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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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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林军还有一营神机营没能参与,因为神机营全营装备火器,最有杀伤力的其实是车、炮,式火器虽然性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是依然有限,在火器部队中,大炮和战车上的琵琶连珠铳才是真正杀伤巨大的兵器,可惜这两件兵器都有一个缺点:机动能力非常差,因为太重了。
张问并没有打算在广东和叛军相持打持久战,神机营这样的慢兵种在南征中恐怕用不上,所以留下来驻防京师。
铁军营以重步兵为主,但御林军军费充足,调动行军时他们依然骑马,并用骡马装运装备,只有上战场时才下马作战骠骑营自不必言,是大将叶青成统率的一支强有力的全骑兵部队。
袁绣姑的兄长袁大勇也在骠骑营中任职担任将领的职务,于是张问出的那一天,绣姑来到了养心殿,一面侍候张问穿衣,一面嘱咐他注意安危,还有不要让袁大勇冲前面等等绣姑满心的牵挂,嘱咐了太多的小事,张问也记不住,不过并不嫌她啰嗦,反而觉得很是温暖,就像平常人家的媳妇给出门的丈夫收拾行装那样,很温暖。
张问穿上了黄金甲,骑上战马,带着侍卫和玄衣卫等人来到德胜门校场,带领已经集结的军队出德胜门在京师北边,军队要向南行,张问并没有从城外的道路绕向南门,为了炫耀武力,叫人在城中清理出了一条道路,带兵穿过城市而行。
街上的百姓见到天子身穿金甲在前,甲兵队列在后,都跪在街边,皇帝过时,官吏们便带着百姓高呼万岁这样热烈的场面让张问感到非常激动。
章照见张问面有喜色,便大喊了一声:“天下无敌西大营”御林军前身便是西大营,主战兵力的人员变动不大,如今没有挂以前那两面旗帜了,但是那两句话还是记得很熟的,众军便齐声高喊道:“汉家霸业万万岁……”
提起这两句话,众军都想起了以前的辉煌战绩,一时士气加高昂,声音惊天动地,震彻了整个京师。
唯有京城的百姓感触良多,年轻人们自然热血沸腾,还有些人却对天子的威风感到十分害怕。
御林军便是如此高调地开拔,出了京师,径直沿着驿道向南挺进张问那身黄金甲也就是出风头的时候穿着好看,实际上太重了,并不舒服,出了京师他便脱了下来,换上了葛袍,一副文人的打扮,坐马车行进。
其间张问又传令朝廷里下了一道诏,严令地方各地为了迎驾浪费钱粮,只需要按照兵部官文调拨军资粮草便可,也不用为皇帝准备行宫,张问就住在军营大帐里面。
御驾亲征一般情况下有诸多弊端,比如汉人皇帝大多不会用兵,手下的大将考虑的事情增多,天子安危是军队一大负担等等,不过也有好处,皇权乃是人间至高无上的权力,大军所到之处,不存在受到各种势力制肘的问题。
在张问南下的途中,南京镇守太监王至忠,玄衣卫密使萧漀都派了人来见张问,禀报了秘密查探到的情况,除了广东那边的军情,主要就是牵涉海禁的人员……可见张问南下,可能对付江浙一带缙绅的消息,不只几个人猜到了。
上折子的人是福建巡按习梦庚,习梦庚已经被罢官免爵,但东厂和玄衣卫的密探都从他身上查出了线索,其中与习梦庚往来密切的人,除了南方官场上的人,还有两个大地主,王氏和沈氏。
这个沈氏和沈贵妃家没有什么关系,江南姓沈的家族不少,不过也不排除千年前他们是一脉的可能,这个倒不必追究。
张问听了密探的禀报之后,对身边的将帅说道:“诸位的军费、官俸,都来源于国家税赋,要知道这些税都是从什么地方收上来的,家财万贯的人并没有贡献多少,他们会设法勾结官僚权贵逃避税赋,哪怕家资十万两,叫他们出十两银子也是难上加难……咱们的钱,是从最穷的人身上刮来的他们没有钱,哪怕一年交一两税,都得从牙缝里省,但是有什么办法,啊?只有最穷的人才最弱,才最容易欺压从古到今,从未变过。”
