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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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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的情势已经有了很大改观,所以说,攻夏的时机已经成熟。”

他这句话一出,刚才稍稍平静下来的朝臣顿时又是一片哗然。须知如今虽是蔡卞掌枢密院,安惇为佐,严均次之,但实则在西北和北面战事上,严均的态度至关重要。只要一直保持步调一致的高俅再站出来进言,可以说,伐夏的决定就在转瞬之间。

值此重要关头,却有人抢在高俅之前说话了。”圣上,如今战局虽然对我朝空前有利,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西夏数代人苦心经营,想要用兵一蹴而就绝不实际。再者,从眼下局势来看,夏主李乾顺马上就要迎娶辽国公主,一旦我朝发兵,辽国又岂会置之不理?届时两面受敌,恐怕非国之福啊!”

沉思中的高俅终于恍过了神,蓦然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却见张康国一脸痛心疾首地出列陈奏,正在那里说得滔滔不绝。总而言之,就是极言用兵之弊,仿佛一打仗,这天就要塌了似的。只是,大概没几个人会知道,就在十天前,这位仁兄还在福宁殿中慷慨陈辞,似乎是赵佶一声令下,他便愿意亲自去陕西带兵。

“蔡京说东,他就偏要向西,这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弯,难道以为别人就会看不出来吗?要和蔡京斗法,也得看看官家是什么态度!”

心中冷笑一声,高俅终于趋前一步,深深一揖道:“陛下,西夏当年之所以能够为祸西北力抗天军,乃是因为他全民皆兵崇武尚法的缘故。然而,自从梁氏专政之后,西夏王权旁落,李秉常为其母囚禁而死,李乾顺又是靠辽主鸩杀其母而获得权柄,西夏早已不复当年盛势。再加上如今李乾顺推行汉法重用汉臣,虽然国力有所复苏,但军力早已和鼎盛的时候不可比拟,如今若是不伐夏,还要等到何年何月?”

见张康国不可思议地瞪着自己,他索性把话说开了。”辽主耶律延禧自从即位以来,纵情声色沉迷于游猎,先后贬斥多位元老重臣,而一味重用佞幸,似萧奉先以大妃之兄得到重用,萧芷因以昔日伴读窜升朝堂,也同样尽显颓势。听说如今辽主已经有意派出使臣前来我国说和,却对西夏请求伐宋置之不理,足可见辽国君臣的态度。可以说,只要我军的攻势还在辽国容忍范围之内,则他们绝不可能出兵干涉!”

张康国终于逮到了机会,急不可耐地质问道:“高相此言大谬,谁能担保辽国就一定不出兵?西夏和辽国一旦结为姻亲,再因为战事不利而屡屡求援,辽国怎会置之不理?再说,谁能确保一定能够把握分寸?”

“好了,诸卿无须再争!”

赵佶大约自己也没料到张康国会跳出来反对,不由感到意兴阑珊。

扔下一句话后,他又无可无不可地和众人商议了一些别的政事,最后方才阴沉着脸回了福宁殿。不多时,得到了内侍传话的蔡京蔡卞和高俅严均便匆匆而来,见过礼后便站到了一旁。

“你们无须迟疑,这场仗朕早已决定要打。”赵佶摆了摆手坐了下来,沉思片刻便问道,“严卿,倘若是以你为主,要让西夏俯首帖耳,大约要几年?”

这个问题问得无比突兀,在场四人顿时全都一愣。福宁殿议事一直是几个重臣的专利,赵佶也向来直呼众人之字,平易近人自不必说,很少有如此郑重的态度。此时,蔡京蔡卞不免都看着严均,就连高俅也为之捏了一把冷汗。

“圣上,要胜不难,但是,要让西夏俯首称臣不敢再叛,除非全灭党项一族,除非踏平西夏之地,否则绝不可能!”严均掷地有声地抛下一句话,见其他几人勃然色变,他又侃侃而谈道,“不过,要打得西夏真正求和却是不难办到。”

“哦?”赵佶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以他对严均的了解,自然知道前面一句话并非无的放矢。”严卿说话老是这么一惊一乍,你倒说说,如今这仗该怎么打?”

