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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私生子-第3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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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睁,鼻孔硕大朝天,仍显露出神威凛凛。旁边一人用小锣相招,和舞步,作“舞伴”。

钟馗的小妹及其侍女,则均以墨当作胭脂涂抹面颊,出人意表,妙趣横生。

但诙谐之中亦见端庄,只见小妹长裙曳地,高髻朝天,少女老妇,簇拥随后,俨然贵人模样。

另有二十余个奔走趋行的小鬼,大小胖瘦,高矮不齐,黑白分明,各具神态;或光头,或戴帽,或侧首回顾,或仰面昂首;有架舆的,有肩壶的,有扛宝剑的,有挑行装的,有挎包裹的,有背葫芦罐的。

他们多为赤背裸体,与小妹、侍女的丽服靓装互相映照,极为有趣。

杨逸和清娘趴在车窗上,兴致勃勃地看着街上的大神小鬼乱舞,上千人的队伍,加上围观的百姓,可能人山人海来形容。

队伍的最后到十二土地神了,土地神是品级最低的神祇,所以要走在最后,但他们又是与市民日常生活最为密切的。

十二个土地神中,除一手执响板伴奏者稍为年轻一点,其余均为庄家村老面目。

他们所着服饰,所执道具,无一不和土地收成、水产食物有关,有的戴竹笠,有的顶畚箕,有的戴粮斗,有的顶牛角,有的将水瓢、炊帚悬挂腰间,有的用鳖壳装饰膝盖,有的手擎一裂开露出籽实的长瓜,有的袍脚绘满嬉水的龟、蛙、蝌蝌。

十二位土地老儿,九人头簪雪蛾、蝴蝶、雀翎、松枝、柳叶、梅花,真是“老夫聊发少年狂”。

只见他们疯疯颠颠,张张狂狂,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呈游龙摆尾之势,驱傩而行,甚是有趣;而他们也是贴近大众的神,连小童都不怕他们,成群的小孩追在他们身后,学着他们的样子,嘻嘻哈哈地笑闹着,热闹非凡。

整整一炷香时间,直到驱傩队伍去远,车子才得以重新通行。

来到苏家门前时,正好看到苏东坡在门前看下人贴门神;这时贴门神也有些讲究,左侧画头戴金盔,身披铠甲,全身戎装,手持利剑、宝塔的天王;

右侧画的天王,右手执剑,左手舒掌当胸,足下踏有药叉。左右莫贴错了。

杨逸车子刚靠近,便听到苏东坡望着自家的门神满带自嘲地说道:“吾辈不肖,傍人门户,何暇争闲气耶。”

杨逸听了大觉有趣,老苏将自己比作门神,这傍人门户自然是有寄人蓠下之意。

他一边下车一边朗笑道:“苏大学士贴个门神也能有这等妙语,还真不愧是名动天下的苏大学士也,哈哈哈。”

“让任之见笑了,今日不知是什么风,把任之这等贵客给吹到我这陋室空堂来了。”

杨逸笑呵呵地答道:“腹有诗书十万卷,出口华章天下传,苏大学士便是住茅舍,那也是珠玑满堂,何来陋室空堂之说。”

两人打了几句哈哈,等清娘上来施过礼,便一同进家去,杨逸没问他要跟谁争闲气,但想来极有可能是指胡宗愈,这阵子他已听说过老苏和胡宗愈闹得有些僵。

老苏现在是开封少尹,胡宗愈是府尹,刚好压他一头,但无论是名望还是为官经历,老苏都强胡宗愈甚多,如今想来是受了胡宗愈的闲气,才有刚才那句感叹。

杨逸一直以来就有心经营南衙,胡宗愈基本已经被他掌握,结果老苏突然插了进来,偏偏老苏又是个自视甚高,目无余子的高傲之人,想必是不甘心任由胡宗愈主张,两者弄得有些不愉快,真算来,这其中还有些杨逸的手尾在内。

他心中暗笑,自不好去提这一茬。

苏东坡虽然说自己家是陋室空堂,其实上挺雅致豪华的,四进的院落,亭台楼阁,松竹梅兰,样样不少。

苏东坡本就是个讲究生活的人,如今也不是被贬官时那般困顿,他的住所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第四卷 第521章 枝上柳绵吹又少

