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世残妆-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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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树苍苍，落叶森森。踩在松软的落叶上，发出枯涩的碎裂声音。

　　其他妃嫔都慌张地四处打探这个鼓气森森的宫府……慈宁宫。脸上厌恶及恐惧的表情，恨不得马上回去，躲进自己的房间里，再也不来这个令人讨厌的地方。

　　“你要见的人就在这里，自己进去找吧。”合妃自己拉开根本就没有锁的大木门，发出“吱呀呀”的悲鸣，接着身后的人推了我一下。

　　破败的石阶，夹杂着霉味的阵阵阴风，还有唏唏飕飕的小型动物活动的声音，气温一下子降下来十来度，宛如突然到了冬季。

　　身后的大门“哐”的一声狠狠地合上，还有铁索拴住大门的声音，只留了从门缝透漏过来熹微的光线。

　　“母后，我们带了新的食物，请您慢慢享用吧。。。。。。。”合妃幸灾乐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释放了一个最低级的照明术，小小的白色火焰在手指上跳动，发出的光亮看清眼前的事物。

　　四壁上结满了蜘蛛网和灰网，铺设简陋的环境依旧可以看出昔日的繁华。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赫然发现竟是人的头骨。寻着干涸的血迹看去，一具腐烂散发着恶臭的尸体上老鼠正肆意吃它的腐肉，还有大腿和胸前的肉早已不知所踪。

　　我稳了稳心神，把光亮移向最阴暗的角落。。。。。。。。。

　　“啊………把灯拿开，那走。。。。。。。。。”一道沙哑邪恶甚至分不清男女的声音突然尖叫着在这个幽府中响起。

　　蓬乱的头发，青色的脸颊，凹陷的眼眶中嵌着突起的眼珠泛着怨恨的光芒。干巴巴皱皮的手掌遮住脸却只能盖住一小部分。这个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的女人，就是一切怨念的来源。而且有如此之深的怨艾的生灵并不是什么恶灵，而是一个将死的人。

　　我依言把光线调得弱些，慢慢向她走去。而她却大笑了起来，笑得特别难听，特别恶心。

　　“哈哈哈哈。。。。。。你不害怕吗？你就不怕我吃了你。”说着，还得意地往嘴里送了一块血淋淋的生人肉。

　　我抑制住要吐的感觉，尽量平静地对她说：“别吃那些东西了，对身体没好处。况且上你这种活不上几天的身体。”继而又说道：“你的怨念太重，死后不然不得安宁，受尽自己的怨恨之苦。”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些小丫头这次倒给我找来了一个有意思的食物。”伸出冻得发黑的手，手里还捏着一把已经生锈了的匕首。

　　我没有理她，转身向门的方向走去。那女人又张狂地大笑了起来，道：“那些人了解我的身体情况，所以每次都要把我和食物锁在这里，等到不肯和我一起吃人肉的食物被我活活给吓死。”

　　我走到形同虚设的大门前，门外的大铁索在冥术压力下化成了碎末，然后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毫不理会身后停止的笑声。

　　没多久，我又抱着一大堆从院子里捡来的枯柴回到她面前。堆好了木柴，一个小小的火球术点燃了它们。然后把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接着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你已经油尽灯枯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我平静的说出诊断的结果。却不见她脸上出现任何悲伤的表情，反而有一种释然，

　　“看得出来，你绝不是后宫里普通的妃子。你和当今圣上是什么关系？”她蜷缩起身体，没入了黑暗中。

　　“我。。。。。是他的朋友。”

　　“他还好吧？有没有变胖呢，你们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照顾他。”她说得很温柔，虽然声音依旧干哑。

　　“还好。”

　　“那孩子从小就孤僻，不喜欢同一个人长时间接触。没多久，他一定会烦的。。。。。。”语调很轻柔很慢，像是骄傲地在向别人炫耀自己的珍宝。

　　“对不起，您是焰的。。。。。。”我记得很清楚，合妃叫她母后。

　　“我？不就是上代迷惑君主的妖后，被自己孩子抛弃的皇太后。‘皇太后’。。。。。多么动听的名讳。”她微微有些激动，周围的怨气更盛了起来。

　　我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瓶，取出一颗黑色药丸，递到她面前“激动的情绪只会让你死得更快，我也没把握你什么时候会突然断气。这是魂归丹，至少可以帮你吊三个时辰的命。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就尽快完成它”

