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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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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泽已经不是第一次从高俅口中听说要北上燕云了,但是,此时此刻话语声入耳,他依旧感到异常激动。毕竟,对于他这个几乎踏遍大宋河山的人来说,倘若有朝一日能够重返燕云,足可以说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相公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河西若是牧马,我决不会让那些党项人有可趁之机。”

“堵不如疏,如今兴灵路刚刚落入我大宋之手,李乾顺败走西北,但是,并非意味着西北便再无战事。刘仲武应羌人要求挥师西北直击西凉四周,固然能为我朝重新打通西域之地,但是,同时也意味着分兵,要知道,西宁州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一万人!这些人马固然能够应付一时侵扰,但是,难保那些羌人和党项残余不会汇合起来图谋不轨。所以,兴灵无疑是重中之重,你能够站稳脚跟,无论熙河兰淫路或者是陕西其他各路,都能够因此而腾出手来,而朝廷也能够专心致志经略河北。”

“下官省得!”宗泽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道,“朝廷如今只能说是平了西北,却远不能说是定了西北。只有西北得以稳固,我朝才有北上的资本!”

见宗泽通晓大局,高俅心中更放下了心。毕竟,宗泽今年已经五十岁了,他就怕这位老臣接下西北重任,因无法参与河北的一系列行动而有所怨言。西北地功劳已经都赏下去了,以后纵使有功,也不可能像开边那样赏下一把勋爵官职。而且所谓地安抚,实在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没有十几年的心血扑下去,绝对不会有什么大的成效。那曾经是党项人驰骋地土地,即使昔日祖辈的荣光已经被这些后人糟蹋光了,但难保不会再崛起一个李元昊式的人物。

书房中沉寂了一会,宗泽便再次开口说道:“相公,我在河北曾经任官多年,对各地的边防情况也有些了解。虽说如今朝廷花了大力气,但是,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由于北面多年未曾有过战事,城墙倾颓是一方面,将士疲软又是一方面,整饬边防只怕至少也得用上三五年。朝廷若是志在燕云,我认为不可操之过急,否则不仅不能够如愿,只怕还会为外敌所趁。”

高俅没料到宗泽会突然把话题转到了河北,一愣之后便大为赞赏地点了点头。怪不得后世人称,文李纲,武宗泽,只看这宗泽不在其位,仍谋其政的态度,便可看出这位老臣炙热的心思。因为大宋的连番胜利,辽国和金国交战的屡次失败,朝中不少大臣都滋生出了骄傲自满的情绪,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的人,已经不多了。

“汝霖地话是谋国之言,你放心,只要我在朝一日,便会力劝圣上,决不会贸然出击。你如今正当壮年,他日朝廷北定燕云之日,一定少不了!”

“那就承相公吉言了!”宗泽站起身来,深深一揖道,“我明日便动身前去兴州,路途遥远责任重大,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就在此谨祝相公能够稳坐政事堂,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比:刚刚看到书评区有人说皇帝大变样,北宋突然就变了。其实,历史上北宋在西北确实取得了空前的胜果,道理很简单,北宋腐败,西夏同样没落了,辽国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女真的崛起其实正顺应了一个空前的契机,否则要是提早个五十年一百年,怎么可能一朝席卷北方,然后又有靖康之变?当然,我这是理想化再理想化的蓝图,只希望这种精神上的胜利法能带来一点历史的安慰……

第二部 经略 第十五卷 余波未平 第二十九章 应危机三人成虎

宗泽离京前去兴灵路观风,姚雄也同样动身上路去熙河兰淫路。簧说家里刚刚出了一个驸马,但是天子如此用人不疑,仍然让姚家上下心中鼓舞。毕竟,历来的规矩摆在那里,不是说破就破的。为了这一道任命,朝中那些御史仍免不了上了一通劝谏,最后被赵佶以国家用人之际,不看出身,但就各人才具而定,这些议论方才消停了下来。

