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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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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的历史上,这个霍明先叛后降,最后斩了桑仲的首级降宋,但在这个时空,这个机会被燕七郎剥夺,霍明只能灰溜溜跟在杜充屁股后头混了。
霍明好歹也是出身八字军,多少有两把刷子,这些残兵又是其属下,指挥无碍。虽然屡屡被沿途金军哨骑所袭,却都能一一击退,未被冲溃。最危险的一次,被邢州一队金骑突袭,砍杀了数十宋兵,危急关头,挽回败局的,竟是是天诛军的霹雳弹!
孔彦舟从战利品中选出火枪一支、霹雳弹三枚,进献给杜充赏玩。杜充赏玩过后,将霹雳弹交给亲兵,火枪则因霍明表现令他满意,遂赏赐之。杜充终究是文人,文人天生就排斥“奇巧淫技”,火枪与霹雳弹这种足以改变战争形态与进程的利器,在杜充眼里,不过等同于神臂弓与霹雳火球等利器而已。有宋一朝,有哪个文臣会将神臂弓与霹雳火球放在眼里?所以杜充有这样的态度不足为奇。
杜充的亲兵在紧要关头,一口气投掷出了三枚霹雳弹,炸死炸伤五、六人,其余金骑俱是人马皆惊而退。
霍明还是首次见识霹雳弹之威,震惊之余,甚是惋惜:“可惜,如此利器,却只得三枚……”
“相爷,统制,不、不好了,右翼五里外,发现天诛军大股骑兵!”
“什么?!”杜充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劈胸抓起那硬探,口水全喷在对方脸上,“你如何知晓是天诛军?为何不是金军,只有金军才有大量骑兵……”
那硬探根本不敢擦脸:“小的,看到有天诛军旗。与井陉关的旗帜一模一样……”
杜充一把推开硬探,怒视太原方向:“好你个狄烈!竟然追杀百里,不给人活路啊……可恶!可恨!”
杜充猛然扭头:“霍统制!”
“属下在。”
“所有的军兵交给你,给本相顶住半日。哪怕所有军兵打光了,只要你还活着,回到建康,本相保举你为忠州刺史、右武大夫、建康军都统制,绝无虚言。”
霍明惊喜交集,这、这可是五品高价武职啊,从中级武将一跃升为高级武将。而且。朝中还有一位右相当后台……打一仗,博个富贵前程,干了!
“整队!结阵!”霍明仿佛打了鸡血似的声音,在冀中平原。远远鼓荡开去。
远远看到那支在平原上竭力摆出防御态势的凄凄惶惶的残军。凌远与梁兴长长吐出口气。终于追上了——虽然骑马远远快过步行,但逃得人随心所欲,有路就跑。而追的人却不得不走走停停,寻踪觅迹,随时调整方向路线。尤其这还是敌占区,不得不谨慎小心,因此硬是追出了二百余里才算堵住。
宋军也不笨,全军倚靠着一片稀疏的树林为后盾,防止四面受敌,所摆出的阵形,是常阵中最中规中矩的圆阵。剩余不足五百宋军,围成四层的圆圈,阵中便是帅旗,以及旗下的杜充与霍明。
当八百猎兵卷起满天烟尘,如同掠食巨鲨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时,可以清晰看到宋军士卒脸上的恐惧与绝望。
凌远握紧马鞭,身体随着马势轻轻起伏,冷冷盯住宋军阵中那一袭锦裘的身影,对身旁的梁兴道:“敌军已怯,可逼近一点一点削击,令敌崩溃。”
梁兴放下望远镜,想了想,道:“鹰嘴铳射程太近,若敌军有弓箭手,反而会伤了兄弟们。我有一个法子,可不损一人,干脆利落结束战事。”
凌远讶然:“梁指挥使有何良策?”
梁兴不答反问:“杜充,你要死的还是活的?”
“死!”凌远几乎是不假思索。
猎兵出发之前,参谋部曾讨论过,杜充是死了好还是活着好。活的好处有很多,且不说抓回来交给赵宋皇室,可邀买人心,单以杜充建炎朝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的右相身份,就可以发挥许多重要作用,更会成为将来对付建炎朝的一把利器。
但狄烈与凌远的结论却很简单:只要死的杜充!
