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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私生子-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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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这群人中间,杨逸发觉自己就像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工作者,而且还是个暴露了身份的地下工作者。

除了老帅哥庞牧和他寒暄时,露出爽朗的笑容外,其它人对他不是皮笑肉不笑,就是根本不屑于敷衍。

若不是给老苏几分薄脸,杨逸早拂袖而去了。

好在席上还有苏鸣佩这朵娇美的花儿在,她巧言答对,谈笑有度,为活跃气氛起到了难以替代的作用。

苏东坡举杯向大家邀饮,含笑说道:“本官此番进京赴任,没想到竟能与这么多故人相聚,真是可喜可贺啊!本官在此敬各位一杯。”

苏东坡这句由衷的感叹,或许没带别的深意,只是为老友重逢感到喜悦。

但有人却立即接着说道:“苏大学士说得是,如今旧交零落,英才见背,能在京中遇上一两个故人,实在是难能可贵,想当初,京中贤者满朝,人才济济,如今安在?”

这是王诜开口了,他如今无官无职,倒也不怕再被贬谪,比以前放得开多了。

他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一片嘘唏,秦观一时忘乎所以,长叹道:“是啊,贤才凋落,使竖子成名啊!”

众人一听这话,齐唰唰地向杨逸望来,杨逸当没见,秦观这话有可能是指他,但没有明指,若是直接跳出来反驳,无异于自己给自己扣上竖子的高帽,要反击,大可采取别的办法。

苏东坡如何也没想到,这宴席一开始,就有些变味了。

他这一生起起落落,屡遭贬谪,实在是累了,如今已是六十有三,早已淡去了年轻时争强好胜的心思;加上从环州开始,受杨逸影响颇大,这些年在地方为官,民生快速发展,国家欣欣向荣,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对新政已经不再那么排斥,也没有心思再搞什么新旧之争了,此番进京,只想安心本职,踏实做事;

可如今王诜等人的言论一旦传出去,他还想安生吗?

朝中新党还不得怀疑他这个曾经的蜀党党魁又开始聚附党羽,拉帮立派?

苏东坡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帅哥庞牧已先站出来说道:“今日为苏大学士接风洗尘,除下官粗鄙外,在坐的各位皆是八高才斗之人,下官对各位景仰已久,今日这等盛会,若是不能听到各位的新作,岂不是人生最大的憾事?还望各位不吝赐教啊!”

苏鸣佩嫣然一笑接口道:“正是,正是,在坐有各位大人皆是文采词章耀烁古今之人,今日难得聚到一起,合该出些佳作,以传为世间美谈,奴家今日能聆听左右,实属三生有幸,这窗下寒兰刚好开放,清香溢人,各位大人何不以这花中君子为题,各赋佳作呢?”

苏鸣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俏目一回眸,便如百花绽放万紫千红,教人难以拒绝她的请求。

她是此间主人,一见席间气氛不对,出来打圆场是分内之事,而且她不希望看到众人围攻杨逸一个。

至于庞牧,从他父辈开始就一直是朝中的中立派,从不参与党争,他对新旧两党都不愿持立场,对杨逸本人更是非常佩服;秦观是他的故交好友,多方周旋才把人调回京任个粮料院勾当,官品虽不大,但却是个肥差,也算对得起故人了;

只是他哪里知道杨逸和秦观曾在骊山上正面冲突过,以至于再次见面秦观一时没忍住,又对杨逸冷嘲热讽起来,这让他心中暗惊,连忙出来打圆场。

有他们两个人先出面,苏东坡也就容易说话多了,他朗声笑道:“二位所言极是,在坐者皆是一时之选,大家难得聚到一起,还是相互切磋一下各自所学,以增进益吧,来,本官再敬各位一杯。”

各人受苏东坡所邀而来,他就是宴席的主人,加上他声望最高,既然发了话,众人也不好再纠缠在朝政上。

只是这立场已摆明,即便暂时被压制下来,这场宴席想要平静无波,恐怕很难。

苏鸣佩有些担心,悄悄地望了杨逸一眼,她入京好几年了,平日宜露坊里往来皆公卿,对朝中情形她比谁都了解,她倒不担心杨逸在官场上遭到这些人打压,以杨逸现在的权势,朝中能打压他的还真没几个了,哪怕端王赵佶也不够看。

