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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族嫡女-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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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筑梦者

【,】

正文 楔子 慈母心

“怎么?很气愤?”身着宽广黑袍的男子背着双手带着笑意问道。

但他身旁那身穿白衣的女子却是两眼死死地盯着那铜镜中的映像,半天没有吭声,两手紧握成拳,恨不得冲上去把铜镜里的女人撕成碎片。

这就是她曾经引为知已的好友?这就是她甘心把丈夫与她分享的好友?这就是她临终前一心一意托孤的好友?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没有她的引荐与庇护,身为低等世族出身的她如何能嫁入谢氏为贵妾?没有她最后的支持,她如何能成为正室?

这一切的一切让她情何以堪?原来她是那样处心积虑地“教导”她的阿芙,“好,温娇,你好。”白衣女子从牙齿缝吐出这几个字。

黑袍男子把衣袖一挥,铜镜中不再有映像,俊美容颜上的笑容已逝,慢慢地踱回那宽大的龙椅上坐着,“现在你的心愿已遂,可以去投胎了。”他朝鬼差举手示意。

白衣女子看到那鬼差向她走来,忙喊道:“且慢。”

黑袍男子不悦地直视着那披头散发的女鬼,“你滞留在阴间已经有十年了,一直不肯投胎,直说要看到你女儿长大的样子才愿意去,现在你看也看到了,就该上路了,阴间早已鬼满为患了。”就不能体谅体谅他这个当阎君的难处?

“阎君。”白衣女子扭开两个鬼差的手,上前道:“我不甘心。”她的阿芙该怎么办?

“你不甘心又如何?你现在已经是鬼了,没有能力再护持你的女儿。”阎君淡淡地提醒道。

“阎君,我要你帮我达成一个心愿,即使付出任何的代价,我也愿意。只要心愿了了,我自动就去投胎。”白衣女子恳求道。

阎君只是微挑着眉看着这女子,她要达成什么心愿?“说来听听。”

白衣女子轻启朱唇吐出了一句话。

“这是逆天的行为,你以为你可以付出什么代价来交换?”阎君颇有些嘲讽地道。

“阎君不是说我积了十世善德,上一世方能托生到皇家为公主,下一世也能到大户人家富足一生吗?”

“这么说你要放弃这投胎转世到大户人家的机会?”

“没错。”白衣女子坚定地道,她不能丢下她的阿芙不管。

“呵呵……”阎君轻笑出声,“真是不自量力,凭借这个就能逆天?”他的手朝鬼差挥了挥,示意把这个女子拖下去。

白衣女子生前虽然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但死后这十数年在阴间里见惯了那弱肉强食的一面,双眼中慢慢地染上了几分凌利之势,再配以她曾经皇族公主的气势,那些鬼差被她双眼一瞪,手脚都有些放不开。

阎君心里不快地看着那个白衣女子仿若闲庭信步般地又上前,若不是有所顾虑,他绝不容许这个女子在他面前再放肆。

“阎君,若能达成我的心愿,需要什么条件?”白衣女子知道只要有足够的筹码,她的心愿不难达成。

“那是泄露天机。”阎君托着腮道,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半晌后,看到女子仍是倔强的看着他,这让他突然多了几分佩服,“好吧,本座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肯答应下面的条件。”

“什么条件?”

“只要你肯受红莲业火焚烧百年,你的心愿不难达成。”阎君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衣女子道。

白衣女子闻言,不禁倒抽一口气,居然是要身受地狱罪之火来焚烧百年?

“怎么?你怕了?”阎君的脸上又浮现出了嘲讽之意,“你并非大奸大恶的罪人,相反,你十世行善,这足够你再受用一世,何苦要逆天而行?况且你的女儿自有其命运,还是乖乖去投胎的好。”

白衣女子转头看了看那已经看不到映像的铜镜,她不甘啊,那个女人居然这样对待她的阿芙,想到那小小的人儿出世时的样子,她的嘴角不禁浮现出几许笑意。慢慢地回头看着那地府的统治者,她云淡风清地笑道:“不就是受红莲业火焚烧百年吗?好,我答应。”

阎君微微一愣,这个女子居然愿意接受,冰冷的内心首次微微地动摇,那就是慈母心吗?“那就如你所愿吧。”看到白衣女子脸现微笑,他忍不住恶劣地打击道:“只怕你的女儿不能体察到你的一片苦心。”