“正如熙宁时王韶所说,要平夏,先平羌。如今青唐羌人虽然不复为患,但是,西边仍旧未曾全数平定。在发兵西夏之际,仍应当令王厚着力平羌,此其一也。”

“唔,那么其二呢?”

严均见其他三人都在看着自己,不由笑道:“其二则很简单,我朝和西夏近百年征战,全都是围绕横山山界而来,横山地势险要,绵延二千余里,此次的重心,自然也应当以横山为重。”

听了此话,殿中君臣愣了一阵子,最后情不自禁地大笑了起来。自从熙丰下了兰州,如今又下了湟州西宁等地之后,朝廷的目光就放在了越来越西的地方,他们倒是忘记了历来宋夏之争的重心。

第二部 经略 第八卷 诸国博弈 第三十章 宗汝霜盛年待起

“均达,你真的做好了去西北的准备?”

高俅二话不说地示意严均上了自己的马车,拉下车围子便立刻问道:“蔡元长他们的意思很明白,肯定是支持你作为主帅坐镇西北,不过,究竟用心如何便只有你知我知了。”

“那当然,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严均自小窗的缝隙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不无感慨地道,“当初我一心想着能够一展抱负,如今真正有了机会,我又开始患得患失,想来真是可笑!不说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倘若我真的因为一己之私而废了军国大事,也不配待在这个位置!作为我而言,有圣上知遇之恩在先,有伯章兄你屡次义助在后,就算不得人臣极致也了无遗憾了!”

“均达,官当到你这个份上,却还想着这些,实在是难得!”高俅只感到心中涌动着一股滚烫的热流,人说大宋积弱,但积弱的表面之下,仍旧有人惦记着开边定疆。”不过,你新婚燕尔,就真的舍得说走就走,把妻子一个人扔在家里?”

严均沉吟许久,终于迸出了一句话:“你说得没错,娴妹……她已经怀孕了。不过她是个贤淑的人,应当知道家国之间孰轻孰重。”

“哈哈,那我可要先恭喜你了!看来这新婚果然不一样,叫得还真亲热!”高俅忍不住打趣道,“要是真的一别数年,你就不怕得胜归来的时候,你的孩子都不认得你这个爹?官员上任带家眷也是惯例,你何不……”

“伯章兄。我这可是去西北,你以为是下江南那么轻松?西军三十万人,那可是大宋最精锐地大军。若是由一人节制,一旦有变。后果如何你应该清楚?”严均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个弧度,但怎么看来都像是苦笑,“否则你以为我就舍得新婚妻子一个人上西北那苦寒之地?”

“你……想得真够长远啊!”话点透到这个份上,高俅也不想多说了,重重点了点头道。”以你的军略心术,圣上自然信得过,只是西边那帮子人都是悍将,虽然碍于上下之别不可能公然违抗军令,但你一个刚过三十地人想要完全节制诸军,只怕也不容易。如何令行禁止,便要看你自己的了。对了,你真地要一个人去?”

“朝中难道还有多少人懂得军事?若是半肚子货色,便是带到西北也是祸害!”严均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开起了玩笑。”倒是你高相推荐的人个个不差,怎么,有没有人选可以向我推荐的?”

“人选……”高俅原本只是无心之语。但是细细一思量却真的想到了一个人。只是,那人虽然说文武兼修,毕竟没有武事上的经验,究竟该不该让其去西北?思来想去。他终究还是打定了主意。”殿中侍御史宗泽宗汝霖,你应该听说过吧?”

“宗汝霖?”严均闻言不由大奇,眉头也随之一挑,“我只知道他是一个直臣,难不成他还精通军略不成?”

高俅见严均好奇,便把当年在馆陶初见宗泽地情形说了一遍,又提到宗泽在磨勘时没有举主推荐的窘境,最后方才不无感慨地道:“我当初之所以举荐他为台谏,正是看中了他的直。否则,以他的履历,就是有心在军事上有所建树也不可能。”他当然知道,当年宗泽的启用乃是北宋覆灭而南宋风雨飘摇之际,最后赵构那厮还因为疑忌而令宗泽的努力功亏一篑。在这大宋朝廷,若非有权贵青眼相加,否则纵有天大的才能也只得苦候升转。”治平年间用人当以资历,光是这一条,不知屈了多少有才之士!”