她担心的是,一旦杨逸在言语上受辱,会不会引发雷霆之怒,做出什么不顾后果的事情来,毕竟刚才秦观的话实在太刺耳了,以杨逸强悍的性格,能忍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大伙干完一杯后,苏东坡又开口说道:“兰乃花中君子,鸣佩姑娘提议以兰花为题,想必各位定无异议,不知各位谁愿先来。”

第四卷 第472章 风宜清夜露宜秋(中)

宜露坊里的气氛有些怪异,苏鸣佩和庞牧在极力打圆场,苏东坡也希望把话题引到诗词文章上去。

苏鸣佩提议让大家以兰花为题,赋诗作词,苏东坡询问谁先来,厅中竟是一阵沉默,无人回应,这让苏东坡不觉皱起了眉头。

杨逸也没有出声,心里暗暗好笑,正所谓祸从口出,这些人难道就不明白,凭他们想翻盘无异于痴人说梦;既然翻不了盘,就该老实做人,踏实做事,这才是安身立命之道,在这儿作些无谓的嘲讽,其非智者所为。

秦观等人枉活了大半辈子,还不如赵佶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呢,至少从杨逸入坐以来,赵佶还没说过什么风言冷语,又或者,是他的注意力被鸣佩吸引去了。

苏东坡见无人应和,只得说道:“各位既然无异议,那本官就先来,且当是抛砖引玉吧。”

以老苏的性格和名望,还真是为难他了,若不是看透了世间沧桑,还象以前一样恃才傲物的话,他绝不会做这种糊稀泥的事。

说完他站起身来,抚着那微斑的胡须徐行几步,然后朗声吟道:

蕙本兰之族,依然臭味同。

曾为水仙佩,相识楚词中。

幻色虽非实,真香亦竟空。

发何起微馥,鼻观已先通。

果然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和老苏以往的大作相比,这首咏兰小诗算不得十分出色,但也绝对称得上咏兰诗中的上佳之作,此诗一出,众人纷纷赞叹,席间的气氛倒是活跃了不少。

这样的机会很难得,苏鸣佩连忙恳请苏东坡把诗句录在纸上,以便留着收藏,苏东坡为了感谢她帮着打圆场,也没有拒绝,提笔就墨,便将方才的诗句录下。

有了苏东坡开头,大家都暂时放下敌视的心态,赵佶下意识地望了望杨逸,然后起身道:“有苏大学士佳作在前,小王倒也不怕败了各位的兴致,也来首七绝请各位赐教。”

鸣佩又连忙上前笑道:“端王殿下书画自成一家,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今日有幸听到端王殿下大作,鸣佩实在是喜不自胜,还请端王殿下快快诵来。”

苏鸣佩今日着重打扮过,挽着俏皮的宫危髻,身着兰袖心字罗衣,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碧玉珠钗儿,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说不尽的娇媚动人;那湖绿色的抹胸上露出一道勾魂夺魄的玉沟,一片细白如瓷、粉腻如脂的雪肤让人移不开目光,空气中飘着一缕如兰似麝幽香;

赵佶本是花中浪蝶,见这国色天香的花儿靠近前来,不禁心神具醉,盯着她那花靥的目光变得灼热异常。

这种目光苏鸣佩见多了,岂会不知赵佶心里想些什么,她作西子捧心矮身一福,如娇花含笑等着赵佶赐词。

赵佶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心里却幻想着如何才能把这绝色佳人骑于胯下,他转而望向杨逸时,便多了几分敌意;因为他知道,苏鸣佩和杨逸关系密切,不同寻常,想到这个艳压群芳的花魁在杨逸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赵佶心里不禁郁愤难平。

他洒然一拂大袖,转向苏鸣佩朗声徐吟道:

