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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大明-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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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的战略目光毕竟要比那些只知道屠杀却不知道建设的建奴贵族要远些,多尔衮知道现在要是撤回关外那就是战略撤退,就意味着“大清”对大明从此要由战略进攻转为战略防御了,这对蒙古这个盟友的影响是决定性的。

到了那时候,蒙古肯定会解除和建奴之间的隶属关系,建奴也将重新沦为一个关外的小部落,一个人口不足三十万的小部落!这样的结果是多尔衮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他不允许父兄的基业在他手里毁掉。

……

跟建奴相比,流贼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值开春时节,春粮还没有收成,陕西的饥荒正是最严重的时候,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百姓在饥饿中死去,流贼也在忍饥挨饿,迫不得已之下李自成只能调兵进攻与陕西相邻的汉中,试图从汉中抢些粮食,以缓解饥荒。

可由于山西吴三桂的牵扯,李自成不敢抽调大军出征,只让大将刘宗敏率领三万人进攻汉中,结果被张献忠的义子李定国打得大败,三万军队几乎全军覆灭,刘宗敏也身受重伤,险些被李定国生擒活捉。

遭此惨败,李自成再无力进攻张献忠,张献忠正忙着镇压四川各府的反叛,也没空理会李自成,两家罢兵。

……

南京皇宫,文华殿。

一场关乎大明未来国运的内阁会议正在进行,参与会议的除了内阁首辅孙传庭,次辅钱谦益、吕大器以外,还有五省总督王朴,丝绸商人王榉,扬州盐商钱侃,杭州茶商沈一贯,松江布商魏显,江西瓷商黄权。

王榉是最大的丝绸商人,而且是山西商帮的代表人物。

钱侃是最大的盐商,而且是徽州商帮的代表人物。

沈一贯是最大的茶叶商人,而且是浙商的代表人物。

黄权是最大的瓷器商人,而且是龙游商邦的代表人物。

这四个人代表了四个行业、四个商帮,背后都有一批唇齿相依的商人,他们拥有惊人的财富,可由于朝廷的刻意打压,他们在政治上根本就没有话语权,譬如高弘图他们就差点把这些商人当成唐僧肉分着吃了。

不过现在,由于王朴的出现,情形将变得截然不同了,凭借手中绝对强势的军队,以及对内阁的绝对控制权,王朴有足够的能力改善商人的地位了,王朴打算把商人和当时的士林捏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新的统治阶层。

至于这么做最终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王朴也无法预料,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

“那个,既然人已经齐了,那就开始吧。”

孙传庭的脸色有些不自然,钱谦益和吕大器也差不多,他们还不太习惯跟商人一起讨论国家的大政方略,毕竟在他们心里,士农工商的排序已经根深蒂固,商人虽然富有,可他们的社会地位却连农户樵夫都不如。

王榉、钱侃、沈一贯、黄权四人也显得有些局促,双手扶着膝盖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的坐姿不端惹人笑话,孙传庭说完了他们也不敢轻易接腔,在官老爷面前商人本来就没什么地位,更何况现在对面坐着的是堂堂内阁的辅臣,那可是大明朝最大的官啊。

王朴看出了商人的紧张,微笑道:“四位大户不必紧张,今天找你们来就是想和你们通通气,商讨一下拍卖官营作坊的细节,我先大概说几点,一、这次官营转私营涉及盐、铁、丝、茶、瓷等各行各业,朝廷将放开所有行业的限制;二、公开拍卖的时间定在半个月后,三、放开行业限制并不是放任自流,朝廷还是要对工商业进行监督的,而且还要征税。现在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提问了。”

王榉最先问道:“敢问三位阁老,即将拍卖的织造局是否包括织造局的房屋、织机、库存的蚕茧,以及织造局所有的桑田?”

孙传庭道:“当然,只要是织造局的资产,就都在拍卖之列。”

茶商沈一贯问道:“刚才侯爷说要放开行业限制,是否意味着小人可以自己购买荒山种植茶树?”

