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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宫女-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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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尹某冒昧前来打扰了林大人。本就是尹某唐突。林大人如今不方便出门相见虚礼尽可省去。请不必放在心上。”他自己就不是很讲究这些虚礼地人。这些出不出来门口接风地小节也当一回事。这便让林福放心。
林福微笑着听了,然后右手往门里一引,便道。“大人请入内,我家主人已经在客厅备好酒水,等大人前去一聚。大人请跟我来。”说着便先行引路。
“有劳。”尹东夜点头说着,回过头对那两个轿夫吩咐道。“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我,不要随处走动。”那两个轿夫应了,接着那林府的蓝衣小厮便伶俐的带两轿夫去房门小屋歇着,好随时听候尹东夜的使唤,这自不待细表。
却说尹东夜一路由林福引着,踏着院里青石铺就的地面,经过两进门廊便来到主屋门前,果然便瞧见一身素衣便服打扮的林怀安正站在前面,单手负后,等着他这个稀客前来。
此时天色渐晚黑暮沉沉,尹东夜没能一眼看清他的神色,只是觉得没见一个月眼前之人好似比一月前清减了不少。虽然披了一件黑色裘毛混边披风,仍让人为他感到单薄,月色下显得比以前还要来得清冷。这才多没见,他倒是越发多了几分仙气了
“尹大人,好久不见,林某皇命在身不及远迎,还望见谅。”林怀安看着林福引来的同僚,嘴角微勾,语气不卑不亢。
尹东夜之所以不太喜欢和文官们打交道,最就是不习惯他们说话常常拐弯抹角,而眼前的林怀安似乎便是其中佼佼者,心底不由有些烦闷。但他当然不会表露在脸上,尤其这趟前来是有求而人,态度自然更加客气,抱拳回礼道。“林大人言重了,是尹某唐突才是,希望没有扰了大人清静。”他虽说着客套话心里却不以为然,暗想如今这林府只怕已经成了闲人免进之地,再清静下去可连活人气儿都没有了,还是让他来打扰打扰的好。
不知是他掩饰功夫不到家,还是林怀安另想到了别处,听罢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了一声,看着一脸懵懂的尹东夜淡淡道。“深秋气寒天威难测,尹大人尚有心来看望我这被下了禁足令的有罪之人,林某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有扰不扰清静之说。外面寒风萧萧,尹大人请入内一聚,林某略备了水酒,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慢慢说。”说罢径自进去,也不去理会受邀之人,好似笃定尹东夜只能如此为之。
你明白就好,可是干嘛还是这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让他看着就不舒服。文官就是麻烦,说话就爱兜圈子。尹东夜对他的说辞将信将疑,却又摸不准他意欲何指。虽然林怀安这个主人家对他不冷不热的,但既然都来了总不能临场退缩,尹东夜二话没说紧步跟上,入了偏厅。
不愧是文人所居之所,进到里面,发现偏厅屋子里的摆设布置看起来雅致简洁。尽管也是十分简单,但怎么也自大门外看整个府邸的感觉要好,这才多少有书香门第大户人家的风采底蕴。屋子里没有设置地龙,只有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炭盘子可供取暖,为这秋冬之夜添了些许温暖。
尹东夜朝屋里四周打量了一转,饶有兴趣道。“林大人不愧是当朝才子,这满屋子的诗书字画,看起来像都是林大人的笔迹,林大人真是多才,尹某佩服之至。
想当年我母亲也想将我载培成如林大人这样才高八斗的大才子,请了多少有名的先生教导于我,可偏偏我却不争气生性鲁钝根本不开窍,生生气坏了大伙。我若有林大人一半的天资,那我母亲就该心满意足了。”虽然尹东夜自己本身也是自幼师从名师文武双修,但比起耍笔杆子他显然对武枪弄剑更感兴趣,如今看了这满屋子挂满的字画真迹,还真有种掉进书山字海的错觉。
林怀安听了他对自己的夸赞却并不显得有多欣慰,只是解下身上的披风随手放在椅上,仍是不急不缓道。“林某闲来无事,便权当是消遣之举,陋作不堪不入目,尹大人请不要见怪。”顿了顿,接着又道。“敢问一句,尹大人今日骤然来访,可是皇上派来的说客?”