新妆才罢采兰时,忽见同心吐一枝。

珍重天公裁剪意,妆成敛拜喜盈眉。

赵佶人本就长得挺帅气,自小长在皇家,身上又带着几分贵气,徐吟之间可谓是风流倜傥,加上这诗不差,同样赢来一片赞叹声。

这诗是以女性的角度来写的,很显然有比拟苏鸣佩的意思在内,这份殷勤献得非常高明,不愧是青楼皇帝。

“奴家有幸了,多谢端王殿下。”苏鸣佩又是盈盈一福,便转到小几边帮赵佶侍墨。

杨逸本不在意,他还不至于为苏鸣佩这种正常的应酬吃酸,但赵佶显然很得意,还向他投来了两道挑衅的目光。

这让杨逸心里感觉有些好笑,男人为女人争风吃醋很正常,特别为苏鸣佩这种倾城的花魁那就更正常了;但赵佶色迷心窍,似乎忘了苏鸣佩这朵花儿带着剌呢,老子碗里的肉,你们看看可以,幻想一下也无妨,但千万别乱动,否则后果很严重,到时只怕你娘也认不出你来。

等赵佶把诗录好,苏东坡转而望向张耒笑道:“文潜诗学白乐天与张永部,晓畅空灵,这咏兰诗当是文潜所长。”

“大学士过奖了,在大学士面前论文,学生实在汗颜。”

张耒连忙起身向苏东坡作揖,他身材臃肿,大腹便便,行动极为迟缓,黄庭坚曾戏他为‘六月火云蒸肉山’,这句子用在张耒身上,还真是再贴切不过。

张耒和晁补之、秦观、黄庭坚号称苏四学士,尝以师礼待苏东坡,苏东坡既已点名,他也不敢再推托,徐徐吟道:

幽丛不盈尺,空谷为谁芳。

一径寒云色,满林秋露香。

还别说,张耒形态虽然可笑,但不愧是苏门四学士之一,这首诗做得确实雅致空灵,让人诵来唇齿留香,杨逸为此还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张耒吟完诗对晁补之笑道:“无咎兄,该你了。”

晁补之字无咎,出身官宦之家,祖上曾在真宗年间做过太子少傅,他比张耒大一岁,如今四十有七,是以张耒以兄相称,他随即起身吟道:

冬寒霜雪零,绿叶恐雕伤。

何如在林壑,时至还自芳。

苏鸣佩连得佳作,喜不自胜,笑得娇靥花含露,云鬓带春风,穿行于厅中如翩跹彩蝶,最后转到杨逸面前嫣然说道:“国公爷,该您了吧,奴可好久没听到您的新作了。”

杨逸目光一斜,苏鸣佩心意相通,立即为他斟满玉盏,那动作轻灵,举太多娇媚,自然流露出与杨逸那种亲密的感觉,看得旁边的赵佶心头不禁生出一把无名火来。

杨逸对苏鸣佩一挑眉梢,含笑说道:“鸣佩姑娘难道不知?什么样的诗词在苏大学士面前,都会显得黯然失色,你让我在苏大学士面前作诗,可真是为难我啊。”

听这话杨逸是不打算作诗了,苏鸣佩顿时露出薄薄的幽怨说道:“国公爷的诗词,有苏大学士年轻时的高妙之意,世人无不称赞,今个儿难道是娘奴家蒲柳之姿污了国公法眼,不肯将诗词赐下吗?”

杨逸哈哈一笑道:“鸣佩姑娘莫要自谦,要知道过份的谦虚就是骄傲,鸣佩姑娘国色天香,我见犹怜,谁不倾慕万分?”说到这,杨逸突然转头对赵佶问道,“端王殿下,您说是吗?”

赵佶正看着他和苏鸣佩谈笑,怎么也没想到杨逸会突然转过头来向他发问,他下意识地脱口答道:“正是。”

“哈哈哈!”杨逸立即纵声大笑,对赵佶赞道:“端王殿下慧眼如炬,向来最善于品鉴美人,能得到端王殿下这般赞许,鸣佩姑娘这回不用再自谦了吧?”

赵佶刚答完就又羞又怒,杨逸戏弄他的意思十分明显,刚才苏鸣佩给他侍墨时,他曾向杨逸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没想到杨逸的反击是如此之快,如此巧妙,让他颜面尽失,却又象哑吧吃黄莲,有口难言。

面对花厅内众人怪异的目光,赵佶尴尬欲死,又无从还嘴,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上杨逸,自己都要吃瘪,难道自己真的只能对他退避三舍不成?

