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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族嫡女-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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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妪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小妾生的孩子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主子,就连这个谢信也不过是妾生的贱种,况且在注重血统的世家大族里,小妾的孩子例来没有与正室的孩子平起平坐的道理。
谢芙看了眼阿秋,伸手拉住她意图出去帮助谢十的身子,“站在一旁看着,别出去。”她倒要看看谢十是不是要向谢信屈服?对于这个异母弟弟,说实话,她真的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母亲生前,父亲尚且会收敛一点,但是自母亲去世后,父亲就越发的放肆,姬妾也越来越多。父亲现在究竟有多少个孩子,她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温娇所出的两个孩子由庶出变嫡出,所以她也就有了这两个异母的弟弟与妹妹。
谢十两眼恶狠狠地看着谢信,然后发狠地冲上去就要打谢信,谢信哼了一声避开后,然后让那些十五六岁的小厮上前去抓着谢十狠揍起来,“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到书院外面偷偷听课,真是丢我们谢府的脸面,贱种就是贱种。”
谢十的年龄虽然与谢信差不多,但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身材矮小,即使他有着如狼一般的狠辣目光,如豹般敏捷的身手,但没有章法的打斗渐渐地落了下风,很快就被那群小厮拳打脚踢,但是即使如此,他的一双眼睛仍恶狠狠地看向谢信,丝毫没有屈服。
谢信看到他倒在地上仍用那双令人不爽的眼睛看着他,尤其是那目光真的让人份外的讨厌,上前去一脚踩着谢十的脸,“我看,我让你看,贱种就是贱种。”脚下越来越用力。
“小郎君。”小厮见谢信的脸上越发的狠,担心若弄出人命来就麻烦了,所以小声地劝了几句。
“哼。”谢信整了整衣衫,这才收回脚,看了眼谢十已经血流满面的脸,“记住今天本郎君和你说的话。”
“阿信,娘唤你,你怎么在这儿?”谢菱带着侍女提着红灯笼走过来,只是随意地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谢十,颇为不屑地收回目光,“好了,你这段时间就安份一点,别在宅子里惹事,谢芙居然任由那可恶的汤妪在宅子里颐指气使,娘今天都心烦了一天,你还有心思跟一个贱种在此起争执。”
谢信不高兴地瞟了眼谢菱,“阿姐,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烦死了,这内宅之事谢芙想管就由得她得了,你和娘也真是的,这也要争个半天。”然后才抬脚离开。
谢菱又端起姐姐的风范训了几句,谢信自然又回嘴了几句,两姐弟就这样拌着嘴渐渐地远去了。
谢十仍然趴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水,那双眼睛又如狼般看向谢信的背影,手中的拳头紧握,总有一天他会把今天的屈辱全部都还给谢信。
谢芙又看了眼少年眼中的狠劲,然后才拨开灌木丛,上前掏出一方帕子递到他的面前,“擦擦你身上的血迹,看着难看。”
在那微弱的烛光中,谢十只见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君,他不记得府里何时有一个这样的主子?父亲的孩子很多,有母亲的仍能勉强活得像个人样,像他这样没有母亲的才会任人随意践踏,他不信任的目光在来人的脸上睃巡了一遍,哼了一声,“你在一旁看了这么久的戏,现在曲终人散了,你才来扮好人?”这人能这么快就出现,肯定是在一旁看了很久。