尹东夜当即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九十
皇上派来?哦,林大人误会了,你我分属同僚,尹某) F 属同僚小聚,和皇上并无关系。“尹东夜反应倒是快,讶异之后约摸猜到林怀安此问缘由,马上笑着摆了摆手解释道。”这不尹某这些年一直在边关带兵,向来与各位同僚鲜少机会联系情谊,被调回京城后又赶上这许多事情未得闲暇拜访府上,好不容易得了空就冒昧来林大人府上拜候。“他自被皇帝从边关重地调回来,还没来得及与武官们混熟又接连发生了这许多大小事情,自然顾得上拜访其它同僚。
看来这林大人还真是有股硬脖子的书生意气,顶撞皇帝被禁了足,虽然也是老实照办,但却是口服心不服,以为他是皇帝派来当说客的所以才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尹东夜如此想着,倒是有些佩服眼前这个白面书生的硬脾气。
尹东夜之前也曾听说过他此番被禁足,缘由是在皇帝面前为闵皇爷分辨所致,但因为深知这林怀安与闵皇爷平素不和,所以当时听了也是一笑置之,并不当这些无影猜测是一回事,可如今看来倒也未必全然是虚妄之言。
他的神情下意识所流露并无虚假之伪,林怀安看得出他当真是为自己的所问感到讶异,应该是真的不像是他所想的那样,神情却是较之前缓了缓。”如此看来是我多想了,尹大人请莫要见怪。请坐。方才言语冲撞,还请尹大人不要放在心上。“说着态度显然亲切了些,请尹东夜落坐对面椅子上。
其实也难怪他会如此想,毕竟谁都知道这尹东夜与皇帝是表亲之属,又深得皇帝信任,在这时候骤然而至很自然令人将两者联系起来。
”好。林大人也请坐。“既然请他坐了当然无需客气,尹东夜也不多说,隔着那张放着茶点酒水的小桌子,落落大方便坐在了林怀安对面。
看着尹东夜落座,林怀安这才想起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物事,忽然又有想尴尬起来。”这不我这儿也没备厨子,酒微菜薄,恕林某招呼不周。“
林怀安虽然是朝廷大臣奉禄也不算少,但因为家里人丁凋零亲朋少聚,而他在饮食方面向来甚是清淡,所以也没专门请厨子伺候,平日三餐都是老管家照顾。这不又因为误会了忽然前来拜会的尹东夜是皇帝遣来说事,心里不爽利也没什么心思招待他这不速之客,就随便让方才那蓝衣小厮去买了些熟菜小吃酒水,所以如今瞧起来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酒微菜薄“。
半只麻油鸡、一碟香脆猪耳朵、还有两碟酱菜小吃,及一壶女儿红,就是林怀安招待尹东夜的晚饭了。这些用以亲近朋友相聚聊天当下酒菜还是不错的,但用来款待初次来访的同僚就未免有些怠慢,也难怪林怀安在看清楚后尴尬。
不过幸好尹东夜也不是为吃而来,也不在乎他准备的是什么,反正套出话来才是正经,便笑着解围道。”不微薄,如此正好。林大人也不知道,当初我在边关的时候经常的舞刀弄枪练兵骑射,如今被调回来闲来无事可疲懒多了,成天吃喝早就吃得满肚子都是油,这简单些也才正对胃口。“说着还满不在乎的摸摸肚子,以示所言非虚。
尹东夜他守了这些年的边关吃穿用度当然都是随意惯了,被一纸调令调回京城这繁华之地,也都是他母亲卫平大长公主多番努力的结果,当看到儿子在外吃了这几年苦,爱子如命的卫平大长公主又焉有使劲儿好好给他补养的道理,这些天来尹东夜当真是被他母亲逼着进补不少。
不管他说地是真是假。左右是让林怀安面子上好过了一些。脸色也更好看了些。”尹大人果然大度。那我也不多说了。先饮一杯当是赔罪。“说着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一供手便一饮而尽。
尹东夜向来欣赏做事爽快地人。方才对他地不喜之情又消了几分。接过酒瓶子倒了一杯。”林大人真是爽快之人。我也来敬你一杯。来。
