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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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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烟回头看了一眼张问,呵呵一笑:“公子长得倒是挺俊俏。等会儿,马上就梳好了。”

张问心道马上就要干那事,梳了不是要弄乱,不是白忙活么。但也没说话,寻了一把椅子坐上去。

寒烟这时站了起来,给张问沏茶。

“妾身会唱小曲,弹筝,吹箫,公子喜欢听什么?”

张问没有逛过这风月之地,心道我是来嫖妓的,又不是来听曲儿的,便说道:“我看不如先吹我下边这根萧吧。”

寒烟先是一怔,很快明白了什么意思,顿时鄙夷地看了一眼张问,说道:“好吧,公子到床上去,把衣服脱了。”

张问依言坐到床上,开始脱衣服,一边问道:“几通?”

寒烟刚刚脱下儒裙,这时愕然道:“什么几通?”

张问道:“你身上三个洞,有几个是可以搞的?”

“焚琴煮鹤……”寒烟嘀咕了一声,但还是浅浅一笑道,“后边却是不行,妾身这身子骨可受不了,其他的,公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张问道:“价格呢?”

“妾身挂牌就是三十两。”

“三十两……”张问吃了一惊,脱衣服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银子?”

寒烟点点头:“妾身还有自知之明,三十两黄金可还值不起。”

张问万万没想到嫖妓的价格能这么贵,本官一年的俸禄才四十五两,干一次就三十两?他怒道:“你还不如去抢!而且你抢劫的还是……”

寒烟冷冷道:“你情我愿的,和打劫有关系吗?妾身是风月楼的头牌,就是这个价。”

“得,你下边是镶了金边的,咱可不当冤大头。”张问开始穿衣服。

“公子就想这样走?”寒烟道。

张问回头道:“我连一个指头都没碰你,不这样走,还要怎样走?”

寒烟冷冷道:“门口挂的牌子,挂牌就是三十两。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喊一声,你就会被人抓起来。”

张问听罢一想,自己进来干没干谁说得清楚,要是闹将起来,一会找公差,面子就丢大了。

寒烟见张问没有说话,便说道:“我非讹诈之人,也不稀罕讹诈你的银子,你要是想这样走,至少要留下二十七两,那是给楼里的,我那三两就算了。”

张问说道:“这风月楼也太黑了吧,我还不如付三十两……那个,麻烦你叫人把冯贵喊过来,我没带那么多银子。”

寒烟便走出暖阁,打开门,对外面的人说道:“这里边的公子要见一个叫冯贵的人,给妈妈说一声。”

过了许久,寒烟走回暖阁,说道:“冯贵已经走了。”

张问听罢心中大骂:这个冯贵!居然用这招向管主薄表示忠心,找个头牌想看老子出丑。

寒烟听罢,打量了一番张问,说道:“公子仪表不俗,手指干净指甲无泥,看样子家境还殷实,可以写个条,差人回家取银子便可。”

事已至此,张问只得写了一张纸条:速回内宅,叫我后娘给三十两银子送来。他写罢说道:“叫人去对门茶馆找一个叫高升的人,让他按纸上的意思办。”

寒烟便将纸条递了出去,回到暖阁,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琴弦,等着结果。

两人就这么耗着,寒烟一个人在那拨琴弦自娱自乐,她心里估摸着张问这般张口就说吹箫的人不懂这东西。

过了许久,突然外面一阵喧闹,门外那老鸨喊道:“女儿,快开门……”

寒烟忙起身打开房门,一群人就涌了进来,张问听着纷乱的脚步声不对劲,走出屏风一看,原来是管主薄带来了一帮子衙役,张问虽已经猜到这么个场面,但见这么多公差涌到妓院来,仍然忍不住暗骂*!