白衣女子微笑地摇头,“我的阿芙不会是一个蠢笨之人。”

正文 第一章 新婚之夜的惊变

月光从窗外洒进这烛光点点的房屋里面,外面风吹树动,深秋之夜带着寒凉之意,侍女们把炭盆放在那隐蔽处,然后一一挑了挑那盘虬枝型架子上油灯中的灯芯,让屋子里更为光亮,之后才垂手一一侍立在一旁。

“夫主可来了?”跪坐在雕花刻虫四方檀木榻之上的谢芙照了照铜镜,由着身后的侍女给她梳理一头秀发并抹上香油,语气不紧不慢。

铜镜中少女的脸孔还带有几分青涩,但是那瓜子脸与弯弯的柳叶眉已颇具美人姿态,即使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那双眸子里却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之态。

“禀郡主,郎君正被郎主留下招呼宾客呢,可能要迟些才能来,特让奴婢前来通报一声,让郡主先进点食,莫饿着肚子。”跪在榻下的侍女不敢直视谢芙恭敬道。

谢芙微微皱了皱眉,今天是她新婚的洞房花烛夜,夫婿却因为招待宾客迟迟未至,斜瞟了一眼那低着头的侍女,轻飘飘地道:“下去吧。”

突然门口有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谢芙听到声响,心下不喜,抬头正欲呵斥一声,待看清了来人,这才放松地笑道:“阿菱,你是来取笑我么?”

“阿姐误会了,给个天做胆阿菱也不敢取笑阿姐。”谢菱边笑着边进来,“只是见到姐夫疼爱阿姐,阿菱羡慕才会笑出来的。”

谢芙看着这个只比她小一岁同父异母的妹妹脸上那巴结讨好的笑容,脸上不禁带了几分高傲,即使她的母亲去了,二娘被扶为正室,但在这个讲究出身的时代,阿菱仍是不及她谢芙高贵。

“阿菱不去歇息,这个时候还过来?”谢芙的眼中有着疑问。因初初嫁到桓家,二娘怕她适应不来,特特把阿菱留下陪她几天,从小到大继母疼她比疼阿菱这亲生女儿还要多。

谢菱用宽袍大袖掩着樱桃小口笑着,碎步轻移地靠近那木榻,木榻旁边的侍女赶紧让开,她这才宽袖一挥,斜歪着坐到木榻之上,仰视那正襟危坐的谢芙,“听闻姐夫仍在前方宴客,阿菱怕阿姐寂寞,特来陪之。况且阿菱还有礼物要送给阿姐,还望阿姐能笑纳呢?”谢菱笑成一朵花,特意从侍女手中接过那漆金乌木盒子,轻放到木榻之上,然后纤纤素手把盒子往谢芙的面前一推,“这可是阿菱的一番心意。”

谢芙对这盒子不陌生,示意侍女拿起打开给她看一看,里面躺着两颗乌黑的丸子,脸红了红,“阿菱倒是想得周道。”示意侍女正要合上。

谢菱却赶紧伸手阻止侍女合上盖子,倾身朝谢芙,“阿姐,这是阿菱花千金从道一居士手中买来的,听闻新婚之夜,新娘子服用之后必能与夫郎如鱼得水,阿姐不如趁姐夫未到,赶紧服用一颗,等姐夫来了,不正好能共享欢乐?”

即使时人以恣意说话为风气,但谢菱的话还是过于出格了,谢芙的神情略有不快,“阿菱,你还是云英未嫁的姑子,说这些话脸上不羞吗?”她毫不客气地指了出来。

谢菱顿时脸上有几分尴尬,但很快就掩去了,脸现委屈,“阿姐误会阿菱了,阿菱是想让阿姐与姐夫更恩爱才会买来敬献给阿姐的。”她不好意思再坐,意欲起身。“阿菱还是先回去吧,不耽误阿姐等姐夫到来。”

谢芙赶紧伸手按住她,脸上这才一笑,道:“既然是阿菱的一片心意,那阿姐就却之不恭了。”

“阿姐能明白阿菱的心意,阿菱甚高兴。”谢菱脸上浮现开心的笑容,朝一旁的侍女道:“还不给郡主端来清水一碗?”