然而,这些事情告一段落,却并不代表着高俅就能安心。也不知是谁上了劝谏,言说当年张商英在政事堂时,并未有什么过失,如今政事堂诸宰执经年不动,理应再加一人,以便求新存变。对于这个大胆的提议,最最恼火的是蔡京,而最最莫名惊诧的则是高俅。尽管他至今不能确定最近是否会再出现彗星,但是,张商英在这个时候回来,必定会带来莫大的变数。

对于张商英的人品才干,他只能说在如今各大臣之中也算是拔尖的,但问题在于,其人眼界太高,做事同样是不喜掣肘。当初张商英为尚书左丞的时候,就已经和蔡京明里斗在了一起,如今若再度回归,只怕再来一遭彗星当空,难免蹈当年覆辙。

然而,这种事情并非他小心就有用的。张商英在民间亦算是有声望,再加上毕竟有人看不得蔡京高俅始终把持朝堂,上书言事的奏章一次接一次,闹到最后,就连崇政殿说书的几个年轻臣子也在那里交口称赞张商英的好。而当年在蔡京复相时颇有出力的刘正夫,也因为事成之后蔡京未曾重用,花了好大的力气往上推荐张商英。于是,在左右衡量之后,赵佶终于下诏,起召张商英为资政殿学士。

尽管尚未正式拜相,但是,这样一道旨意却让不少人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而高俅面上淡然。心中却不免烦恼。这些年他和蔡京在政事堂分庭抗礼不假,问题是,两人基本上是相安无事,于是乎,那些反对蔡党的大臣都以为两人乃是一路,因此往往要弹劾什么都是两个一起捎带上。虽说平日办事少了阻力,但是,一旦有什么大事发生。这却是最麻烦的。

日前他刚刚上奏请调了弟弟高傑回来。由于这是早就计算好的,只是因为之前高傑抽不开身方才拖到现在,因此自然是一奏即准,如今高傑已经是在路上。然而,高傑固然是已经能够独挡一面,毕竟经验上仍有欠缺,而真正地大事,他却依旧是少一个能够商量的人。

因此,他便托人给姚舜辅带了口信,授意其进宫谒见赵佶。将事情原委先行报上。他很清楚。姚舜辅在本朝就已经两定历法,深得信任,否则换作别人。还不知道会不会定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饶是如此,他心中依旧捏了一把汗,若是天子官家信了,天上却没有出现彗星,那后续结果如何还很难说。

在做好了这些准备之后,高俅却并未先行知会蔡京,而是把阮大猷请到了府上,同时又邀请了严均。当两人从高俅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之后,不禁面面相觑。从古至今,朝廷君臣往往会把彗明慧灭当成天下兴亡以及政事得失的标准。如今竟然知道彗星会在什么时候出现,这岂不是太神奇了一些。两人全都是绝顶聪明的人,细细一思量不免全都品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脸色不由得沉重了起来。

天文术数之学,在大宋朝的限制异常严格,即使是朝中大臣,也未必知道这其中的关键。要不是高俅曾经蓄意接触姚舜辅,又暗中做了不少动作,哪里能够有这样地境遇?

因此。见严阮二人沉默不语,他便满脸严肃地说道:“小民百姓只知道天象,未免人云亦云,倘若再如崇宁五年那样天现彗星,朝廷不免又是一阵震动。上一次圣上固然是因为压力重大而不得不有所举措,但是此事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否则,这天象岂不是成了用人的根本?”

崇宁五年的星变发生时,阮大猷尚在政事堂,而严均已经宣抚陕西六路并不在京城。然而,对于那时的巨大震动,两人全都是心中有数,此时不免眉头紧锁。这种事情不是事先知道就能够改变的,而且,最关键的是,张商英正好无巧不巧地被起召为资政殿学士!