李格非生前尝以师礼待苏东坡,如今李格非虽然不在了,清娘依然执礼甚恭。杨逸和苏东坡在亭中暖酒赏梅,让她就坐,她却是不肯,一直在苏东坡身边细心侍酒,有若孙女。

苏家芳雪满园,亭边斜松横生,疏竹几竿,映衬着腊梅洁白无染,娇姿若雪。

老苏披着紫貂薄氅,一付从容洒脱之态,轻抚着长须对杨逸笑道:“我听说任之年来潜心学画,以任之的天资,当是学有所成了,今日左右无事,对此梅骨竹韵,任之何不泼墨作丹青……

杨逸不等他说完,连忙摆手说道:“苏大学士说笑了,就我那手粗陋的画工,岂敢在苏大学士面前班门弄斧?”

清娘俏然一笑接口道:“杨大哥这可说差了,有苏大学士在此,你正该研墨铺纸,求得苏大学士指点一二才是。”

清娘永远是对的,杨逸立即从善如流。

不一会,王朝云亲自取来笔墨纸砚,在石桌上铺开,原来的历史上,她随苏东坡贬谪岭南,虚弱之身不堪岭南蛮荒之苦,贫病交加之下,三十多岁便撒手离世。

伊人已逝,苏东坡方知珍惜,悲伤不已,曾写下《西江月梅花》一词来悼念王朝云:

玉骨那愁瘴雾?冰肌自有仙风,海迁时过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

素面反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如今老苏免去了贬谪岭南这一难,王朝云也还活得好好的,倒是少了一桩人间生离死别事。

王朝云贤淑淡雅,端庄内敛,杨逸从见她第一面起,便极有好感,她一生辛勤,万里随从,悉心照料苏东坡,不似杨枝别乐天。

然尔老苏待她却不怎么样,总是人生处于低谷时,看着王朝云无怨无悔,不辞劳苦为苏家操持的身影,才会想起她的好,杨逸心里颇有些为她鸣不平的意思。

杨逸静静地看着王朝云兑水研墨,她那娴静的姿态如春风春雨润物细无声,便是清娘也看得有些出神。

杨逸等她研好墨,起身一揖答谢,王朝云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妾的身份,如何敢受他这一礼,连忙敛衽福身还礼,然后退到苏东坡身边,静静地看着杨逸提笔作画。

杨逸沾墨之后,低头深思了一下,下笔时画的却不是苏东坡提议的梅骨竹韵,而是江南水乡的园林小景,布局很简单,高高的马头墙,杨柳绕春烟,墙内秋千,佳人荡于其上;墙外行人,隔墙侧耳听佳人笑……

杨逸这幅水乡小景刻意作了大片留白,使整幅画看上去空寂悠远,如残云飘去后的清空,画好之后,他再沾墨收锋,以流畅的行草在留白处写下一首《蝶恋花》: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

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

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最后他还来了个看似画蛇添足的落款: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杨任之,文昌二年十二月于苏大学士府。

杨逸这幅画算不上好,单从丹青的角度而论,还未完全脱去匠气,然而王朝云看了他这不伦不类的落款,淡雅的脸上浮上了一抹微红,神态变得窘迫不安起来,苏东坡也是久久不语,若有所思。

这首《蝶恋花》可以说是苏东坡婉约词中的代表作,据说苏东坡被贬谪时,王朝云常常唱这首《蝶恋花》词,为苏东坡聊解愁闷。

每当王朝云唱到“枝上柳绵吹又少”时,就掩抑惆怅,不胜伤悲,哭而止声。

东坡问何因,王朝云答:“妾所不能竟(唱完)者,‘天涯何处无芳草句’也”。

苏轼大笑:“我正悲秋,而你又开始伤春了!”