管主薄穿着绿色官袍,一帮衙役也穿着公服,见着张问,纷纷跪下道:“小的们拜见堂尊。”

张问左右看了看,高升一脸哭相道:“小的不识字,正见着冯书吏,就把纸条给了冯书吏,不想、不想……”

“都起来吧,赶紧的。”张问红着脸道。

管主薄摸出三锭银子,躬身送到张问面前,说道:“下官不知堂尊来这里玩没带银子,来迟了一步,请堂尊恕罪。”

张问接过银子,说道:“没你们什么事了,回去吧。”

管主薄肩膀一阵耸动,张问知道他在拼命忍住笑。

“是,下官告辞,兄弟们,撤了。”

张问将银子交到老鸨手上,说道:“起来吧,先给你银子,这会儿也没你什么事了。”

老鸨低声下气点头哈腰地说道:“这……这……奴家要是知道是知县大人,就是挂在账上也行啊,奴家……”

“行了,和你没什么关系。”

老鸨走出去之后,张问将房门关上,回头看了一眼寒烟道:“银子结清了,我们可以办事了吧?”

寒烟呵呵一笑,“咱们上虞县的父母官可真是有趣,敢情大人这么一番折腾还有兴致?”

“三十两,不能白给。”

寒烟听罢便走到床边上,开始宽衣解带。这时张问还真没了兴致,心里装着事,提不起劲,便说道:“先别急,让我歇口气。”

寒烟便停下手指,重新给张问泡了一壶茶,又去焚香,一个人细细索索地做着一些琐事。

她坐到琴前,呆呆地望着窗外,叹了一声气,看起来十分落寞。她看了一眼张问,说道:“妾身瞧着,那些官差是故意和大人过不去吧?”

张问抬起头道:“可不是,本官刚上任不到一个月,这下边的人简直要上屋掀瓦了。”

“大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岁,能做上知县,定是进士出身,前途无量,也不必和这些跳梁小丑一般计较。”

张问摇摇头:“你不懂,唉……”

寒烟无奈地笑了笑,又说道:“妾身知道县衙大堂有个雅名,叫琴房,大人乃是真正的读书人,一定懂琴吧?”

张问道:“生疏了……不过这丹青倒还没丢下。”

“大人会丹青?”寒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大人善画山水,花鸟,还是人物?”

“人物。”

寒烟想了想,说道:“工笔细致,写意传神,大人的画是哪一种?”

张问喝了一口茶道:“姑娘也是内行?”

“文人雅士喜欢的东西,妾身都略懂一二。”

张问道:“哦,怪不得是头牌,打小就学才行吧……这里有那套东西么?反正夜还长,我也好久没动笔了,不知道生疏了没有,正好给姑娘画幅肖像。”

“自然有,琴棋书画,样样都有,大人等会儿,妾身取来。”

过得一会,寒烟便取来了书房用的东西,张问看了一眼那套考究的物什,笑道:“敢情这三十两银子,是这么花才值。”

寒烟甜甜地笑了一下。

张问坐到案前,开始自己调色,将各种工具摆放到顺手的位置。

寒烟看着张问那娴熟的动作,笑道:“妾身要脱衣服么?”

张问手里摸着画笔,很快找到了状态,看了一会寒烟,说道:“你这身衣服倒是很有韵味,但是我最擅长的是*……这可不好取舍了。”

寒烟轻咬了一下嘴唇,说道:“那穿一点就行了,妾身里边的衣服才是最时兴的。”

“也好。”

她穿的是儒裙,上襦为交领,长袖短衣,听了张问的话,便用纤细的手指脱去了上襦。里面没有亵衣,也没有普通女子穿的艳红肚兜,只有一件绫罗紧身抹胸,裹在胸前。

张问看了一眼寒烟的胸部,两点在抹胸料子上印出来凸起的轮廓。寒烟感觉到张问达专心致志的目光,好像要看透所有,看得她身上如被人抚摸一般发热。她心下泛出一丝自己也不能明白的害臊感觉,小心地褪下了长裙。

这时她身上只剩抹胸和薄薄的丝质亵裤,便抓住抹胸下边,正要向上撩起脱去。在这一瞬间,张问看见左边半点嫣红的颜色,当即在脑子里记住。他迅速抓住几处细节,半点嫣红、凸起的两点轮廓、抓住摸胸下摆的纤手、圆润流线型的髋部。