众将听罢情绪都有些愤慨,张问又道:“江南的那些大地主大商贾,为什么拼命想海禁,不就是为了不交海贸税赋么?朕为万民天子,就不信这个邪,有钱人反而不交税了?不交老子就杀鸡取卵。”
……
皇帝亲征南下这件事,让人感到紧张和恐慌的,就不只广东叛军杨树才了,就连身在浙江的两个大地主也颇觉不妙要说参与上折子这件事的地主缙绅,实在不在少数,可是就他们两家最是家大业大,目标也大,很难逃过朝廷厂卫的耳目,不慌也不行。
其中沈家的家主沈玉城最是害怕,因为这事儿他的干系最大,以前他在苏州这一带是非常从容的,上到官府,下到地主、商人、生员,那关系网是铺得很开,他经常爱说的一句话便是:没有我沈玉城办不了的事儿。
可现在皇帝居然来了,关键是皇帝还带着几万甲兵,那是大权加刀枪,想杀谁就杀谁啊这一回,沈玉城感觉不是很妙,好像不太办得了这事儿了。
这时地主王斌之也坐不住,他平时一般住在杭州城内,为了和沈玉城商议对策,亲自从杭州赶到了苏州拜会沈家。
两人一碰头,急得团团转,沈玉城几乎要急得哭出来了,他一向最爱装逼,但此时也顾不得脸面,诉苦道:“要说江浙官场,就是朝廷里,老夫都有说得上话的人,就说那个盐都转运使,上回硬是哭着喊着要和老夫拜把子,老夫费了好大的劲才劝住……”
王斌之道:“老沈,你现在说这些有啥用,现在得和皇上说得上话才管用沈贵妃娘娘可是你的本家,老家也是咱们浙江的,老沈,您就和娘娘没拉上半点关系?”
沈玉城脸色很是难看,显然没能拉上关系。
王斌之长叹一口气:“唉如果能和沈贵妃说上话,这事还有得救,要知道当今天子最崇信的两个人,除了皇后就是贵妃,只需要贵妃说那么一句话,也顶咱们瞎忙活十年八年啊。”
沈玉城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王斌之刚接掌了王家,还正当壮年,一老一壮二人,却是平辈相称。
沈玉城皱眉道:“瞧你说的,老夫要是和沈娘娘有关系,咱们还在这里急什么?赶紧另外想个办法,现在御林军可是已经在半道上了唉唉,{奇}你说我沈家锦衣玉食,{书}为什么还不知足呢,{网}早知如此,何必和他们凑在一起菩萨保佑,这次我沈家如果能度过难关,以后一定心存仁义,多做善事……”
王斌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搓着手,一边来回不停地走着,眉头紧皱,念念有词道:“这事没有其他办法,咱们认识的那些知县、知府、什么巡按、御史,都不顶用皇帝鸟都不会鸟他们,前月朝里的人说,皇帝要出关巡狩,连内阁大臣都劝不住,您老说那些什么什么史、什么使的,能顶鸟用啊?咱们别想其他的,就想怎么和宫里头的人牵上线。”
沈玉城不住点头,两人的想法一致:“贤弟说得不错,听说皇上对女人最好,只要能让宫里的女人掺和一下,皇上便不会做得太绝。”
“沈老,不是咱们贪,这世道,人人为利,谁不贪?不是不贪,是没机会贪咱们今儿栽了一跟头,那是手头的关系还不够硬,您说,大乾朝才立国不到一年,这大树要长起来也得需要时间不是,咱们过了这一关,得注意展宫里的关系。”
沈玉城急忙摇头:“老夫不藏拙,这回真是怕了,皇上心黑手辣杀人如麻,你不是不知道,别想以后的事儿,赶紧想象辙,怎么保住咱们两家人的脑袋。”
过了一会,王斌之突然大吼一声,瞪着沈老头道:“有了我想起两个人来。”
沈玉城急道:“是什么注意,什么人,快说,让老夫听听。”
王斌之突然哈哈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指着沈玉城道:“您老年纪大了,对风月场不了解,这事还是我想得到……哈哈哈对了,不是两个,是三个人。”
“赶紧说,什么法子?”