　　她盯着黑色药丸，似乎思量了一会儿。然后急急地抛进嘴里。这时的她，已是哀大莫于心死。

　　“我是一个自私的，失败的，不值得人怜惜的母亲。我的焰儿，一定活得不开心，但是你知道，这是每一个后宫里的女人必走的路。可是，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他不会原谅我了，不然那些人这样对我，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见他最后有一面。也许，看在你将去的分上，他还会叫你一声母后。”我已站起身来。只等她一句话。

　　“我还有资格去奢求什么啊？就让我安静地死在这个困了我这么久的冰冷皇宫里吧。帮我告诉他，在他降生的那一刻，我为成为一个母亲而欣喜过。。。。。。。。”一颗浑浊的眼泪划过那昔日曾无比绝艳的脸。

　　“你知道我对他做了什么啊。。。。。。。啊………”她突然近乎疯狂地吼叫道。

　　“不要……”我试图阻止，阻止那只用尽全力刺向自己胸膛的匕首。可，还是晚了呀。。。。。。。。。

　　依然是阴暗的角落，火光微微地映了上去，燃烧发出的“吱吱”声孤独地响着。原本就已冰冷的尸体保持着死前的那一姿势，充了血的眼睛死死地睁着无法合上。。。。。。。

　　我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帮她合上了眼睛。然后，转身，垂泪。默默离开。。。。。。。。

　　夜的毒牙咬伤了天空，中了毒的天空极端恐惧地昏倒在大地的头顶，当黄昏那鬼魅般的时刻将阴影抛向死七沉沉的皇宫。前方仍旧华美辉煌的东升宫燃着明灯，却不是一个人的等待。

　　红蒂小鸟伊人地趴在焰的腿上，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满是一脸幸福地嗅着焰身上的气息。焰则皱着眉，宽大的手掌轻浮她的发丝，惟恐伤到一点膝上的女人。

　　多和谐的一幕，多温馨的画面，多般配的人儿。。。。。。。

　　我还记得，我也曾拥有过，那样再容不下其他人的眷恋。可那个人现在却变成了一个不会说话，不会笑，不会生气了的冰雕。

　　再看看东方湘焰他又给了我什么啊？

　　我没有忘记，他，还在等着我呀。

　　我走了过去，打破这一刻的宁静。并没有从红蒂眼中看出什么端倪，她应该和合妃是同一边的吧。另一道黑影也随着我闯了进去，身上穿的服饰和第一次见到焰，把我带回来的那个影卫一样。

　　侍卫恭敬地跪在焰前，双手抱实伏头作了一揖。

　　“说吧，我只听结果。”焰对那个侍卫说道，手中的动作依然没停。如果不是他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我还要以为，自己变成了空气呢。

　　“是，皇太后已故了。”然后又补了一句“皇太后是自杀的。”

　　焰抬起修长的腿一脚踢在了侍卫的肩上，看得出拉力道不小。

　　“你可以退下了。”焰神态自若地看着嘴角渗出血丝的侍卫退下，然后才把目光移向我。

　　“今晚我去月宵宫，你给我呆在这里直到记起你的本分。”说完便拥着红蒂走过我身边。不，他想说的是：你为什么不好好保护你自己？让我为你担心你就那么有成就感吗？

　　我不明白，他要我记起什么本分。

　　我更不明白，那个因为小小的关怀而窘得面红耳赤，那个强行把我变成他的奴隶，那个喝得咛叮大醉胡乱说话的。。。。。。。

　　他连爱都不懂得爱的人。。。。。。独孤紫棉，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

　　月宵宫内，声色犬马，歌舞升平。那个美人在怀的霸主，食指抵住额头，大拇指支着腮侧，显然心不在焉。

　　“你们中是谁出的计谋？”男人问道。

　　红蒂立时委屈着一张小脸，回道：“皇上，您这是要怪我们了。合妃姐姐和我们说，皇太后通奸卖国，那个来路不明的痕紫棉很有可能是奸细。所以我们才想帮您试探一下。。。。。”那脸上楚楚可怜的神情，任是什么人看了都回心生怜惜之意的。