“好了,可以穿上衣服,先不要说话。”张问当即下笔如飞。

蘸墨,蘸水,换笔……动作娴熟而流畅。足足花了两炷香功夫,张达才长嘘一口气。

第一折 乘醉听风雨

段九 比较

“大功告成。”张问抬起头来,看见寒烟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便说道,“花的时间有点长,姑娘一定等得很无聊。”

寒烟回过神来,忙摇摇头笑道:“大人一本正经认真起来的模样还真好看哩。”

“过来看看,像不像。”

“瞧你这样,好像比在女人身上还费劲。”寒烟一边笑着将一块手帕递给张问,一边走了过来。

寒烟一看顿时发出一声惊叹:“大人还真是丹青妙手……”

只见那副还未干透的画颜色均匀、笔法细腻,立体感十足,画中之人,面如桃花,身体曲线圆润流畅,正是在将抹胸脱去的瞬间动作。真是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好像真的有一个美貌女子在面前脱那抹胸一般,露出半点嫣红,恨不得自己动手上去帮她撩开。

寒烟笑道:“早知大人有这手画,先前也不用回去取银子,惹得一帮子小人戏弄大人了。”

“哦?”张问看了一眼自己那副画,“这画值得起三十两?”

寒烟道:“妾身出三十两买这副画。”

张问忙道:“画中之人是寒烟姑娘,我也不好收那么多银子。这画就像琴,遇到知音,还在乎那点银子么?送你了。”

寒烟喜道:“谢大人的墨宝。”

张问想了想又提起笔,在旁边题了一句诗。寒烟用清脆的声音念了一遍,嘻嘻掩嘴而笑,抱住他的胳膊:“让妾身好生服侍大人吧。”

张问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柔软感觉,吞了一口口水,便丢下笔,一把将其搂入怀中,只听得一声销魂的呻吟,张问将什么烦恼都抛诸脑外了。

良久之后,寒烟气若游丝地讨饶道:“妾身觉得快死了,动不了了,大人、下回吧、大人……”

“寒烟姑娘真让人销魂,我也想下回,可一回就是三十两……要是都给你了还好,白白便宜了那帮奸商。”

……

第二天照常上班,衙门里的人见着张问仍然一本正经有板有眼的干自己的事,打梆的打榜打点的打点,但张问达明白这些人在后面肯定会嚼舌根,将昨晚那事作为笑谈。

张问坐在签押房,若无其事地看着各房报上来的文书和帐目。到现在为止,张问觉得已经给了沈家一个很好的印象,自己作为隐患的威胁已很小了。他在思考怎么才能放开手脚办点事,这么装傻混日子当然不是办法。

张问一边想,一边和旁边的黄仁直说话,“黄先生,帮忙看仔细一些,有什么疑点给指点一下。”

黄仁直摸着胡子玩儿,悠哉游哉地说:“大人要是事事都仔细看,能看得过来吗?”

张问急忙虚心请教:“请黄先生指点迷津。”

黄仁直道:“公文和帐目出了问题,按大明律,一般是追究吏员责任,大人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抓住三点就行。”

“哪三点?”

“一曰课税,上虞县乃是中县,每年按中县的税收规格上交六成,上峰便不会责难;二曰刑名,维持本县平静无事,别老是让人越级上告,也不要激起民变叛乱。这两样都做到了,上峰如果还在大人的行政方面刁难,那大家都看不下去了。至于一些小节,像这些帐目,都是看看的把戏,没什么用,管账的该拿的都拿了,谁还记录在案?”

张问作恍然大悟状,说道:“那只要不激起民变,完成税收,怎么弄钱上面也不会管了?”

黄仁直道:“只要没有太明显的把柄,一般不会管……像大人这样的,虽然和上边的人有隙,但他们不会破坏一些规矩,一般就是外察的时候,察到大人发现不是自己人,就写一篇文章谴责大人道德败坏,弹劾罢免。”

张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刚才黄先生说三点,还有一点呢?”