王斌之道:“我先说人,一个是鱼玄机。”
沈玉城道:“鱼玄机不是唐朝的人?”
“此鱼玄机,非彼鱼玄机这个鱼玄机是杭州城外上清观里的女道士,以前我因仰慕她的美貌,试图追求过她,出资给她修建了上清观居住……后来虽然没得到她的人,却是结下了一段友情,她念在我没有恃强凌弱却尊重她的意愿,而且出资帮助她,对我很是感激现在我有事求她,她一定不会拒绝。
我王斌之是什么人,在杭州城,想要的人还要不到?为什么?因为这个鱼玄机有妙手回春的本事,医术了得,死人也能医活那种当时我就想,这人食五谷,哪能不生病?万一哪天我得了什么疑难杂症没辙了,说不定鱼玄机就是我的贵人,这才留了一手。
这事扯上医术道士,又得回头说沈贵妃的事,这才说得清楚沈贵妃有一女,因生产时难产,胳膊断了,至今无解,左臂一直使不上劲,如果鱼玄机能医治公主的胳膊,那沈贵妃是不是会感激我们呢?”
“妙”沈玉城大喜,又问道,“可问题是娘娘远在禁城,高高在上,咱们怎么能和她老人家说上话,又怎么能让她相信鱼玄机真能治好公主的胳膊呢?还有,鱼玄机现在在杭州,要去京师,一去一往,多费时日,别等公主的胳膊治好了,咱们的脑袋早已搬家,那不是白忙活了吗?”
王斌之道:“这就要说另外两个人了,其中一个叫柳自华,杭州名妓,后来去过京师,依然做着老本行;另一个叫柳影怜,曾是杭州名妓,也去了京师,开了个乐器店这两个都姓柳,不过不是亲姐妹,谁知道她们以前姓什么,不过就是艺名罢了这三个,都是歌妓出身,柳影怜做起了生意;鱼玄机做了道士;唯独柳自华还在风尘。
柳自华和我的交情很不错,让她出面去游说柳影怜,问题不大;而柳影怜呢,和柳自华以前是好姐妹,同时柳影怜和沈贵妃也有一段交情,而且不浅。
当时沈贵妃难产的时候,差点母女一同丧命,郎中产婆无计可施便是这个柳影怜去接的生,才保住了母女的性命,所以说起来这可是救命之恩现在沈老明白了,沈贵妃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柳影怜面子。”
沈玉城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他的眼睛里重透出了希望,不由得喜道:“没想到这风尘女子,个个身怀绝技啊。”
王斌之笑道:“名妓可不是好当的,谁不会几十种本事?所以这事还有得办,只要柳影怜一出面,甭管鱼玄机能不能治好小公主的胳膊,只要说鱼玄机是您的养女,有这一层关系,那沈贵妃还不得叫皇上手下留情,等着鱼玄机去治她爱女的胳膊啊?”