王朴的眉头不由皱紧了,心忖商人就是商人。

这个沈一贯够狡猾的,如果完全放开限制,他就可以花少量银子大量购买荒山野岭,然后培植茶山,他就不必出高价从官府手中购买茶山了,如果答应了他,短期看朝廷会蒙受一定的损失,可从长远看,这么做却能调动茶商的积极性,增加茶叶的产量,促进茶叶的贸易,如此一来朝廷的税收也将增加。

“当然。”王朴毫不犹豫地答道,“如果你不愿意竞购官府的茶山,完全可以去购买荒山重新培植茶山。”

沈一贯忙道:“咳,那个,小人也只是随便问问,官府的茶山我们自然是买的,也算是我们浙江茶商替朝廷出点微薄之力,呵呵。”

龙游商人黄权比较关心税收,小声问道:“侯爷,三位阁老,小人想知道放开行业限制之后,官府将采取何种监督措施?税收又将如何征收,税率又是多少?”

第二百六十四章 扶植工商

王朴道:“监督主要有两方面,一是你们的生产经营活动得受到朝廷监督,打个比方,某位龙游大户的瓷窑一年能烧制一万件瓷器,可上报给官府的产量却只有五千件,这就是弄虚作假,对于这样的黑心商人,官府会坚决予以打击!”

黄权道:“还有呢?”

王朴道:“还有就是产品销往海外必须通过海关检查,打个比方某位浙江茶商偷偷与外商接洽,私自用小船把茶叶偷运到海上贩给西夷商人,这就是违法,一旦被官府查获,茶叶全部没收,茶商也将被取缔经营资格。”

沈一贯忙道:“那么税收呢?”

王朴道:“税收分两种,一种源头税,所谓源头税就是从生产源头征税,比如瓷窑,年产一万件就征一万件的税,年产五千件就征五千件的税,比如丝绸,年产二十万匹就征收二十万匹的税,征完税,商户生产的产品才可以在市场上流通。”

从源头征税是比较行之有效的办法,也便于监督。

比如盐运业,官府只需要控制最源头的盐场,生产多少盐就征多少税,其余的流通环节一律放开,盐监撤消,税卡撤销,各省各府的盐运司衙门也全部撤销,最大限度提高食盐贸易的自由度。

至于税收则由新成立的税务司统一征税,考虑到后世国税、地税之争,各省各府的税务司由户部商业司直管,所征税款一律上缴国库,地方官府一两银子也不准截留,至于地方官府运作所需的银子则由朝廷统一拨付。

扬州盐商钱侃问道:“敢问侯爷,征完源头税之后,盐监衙门和盐运司衙门还抽税吗?”

“不抽了。”王朴道,“新的税务司衙门设立之后,盐监衙门和盐运司衙门将一并撤除,还有各府私设的关卡也一律撤销,总之一句话,征完源头税之后,你们在大明国境之内的贸易活动将不再受任何限制,也不用再缴纳任何税项。”

五位商户代表闻言尽皆目露兴奋之色,要是内监、官监和官卡一并撤除,这对商人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利好消息。

不过王朴接着又说道:“但是,你们不得哄抬物价,户部商业司每年都会根据实际情况对各行业的商品定一个基准价,最终的销售价格不能超过基准价五成,不过考虑到运费的因素,不同商品在不同省份的基准价也会相应做出调整。”

钱侃道:“要是地方官府私设关卡怎么办?”

王朴道:“好办,你们可以向各省总督或者直接向户部商业司告状,总督衙门或者商业司将严惩违规的地方官员。”

沈一贯道:“敢问侯爷,还有一种税收呢?”

王朴道:“另外一种税叫关税,如果各位商户的货物只在大明国境以内流通,是不需要缴纳关税的,只有你们的商品销往国外时,才需要缴纳关税!源头税抽两成,而关税则是附加两倍!”