“伯章兄,你真能保证姚舜辅计算得不错?”严均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无郑重地道,“这样的大事,可是不能有一分一毫的疏失。”

“姚舜辅在天文术数方面,本朝堪称第一,而且其人并不是那种奸猾之辈。而且,我已经授意他进宫向圣上禀明。”

高俅话音刚落,阮大猷就立刻脸色大变,霍地站了起来:“伯章,你这不是开玩笑吧?事情尚未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你居然让他去呈报圣上?倘若到时没有彗星,那他就是欺君之罪,他那时再供出你来,只怕圣上再信任,你也有不小的罪名。”

这些事情高俅又哪里会不知道,当日若不是他给了姚舜辅一个大概,地日子估计,姚舜辅就是有天大地本事,在这个年代要测算出彗星出现,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不过,这位判太史局无疑也是耐心很好的,居然花费了整整两年时间和那些太史局官员翻看历代地种种彗星资料,然后在把最近这几年的日子合上去,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彗星就可能出现在今年。

但是,这些隐情又哪里能对外人说?否则,他该怎么解释自己能够预测彗星出现的日期?他可以瞒得过为人不算最精明的姚舜辅,但是,他又怎么瞒得过阮大猷和严均这样精明的人?

当下他只得苦笑一声,摊开手道:“这是无可奈何的办法,朝廷禁不起再一次变动,而我亦不想再一次落了下风为人所趁,所以不得不先下手为强。至于圣上那里,上一次我就说过,他对这样的天象隐灭并不关心,倘若事先知道这样的事,圣上必会在事先有所准备,即便到时并未有彗星出现,也不至于因此而怪罪姚舜辅。总而言之,如今事情只有我们三人,并姚舜辅和圣上知道,仅此而已。”

严均哪里敢怠慢,连忙加了一句:“伯章你真能保证,太史局上下人等全都不知情?”

“姚舜辅在这种事情上还算谨慎的,据他所言,对于查证资料他用地是其它借口,而最后得出结论全凭他一人之力,所以不虞泄露出去。”对于这位天文高手,高俅也颇有些佩服,想当初姚舜辅因为他的泄密而问出那些层出不穷的问题时,他颇感招架不住。毕竟,他知道的不过是一些简明的天文知识,要问他历法该怎么编怎么改进,他完全是抓瞎一片。

“即便这样,事情依然有可测和不可测。”阮大猷是三人中最年长的,仕途沉浮几十年,要论老辣虽然及不上蔡京,但毕竟要胜过高严两人。沉思半晌,他突然抚掌笑道,“之前山东河北盗匪那些事不是没有最终解决么?郑居中曾经报上来说已经摸到了最后的线索,而皇城司开封府也有了发现,让他们加把力,在最后关头的时候闹出一点动静来,让百姓把彗星出现和这件事联系起来,说不定能够另有奇效。”

高俅倒还好些,毕竟曾经考虑过这样一种做法,而严均立刻就愣了。那些不过是图谋不轨的跳梁小丑,如今居然要把彗星明灭这样地事情硬栽赃上去?别说荒谬,百姓能相信么?

仿佛是看出了严均心中的担忧,阮大猷又补充道:“均达,做人虽说要君子坦荡,但是面对这种事,不妨用一些无赖的手段。这些跳梁小丑原本就想着做大事,如今不妨让他们做一件事情出来,然后朝廷再用些手段,让百姓相信彗星示警是因为有人图谋不轨,这样未必就没有效用。这虽然只能愚弄小民百姓,士大夫不见得会相信,但是,不失为一个极好的手段。毕竟,圣上那一关也许就好过一些。”

“阮兄说得不错。”高俅终于点了点头,见严均依旧在那里皱着眉头,他遂笑道,“均达,你在西北建功立业,功勋赫赫,朝中不是没有人妒忌的。甚至还有人说,与其花钱粮打下那些不毛之地,朝廷还要再花大力气治理,不若就和西夏年年修好,也能够保一方平安。到时倘若彗星出现,难免不会有人叫嚣要西北退兵。当年你离京宣抚陕西六路之后不久,便是崇宁五年的星变,那时为了维持西北用兵的格局,圣上花了莫大的功夫,倘若如今再被人攻击,岂不是一朝功亏一篑?”