阿秋原本想要扶他起来的手顿了顿,这人怎么这样说话?汤妪的眉头紧皱起来,这个孩子怎么对郡主出言不逊,她正要发话教训几句,却看到谢芙示意她别插嘴,她这才紧抿嘴唇站在一旁。
谢十用最后的一点力气甩开阿秋的搀扶,“不用你们这班人假好心。”自己慢慢地爬起来。
“没想到还有一副犟脾气,颇有几分骨气,还不错,至少我喜欢。”谢芙笑道,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帕,然后盯着男孩那双如狼般的眼睛,“不过你没听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吗?你以为就凭你这样不服输的气势就能打倒谢信吗?有勇无谋也就只能做那地底泥。”
“你凭什么教训我?看你的样子不外乎是谢家的客人,哪来的资格管谢家的事务。”谢十疑道,“要我向谢信屈服才能换来生存,打死我也不可能。”他有他的傲骨。
谢芙也没有因为他的态度不佳而恼怒,颇有一点当世名士的风骨,不过仍是过于棱角分明了,她伸手接过汤妪手中的小灯笼塞到谢十的手中,“过刚则易折,有时候适当的妥协也未尝不可,现在的你有何资格向谢信挑战呢?你应该想想看怎样才能为自己营造有利的局面,有勇有谋方才是大丈夫所为。”
说完这一番话,谢芙就转头离去,没有再看向谢十,阿秋急忙跟上去,而汤妪却是看了几眼男孩张口愣然的样子,摇了摇头,郡主实在太乱来了,然后才急忙快步跟上去。
谢十看着那个塞给了他小灯笼的男子的背影好一会儿,他又回头看了看手中的小灯笼,这光线很弱,但是勉强能照亮他的前路,想着那人所说的话,瞬间握紧了小灯笼,他会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握紧了拳头他也转身离去。
汤妪追上了谢芙,“那不过是当年郎主喝醉了酒与姬妾生下来的玩意儿,公主当时为了此事还与郎主呕气了许久,郡主又何须理会这等人?”她仍记得当年这孩子出世时,公主当时的身体已经不大好,又与郎主置气,自此就开始卧病在床,遂把这事交给了温娇处理,温娇暗下手段,没多久那孩子的生母就死了,她当时也是冷眼旁观,谁让这孩子的出生刺痛了公主的心。
谢芙回头看了一眼那逐渐远去的小灯笼,在黑夜里冷然地答非所问:“我要剥夺温娇所拥有的一切。”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打算与谋略
“郡主是看上那小子了?”汤妪闻言,有些惊愕地问出来,谢芙的某些打算她是知道的,但是她仍没有想过会属意那个小子,顿了顿后,叹息道:“其实若郡主能看上他倒是他的造化。”
真正让汤妪没想到的是当年厌恶至极的小子会在多年后入了郡主的法眼,只怕当年的公主也没有想到命运会如此作弄世人?若早知道还有这一出,当年她兴许会对那小子好点。
“妪,他今晚的表现,以他的出身仍能不卑不亢,再加上那双如狼一般的眼睛,甚合我意,你当知道,我现在身边最不需要的就是绵羊。”谢芙直视着汤妪那双目光复杂的眼睛道,然后才转头看了看不远处她的住处里散发出来柔和的灯光,“说我看上他又言之过早,就像我对他所说的过刚则易折,一切就看他是否能懂得变通,不然也不能入得我的法眼。”
汤妪又再度叹息一声,“若当年公主没有滑胎,给郡主留下一个嫡亲的弟弟该多好。”世家大族里面,终究还是需要一个能撑得起门面的男丁。
谢芙拍拍这个老妇的肩膀,豁达地道:“妪又何须伤感呢?那早已是过去的事情了,只能概叹我们姐弟无缘,况且现在的局面于我还是有利的。”
汤妪跟在谢芙身后,看着阿秋搀扶着谢芙登上那回廊,逦迤向屋内而去,站在屋外侍候的侍女轻手推开那雕花厚实的木门,而厅内两旁的侍女早已跪在地上行礼问安。
那背影像极了当年宫中那个骄傲的女子,同样的纤细,也同样的坚强,她的眼中不禁带了一层水雾,这终究不再是那华丽宫殿中的小女孩,也不再是出嫁后最终带着遗憾而逝的少妇。
谢芙脱下身上的披风递给一旁的侍女,星眸往那福字紫檀木的长案上望了一眼,上面倒是堆了好些东西,她上前伸手随意执起一件打开来看,居然是色泽温润的美玉,然后又随手丢回案上,“这些个东西都是谁送来的?”