黄仁直指着面前的一张公文,说道:“就是这个。”

张问拿过来看了一番,是说绍兴知府的什么亲戚过上虞县境,县府调拨五十两银子到驿站,作为那什么亲戚的路费。

黄仁直道:“五十两显然少了,得五百两。”

张问听罢说道:“管钱粮的是县丞梁马,他们是故意整我?”

黄仁直点点头道:“恐怕是这样,而且省了这么些开支,羡余的部分,还不是他们拿了。”

张问顿时面有怒气。

黄仁直又道:“刑房书吏那事弄到这个份上,大人昨晚的事搞得人人皆知,引为笑谈,胜负已分。大人不要再咬住不放,尽快处理为上。大人不计较,反而让他们琢磨不透。”

张问叹了一口气,躬身拜道:“多谢黄先生指点。”

黄仁直呵呵一笑,忙起身还礼,说道:“老夫拿了大人给的工钱,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然要对得起那银子。大人不必如此。”

张问道:“黄先生一席话,那点俸银是付不起的,所以我要谢先生。”

黄仁直点点头,说道:“大人虽是进士出身,但毕竟年轻,能做到现在这样,已是不易。老夫受了大人这一拜,再说一句话。”

张问当下就谦虚道:“请黄先生赐教。”

“今年岁末有御史前往各地考察地方官员,大人只要过了御史那一关,起码这上虞知县是坐稳了,至少三年不会变动,那时候下边那些人,自然就归顺了。”黄仁直不紧不慢地说道,“县印在大人手里,他们要是不和大人合作,诸事不便。所以大人这时候不是想着怎么去斗他们,而是先坐稳了这位置,以长官的权力,还斗不过他们?”

张问道:“黄先生真是我的官场老师。”

“不敢,不敢,大人是十八岁中的进士,令老夫佩服之至,老夫考了几十年都没考上举人……呵呵,让大人见笑了。”

张问道:“以黄先生的见识,就算是做总督巡抚的幕友,也是绰绰有余,不知何以要跟我到这上虞小县来呢?”

黄仁直脸上露出沧桑的表情,强笑道:“大人是抬举老夫了,还是银子比较实在。”

张问尴尬道:“等本官有了银子,一定本利还上。”

“不急,不急。”

下午申时有晚堂,张问便下令升大堂,同样的仪式,同样的鼓点,同样唱道:“升……堂……哦……”

张问走上暖阁,在公坐上入座,皂衣跪拜,然后肃立。

“来人,带案犯黄大石上堂。”

这时候那书吏冯贵立刻紧张起来,实际上冯贵不是真的有恃无恐,他也是在赌,在新知县和旧主薄之间的选择。赌就有风险,如果张问的知县能坐得久,他冯贵肯定讨不得好。

但冯贵选择了管主薄,因为他觉得这帮人势力很大,选他们要稳一些,不像新知县张问,听说还得罪了上边的人。

黄大石戴着链条跪在堂下。

张问对冯贵说道:“念那日苦主的供词。”

冯贵当下心里就一喜,将供词念了一遍。张问问道:“黄大石,苦主李珂的供词,你可认罪?”

那黄大石一直注意着那个“从犬门入”,听得真切,当即就说道:“草民认罪。”

“好,拿给他画押。”

皂衣拿着供词下去给他画押。张问道:“现本官宣判如下,黄大石以盗窃金银罪,按《大明律》……”张问看向冯贵,冯贵低声道:“杖二十,枷示三日。”

张问继续说道:“杖二十,枷示三日。”

黄大石急忙磕头道:“谢大人不杀之恩,谢大人不杀之恩。”

皂衣将黄大石带下。

这时有衙役进来交签。签和牌票一样,都是派遣衙役用的,差点差役时使用签筒,筒中置签,上写各役姓名,差点某役,则抽其名签给衙役,事完差役将签交回。

牌票为纸质,上面用墨笔写明所办事情,限定日期,用硃笔签押,并盖官印。

衙役道:“禀堂尊,罗家庄欠纳粮税三年,去年已比较了相应粮长、里老,小的昨日得了堂尊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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