在原来的历史上,王朝云去世后,苏轼“终生不复听此词”。

古人认为,芳草为柳绵所化,所以枝上柳绵吹遍天涯,芳草也就随风而生。

这首词也暗喻了苏轼“身行万里半天下,僧卧一庵初白头”的命运。在政治上他其实得意的时间并不多,生涯类转蓬,一次比一次贬得远,一次比一次遭受的打击大。

王朝云唱到那两句时,想起苏东坡宦海的浮沉、命运的无奈,对苏东坡一再被贬、沦落天涯的境遇是同感在心,于是泪下如雨,不能自已。

而东坡亦是知她的这份知心,才故意笑而劝慰,可见此事在苏东坡心中其实是留下了非常深感触的。

杨逸猜想,只要提起这首词,必能让俩人产生许多甘苦与共的温馨回忆,所以他今天不但用了这首《蝶恋花》,还加上了一句看似不伦不类的“原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落款,其意不言自明。

苏东坡第二个妻子已经过世五年了,而王朝云从十岁便跟了他,将近三十年时间任劳任怨,不离不弃,真不容易。

杨逸放下笔,含笑请苏东坡指点画技,并不多嘴一句,有些事点到即可,王朝云终究是青楼女子出身,只怕苏东坡拉不下那个脸将她扶正;若苏东坡真顾忌王朝云的出身,杨逸明着说出来,不但有狗拿耗子之嫌,而且王朝云日子只怕更不好过;

毕竟苏东坡如今是有子有孙的人,若是苏迈、苏过等人反感认个青楼女子做娘,必定会想方设法将王朝云逐出苏家,真到那里反而害了这个贤淑的女子。

清娘的目光在苏东坡和王朝云身上来回看,似有话要说,杨逸悄悄向她示意,让她别乱说话,清娘乖巧地向他一笑,只殷勤地为王朝云斟了一杯酒,跟杨逸一样,什么也没再说。

苏东坡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朗朗一笑,他自然也不会说王朝云之事,起身细细指点起杨逸的画技来,他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人物,诗词歌赋、笔墨丹青,样样不同凡响,得他细加指点,杨逸着实是受益匪浅。

因为杨逸潜心学画,清娘自然也跟着研习,此时也行到桌边,细心聆听着苏东坡的每句心得。

亭外梅花迎风笑,亭内美酒炉上香,加上贤淑端庄的王朝云、如诗如画的清娘陪伴在侧,午后的芳园满是温馨。

第四卷 第522章 正旦大礼(上)

元旦,也称正旦。

元者,开始之意也。

旦者象形兼会意,字从日,从一。“一”表示东方地平线。“日”与“一”联合起来表示“日出东方地平线”。

元旦合起来自然就是一年中的第一天,每年的正月初一,大宋都会举行隆重的正旦大礼。

除夕夜刚过三更,杨家已是灯火通明,下人忙碌着准备饮食、车马,往车上安放火盆等事宜,整个杨家都惊动了。

这一天的正旦大朝会可不光杨逸要去参加,母亲杨氏、十三娘、清娘、甚至是铁蛋,但凡有诰命或官衔在身的,都要入宫参加正旦大礼。

杨氏与十三娘她们都换上一身命妇服饰,大宋的命妇服饰分为好几种,分别有袆衣、褕翟、鞠衣、朱衣、钿钗礼衣和常服。

不同的场合要穿不同的命妇服饰,乱来不得。

比如参加皇后受册、朝谒景灵宫、朝会及诸大事时,就必须服袆衣。

参加贵妃及皇太子妃受册时服褕翟。

参加皇后亲蚕仪式时服鞠衣。

命妇朝谒皇帝及垂辇服朱衣。

宴见宾客服钿钗礼衣。

命妇服饰和皇后的袆衣有颇多相似之处。皇后的袆衣戴九龙四凤冠,冠有大小花枝各12枝,并加左右各二博鬓(即冠旁左右如两叶状的饰物,后世谓之掩鬓),青罗绣翟(文雉)12等(即十二重行)外。

命妇首饰为花钗冠,冠有两博鬓加宝钿饰,服翟衣,青罗绣为翟,编次之于衣裳。

一品花钗9株,宝钿数同花数,绣翟9等;二品花钗8株,翟8等;

三品花钗7株,翟7等;四品花钗6株,翟6等;

五品花钗5株,翟5等;翟衣内衬素纱中单,黼领,朱褾(袖)、襈(衣缘),通用罗彀,蔽膝同裳色,以緅(深红光青色)为缘加绣纹重翟。大带、革带、青袜舄,加佩绶,受册、从蚕典礼时服之。

清娘的诰命是七品,准确的说她的不能称之为诰命,应该叫敕命,也不称夫人,而称安人。但品级越低的命妇服饰越花巧漂亮,极为适合清娘这种娉婷十五六的少女,没有那么庄严,却灵动鲜丽;清娘穿上七品安人命妇服饰后,便如芍药笼春烟,诗情画意之中带着朝气。