“也是一仰脖子都喝将下去。但凡武将就没有几个不好喝酒。他虽然从小被他母亲卫平大长公主严格管教。但这些年从军在外闲暇时可少不了喝上几杯。如今这个小小酒瓶地分量简直就微不足道。
”好。久闻尹大人为人豪爽利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实在痛快。“林怀安看着他却是开怀笑道。林怀安性子外冷内热。平素看起来冷冷清清不欲与旁人多言。其实却是个热心人。这会儿尹东夜却比方才初见时顺心多了。便笑了笑方问。”既然尹大人也是痛快人。那我俩也不需要说那么
话了。尹大人此番前来究竟为何。便请明言吧。只 自身难保。恐怕是帮不了什么忙忙。尹大人可不要失望。“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在这个人人都不敢上门就怕惹来麻烦地时候。他尹东夜却不避嫌地地来了。显然不只是单单同僚之间互相拜会这么简单。既然如此当然还是快些弄明白他地来意方好应对。
尹东夜没想林怀安倒是直接得很。本来他这时头一回和他似下见面。正想着要不要先寒喧一阵子再找机会入正题。不料他却是比自己想得要直接了当。但他都开了口。他尹东夜也不能失了这大好机会。沉眉正色。
”林大人真是伶俐人,七窍玲珑心。既然林大人也看出来尹某是有求而来,若尹某再不直说,那就未免太过拘礼。“顿了顿,又接着道。”早前闵皇爷也不知因何缘故被皇上软禁在了王府之内,众人都惊诧而不知详情,又听闻林大人正是为了此事顶撞了皇上,想必林大人定是知道其中何故。太后为此与皇上失和,终日郁郁寡欢,为人臣子不能为她老人家分忧实在惭愧,所以按耐不住想向林大人求知一二,也好从中劝解。“
换了旁人是断不敢掺和皇帝的家事,但尹东夜因为身份特殊与皇帝母子关系不同一般,方有可能行此之举。
尹东夜知到林怀安既是因为此事获罪皇上,那这对于他而言当不是什么好事儿,但也不至于一听他问起就竟是露出这么一个奇怪表情,既像生气又似尴尬,而且更有些恼羞成怒的不忿,一瞬间便换了这许多种表情,端的是缤纷之至。
他怎么会是此等模样?他当日到底和皇帝说了什么?尹东夜看着是越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眼前之人为何会是如此无凌两可的反应。
”林大人这是------难道是我猜错了,林大人并不是因为闵皇爷才-----“虽说用意的好的,但探听别人的隐私并不是君子所为,尹东夜也不由陪起小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失礼了。若传闻不对,那他这趟可是白费心思,那”钱姑姑“说不定还以为他根本没来过林府。
想到这个可能,尹东夜都有些担心对钱小米无法交待了。
林怀安让尹东直言来意,可也没料想他竟是因此而来,一下子被勾起前事心情复杂思潮涌动,方有此难以自持的一瞬。但这也不过是骤然无备间发生,很快情绪便按耐下来,待听得尹东夜再问,便已是神色如常。
”没有错,尹大人听到的消息并不假,林某正是因为闵皇爷所一才获罪圣上,落得如今这下场。然虽如此,林某也并不为此后悔,便是时光倒流再让林某选一次,林某还是会说同一番,顶撞圣上。“宫廷是这怎么样的地方林怀安自问也知晓,尹东夜说是猜不过是含蓄之词,听了四下流言蜚语方是真。
这下子尹东夜还真是彻底糊涂了。这林怀安和闵皇爷什么时候交情好到这份上了,令林怀安不惜一而再的顶撞皇帝?那还真是恕他孤漏寡闻了。
”恕我失礼,林大人正直不苛人所共知,但我怎么听闻林大人和闵皇爷相处好像向来不是那么融恰,怎么肯为闵皇爷顶撞皇上?“这可算得是如今宫里各人心头最大的疑团。
林怀安没有马上回答,眼神深沉像是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良久才咬了咬牙,脸露薄怒之色轻骂道。”我才不想为他说什么好话,都是那个不知轻重的家伙,竟------竟在皇上面前说那么些没脸没皮的话,把我拖下水。我----我真是被他气死。若不是瞧着他被皇上责罚,我才不愿为他分辩。“虽然他没有直呼其名,但显然口中那个”不知轻重的家伙“定就是闵皇爷无疑。