严均不由想起了自己当年的往事,更觉一阵嗟叹。”既然如此,便是他了。不过,此事你说我说都不算,要圣上点头才成。”

“有你我这两个天子信臣,何愁大事不成?”高俅挤了挤眼睛,脸上尽是促狭的笑意。

转瞬间,车厢中便响起了一阵畅快的笑声。

“让我去西北?”

被宗汉叫到高府地宗泽听到高俅的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问了好几遍方才作罢。可即便如此,坐在椅子上他却依旧不踏实。

如今朝廷用兵西北已经是铁板钉钉地事,西北各州都用了名将勇将,这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到的。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区区台谏,从来没有过军中经验,怎么可能……“汝霖,你就别多想了,我只是先和你打个招呼,具体如何还要圣上说了算。”见一向沉稳的宗泽露出了患得患失的神态,高俅不禁觉得一阵庆幸。如今宗泽已经年过四十,倘若真地等到其老迈之年方有一展抱负的机会,那就实在太残酷了。

“高相,我……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宗泽好容易才迸出一句话,在朝数年,他看多了官员倾诈,自然知道自己眼下的官职来之不易。最最重要的是,虽然他为高俅举荐,但高俅却从来没有指示他干过任何违心之举,反而明里暗里保住了不少正直之士,眼下更是又为他指出了一条明路。做到这个份上,他又不是瞎眼人,怎么会不知道其中利害?

“好了好了,汝霖你的为人我清楚,换作别人,我也不肯给这样的准信!”高相见宗泽激动得颇有些乱了方寸,又命身后书童倒上了一杯水,这才笑道,“你是言官,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就算有我推荐,圣上允准,也没有办法服众,就算朝中群臣也会在背后议论。所以,当务之急,你就是回去好好把自己所知所得整理出来。我听元朔说过,你这些年既然没有荒废军略,这应该难不倒你才是。”

宗泽听得连连点头,若是换作旁人也许会觉得困难,但对于一直致力于西北和北面军情的他来说,这是机会而并非考验。他正想再问什么时,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了一句话。

“汝霖,当年王韶上《平戎策》三篇,因此而得神宗皇帝托平羌之事,如今你只要能够上书得宜,此事便算成了八分。”

宗泽蓦然抬起了头,眼睛中光彩大盛:“高相放心,我明白了!”

十日之后,正当朝中臣子仍然没有就伐夏达成一致的时候,殿中侍御史宗泽上书言平夏三事。奏疏上了之后,赵佶大悦,不仅传阅群臣,而且立刻下旨予以褒奖,一举进宗泽宝文阁待制,如此恩遇一时令朝中百官侧目。

几家欢喜几家忧,蔡氏兄弟固然不置可否,郑居中却有些坐不住了。虽然因为先前郑贵妃母女相认的缘故升转秘书少监,但毕竟不是实职,对于野心勃勃的他来说远远不够。眼见朝中风云迭起,自己却只有从旁观看的份,他自然是心中忿忿不平,却也不敢让妻子在郑贵妃面前提起,只能在高俅身上设法。只是高俅早出晚归,王氏能够见到的只有英娘,这一天到晚没个准信,顿时让他好不心焦。

只是这一天,机缘却从天而降,他一个人在酒肆二楼借酒消愁的时候,却不期发现了张康国上楼的身影,慌忙上前招呼,一边又吩咐伙计另去准备一间包厢。

“郑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换作从前,张康国决不会注意到郑居中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但是,自从郑贵妃生辰之后,他便改了看法,不管怎么样,眼下郑贵妃都是宠冠六宫,郑居中身为其族兄,怎么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未必不会有飞黄腾达的机会。数日前他在朝议上先驳了蔡京的面子,而后不料高俅也是态度坚决,没奈何硬着头皮得罪了两人,如今想起来却觉得多有不妥。

“张相这不是寒碜我吗,我一介小官,又不管实事,有什么可闷的?”郑居中一扬眉,故作潇洒地耸了耸肩,“倒是张相轻车简从地单身到这小小酒肆来,怕也是为了花钱买醉吧?”