　　东方湘焰，却透过那张脸，想起了他的泪奴。不屈的眼神，绝望的泪，但他更喜欢那欲死欲生的婉转呻吟。

　　红蒂趁东方湘焰失神的时候，间令旁边的宫女，示意了什么宫女自然明白，悄悄地退了下去。

　　“宣合妃。我倒是想问问她，她什么时候这么能干了。”兀自斟了杯酒，仰头饮下。。。。。

　　。
［正文：第十七章　　　　陨落百合］


　　“杨诺凡。你知道吗？我幸福的快要死掉了。”褪去铅华的清秀女子依在旁边的男人身上。似乎她的世界只有他了。

　　“傻丫头；说什么死不死的”男人爱怜地捏她的下巴。

　　“诺凡；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相识吗”

　　“当然记得了。那时刚进宫的你不懂得保护自己；不小心冒犯了；当时罪得宠的珍妃。。。。。。。”

　　“是啊；我还记得。要不是你把我从乱葬冈里抬出来；恐怕我也不会有今天了”

　　“百合；你后悔吗？和我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内侍卫”男人看的很远；很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你又在说傻话了。我百合只知道有你在就没有人可以欺负我；我只要你就满足了。”百合说得异常坚定；这是她要守一辈子的承诺。

　　这时却有人不识好歹，战战兢兢地出现在月色正好的后院。

　　百合见来人，忙放下脸来，喝道：“不是说过，要你们在门外守着，不要近来打扰我们吗？皮子紧了是不是？”

　　哪宫女见百合立刻知是恼了，强憋住眼泪说道：“娘娘，是蒂妃娘娘托人送来密函。听说皇上正在月宵宫，怕事出了什么事，奴婢不敢耽搁。。。。。。”

　　“密函留下，你自己出去领二十扳子吧。”门外的执事听了，便进来将那女奴婢拖了出去。那女奴婢身不由己，挨了二十扳，还要进来叩谢。

　　百合结果密函，打开来一看。

　　“百合，出身么事了吗？”杨诺凡欲上来看那密函，却被百合抢先撕成了碎片。

　　“瞧你，女儿家的书信你夜要瞧不成。”百合温柔地对他笑着，想让这永远定格在他脑中。信的内容是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而那三个字却可以要了她的命。“杨诺凡”他的名字，娟秀的字体印再青花纹理纸上。让她不得不胆战心惊，不得不选择欺骗。后宫里得女人红杏出墙得后果，她比谁都清楚。不过这一切她都不在乎了，唯一得就是她怎么能让她陪她一起受罚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上喧召又传了过来，杨诺凡忙吻了吻百合便翻墙而去。百合换上浓抹艳妆，带着宫娥款款向月宵宫移驾。

　　“皇上，百合来迟了。”百合风情万种地向焰盈盈一拜，又不惊意瞥了一眼焰旁边得红蒂。

　　本就哭得跟个泪人儿似得红蒂见百合来了，又哭得更欢了。“合妃姐姐，红蒂不是要有意出卖你得。。。。。。”说罢还跑到百合跟前，扑在她的身上。

　　“哟，我当是怎么了，红蒂妹妹出卖我什么了？”百合配合蒂帮她擦了擦眼泪。

　　“百合，宫后不得干政，你应该很清楚的，你们平时暗地里的设计陷害朕也懒得去管，但你们动了我要的人，又是怎么打算的？”焰坐在高位上，漫不经心地冷冷问道。

　　“皇上，臣妾冤枉啊。一定是蒂妃她要诬陷臣妾，请皇上明察。”百合知道，这是红蒂为她编写的原剧本，但她还是照着做了。为了杨诺凡，为了那个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她爱的男人。