林怀安说得含糊其词,但尹东夜还是隐约听出了个大概,原来闵皇爷是因为林怀安才被他皇兄责罚软禁,而接着林怀安又反过来为他顶撞了皇帝。
这是哪跟哪啊,尹东夜听了更是猜不透内里是怎生一笔糊涂帐。
九十一
依林大人之言,闵皇爷原来是先因你才惹恼皇上的? --这倒是让人没想到。”岂止是想不到,简直就是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尹东夜随即敛起脸上讶异之色,笑了笑又道。
“不过闵皇爷与林大人能冰释前嫌惜英雄重英雄,可算佳话一桩,两位若能同心协力为皇上办事,也是朝廷之福。”
尹东夜回来京城时日尚浅,对朝中各位同僚之间的各种事迹还所知有限,却为独对闵皇爷和林怀安这两个之间的恩怨争执听得最多,这不早两个月前才听说这两人为了京城里有名的花魁争风吃醋还闹出不小动静,还闹得皇帝出面责骂了这不省事的皇弟一顿。这件风月艳事更沦为京城众人好长一阵子的谈资,就凭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就足以证明这两人之间是何等的不对盘,怎地却又为对方不惜顶撞皇帝。
也不知是不是这事憋在心里太久,还是这阵子被禁足心下郁闷,平素总是冷冷清清的林怀安这会儿也有些平复不下情绪,深深吸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切齿道。“我倒宁愿他没有说过那些话,他这和皇上一闹,却是将我制于何地。我本不想与他计较,他却偏生不肯罢手,实在-----实在让我气恼,他这人就是爱胡来。”说着轻叹一声似是叹尽这段时日来为此郁结于心的不平之气,接着便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说得含糊不清,尹东夜是越听越是如坠云里,眉头都要拧成个“川”,真恨不得变成他肚子里的 虫,好弄明白这林怀安与闵皇爷究竟是敌是友。他这趟来可是要向他套消息的,可是被他这云里雾里的绕了半天,除了知道他和闵皇爷之间并不全然如世人所想的势成水火之外,却是什么也没听出来。看着对面的林怀安又斟了一杯,好像干脆想把自己灌醉了事,尹东夜连忙制止。
“酒入愁肠愁更愁,林大人心里不舒坦我也很明白,但借酒消愁并不能解决问题。不是尹某存心夸耀,但自问在太后与皇上跟前还能说上两句话,若林大人与闵皇爷是因为某些误会失敬于皇上,尹某斗胆或能帮着和皇上解释一二,林大人若信得过尹某把事情说清楚,或许还有转机。”
“没错,尹大人说得没错,喝酒不能消愁反而添愁,酒这东西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本就不应再碰。”尹东夜不过是怕他只顾着喝酒不好往下问,谁知林怀安听了却是大为感触,本来已经放到嘴边的酒杯顿了顿,接着“啪”的一响放回桌面之上,眼神深沉看着晃动不停的水面恨恨道。“若不是这惹事害人的穿肠毒药,我又怎会弄成如今这地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都是它,把我害惨了,我还喝它做什么!”越说越是生气,最后更是迁怒的将杯子一手砸在地上,顿是碎了一地酒溅四处。
“林大人你这是-----”尹东夜见他突然发难也是意外,也不知道这林杯酒怎么惹到林怀安令他气恼成这个样子,一时不知所措。这林怀安怎么像小孩子似的,本来还好好的,却是说变脸就变脸。
“少爷,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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