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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第2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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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些内情,苏元老却从未询问过高俅,因此略一思忖他便摇了摇头:“此事我委实不知,不过,按照地利来看,杭州在运河边上,漕运交通便利,坐镇此地,两浙路和江南东路便全都在只掌之中。倒是你说的升府,我也觉得颇有可能,当初苏学士在杭州的几年中,不仅疏通了西湖,而且听说江南繁华气象尽在苏杭,照我看来,升府也在于圣上一念之间。”“这就对了。”赵鼎闻言不觉释然,但下一刻,他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促狭的笑容,“子廷兄,我听说你至今未曾完婚,江南乃是烟花之地,到时以你的人品俊彦,可得把持住啊!”
见赵鼎突然复了年少心性,苏元老不觉哑然失笑,却也懒得搭理这位新友人的胡言乱语,径直拿起书便继续看了起来。接下来的时间里,任凭赵鼎如何说,他都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让赵鼎好不懊恼。
一路过了秀州和崇德,高俅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杭州。虽说没有刻意张扬,但是一直在运河中航行,诸般行踪自有人打探,因此码头上早早便聚集了一帮子人。一介县令尚有属吏无数,更何况是高俅身上带着安抚大员的身分?再者赵佶刚刚下旨将东南转运司的事务也交到了高俅手中,一时间,谁都知道这东南如今已经是全部攥在了这位前宰相的手心里。
面对一群前来迎接的官员,高俅却并没有摆架子,一概是端着笑脸寒暄,话语中带着使人如沐春风的平和,自然叫一帮原本还惴惴不安的官员渐渐安心了下来,尤其是通判胡嘉良更是如此。历来通判知州分头掌权相互制衡,平常倒也相安无事,只怕是哪一头太过强势,另一头便不好办了,因此,如今摊上了这么一个压根惹不起的人当知州,他哪敢有半分不敬。
“高相公一路辛苦,我们已经在会宾楼摆下了筵席,也好为高相公接风洗尘。”
见胡嘉良牵头,旁人也纷纷附和,高俅却笑着摆了摆手。”酒水我自然不会却了大家的好意,只不过,今后在诸多大事上,却得靠各位帮衬。有道是众人合力,其利断金,不是么?”见各人脸色各异,他便知道这句话分量颇重,心中不由连连冷笑,“此番我既然是离了中枢安抚东南,就该依照地方上的规矩,各位说是也不是?”
他能够这么说,旁人却无法接口,个个是满脸赔笑地连道不敢,胡嘉良更是打哈哈蒙混过关。接下来,十三个进士也下了船来,少不得又是一番厮见,等到浩浩荡荡一群人拥进了会宾楼,却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由于胡嘉良早就包下了整个会宾楼,因此人虽然多,却也显得毫不拥挤。女眷们在三楼包厢另开了数席,一应家人并杂役等全都在一楼大堂用饭,而二楼则全部都是一众官员。觥筹交错间,高俅是来者不拒谈笑风生,显示出了深厚的海量,倒是几个新科进士被灌得酩酊大醉,只有始终滴酒不沾的苏元老以及酒量颇佳的赵鼎仍旧安坐在席,而蔡薿却早已被几个相熟的官员拉了过去,长袖善舞自不必说。
一顿饭足足吃了近两个时辰,其间还有歌伎上来唱了几个曲子,颇为赏心悦目。大宋官员风流则风流,却远远不似明清官员来得龌龊,四个年轻貌美的歌伎虽然引来了目光驻足无数,却是无人借醉露出丑态,不过,高俅倒是注意到有人似乎派了家人去询问四女身价,料想是准备拿钱赎回家作妾的。他听惯了京城的名词丽曲,乍听得江南的清新小调,兴致也自然不错,看在旁人眼里更是觉得他这个上司颇好伺候。
酒酣之际,坐在高俅身边的胡嘉良便悄悄凑近说:“高相公,闻听你此来江南乃是受了重命,江南的几户大家也想拜访一下,因此请托上了下官。下官不敢擅专,还要请大人示下。”见胡嘉良做出了一幅为难的姿态,高俅暗叹其人聪明,脸上却只是淡淡的。”此事容后再议,我初来乍到,不好太快见他们。”