“内院里那群姬妾今日送来的,无非是想要讨好郡主。”汤妪皱着眉头颇有些不屑地道:“今天的动静有点大,她们望风知意,有这举动不足为奇。”
谢芙只是随意一笑,无论得宠与否,她们在温娇的手下肯定没有过过好日子,所以才会在她开始清内宅后就第一时间主动示好。“把这些个礼都记下,回头让阿秋给她们也回一份礼,她们手头应该也没有多少闲钱,就当我领了她们这份心意。”
汤妪听了谢芙这番话,确有些出乎意外,郡主什么时候也知晓人情世故?不过心里却是欣慰的,亲自接过一碗热热的酪浆递到谢芙的手中,“其实她们无非都是一群下贱的姬妾,郡主不理会她们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是这样一来,她们心里必然念郡主的好,只怕夫人知晓后心里不痛快。”说着最后那句话时,她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一面说一面还示意阿秋备水让谢芙沐浴,“郡主是不是也要让阿秋顺便看看其他妾生的小子呢?”
“我正有此意,谢十固然不错,但是多看看我那些个庶出的弟弟们也没坏处。”谢芙感觉到那温热的酪浆把身体百骸都滋润的暖暖的,轻咂了下舌尖,似乎还留有那酸甜的味道,想到今晚借她靠了一会儿的男人,就像此刻手中的酪浆一般,虽然看似不起眼,但在寒凉的秋意里的作用却又是那么明显。
想到他,她的脸依然还是透着那一丝丝绯丽的红色,把玉碗轻轻地搁在案上,靠在身后的靠垫上,轻舒一口气,“我就是要让二娘心里不舒坦,然后就像哑巴吃黄连一般有苦说不出。”温娇意图折磨她的身体,她就要折磨温娇的精神,一点一点地磨平,一点一点地蚕食。
汤妪看着这慵懒的少女此刻脸上淡然的表情,叹道:“郡主是越来越像公主了,不,应该说是比公主更胜一筹。”公主当年虽然有天家威仪,但仍然还是被温娇迷惑才会种下这种恶果。
听汤妪提到娘亲,谢芙的眼神就是一黯,“娘若活着,知晓二娘的所作所为,早就把她撕成十八块拿去喂狗了,哪会像我这般不温不火地吊着她?”
就是这不温不火地吊着才更见高杆,汤妪不禁在心里想到,未出阁的女儿家要注重名声才能在为自己择一个好夫婿,将来也才能得到世人的敬重,思及此就会想到那个姓冉的男人,她正要向郡主问个清楚明白,阿秋就进来禀报说是沐浴水已经备好了。
“郡主今晚去了趟那藏娇馆,还是洗一洗为妥。”汤妪建议道。
谢芙没有异意,起身随汤妪到那浴间,她总还是能从身上闻到那股藏娇馆香鼎里散发出来的香气,眉头仍是一皱,那味道过于浓郁,鼻子有些痒痒的,看来又要打喷嚏了。
氤氲的浴室里,谢芙舒服地坐在木桶里,任用汤妪把那温热的水浇到她的身上,把今天所有的疲劳都驱逐一空。
汤妪总算弄明白了冉溥的来历及他与谢芙之间达成的协议,皱着眉浇了一勺水后,道:“郡主,真的觉得此人靠得住?若将来大事得成,老奴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谢芙素手把热水掬在手心里玩耍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道:“那是妪不了解他,其实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当然她的举动并不是单单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就冒然的与之结盟,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她没有向汤妪明说的,相信冉溥自己也清楚她能放心与之合作的原因,她从来没有担心过会出现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局面。
汤妪的手顿了顿,郡主这给的是什么答案?这么随意?看着她被热水熏热的脸蛋微微泛红,颇有一些怀春少女的痴态,看来她要多多打听一下这个叫冉溥的人,随后又顺手给谢芙的后背浇了一勺水,“与其担心朝政的风云变幻,我更担心郡主的终身大事,那毕竟是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若那位姓冉的将军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老奴……”