凌远的理由是,因杜充的特殊身份,一旦活捉,天枢城会有相当多文臣反对处以极刑。纵然以强制命令执行,也会造成文官系统的动荡,这是自找麻烦之举。除非采讷参谋部的结论,不杀而利用杜充,但杜充能不杀吗?
“一定要杀!”狄烈斩钉截铁下达格杀令,“我不管他会给我带来怎样的好处,有些事情一定要做!”
梁兴点头:“好,要死的我的法子就可行了。”
梁兴的法子,就是出动狙击队。
原本狙击队完成训练后,是要做为狄烈的警卫队服役的,但狄烈认为,这支部队还需要在实战中取得更多的经验与功勋。所以暂时就将狙击队列入猎兵营序列,参与猎兵营各项作战任务。
三十名狙击手,从马鞍边的枪套中取出加长型火枪,装上瞄准镜,标定标尺,往枪管倒入火药,再用长长的搠杖将旋翼弹推入枪管,最后板开击锤,往药室里洒入引药。
三十骑,单手持枪,散开形成一个半包围圈,慢慢向宋军逼近。
宋军共围成四层,第一层持刀牌,第二、三层持素木枪,第四层持弓弩。杜充本部的军兵,装备还是不错的。
为防宋军弓箭,狙击骑兵不但披上两层铠甲,更为战马披上具装,架势有点接近金军的“铁浮屠”了。
重甲骑兵对步兵的视觉冲击与心理压力,果然不是盖的,军心本就不稳的宋军士兵,本能地不断往圆阵中心退缩,将原本圆阵中央的空隙,越挤越小。
眼见敌骑越来越近,霍明大声下令:“放箭!”
百箭齐发,叮叮当当打在狙击骑兵及战马身上,结果只有两匹马被射伤。狙击骑兵无一折损——青党甲果然名不虚传,劲矢难透,更不用说弓箭了。只可惜这样精良的甲具不多,否则人披一具,直接就冲上去踏阵了。
宋军放箭,距离已在五十步内,而狙击骑兵与阵中帅旗的直线距离,也拉近到了八十步。
不得不说,无论是杜充也好,霍明也罢。都没有与天诛军火枪兵交手的经验。所以并不知道与火枪兵的安全距离是多少。更不知道,与狙击手的安全距离是多少。就是这种不了解,注定了他们悲催的下场。
几乎一踏入距圆阵中央八十步距离,三十狙击手不约而同将竖起的枪口放平。在极短的时间内锁定目标、瞄准、扣板机……
砰砰砰!烟雾缭绕。战马灰聿聿嘶鸣着后退数步。
宋军圆阵中央。帅旗之下,杜充与霍明身上同时绽开点点血花,闷哼摔倒。再爬不起来。
主帅与主将同时毙命于阵中,这仗还用打吗?四百余宋兵,一哄而散,等待他们的,将是骑兵追斩的悲凉结局。
梁兴策马上前,从霍明的尸体边拾起最后一支遗失的火枪,扔给凌远。
凌远接过,正要说话,却见那名随军辨认尸体的原东京留守司属吏大叫:“这人不是杜充,只是穿了杜充衣物,这是个替死鬼!”
金蝉脱壳!
凌远与梁兴对视一眼,怒不可遏。
“上马,再追!我说过,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绝不放过你!”
……
杜充没有跑到天涯海角,但的确跑得够远,一路躲躲藏藏,餐风宿露,亡命向南,磁州、相州、安利军……最后竟跑到黄河边。
黄河滔滔,两岸的船只早已被金军管制,乘船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走滑州的黄河大桥。杜充与六名亲兵,还没踏上黄河大桥,就被巡逻的金军截获。不理杜充一再辩称,直接绑缚到右副元帅府。
完颜宗辅一见杜充的狼狈模样,愕然半响,跌足长叹:“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还没等完颜宗辅想好怎么处理杜充时,滑州急报,发现大股天诛骑兵,不下千骑。
东京主力大军,已被兀术率领着前往江北了,此时东京城中,只有不足万人,以及大量抢掠的物资财富——天诛军这是干什么?难不成又要来一次黑吃黑?