胡嘉良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但下一刻便依旧换上了笑脸。这一席接风宴,最后在面上自然是宾客尽欢人人高兴,但心底如何却只有各人自己知道了。
第二部 经略 第十卷 慧出西方 第四十章 直挂云帆济沧海
到了杭州,高俅并没有急着处理事务,而是先把一群进士全都撒出去,命他们寻访民情,但是还给了一个要求,不许扰民。这下子,众人的目光不免全都放在了这十几个进士身上,注意高俅的自然渐渐少了。
等到高俅一道札子请来了华亭市舶司提举高傑,人人皆道这是兄弟间的事,更是放下了本来的担忧。
既然是公事,高傑自然不好带着妻子同行,而华亭到杭州之间只有数百里,若是快马加鞭只需半日。因此。从高傑接到札子到抵达,中间不过是一日的功夫,倒是让高俅吓了一跳。
兄弟俩先是寒暄一番。高俅便将高傑领到了书房。由于历来从不在杭州设安抚司衙门,因此这原本是一处富商的宅邸。听说官府看中了他地房子作安抚司衙门,他二话不说便拱手献上。高俅到任后听说了此事之后,却立刻命人补还了房价,虽说只是区区数千贯钱,但看在百姓眼中。他的风评便好了几分。现如今这书房虽然是原来的客房改建,但是胜在宽敞,即使是六月天也能够感到丝丝荫凉,倒是让高傑好一阵羡慕。
高傑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拿起早就准备好地凉茶痛喝了一气,这才感觉到暑热稍解。若只是兄弟两人在场,他兴许就会不顾仪态地脱衣避暑,只不过碍于尚有吴广元和金坚在座,因此他只是摇摇扇子感慨了一句:“人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果然没错,看看二哥这衙门整修的速度。着实令人羡慕。对了,二哥不住知州衙门,别人就没有说什么闲话么?”
高俅冷笑一声。施施然地在高傑对面落座:“知州衙门我让给那些进士了,再说,这一处宅子是我用自己地钱买的,谁敢说什么闲话?总而言之。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为官这么多年,这点手段还是有的。倒是你,也该说说你那边的情形了。”
说到自己的本职,高傑立刻坐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了几分肃然。
“如今虽然在名义上是华亭市舶司,但是,真正地重心还在青龙镇,只不过,吴泓水道时有阻塞的情况,所以一直在派人疏浚,每年花费在这上面的钱粮便不是一个小数字。之前连家已经派人在华亭东北买下了土地,又建造了码头,此举吸引了不少商人,所以,那个小渔村已经颇具规模了。”
这些情况高俅早就听说过,此时听高傑一一道来,他便微微点了点头:“青龙港乃是吴泓江下游的起点,自唐时起便有船只行于海外,自然是一等一的繁荣。我当年之所以选在华亭东北的那一片渔村,而并非是青龙镇,便是为了吴泓航道的考虑。别看如今青龙镇繁华非常,一旦航道堵塞,那么,此镇的衰落也只是时日上的问题。让连家暂时买下那片土地只是暂时打算,为了朝廷长远考虑,这样一个港口自然不能委于私人之手,所以,这也是我让你担当华亭市舶司提举的原因,你明白么?”
“二哥地未雨绸缪,我自然明白!”高傑连忙欠了欠身,目光中很有几分热切。”当初在杭州市舶司的时候,我并非主官,故而事事都不能一力决断,提举华亭市舶司这几年来,我自觉在诸般事务上都有所长进,不会辜负了二哥的期望。”“我要地就是你这份冲劲!”高俅满意地看着尽显沉稳的弟弟,目光中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欣慰,“人说上阵父子兵,你我既然是兄弟,我自然希望你能够独挡一面。我朝虽然重农,但是,商税同样是国库的重要来源,不说别地,你先后在杭州和华亭待过,应该知道其中的巨大利润!商人重利,若是不能让他们看到海外贸易的巨大利润,谁又会冒着巨大的风险航行于海上?所以,你既然提举市舶司,便不能光顾着收税,还应该考虑一下其它的事。”
“其它的事?”高傑这下子疑惑了,虽说如今通过青龙镇北上高丽或南下交趾蒲甘等国的商人越来越多,但是,这海上贸易终究还是得靠海风,一般五六月起行十一二月归来,像如今的季节就已经接近了淡季。除了在华亭西北部那个新兴小镇继续砸钱之外,还有什么好做的?