张康国暗道对方狡猾,但也不肯就此露了心意。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来回试探,直到酒过三巡却依旧在那边互相扯皮。终于,郑居中还是忍不住了。

“张相三年自郎官而至中枢,哪里能和我这等人比?如今朝堂之上,张相已经几乎可以和蔡相高相分庭抗礼,难道还有什么不满足么?”

“分庭抗礼,我拿什么和他们分庭抗礼?”张康国被一语戳中心中软肋,顿时冷哼一声道,“人家是堂堂正正的宰相,我不过备位中枢,只是担着执政之名,哪里能和蔡相高相相提并论?可惜,我不似郑兄你这般有宫中贵人相助,否则,也不见得就只能止步于此。”

郑居中被这句似抱怨似提醒的话撩拨得心中痒痒,可是,一想到那两位的手段,他又忍不住有几分心悸。待到最后,他终究还是不敢和张康国深谈,两人就这么一肚子鬼胎地分了手。虽然如此,他们却仍旧探知了彼此根底。

第二部 经略 第八卷 诸国博弈 第三十一章 慧文妃暗谋谏君

虽然是九月,北国却已经显现出了森重的寒意,富贵人家固然可以裹上厚厚的皮袍烧着火炭过冬,贫人却不得不忍饥受冻艰难度日。尤其是中京大定府(奇。书。网…整。理。提。供),城里固然是歌舞升平一幅富贵景象,城外却是哀鸿遍野。对于中京附近的数万百姓来说,这个冬天无疑是万分难捱的。

就在七月间,中京附近州县还因为雨雹伤了庄稼而损失惨重,但是,仅仅过了两个月,辽主耶律延禧一行便到了中京城。为了迎接这位君王,留守副留守固然是用尽了心思巴结,城中富贵人家也不得不尽出囊中珍宝,只可怜了本就贫苦的百姓,这一番折腾之下竟是雪上加霜。

当然,在大定府离宫中住得惬意的耶律延禧绝对体会不到别人的这番凄苦。

红袖添香美女在怀,耶律延禧早就把国事忘在了脑后。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女子真是可人儿,年前,他只是在国舅大父房府上见过一面便难以忘怀,之后干脆藏匿在了宫中。所幸皇太叔和啰噶知情识趣地进言让他选纳,否则,他又怎能公然带着她出行?

立国近两百年,辽国上下早就不复当年游牧民族的本色,贵族女子同样是以精通诗词为荣,以尽知琴棋书画为傲。毕竟,绝色姿容也许有逝去的那一天,而技艺却只会随着岁月增长而愈加娴熟。此时此刻,那个悠然抚琴而坐的少女便是如此,明亮的眼睛虽然时刻不离耶律延禧左右,但其中却闪烁着一种智慧的光芒。

一曲终了。耶律延禧抚掌大赞道:“瑟瑟,你地琴艺又长进了!”

“皇上过奖了,琴技不过是小道。哪里比得上我国恃为立国之本的骑射?”那女子正是去岁刚刚进封文妃的萧瑟瑟,只见她款款地站了起来。上前行过礼后便笑吟吟地道,“圣上既然喜好游猎,他日也让臣妾一展身手如何?臣妾在家里地时候也曾经随父亲出去打猎,这箭法的准头也是很不错呢!”

“哈哈,朕既然带了你出来。要打猎自然不会少了你!”耶律延禧被萧瑟瑟不落痕迹地恭维说得心中大乐,忍不住上前执住了她的手,“瑟瑟,你既精通诗词,又会琴棋书画,就连骑马射猎也不输别人,朕真的不知道,天下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皇上也太抬举臣妾了,这治国之道,臣妾不是不会么?”萧瑟瑟顺势坐进了耶律延禧的怀中。突然仰起头道,“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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