已经被狄烈与他的天诛军抢怕了的完颜宗辅,急急率军前往滑州,当然,也没落下杜充。
就在黄河大桥前,一名奉命交涉的金国官吏,冲着百步之外的猎兵军阵大喊:“贵军来此意欲何为?岂不闻我家元帅与贵城城主已签订互不侵犯之和约了么?莫非狄城主要撕毁条约,以为天下笑柄?”
凌远不屑一顾,那所谓金使的刘豫签署的算什么狗屁和约,如果这样,那辽州之战又怎么算?不过,现在也的确不是决战的好时机。当下振声道:“我等此来,只为一贼!交出杜充,兵马立退。”
在桥头军队中的杜充,听闻此语,双脚一软,趴伏在完颜宗辅马前,仓皇叫道:“元帅,杜充不回南朝了,杜充原降大金,为元帅效犬马之劳。”
完颜宗辅只是漠然看了趴在马足下的这个南朝右相一眼,一言不发,马鞭一指,立即有金兵上前,拖了便走。
杜充声嘶力竭,哀号道:“元帅哇!贵使撒离喝也折在奈何关。不为杜某,也要为撒离喝复仇啊,他可是代表元帅出使的啊!天诛军杀了撒离喝,就是打了元帅的脸啊!”
完颜宗辅冷哼一声,说出一句与王伯龙毫无二致的话:“你以为本帅会为了一个死人,与天诛军再爆发一场战争么?”
吭!两名金军骑士将死狗一样的杜充扔在猎兵军阵之前,然后掉后退回桥头。
那名负责认人的留守司属吏终于点头确认:“没错,他就是杜充,如假包换。”
凌远也不废话,示意两名猎兵先搜身,然后挟持着杜充,策马向前,来到波涛滚涌、声势骇人的黄河岸边。下马,掏出那把编号“零零一”的鹰嘴铳,慢条斯礼地装填弹药。
杜充此时早已没了羽扇纶巾的气度,披头散发、面如死灰,宛若即将被推上断头台的死囚。纵然在这最后时刻,仍不忘垂死挣扎:“这位将爷,杜充愿降天枢城,杜某人可是南朝右相,若率先归降,必可带动天下士子归心,于狄城主大业,帮助甚大啊!”
杜充不愧为人精,非但看出狄烈之志,更是明白自己价值所在。但换来的,却是顶在额头上的冰凉枪口,耳边响起他在人世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从你踏入井陉关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日之下场。”
砰!血花与脑浆齐飞,身体仰倒滚坠,象石头一样直直砸入黄河,溅起少许浪花,随即被滚滚洪流卷得无影无踪……
杜充,曾经想埋葬黄河,而现在,黄河埋葬了他。
黄河大桥的桥头之前,数千结阵警戒的金兵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出奇地安静。
千骑如风,倏现倏去,只留下漫天黄尘,还有那笑傲黄河两岸的隐隐绰绰的骑影……(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青山芳魂
井陉关前,有兀鹰盘旋,有黑鸦乱飞,只因为,高高的木杆下,吊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这人只着在兜裆处有两片破布遮挡,全身**,肌肤被风吹日晒而裂成一道道血口,浑身上下更是被啄得体无完肤,血肉模糊;双腕处因绳索长期捆勒悬吊,已经永久缺血而发黑坏死;发如乱草,落满禽鸟粪便,与脑袋一同无力低垂,胯间干涸的污秽,迎风臭出百丈。不时有黑鸦倏忽扑下,对着那肿胀发紫的身躯猛啄一口,在这身躯猛然颤抖中,翩然惊飞——只有这时,才能确定此人一息尚存。
清晨,井陉关前出现大批人马,烟尘满天,但守军却并不慌乱,因为他们看到了那两面旗帜——天诛军六芒星旗、猎兵营黑底白色短刺与短铳交叉的枪刺旗。
是的,八百猎兵扬威河朔,就在金人的地盘上肆意纵横,来回两趟,沿途各州县的金军硬是不敢露头。金军是不敢惹猎兵了,但猎兵却没有放过金军。当猎兵经过安利军治所黎阳时,因五日口粮已尽(出发时谁都没想到会追到黄河岸边),当下兵围黎阳,要求守军提供粮草。
黎阳距离滑州很近,正当黎阳守军惶恐不安时,滑州方面派来信使,宣读右副元帅令,敦促黎阳金军提供天诛猎兵七日口粮,尽快送瘟神出界。
就是在金军这种竭诚服务、全力配合下,三月下旬。八百猎兵,一千五百余匹战马,一个不少,凯旋而归。
井陉关临时守将左开(张宪已率四百守备营士兵回太原),大笑着出关迎接凯旋勇士。
一番叙话之后,凌远的目光扫向那高杆上吊着的人:“此乃何人,因何遭此酷刑?”
