,朕只是不想在放过首恶的情况下追究一个小人物的责任!赵似,想不到朕就是在成为了一国之君后也没法收拾他,为的就是所谓仁孝!”
“圣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今之计,圣上也只有暂且忍耐。”高俅自己都觉得这些话言不由衷,要知道,大宋向来没有屠戮大臣宗室的前例。所以身为皇帝,憎恶哪个大臣还可以将其贬谪得远远的,但讨厌哪个宗室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圣上已经派人去训斥了蔡王,暂时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赵佶呆愣良久,突然发问道:“那个宫女应该如何处置?”
“按照律例也应该杖责而后逐出宫,不过她的事情只有郝随等寥察数人知晓,应该能够隐下来。”高俅一眼看出了赵佶的心思,立刻趋前一步道,“圣上难道是想将她继续留在宫中?”
“否则怎么办?出宫后又是一条人命……朕会派人秘密安排一下,至少也得让赵似付出代价才行!”
汴京一处民宅花园中,一个青年正负手而立,聚精会神地欣赏着四周地奇花异草,正是原本早就应该抵达了辽国的萧芷因。由于恼怒此行一事无成,因此在暗地请示了燕王耶律延禧之后,他一意留在了汴京,仍旧想趁着大宋局势未稳之际有所作为。
“大王,先前金殿觐见时,您当众对那个哲宗皇帝说了那些话,如今端王登基为君,肯定对您恨之入骨。您若是再留在汴京,难保不会露出马脚,到时……”
“没有到时,我大辽的勇士,又怎么会落到那群南蛮手中?我叫你来不是为了听这些的!”萧芷因倏地转过身来,狠狠瞪了那个进言的护卫一眼,这才问道,“你打听清楚了么,禁中起火是怎么一回事?”
“回禀大王,此事捂得很紧,只有只字片语流传出来,听说是一个内侍因故和他人口角,气急之下方才放火,而此人已经伏诛了。
“全都是不尽不实之辞!”萧芷因冷哼一声,突然又问道,“放火的内侍是哪个宫里的?”
“似乎是圣瑞宫的内侍。”
“圣瑞宫?”萧芷因眼睛大亮,突然哈哈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看来那大宋官家的皇位还没有坐稳呢!”他也不解释缘由,径直吩咐道,“从今天开始,你派人严密监视蔡王府,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别人在那边盯着,如果有的话,设法查明是不是朝廷地人。另外,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而言之要买通几个蔡王府地重要人物,我倒要看看,哲宗皇帝的这个嫡亲弟弟是不是真的甘心于只当一个亲王!”
这一日下午,高俅终于找到了空闲,独自一人施施然地逛起了大街。尽管仍旧在哲宗赵煦地三年丧期之内,但大街上又重新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小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副盛世的平和景象。他随意逛了两圈,便走进一家金银铺想要给妻子英娘买几件首饰,选了两支做工精细地金钗之后,他才出铺子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倩影。
“含章?”
尽管对方身着男装,但对入云阁上下廖若指掌的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人,不由低声嘀咕了一句,心底万分疑惑。远远望去,只见这个花国头牌身着蓝色儒衫。身后并无任何随从,无论步伐姿态都像极了货真价实的男人。不仅如此,他还看见含章屡次借买东西作掩护朝后方张望,显然是在防备有人盯梢。
“奇怪了,她这么警醒干什么?”思忖片刻,高俅便悄悄跟了上去。不过,他这个非专业的人显然不济事,只不过几个转弯,他便彻底失去了含章的踪迹,只能摇头打了回票。谁知没走几步。他便发现燕青正坐在一个馄饨摊上。低头消灭着一碗馄饨。见此情景,他三两步绕到燕青背后,重重一掌拍在了少年地背上。
“你小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高大哥。你轻一点好么,我都饿了一早上了!”燕青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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