经这样一说,严均的脸色不禁变幻了一阵。人非圣贤,他固然是希望为国出力,却不能说不注重自己的仕途。人人都知道他这个枢密使是凭借西北军功换来的,甚至有人因为西北军功,而认为他不适合当枢密使。毕竟,就如当年的王韶,在枢密院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想到这里,他便咬咬牙道:“也好,未雨绸缪,这件事就这么办吧。”

第二部 经略 第十五卷 余波未平 第三十章 玄机重重因何悟

四月末,高傑一家终于回到了京城。继崇宁初离京远赴杭州任职之后,高傑几乎难得回来一次,倒是蔡蕊每年都会回来一次探望公公以及自家父母,而这一次回京任职,自然让她十分欢喜。

高俅这一日正巧当值,而蔡京亦是被公务拖住,因此去码头相接的除了高府的一群家人之外,便是蔡攸。对于这个多年未曾相见的妹子,蔡攸心头别有一番情绪。要知道,蔡京高俅如今之所以会被外人视为一体,便是因为这一层姻亲关系,如今高傑一回京,怕是这种论调更有高涨的趋势——张商英奉诏回京之后,天子官家一共召见了两次。而据他从内侍那里得来的消息看,只怕情况并不太妙。

看到高傑和蔡蕊相继下船,他立刻把这些思绪全都抛在一旁,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而高傑和蔡蕊在相继行礼见过之后,便把一对双生子领到了蔡攸跟前,让他们认舅舅。

蔡攸上一次见到这对粉妆玉琢的双胞胎已经是一年多前的事了,此时见两人生得愈发俊俏,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从怀中拿出了早已预备好的礼物,一对装着金银锞子的荷包。两个小的家教极好,双双接了便跪下磕头,喜得他又在他们头上摩挲了一阵。

“你们这孩子却是教养得不错,不像我家里那些个,被他们的娘亲娇惯得不成样子。”他叹息着摇了摇头,便和高傑蔡蕊一起往马车走去。只是这里停着高府和蔡府两辆马车,这不由得让他踌躇了一下。

“高相公和爹爹今日都有事,你们不管上哪里都遇不上人。虽说娘很想念蕊儿,只是蕊儿你刚刚回来不去拜见公公和嫂嫂总是不妥。这样吧,你们都上我的马车,我送你们去高府,然后回去再和娘说一声。”

尽管蔡蕊很想先回去见母亲,但亦知道孝道马虎不得。当即点头答应,倒是高傑感激地点了点头:“还是大舅想得周到,明日我一定会带蕊儿去拜会岳父岳母。”

三人当即上了蔡府马车,一路闲话家常,直到将妹妹和妹婿全都送进了高府之后,蔡攸方才回到了自己家中,将诸般缘由向母亲吕氏解释了一下。虽说吕氏心中着实想念女儿,无奈嫁出去的女儿便是别家的人。叹息了一阵也就罢了。而晚间蔡京回来,也只是问了几句便罢了,吃过晚饭便把蔡攸召入了书房。

“圣上召见张商英的事,你可探问清楚了?”

见父亲问得直截了当,蔡攸也不敢怠慢,连忙答道:“我问了几个崇政殿当值的内侍,但那时圣上身边只有两个贴身的,别人都听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似乎张商英说如今天下赋税太重,反而是江南之地经过上一次的厘定田亩之后,百姓负担轻了。但他以为江南富庶之地。理应承受更多。所以认为高伯章从江南试点本意虽好,却没有惠及天下百姓。而朝廷在西北花费太大,如今应该逐渐收手。”

“全都是老调重弹!”蔡京冷笑一声。面上并未有多少怒容,“朝中那些人之所以会推出他来,还不是因为他资历足够,又有声名,否则怎会把他弄出来和我作对?早知今日,我当初还不若提议让他出知大名府,也好过如今要面对他人的算计!”

“爹爹这都是气话。要是真地让张商英任了大名府知府,只怕如今他就该直接入政事堂了!”蔡攸如今在父亲面前少了些畏缩,侃侃而谈毫不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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