还有小铁蛋,三四岁的小人儿,穿上整齐的七品官服,那感觉杨逸说不出,反正看了直想笑,他很有可能是这次朝会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了。

准备妥当之后,五人一同上车出门,只不过十三娘她们并不能走皇宫正门,按制她们是从西华门入乾宁殿,先去拜皇后。

皇帝到福宁殿龙墀及圣堂上香,祈祷丰收之年,次至天章阁神宗神御殿行酌献礼,给祖先上供,然后去拜见太皇太后过后,才会接见皇后、太子、皇子、公主、及内外命妇。

现在赵捷还是小不点,没有皇后,太子、皇子之类的更不用说,十三娘她们就要先去拜见刘太后了。

杨逸带着铁蛋来到宣德门,这边已经站满了前来参加大朝会的各级官员,以及皇亲勋贵,各国使臣,人山人海的,铁蛋第一次见这样的大场合,难免有些怯场。

杨逸呵呵笑道:“睿儿,跟着爹爹有什么好怕的,你瞧着,爹走到哪,别人一定得乖乖的让路。”

铁蛋扑闪着大眼睛问道:“这么多人都要给爹爹让路吗?”

“那当然,不信你瞧着,总之一句话,睿儿跟着爹爹,千万不能怕,你要昂起胸脯来走路。”

“哦,孩儿听爹爹的。”铁蛋皱了皱鼻子,显然还是有些紧张,但尽量绷起小脸,挤出勇敢的模样来。

杨逸看得暗笑,将他抱下车子来,然后牵着他的手往里走,成百上千的官员见了这爷俩,个个露出怪异的表情来。

大部分遇到的官员都纷纷向杨逸作揖行礼,有些与杨逸不对付的则早早让开去,免得惹上这个煞星。

杨逸向相熟的官员回礼时,铁蛋也似模似样的跟在后面回礼,那乖巧懂事的模样赢来阵阵的称赞声。

只是他这三四岁的人儿穿着整齐的官服,来参加庄严的正旦大礼,这场面实在太有趣。

而且他还不会控制节奏,躬身作揖时脑袋晃的幅度有些大,那两根长长的帽翅跟着晃晃悠悠的,让他看起来象个不倒翁,这使得许多在场的官员忍不住发出阵阵笑声来。

覃子桂、唐庚、赵偌等一大群杨系官员见他爷俩到来,都围了过来,赵偌抢先抱起铁蛋,伸手在小家伙脸上捏来捏去,来回逗弄着;直到杨逸给了他个脑锛,赵偌才罢手嘿嘿笑道:“杨大人,你是七品,我也是七品,等下入宫朝贺时,你就跟着我好了。”

铁蛋脆生生地答道:“我不是大人,爹爹说要我跟着他的。”

“嘿嘿,穿上这身官服,大侄子你就是大人了,这儿就数你最大,哈哈哈。”

不光赵偌乐不可支,桂子桂、唐庚、万世芳、刘宇等人无不呵呵直笑,杨逸把儿子抢下来,瞪了赵偌一眼说道:“我家睿儿年纪还小,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本来就有些怕,你再这么逗弄,万一逗哭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偌讪讪地说道:“大哥,瞧你说的,常言道,虎父无犬子,咱们大侄子颇有大哥之风,岂是那种哭鼻子抹眼泪之人。再者说了,我也没说错啊,这正旦大礼,分官品高低按序渐进,大哥您是三品翰林大学士,侄儿是七品散官,总不能跟着你后面进殿吧?大哥放心,大侄子跟着我,我一定会照应好,保管不让他少一根汗毛。”

杨逸想想,赵偌说的也不无道理,便问铁蛋道:“睿儿,怎么样,等下敢跟着赵叔叔吗?”

铁蛋耷拉着小脑袋,嚅嚅地答道:“敢是敢,可是爹爹不是答应过带孩儿一起的嘛,爹爹不理孩儿了吗?”

铁蛋看上去有些垂头丧气的,口上虽然不承认,但杨逸看得出,让他离开自己身边,他心里肯然是害怕的,毕竟场面这么大,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他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非常出色了。

覃子桂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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