沈一贯道:“侯爷能否解释一下。”

王朴道:“打个比方吧,一匹丝绸在浙直两省的基准价是六两,那么源头税就是一两二钱,这一两二钱是从商户的利润中直接扣除的,商户不得另行提高丝绸售价以弥补自己的利润损失。”

“关税则是附加两倍,也就是说六两售价的丝绸,需要附加十二两关税,但附加的关税将会转嫁到外商头上,一匹丝绸最终的售价就是十八两银子!当然,海关所得的十二两关税,一半将返还给商户。”

王朴清楚十七世纪是个强权世纪,贸易保护主义司空见惯,百分之两百的关税税率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大明的丝绸、茶叶、瓷器等商品对于当时的西方世界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就算征收十倍的关税也照样有市场。

痛宰西洋商人,王朴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至于王朴决定把关税的一半返还给国内商户,却有更深层次的考虑,那就是将来的海外扩张!

在不远的将来,大明朝将由商人或者说是资本家掌握国家机器,只有海外贸易有利可图,这些资本家才会推动国家机器向外扩张,利用巨舰大炮敲开一个又一个国家的贸易壁垒,把大明出产的商品源源不断地倾销出去。

到了那时候,大明朝的海外扩张将会和国内的大资本家紧紧结合在一起,形成利益上的保障,这样一来,就再不会重复历代王朝先扩张后收缩的老路了,在利益的驱动下帝国对外的扩张将至少持续几个世纪!

王朴甚至已经在幻想,几个世纪之后,满世界都是大明帝国的殖民地,大明的商品源源不断地销往世界各地的殖民地,数以十亿计的殖民地原住民以他们的民脂民膏供养着庞大的大明帝国,大明帝国的每一位子民都过着富足的生活,连大街上的流浪汉都可以靠着政府的救济金去国外旅游渡假……

沈一贯等商户的眸子也亮了起来,不单是因为海外贸易利润更大,更因为他们发现了巨大的走私商机!

王朴岂能不知道这些精明的商户在想什么,当时就提醒道:“不过本侯得郑重地提醒你们,千万不要想着去走私,绕过海关直接把商品卖给外商,这么做的后果将会很严重,一旦被侦缉队抓获,就等着倾家荡产吧!”

几位商户被王朴点中了心事,神色顿时变得非常尴尬。

王朴又向王榉道:“大哥,官营资产拍卖的事就先说到这里,现在你带几位大户去逍遥仙境吃个饭,具体的细节下午接着商讨。”

等王榉带着钱侃等商户走了,吕大器才忧心冲冲地说道:“侯爷,你真打算撤除各省各府的内监、官监还有关卡?真要把这些都撤了,皇宫大内和地方官府就再没有任何税收来源了,他们能答应吗?”

钱谦益也不无担忧地说道:“是啊侯爷,真要把地方逼急了,就怕他们造反哪。”

王朴点头道:“两位阁老的担心不无道理,所以这事也得按部就班的来,不能急,我的意思是先在南直、浙江、湖广三省试行,等中央军收复了北五省,再在北五省推行,最后再回过头来整顿福建、江西、广东、广西、云南、贵州各省。”

孙传庭道:“这样最好。”

吕大器道:“侯爷,有句话门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王朴道:“吕阁老有话尽管说。”

吕大器道:“除了征收源头税和关税,朝廷将放开各行各业的所有限制,侯爷有没有想过商户的势力会失去控制?假如某一天这些商户控制了大量的财富,然后有人造反,这些商户又倾其所有去资助这个造反的人,朝廷该怎么办?”

王朴暗暗点头,心忖吕大器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有点眼光的。

可吕大器所担心的,恰恰是王朴所希望的,王朴现在要做的就是不遗余力地扶植工商势力,先把这些工商势力和他的中央军捆在一起,当时机成熟的时候召开国会,把工商势力扶上统治地位。

只有这些工商势力足够强大了,才可能顶住封建保皇势力的反扑。

至于吕大器、钱谦益这些旧官僚势力,等将来工商势力壮大之后,王朴只可能给他们两条路走,一条就是和新生的工商势力融合,另一条就是死!除这两条路外,绝没有第三条路可供选择了。

不过这些话王朴当然不会对吕大器和钱谦益说,更不可能现在就说。

王朴亲切地拍了拍吕大器的肩膀,笑道:“吕阁老多虑了,只要有我的中央军在,这些商户能掀起什么风浪?我动动小手指头就能把他们给灭了!”