“诺,女郎。”侍女应道。

谢芙看着谢菱如那小小侍女般举着乌丸端着水碗的样子,她不禁失笑了一下,那种优越感又一次浮现在眼底。

“阿姐?”谢菱讨好地催道。

谢芙方才张口让谢菱把乌丸送进口中,乌丸入口即化,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服用此类的药物。此物名为五石散,时人多有服用,记得第一次时正是出于好奇心与谢菱一道服用的,自此之后她就**罢不能,只是因为新婚之夜出于羞涩她不好服用,没想到谢菱如此有心,居然还买来道一居士亲手制的丹药。

药效很快就发作了,她的身体逐渐地发热,脸上浮现一层红云,颇具娇艳的美态,在这深秋季节里,身上渐渐地出了一层细汗,她微微扯了扯身上的衣物,皱眉道:“阿菱,这药怎么那么快就发作?”这不像是她平日吃的五石散?

“发作了?”谢菱忙问。

谢芙点点头,她觉得全身都发热,忙朝一旁的侍女道:“快去把夫主请来。”

“阿姐,你还好吧?”谢菱看到谢芙眼神有几分迷离,脸上不禁有几分担心,看到她的坐姿慢慢变歪,她忙扶住。

“阿菱,我觉得全身像火烧了一般,你给我吃的真的是五石散?”谢芙觉得不对劲,她的头越来越晕,忍不住扯起了身上的衣衫。

谢菱仔细地观察谢芙的面容,渐渐的,她的表情从担心转变成放松,那扶着谢芙的手慢慢松开。

没有人支撑的谢芙瞬间摔到了木榻上,努力睁着一双迷离的眼睛看着谢菱,这妹妹怎么了?突然用那么疏离的目光看着她,“阿菱?”

谢菱慢慢地站起,悠闲地整理着身上衣物的摺痕,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半晌,她漫不经心地抬头,“阿姐,很难受吗?”

“阿菱?”谢芙觉得这样的妹妹太陌生了,药效越来越猛,她的脸色红得如胭脂一般。一直以来在她面前从不敢放肆的阿菱怎么敢以这样的表情看她?

谢菱慢慢地弯身看着谢芙,嘲笑道:“阿姐,你这人除了出身高贵之外还有什么?”

“你!”谢芙睁大眼睛看着这个一直对她恭敬有加的妹妹,不可置信地道:“你原来一直在我面前做戏?”

谢菱拍拍手,笑着说:“阿姐,你终于聪明了一回,你以为我娘真的疼你?把你视为已出?你以为我真的把你当成姐姐?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她的脸色越来越狞狰地看着谢芙,从小到大她都骑在她的头上,即使她的母亲刻意骄纵她,把她教养成一个目下无尘没有头脑之人,但还是有人说她谢芙行事随意,不愧是谢氏之女。

正在剑拔弩张之际,侍女通报道:“郎君来了。”

努力维持清醒的谢芙听闻新婚夫婿来了,急忙想从木榻上爬起,但无奈身体使不上力,她朝一旁的侍女使眼色,要她们扶她,竟无人理睬,这些人都造反了吗?她的眼睛眯了眯,等她把药效熬过了,这些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希冀地抬头看着那玉树临风,风华绝代的美男子,“七郎。”

“七郎。”谢菱也娇滴滴地喊了一声。

桓衡看了一眼那倒在木榻上的谢芙,上前拥着谢菱,“把药给她服了吗?”

谢菱点点头,“七郎吩咐的事情,阿菱焉能不办?”

即使身体如火,但是谢芙却觉得心如冰山那么凉,“七郎,这是你授意的?”她错愕地问,她到底嫁了一个怎样的男子?

桓衡闻言,放开怀中的俏佳人,这才转头看向谢芙,蹲下来与她那双带着忿恨的眸子对看了一眼,温柔地唤了一声,“阿芙。”

谢芙感觉到头越来越晕,眼前的负心汉越来越模糊,瞄了眼长案上盛胭脂的瓷器,她颤着手把那瓷器摔碎在榻上,然后使劲抓着那碎片,鲜血喷涌了出来,疼痛传来,这才恢复了几分神智。

桓衡长长叹息一声,“阿芙,你这又是何必呢?”