见弟弟犯了疑惑,高俅便朝一旁的吴广元和金坚颔首示意。当下吴广元便开口道:“三公子,高相公的意思是,如今海上贸易虽然繁盛,但是,不少陆上的巨商还不敢贸然投身于海外,其中一则是为了航线,二则是为了海船。须知即使是来往高丽日本这条最为人熟悉的航道,十停之中也不免有一停葬身海底,至于南下南洋诸国就更不必说了。因此,朝廷要收更多的税,就需要更加安全的航道。需要更加结实地海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啊!”高傑不由惊呼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几分骇然。”这等大事,二哥可曾得到了圣上允准?”
“你以为我那么大胆子?”高俅没好气地瞪了大惊小怪的弟弟一眼。这才解释道,“你也应当知道,如今辽国虽然在与女真一战后元气大伤,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辽国还有贤良能够看到危机,那么,他日结果如何未必可知。由于多年未曾交战,我朝在北部布置的兵力比不得西北,但是,倘若能够有一支精锐地海军,那么,到时必定能够发挥决定性的作用。”高傑顿时眼前一亮,极为振奋地道:“二哥地意思是。明里是鼓励改造海船以及探测航道,其真正目的却是为了抗辽而做准备?”
听到弟弟不假思索地便说出了抗辽两个字,高俅心中暗叹。即便是女真大败辽军的现在。人们依旧认为北方的大敌仍然是辽国,这是多少年以来根深蒂固的认识,一时半会要调整谈何容易?其实,若是女真真地节节胜利。那么,大宋要做的绝不是助女真抗辽,而是索取燕云十六州作为代价,帮助辽国扑灭女真!但是,如此战术就需要大宋空前强大的军队作为后盾,所以,西军固然不可少,海军同样不可或缺。若是如南宋那样等到南渡之后方才想到以海军抗金,那就黄花菜都凉了!
此时此刻,高俅也不想和高傑谈得太深,便笑着打气道:“总而言之,这件事情是圣上早就决定的,你尽管去做,若是有事,有我一个人做主!”
“有二哥撑腰,我还怕什么!”有了高俅这番话,高傑原本就是一个胆大的,哪里还有什么后怕,当即便拍了胸脯。”如今青龙镇有好几家船场,只要赏格一下,哪一家不会卖死力?这些商人都是跟着朝廷风向走的,朝廷认为哪家的船好,他们当然也会跟上,只是航线的问题……”他说着便露出了几丝犹豫,最后还是把心里话吐露了出来,“二哥,海船的问题好办,但是,航线都是那些出海多年的船老大把握地,是各家商行的宝贝,要他们献给朝廷,恐怕给他们多少钱也不会干!”
“你说得没错。”高俅也收起了笑脸,皱眉沉思了起来。大宋海船能够为一时之冠,除了先进的造船技术之外,还有便是将指南针应用到了航海上。但是,和后世船只配备有诸多仪表相比,这个时代地航海仍旧相当简陋,往往船长的判断更加重要,要探索出一条航道,往往需要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心血,光是凭借重赏让他们拱手交出自然不行。
“高相公,我有一个主意,只是不知是否可行。”
见插话的是金坚,高俅立刻点了点头:“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高相公,倘若圣上能够同意,恐怕赐予实职才是最好地奖赏!”