不!赵佶不禁在心里怒吼一声,到底是十七岁的年轻人,特别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受辱,让他如何受得了?

他冷哼一声说道:“宁国公也不必自谦,你名动天下,想来不是浪得虚名,难道连一首咏兰诗也作不出来吗?”

王诜配合默契,立即接口道:“端王殿下此言差矣,兰之猗猗,扬扬其香,向来被喻为花中君子,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然,这兰花也唯有君子才会喜欢,端王殿下呀,这世上并非人人都喜欢兰花啊!”

王诜一吟一叹,极尽讽刺之能,他对杨逸的恨意并不下于赵佶,他原来贵为驸马都尉,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因为杨逸这些人,他被夺爵为民,家里断了财源,如今日子过得极为拮据,一大群小妾养不起,被逼得将半数送人了。

他冷言讽刺过后,或许是觉得自己光说不练不行,便起身一拂大袖,朗声吟道:

阴崖百草枯,兰蕙多生意。

君子居险夷,乃与恒人异。

苏鸣佩这回就算是再善于巧言答对,一时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王诜此诗不俗,她作为宜露坊主人,苏东坡将宴席设在这儿,就是借她来润滑交际,活跃气氛的;不管别人如何,出于职业道德她是无论如何也应该对王诜的诗说些溢美之词的。

但结合王诜之前那番话,他这诗便同样有了讽刺杨逸之意,让她再饰以溢美之词,那岂不等于是让她一起讽刺杨逸吗?

不光苏鸣佩作难,除了秦观和赵佶外,苏东坡等人也选择了沉默,别人怎么讽刺杨逸都好,但苏东坡这回真不能昧着良心跟着讽刺杨逸。

若不是杨逸,他现在估计还在岭南飘着呢,抛开这份恩情不说,他与杨逸共事过,最是了解他,杨逸的功绩明摆着,他不能把别人的功绩抹杀掉。

就这样,厅中气氛再次变得诡异起来。

胡宗愈和晏几道很少发言,大有作壁上观之意;晁补之、张耒两人不愿得罪杨逸,但心里上总是有些排斥新党。

秦观大有加入王诜、赵佶一伙,对杨逸进行群殴之态。

庞牧做和事佬,却又怕把两边都得罪了。

苏东坡更是陷在一个两难之境,帮杨逸吧,很容易让人说他是趋炎附势;帮秦观他们吧,又有可能被人说成忘恩负义,毕竟杨逸于天下汹汹之时搭救过他,并一起共事过。

两边都不好帮,但客人是他请来的,又不好不置一词,这回他真是作难了。

第四卷 第473章 风宜清夜露宜秋(下)

其实王诜那些话在他们看来是辛辣的讽刺,在杨逸听来,却是一片云淡风清,不就是想说俺是小人、是奸臣吗?

俺可从来没说自己是君子,是好人过。

换个角度想想,凡是说俺是小人、是坏人的,都可以当作是在夸俺。

俺就是要做个坏人,做个让君子们瑟瑟发抖的坏人,你待怎的?

当然了,要夸俺你们最后在背后夸,这当面夸人会让人很不好意思,很不自在的。

我不自在,你们就别想自在。

杨逸刚待发话,秦观已经先起身说道:“有苏大学士及各位的珠玉在前,下官不才,本不应再班门弄斧,但苏大学士既然已发话,也只能拿出一首陋作来请苏大学士及各位斧正了。”

杨逸见秦观起身,自己便先坐着不动,他倒想看看秦观是不是也象王诜那样能做到无官一身轻。

秦观今年五十岁,在苏门四学士之中,他岁数排于黄庭坚之后,但若论诗词的成就,却是以他为最高;他是典型的情场浪子,象他这种人通常非常注意修整边幅,他一身衣袍整洁儒雅,胡子修整得一丝不拘,浑身充满了文人雅态,起身步入厅中央后,他反搌双手,慢步徐行,有如庭中游吟,这姿态绝对能迷倒一大批文艺女青年。

杨逸看得有趣,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来,嗯嗯,这个得学学,说不定哪天咱爬墙跳窗与佳人幽会时,用得着也不一定;他不由得又想起兴国坊那位芳邻萧盈盈来,什么时候也让她来个‘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呢?

杨逸发觉自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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