“对对对。”钱谦益赶紧狂拍马屁,“侯爷说的对,侯爷就是我们大明朝的定海神针,只要有侯爷和中央军在,大明帝国就乱不了。”

吕大器道:“既然是这样,那门下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吕阁老。”王朴忽然说道,“晚辈有个提议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吕大器忙道:“侯爷请说。”

王朴道:“这次将要拍卖的官府资产涉及南京、扬州、苏州、松江、杭州各地,金额巨大,粗步估计都在两千万两以上,这么庞大的资产,仅靠几家商户是吃不消的,假如晚辈所料不差,这些商户肯定会以集资的形式拍下官府的产业。”

“集资的形式?”

吕大器茫然地望着王朴,根本不知道王朴说这些话的用意。

王朴道:“所谓集资就是由多家商户联合出资,然后按所出资金多少分配利润,据晚辈所知,南京城内的不少勋戚打算出资,与商户联合拍下官府的作坊,然后由商户经营,他们只吃股息。”

钱谦益已经说出些眉目来了,欣然道:“侯爷的意思是说,朝廷官员也能入股?”

“当然可以!”王朴道,“朝廷官员入股,晚辈是举双手赞成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要是朝廷官员也入了股,要不了多久他们也成资本家了,虽然官员入股可能导致官商勾结催生腐败,但王朴现在并不关心这些,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尽快把工商势力扶植起来,催生一批有官府背景的大资本家!

吕大器黯然道:“老夫家无余资,就是想入股也是没有可能啊。”

王朴道:“吕阁老如果想要本金,晚辈可以借你,多了没有,五十万两还是拿得出来的。”

……

第二百六十五章 烽烟再起

吕大器忙道:“这怎么好意思。”

王朴道:“有啥不好意思,又不是送你的,是借你的,将来是要还的。”

“不,不行。”吕大器道,“真的不行。”

真争执不下时,吕六忽然匆匆进了文华殿,喜孜孜地叫道:“孙阁老,侯爷,生了!”

王朴皱眉道:“什么生了熟了?”

吕六道:“小宛夫人生了,是个男孩!”

“什么!?”孙传庭闻言大喜过望道,“真的是个男孩?”

王朴不高兴道:“孙老头你高兴个什么劲,又不是你儿子。”

“去。”孙传庭老实不客气地一巴掌扇在王朴脑门上,怒道,“你小子说话可得算数,那是我们老孙家的长男长孙,嘿嘿,老夫得瞧瞧去。”

说罢,孙传庭已经一溜烟地冲出了文华殿。

王朴目瞪口呆,这才想起他跟孙传庭之间还有个约定,得把第二个儿子过继给孙家继承香火,得,小宛的儿子往后就得姓孙而不能姓王了。

钱谦益、吕大器也上前拱手道:“侯爷,恭喜你了。”

……

夜色初临,靖南侯府张灯结彩,上上下下一片喜气洋洋。

董小宛的厢房里更是莺莺燕燕,聚集了一大群绝色美人,陈圆圆、李十娘、李香君、顾眉、寇白门、柳如是、嫩娘诸女都在,除了卞玉京,秦淮八艳就齐了,寒秀斋鸨母陈大娘怀抱着新生的婴儿,喜孜孜地对董小宛说道:“宛儿你瞧,小毛头笑了,他在对你笑,多可爱的小毛头呀。”

董小宛脉脉地望着陈大娘臂弯中的婴儿,略显苍白的粉脸上尽是母爱的光辉。

“小宛,小宛你没事吧?”

急促的脚步声中,王朴大步抢进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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