见在座的人全都脸色大震,金坚也知道这想法过于匪夷所思,但是,既然已经是不吐不快,他索性把想法都抖露了出来。”朝廷平日也以虚衔赐予进纳之人,但是,一来这些虚衔最多不过八品,二来又有强买强卖之嫌,因此百姓大多不愿意,而航海图更是如此。若是能够让商人认识到献航海图的好处,那么……”
“成夫设想甚妙!”尽管知道金坚的主意很难被那些士大夫接受,但是,高俅却想到了一个别的途径。要知道,在高丽日本贸易多年之后,连家在航海上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倘若让连家献上海图,然后再厚赏作为示例,那么,事情便多有可为之处。
“成夫,你再好好设想一下,到时拟一份更详细的条陈给我,我看过之后立刻上书圣上!”嘱咐了金坚之后,高俅又对高傑道,“你回去之后先把那件事情落实下去,那些造船世家都有的是能耐,若是真的能够造出坚固耐用的海船,朝廷也可以考虑赐下牌匾,有了御赐牌匾,他们的生意恐怕就不仅仅是蒸蒸日上了!”
第十卷 慧出西方 完
第二部 经略 第十一卷 恩威并济 第一章 哪堪平地波澜起
就在高俅一行南下的时候,京城赵府也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赵家父子都以为李格非回来能够顺理成章地了结这桩婚事,谁料李府之中尚未传来好消息,而本来住在赵府的小宛却突然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封信,说是不会误了赵明诚的婚事。
大惊之下,赵明诚也顾不得其他,再三央求了父亲,岂料赵挺之本意就是认为此女碍事,竟是担心节外生枝,一口回绝了儿子的要求。满心恍惚之下,赵明诚只得亲自到开封府报备,谁料两个推官全都是满脸难色。原来,赵挺之知道儿子不肯罢休,竟是和开封府事先就打了招呼。这下子,赵明诚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小宛却并没有走远,虽然自父母双亡后她便孤苦伶仃,但是,良好的教养仍然赋予了她不卑不亢的气度。在赵府的这些日子中,尽管有赵明诚的百般照拂,并未有一个下人敢在她的面前胡言乱语,但是,那种骨子里流露出的轻视她却能够看得出来。虽然已经不是周氏族人,但为人妾婢已经使得九泉之下的父母蒙羞,她又如何能够忍受旁人的这种目光。最最难熬的是,她隐约听赵挺之的两个侍妾说,李家至今未曾允婚,便全都是因为她的缘故。
诸般权衡后,小宛便趁着旁人不备的时候换上家仆的衣服出了赵府,包袱里却只带着当初赵明诚在成都府为她买的几件旧衣,而诸多首饰一件未取,银钱也是不动毫分。然而,真正出了赵府,她却觉得天下之大无可容身之处,一时间彷徨不已。
她自然不知道赵挺之为了寻找她而满城奔波,先是在一处极为便宜的客栈住了一晚。好容易熬到天亮,她便立刻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家客栈,毕竟。当年的山间小屋虽然简陋,却也收拾得干净,哪里有此间的乌烟瘴气。
可是,这京城又哪里是这么容易找到活计的?她一连找了五六处府邸,想自荐作使女,谁知竟全都被打了回票,不由更觉心灰意冷。直到这时,她方才明白京城住的官员全都最重家风。哪家都不会用一个不知根底的人充内宅差遣。三天之后,眼见用两件衣服当地几十文钱已经消耗殆尽,她几乎是连寻死的心都有了。
幸好,正当她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终于又遭到一户人家拒绝时遇到了一个中年妇人。听说她父母双亡想找一份差事,那妇人先是问了她家中景况,又好生打量了一下她的人,思量片刻便说能够帮她。妇人先是将她带到了一处宅邸的角门,又和门房嘀咕了一阵,便笑着出来说她可以留在这家做事。
小宛原本还担心遇到了歹人。但转念一想横竖都只是一个死字。
便捏紧了母亲留下来的一支银簪,跟在那妇人后面进了府邸。这一路走来,她紧张的心情却渐渐淡了。虽说不是什么规制宏大的豪宅,但是,她却能够看得出一草一木都经过精心打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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