沈玉城回过味了,颇有些感动地说:“你说鱼玄机是老夫的养女,那可就是先保全老夫啊,这……老夫真不知如何感激才好。”
王斌之笑道:“沈老不必这样说,您老和官场的那些关系,最是树大招风,要开刀一定是先拿您开刀,所以先得保全沈老,只要沈老没事,也就轮不上咱们啊。”
沈玉城想了想说道:“事不宜迟,这样办,这事儿你得亲自去一趟京师,鱼玄机既然与你交情很深,只需要写一封亲笔信即可你去京师找柳自华和柳影怜,浙江这边老夫稳着,相机而动。”
“如此甚好那我就不多客套了,咱们分头行事,告辞。”
于是王斌之即收拾了行李和钱银,带着奴仆快马加鞭北上京师。
此时皇帝率领的御林军尚在路上,虽然御林军全部都有马骑,但军队行进自然比单独赶路慢得多王斌之算来时间还来得及。
他们一行人不惜马力,不惜钱财,飞奔北京,不到十日便到了王家的生意不小,京师自然也有店铺和落脚点,他到了之后,立刻就有人接应柳自华是名妓,名气不小,要找她并非难事。
王斌之便通过柳自华,很快联系到了柳影怜他虽然不认识影怜,但柳自华和她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算是患难之交,姐妹情深,有了柳自华在中间牵线,王斌之也就见到了开乐器店的影怜。
柳自华对影怜说道:“我一个姐妹遇到贵人的帮忙,那贵人收了她为养女,从此从风尘退隐,过上了安稳的日子,不料祸从天降,她的养父触犯了律法,危在旦夕之间现在她正四处奔走想帮助她的恩人养父度过难关,我也想尽力帮她一把。”
几年不见,影怜变化很大,如今素面对人,脸上不施脂粉,穿着也很朴素,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女子一般,只是那布裙荆钗下面姣好的身段,不是普通女子能够拥有的。
经历了那么多世事沉浮,影怜对昔日的姐妹仍然存有情分,听罢柳自华的诉说,便说道:“我与官府的人已经没有往来了,何况如今大乾朝的官场换了许多人,以前认识的人大多不在其位,还在官场的也不一定还记得我……不过宫里我倒是说得上两句话,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一旁的王斌之听罢喜不自胜,心道官府的关系咱们并不缺,就缺宫里的。
柳自华问道:“宫里的什么人?”
影怜淡淡地说道:“沈贵妃,还有皇上也记得我,不过皇上现在出京打仗去了找沈贵妃能行么?”
王斌之已经忍不住了,脱口道:“行当然行贵妃娘娘她老人家是什么人,一点小事,不过是一句话的问题,可对于咱们家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只要柳姑娘能帮忙在贵妃娘娘说上两句话,咱们全家感激您一辈子,以后但凡用得着的地方,做牛做马也愿意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先生言重了”影怜虽不在风尘,却仍要在世上生存,拓展关系结交朋友还是相当重要的,既然举手之劳能帮别人,为什么要见死不救呢?她便说道:“自华是我的好姐妹,既然她出面说,我没有不尽努力的道理,这事儿我一定帮忙,你们说说,犯事的是哪家,籍贯姓氏等等,我进宫去才好和贵妃说明白贵妃愿不愿意施以援手让官府法外开恩,我就不知道了,能做到的我会尽量。”
王斌之道:“有柳姑娘这句话,已经是大恩大德了,不过是贵妃娘娘的一句话,一定能行的。”
段四四 信札
影怜回家之后,找出了一块玉牌,这牌子是张问给她的,说是以后万一遇到了什么难事,想见他也许不容易,有了这块玉牌,便可以出入宫闱…_w。o8。)张问做了皇帝,沈碧瑶做了贵妃,影怜也不愿意过深宫里的日子,一直就没进宫过今日拿着这块玉牌,倒是可以试试到底有多大的作用。
她坐着轿子来到东华门,将玉牌递给守门的净军,说是想见沈贵妃净军都是些太监,他们对宫里的东西可是了解得很,一见那玉牌,竟然扑通跪倒在地影怜吃了一惊,忙道:“公公们,这是为何,民女可当不起如此大礼。”
那净军头领道:“哎哟,这牌子怎么和皇上挂的一模一样?咱家跪是先跪了,可姑娘可走不了这要是皇上亲自赏您的,咱们把您当亲娘一样供着;要不是,你就是逾制,要掉脑袋的,懂吗?”
影怜也是见过场面的人,镇定地说道:“皇上赏的我想见沈贵妃娘娘,劳烦公公通报一声,就说我名叫柳影怜,如果娘娘说不认识我,你们拿我便是不过如果你们没有向贵妃娘娘通报便抓我……这块玉牌可真是皇上亲手赏我的。”
那太监忙说道:“您候着,咱家进去问问。”
过了许久之后,那太监才回来,十分恭敬地请柳影怜进宫,还一个劲地抢着要带路,看来是真让沈贵妃过问了此事的在路上那太监一个劲地拍马屁,还不忘多次强调了自己的名字,希望能给柳影怜留个印象……柳影怜才懒得理他,名字也没能记住。
沈贵妃平时根本就不见外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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