　　“姐姐，你好狠心啊，竟不顾妹妹的死活。”红蒂说着眼泪流得更凶了。

　　“蒂妃，你少在这里演戏。皇后通奸卖国，那女人更应该除去。。。。。。”百合突然捂住自己得嘴巴，惊慌地望向怒颜得东方湘焰。

　　“合妃，朕不字到你还是个如此贤良淑德的女人呀。好，就赐你白绫怎么样？”东方湘焰抓起案上的茶杯摔在百合面前，碎得七零八落。似乎连同着什么也一起碎了。。。。。。。

　　“说，你从何得知这些的？”

　　百合认命地跪在了地上，眼睛盯着碎了的茶杯，幽幽地说：“皇上当真不顾一点情分。好，臣妾全招了。是我买通了您身边的小太监，叫他有什么重要的情报知会着我一点。是我嫉妒痕紫棉，才设计陷害她的，但她也是南国的奸细，臣妾并没有冤枉她呀。。。。。。。”

　　百合尽力把这场戏演全。。。。。。

　　高座上的男人，不知怎的，听到了最后竟不受控制地发起怒来了。“够了。拿着你的白绫回你的寝宫去吧，不要玷污了这里！”

　　百合苍白着脸，缓缓地叩头，然后转身。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她的腰挺得特直，脸仰得特高。似乎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骄傲的人了。她一步一步地向殿门走去，经过红蒂身边，听她垂着头说道：“我会帮你的，你的杨诺凡。”在然后，百合笑着往回走，身后雄伟的大殿越来越小，直到她完全走出它的阴影。

　　她平静地打理着一切，她要趁消息还没有传到杨诺凡耳中，尽快了结了自己，了结了杨诺凡的祸源。她把自己所有的积蓄交给自己的心腹，叮嘱她看在往昔她对她不薄的分上一定要把它交到他的手里。这样。没有她的后半生也应该过得很好了吧。。。。。。。

　　白绫高高抛起，悬在了梁上，脚下的凳子被踢翻。。。。。。。。

　　神秘的夜色中，盛开的百合花，渲尽全身的馥郁芳香，银铃般的笑声从宫殿里传出了好远，直到气息完全消散。百合，陨落了。。。。。。。

　　“师哥，听到了吗？那个方向传来的笑声。”仙韵司，花树下，石桌旁的我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南宫清冰酿的玫瑰酒。

　　“听了让人想哭的笑声，我听到了。”南宫清冰继续抚琴，夹杂着笑声的凉爽夜风拂过树冠，把零落的花瓣撒在了我和他的身上，银白色的月光如流水般碎了一地。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屠宰场，在这里呆久了，人也会变的。”随手施了一个超度咒，化去了她的留恋和不甘。

　　“明天就是东方湘焰的生辰，到时候举国同庆，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戒。我们就趁那时离开，反正我要证实的都已经证实了。”他抬眼望了望我，拿去面纱的他，美的妖艳，就像是盛开的血红的缨粟花，放肆邪魅的笑，盅惑着人心。好一个祸水啊。。。。。。。

　　“恩？证实什么。。。。。。”

　　“好师妹，你亲师哥一下，我就告诉你。”

　　。。。。。。。。。。。。

　　夜将尽了。

　　杨诺凡呆呆地抱着怀中早已冰冷的尸体。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才离开了一会，他的百合怎么就再也叫不醒了。身旁还放着她留给他的金银钱财，很多，他下辈子都花不完。但他要的不是这些呀。。。。。。。。。

　　“你来看百合的笑话吗？不用陪你的皇上了。”杨诺凡冷视着来人，是红蒂。

　　“皇上他已经睡下了。”红蒂四面环顾了一下这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下人们拿光的空房子。“姐姐，她很爱你呀，她是为了你死的。。。。。。。。”

　　“你说谎，是你逼她的，是你逼死她的。。。。。。。你还想怎么样？”杨诺凡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百合，似乎这样就可以留住她了。

　　“我来，是帮姐姐最后一个忙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