“妪说到哪儿去了?”谢芙转头绷着俏脸打断了她的话,说着说着,怎么把她与冉溥扯到一块儿,含霜的脸蛋下却有些微的尴尬与赧然,“就算我摆脱掉了桓衡那个龌龊的小人,再挑未来的夫主时也不会再大意,总要擦亮双眼挑个好的。”
“郡主莫恼,老奴也没说什么,一切不过是随口说说的。”汤妪笑道,“自然是要挑个好的,还有不能像郎主那般的人。”郡主有这心思,她就更放心了,原先她心底还担心她会因桓衡的事看破红尘,万一学那玉真子一般去西山的道观出家那就糟了。
“像爹那般的人也只是空有外表而已,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磨励,我已经学会不再以貌取人了。”谢芙淡然道。
主仆俩在这布满水气的浴间声音不高地商量着事情,阿秋却推门进来,“郡主,夫人过来了。”
这么晚了温娇还过来?谢芙的眼里有几分愕然,又有几分了然,只见她嘴角一笑,“妪,伺候我穿衣,阿秋,让她在厅里候着,对了,别忘了给她倒上一碗温热的酪浆,让她有心情赏赏风景。”
汤妪自是不敢怠慢,天凉,郡主若真的得了风寒那就可是大事了,自然地抓起那放在屏风处的衣衫一件一件地套在郡主的身上。
夜露风凉,在夜色中奔走的冉溥却是乘着这一股风快速地与己方人马汇合,当远远地看着自己带进洛阳城的手下正焦急地等着他,他自是加快了步伐,他的这群手下办事还是挺牢靠的,而且看来已经把那群探子摆脱掉了,他忙上前道:“萧先生与阿一已经出了藏娇馆了吗?”
“将军,我等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萧先生摇着羽扇从暗处出来,“倒是将军带着红颜一去已有多个时辰了,不知红颜此刻安好?”最后仍不忘消遣冉溥几句。
若萧先生等人希望从冉溥的脸上看到尴尬或不好意思的神情,那么他们肯定会失望,此刻在他们面前的冉溥仍是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孔,“萧先生倒会开玩笑,此话溥听闻倒没有什么,若让别人听去岂不是坏了人家闺阁女儿家的名声?”此话听来义正词严,从中倒不会听出他的心思,“对了,萧先生,不管那个贤王开出何种条件,都答应他。”
原本想看冉溥尴尬的人顿时就怔住了,怎么将军一开口就答应要与那贤王合作?这不合将军的性情。
“将军,这决定是否过于仓促?”有人小声提到。“我们是不是该与贤王磨一下再答复岂不是更稳妥一些吗?”
“贤王此人虽然外表光风霁月,但内里也是狡猾多诈,他的合作不会有太多的诚意。”萧先生收起羽扇一本正经地道,“还是将军已有对付的良策?”
冉溥却是圈着双手抬头看了眼那稀疏的星子,“萧先生放心好了,此事我已有了更稳妥的主意,我们这趟洛阳之行不能空手而归。”当他再望向那些手下之时,已是凌利的目光,“之所以不再磨他一下就答应,我就是要给他一种我乃粗人,是个只懂征战的一介莽夫的错觉,从而降低他对我的防备之心,这样才有利于我们暗中行事。”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贴身侍女
冉溥的目光仿佛能划破黑暗的夜空一般看着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那张刚毅的脸依然是紧绷着,但是舒展的眉头显示着他的心情至少是愉悦的,从他的嘴里发出一条又一条的命令。
萧先生的面容又恢复了之前的愉悦与放松,他没有拦着冉溥的命令传达下去,这或许是一招不错的暗棋,只希望到最后不要变成是一招臭棋,但想来眼前这不过二十五岁的男子是不会把暗棋下成臭棋,那他又何须操心呢?
他依然记得初遇之时,这男子便就是现在这副样子,即使当时的他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当时一见他便赞道:“此子非池中物,他日一遇风云便化龙。”兴喜之余,他以他的命格卜卦,后又叹息之,虽能跨过眼前的障碍,但是此子终难越过二十八岁的年华,出于爱才之心,他无论如何算,也算不出他命中的大劫会应在哪里?正在他感叹之余,那卦象又有了变化,这才是他执意要为他寻得天命女的原因,若为龙,终要遇凤,不然何来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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