“为什么?”谢芙努力想要坐正身姿,她不但要一个答案,更要拖延时间等药效过去。“就是为了这个贱人吗?”她的手指着谢菱。

“七郎,你何不给她一个痛快?让她起码不用死得不明不白。”谢菱笑道。

桓衡摇头道:“阿芙,不完全是为了阿菱,阿菱的出身不如你,世人皆知,有你在,就算她要跟我,也只配当贵妾。”

谢菱闻言,脸上的笑容一收,颇为幽怨地瞥了心上人一眼,他怎么可以说得如此凉薄?她为了他连自己的亲姐都可以下手加害,顿时恶狠狠地瞪视着谢芙。

“那究竟是为什么?你告诉我?”谢芙染血的手突然抓上了桓衡的衣袖,执着的要一个答案。

“阿芙,陛下今天驾崩了。”桓衡答非所问。

只是这淡淡的一句话,谢芙的手就松开了,只留下桓衡衣袖上那一块血迹。舅舅死了?她最大的靠山死了?“所以你才这样对我?”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因为没有了舅舅撑腰,她就一文不值了吗?“即使这样,我也还是谢氏女啊。”

桓衡伸手抚摸了一下那娇美的容颜,即使世人都说谢芙过于艳丽,不免有几分粗俗,但是他确实挺喜欢这张脸的,也仅限于喜欢而已,又叹息一声,“阿芙,你还没有明白吗?要杀你的不是我,是贾皇后。”他伸手接过侍从手中的酒壶,摸了摸那温度,冰凉冰凉的,满意地笑了笑。

谢芙原本惊疑不定的眸子此刻却是恍然大悟地看着桓衡,“桓家要当贾皇后的走狗,所以你们达成的协议里也包括不知不觉地弄死我。”她说的是肯定句。

不由的想起贾皇后的那张黑黑的脸及一双小眼睛,她曾当着众人的面嘲笑过这个皇后不但出身低微还长相“不俗”,自此之后,贾皇后对她就暗恨在心,但是忌惮着皇帝舅舅及谢氏一族,贾皇后不敢直取她的性命。现在她害死了舅舅,拉拢桓衡父子,竟连一刻也等不了,竟要借新婚之夜杀死她来出一口气。

桓衡原本想要灌她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眼中有着惊讶,这样的阿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真出乎我意料之外,阿芙,你居然还能想到这一层,看来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你一番。”

谢芙原本就不是一个愚蠢之人,只是她自视过高,又被继母蒙蔽双眼,所以才没有明辨是非,轻易相信了身边这么一群人,这才给了别人用不着痕迹的方式来杀她,死后连给她申冤的人也没有。

“哈哈哈……”谢芙突然仰天大笑出声,丢掉手中握着的破碎瓷片,满头青丝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泛着红光的脸在黄黄的烛光之下煞是诱人。

桓衡看得不禁有几分痴呆了,什么清丽脱俗之态才是美女?比起眼前的阿芙,那些女人真的是差得远了。

“七郎,你怎还和她说那么多废话?”谢菱见桓衡愣着,还没有立刻灌谢芙酒,有几分着急,出声提醒了一句。

桓衡不悦地看了谢菱一眼,然后才伸手掐着谢芙的下巴,把那冰凉的酒倒向她的喉咙。

五石散又名寒食散,服后需服寒食,饮热酒,让药性散发出来,若饮凉酒,则小命堪忧。

谢菱给谢芙的药比平日里重了一倍,而现在桓衡灌的酒却又是冰冻过的,入喉还带着那冰凉之感,她的手不禁向上推拒着这酒流向喉咙,桓衡却极快地抓着她的双手反剪于身后。

无论谢芙如何挣扎,那酒还是灌进了她的喉咙,甚至呛了鼻子,她的身体里顿时就有了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她的一双眼睛不禁死命剜着那灌她酒的男子,曾经她还以能嫁给他为荣,现在才算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来不及咽下的酒从她的嘴角流下,浸湿了她为新婚之夜特意准备的衫子,等到她把那壶酒都喝下了,桓衡才放开她。

谢芙很快地就趴倒在木榻上,美丽的面容因为怨恨慢慢地扭曲了,她的眼眸越来越红,仿佛要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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