左开意味深长地看了凌远一眼,低低说了三个字,看到凌远有些吃惊地扬扬眉,嘿了一声道:“这是军主下的命令。说航海水手常有一种刑罚。将叛徒吊在桅杆上,让烈日与海风晾成肉干——井陉道的风挺大,适合熏肉。”
凌远缓缓策骑来到高杆之下,看着乱发掩映中那张不成人形的骷髅面孔。完全无法将之与十余日前。那一脸横肉。暴戾凶悍的面孔重叠起来。
似乎听到身下有马蹄声,那死囚头微动一下,撩起眼皮。翻起因阳光长时间暴晒而半失明的眼睛,看着下方模模糊糊的人影,微不可闻地说出一句话:“不管……你是谁,求……杀了俺……来世……衔环相报……”
如此细微的声音,凌远竟然听清了,但他的回答,却是拒绝:“天诛军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为你解除这痛苦,唯独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凌远没说,死囚也无力再问。
三日后,入侵奈何关的最后一个元凶——孔彦舟。在经过七天七夜的非人痛苦折磨后,活活吊死在井陉关前,成为震慑宋军金两军的标本。
……
正午时分,猎兵回到奈何关,凌远将指挥权交还给梁兴,目送八百猎兵远去后,凌远进入天枢城,按照奈何关守备叶蝶儿的指引,前往西山英烈峰。
顺着那一级级被踩得滑亮的台阶,登上英烈峰。山风徐来,松涛阵阵,樟柏青翠,野花芬芳。此时刚过清明不久,烈士陵园的空气中,仍飘荡着一股淡淡的香烛烟火之气。那高大恢弘的烈士纪念碑及庄严肃穆的一座座碑林,依然给人以强烈的视觉与心理双重冲击。
凌远不用费心寻找,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背影,一男一女。
男的,正是军主,女的……嗯,是朱皇后。二人正伫立在一座新坟茔前,默然肃立无语。
凌远深吸一口气,挺直身躯走过去。两侧的警卫目注凌远,行了个军礼,凌远点头回礼。在警卫队中,只有一个面庞稚嫩的少年,对凌远到来视若无睹,只是呆呆看着那如剑指天的方尖纪念碑,以及碑上那八个气势磅礴的鎏金大字,视线久久不动。
脚步声惊动了两位天枢城最高首脑,一同回首,见到凌远,表情各不相同。
狄烈招招手:“子游,猜到你今日会回来,给你留着祭品呢。”狄烈没有问凌远追凶结果如何,只要看到凌远回来,就知道结果了。
陵墓构造简洁凝重,俱以青条石铺就,石碑上只刻着一行字:天诛军天骄营指挥使朱婉婷之墓。
“这是婉婷的衣冠冢,我选了两套她生前最喜欢的衣裳,一件是入宫时的凤冠霞帔,一件是缀满勋章的女兵军服。”朱皇后面容憔悴,双眼红肿。天枢城中,再没有人比她与朱婉婷更亲近——这里葬着的,是她的亲堂妹。
在凌远接过朱皇后递来香火的一刻,朱皇后轻轻说了一句:“婉婷曾对我说,她真想再一次披上那件凤冠霞帔,为一个人……”
凌远手一颤,差点接不住香火,连连告罪,转身上香,有泪滴尘。
“婉婷,此次来犯之所有敌人与仇人,皆已授首,请安息吧。今后,我……会常常来看你……”
在凌远喃喃诉说之际,狄烈与朱皇后都退后十数步,小心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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