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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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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虽衣着华丽,但长安城的百姓认人只认车马,是以手牵手肩并肩走在街上,看着也不过一对普通夫妻。
“咱们帮老翁早些收摊吧。”沈长安说完,先一步走到老翁面前,道:“这些冰糖葫芦我都要了。”
老翁很是开心,热情地把冰糖葫芦摘下,递过去,“一共二十文钱,给夫人算便宜些,给十八文钱就好。”
沈长安接过冰糖葫芦,看着老翁黝黑褶皱且开裂的双手,回头对郑苏易道:“三十文钱。”
三十文钱还真没有,荷包里最小的也是一两的银子,可把老翁吓着了,苦着脸道:“贵人就别拿我老人家开玩笑,这么大的钱,我可找不出来啊。”
“别找了,明日你再送五十根冰糖葫芦去城西的好酒坊交给掌柜的。”
沈长安说完,转头离开,身后的老翁看着手里的银子,轻声喊道:“五十根也要不了这么许多银钱啊。”可惜,人已经渐渐走远,混迹在人群之中。
沈长安手上留了一根,把剩下三根交给郑苏易。冰糖葫芦长安长这么大也只吃过一回,是当年春兰姨还在长安的时候买给她的,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味道都忘得差不多了,如今第一口就酸酸甜甜,味蕾刺激得有些受不了。
多吃几口,倒是习惯了它的口味,郑苏易看着沈长安津津有味吃着,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芦,感觉手指都有些黏腻,嘴巴也有些泛酸了,遂问着:“这三根莫不是还要等着回府里吃?吃太甜了不好。”
“自然要吃,不过不是我吃,阿莲一根,兰生一根,还有阿蛮啊。”
郑苏易笑笑:“连阿蛮都有,你还真没想到我啊。”
沈长安一顿,诧异看着郑苏易:“你连这个都吃?”
“怎么不吃。”说完凑过去把沈长安手中的冰糖葫芦咬了一整个下来,嚼在嘴里,咔哧作响。
“额……”沈长安本来想说那颗她舔过了,后来想想,只道:“你手上不是有么。”
“阿莲,兰生和阿蛮,你不是都算好了么,那我只能委屈下吃你手上的了。”
两人正聊着,前路却被堵住,围了好一群人,好似有热闹能瞧。
沈长安和郑苏易都不是喜欢瞧热闹的人,正要绕路而行,却突有天外之物飞来,还好郑苏易眼疾手快,将长安拉开护到自己身后,而那从人群中被抛出来的钱袋子则落在了沈长安刚刚站立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存稿,我其实在4号晚上就已经上火车旅游去了,6号没有更新不用空等,7号还会有一章存稿发出,7号夜里我就回来了,就这样,咳咳 PS:其实我很想存满三章再走,但表示真的好难,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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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我生之后逢此百罹
掉落在地的钱袋子很是别致,熟悉的花样吸引了沈长安的视线,蹲□子,将地上装着钱的荷包捡起,荷包正面绣着一朵盛开的兰花,荷包里,只一颗碎银子和些许铜板儿。
人群中有个女孩儿披头散发冲出来,伸手就要往沈长安这儿扑来,郑苏易怕沈长安有意外,先一步大力将女孩推开。
被推倒在地,女孩仍不气馁,挣扎着要起来,眼睛也瞪得老大地盯着沈长安,嘶喊着:“还我荷包!”
沈长发打量了那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这荷包是你的?”
“是!”
“不是!”
两句不同的回答传来,说不是的,是一个老汉儿,好不容易拨开人群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两人一看就有夫妻相。俩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沈长安手中的钱包。
“荷包是我闺女的,不过荷包里头的钱可是我们夫妻俩挣来的血汗钱啊,这闺女大不孝啊,想偷了钱和男娃子私奔去啊。”说话的是妇人,此话一出,人群看着姑娘的眼神很是鄙夷。
“不是的,不是的!”姑娘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赶紧辩解道:“这些钱是我卖艺唱曲时,有官人们打赏给我的,是我的银钱。”
“啊呸!我们夫妻养你这么大了,你尽然背着我们攒钱,还有脸说!”老汉两步上前,揪着姑娘的头发就是两巴掌下去,原本白嫩的小脸蛋霎时多出两个显明的手掌印。
老汉下手如此之重,沈长安不觉皱起了眉头:“怎么也是自己的闺女,何苦下此重手。”
“这是我自己的闺女,想怎么管教都行,哪有你插嘴的份……”老汉正回嘴,却感觉到沈长安身旁男子一道锐利的视线,不自觉地有些心虚,语气也渐渐缓和了许多。
沈长安没有理会老汉,径直走到姑娘面前,问着:“这荷包哪儿来的?”
小姑娘有些误会,急忙解释着:“这真不是我偷出来的,这荷包我打小就带着的,是我阿娘绣给我的,我们兄妹几个都有,里头的银钱也是我这几年自己辛苦攒下的。”
沈长安看了眼身后的老汉和大娘,问着:“他们是你的父母?”
小姑娘犹豫了下,怯怯地点了点头,见沈长安暗淡下的眼眸,有转身的趋势,又猛地地摇头,道:“他们不是我亲生父母,我是被人贩子卖去他们家的,他们不过利用我唱曲儿挣钱,平日里做得不好便又打又骂的,也就罢了,如今却要把我卖了给他们的儿子娶媳妇,连我这几年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也要抢了去。”愈说愈有委屈,最后都是带着哭腔说完的。
人群里渐渐有被姑娘哭哭啼啼的模样打动,四周渐渐响起了指责声,可老汉却是呸了一口:“老子花钱买了你,你就是我的闺女,你吃我的住我的,自然什么都是我的!我们想怎样就怎样,外人管不着!就是说到官府去我老汉儿也有理。”说完,便想动手抢长安手上的荷包。
沈长安自然不是壮汉的对手,好在有郑苏易在场,老汉还没近身,已被郑苏易扣住手腕,反扭着。听着老汉嗷嗷直叫,妻子也是上前帮忙,正巧郑苏易一脚扫向老汉双腿,让他整个人没有支点倒了下去,却恰巧将身后的妻子绊倒,一起摔了个大马趴。
两人丢脸的模样惹得人群哈哈大笑,沈长安也是一乐,而后转头,伸手将小姑娘披散的长发撩开,问着:“你可记得你叫什么,多大了,家是哪儿的?”
小姑娘泪眼婆娑,摇了摇头:“只知道我今年十六,阿娘唤我燕丫头,小时候家里有兄妹四人,其他都记不得了。”
沈长安这才肯定心中所想,转向那一对夫妻,道:“这丫头我买了,多少钱?”
夫妻俩才刚爬起身,听见沈长安这话,俩人对了会眼色,老汉坐地起价:“五两银子!”
听罢,人群中议论声渐起,五两银子买个不知根底的丫头,确实贵了,沈长安却是点了点头,从郑苏易那取出了一两银子扔过去,道:“剩下的银子,明儿去苏府领吧。”
老汉一愣:“哪个苏府?”
沈长安将燕儿扶起,转头对老汉夫妻俩笑了笑:“自然是东街郑苏易大人的府邸。”
一听,夫妻俩有些怕了,再看眼前的二人确实穿着不俗,看着就是富贵人家,可仍旧咬了牙,道:“我可不相信你们,我,我不卖闺女了。”嘴上虽这么说着,手里却拽着那一两银子舍不得松开。
沈长安冷下脸,道:“可由不得你,你若不相信我们,等会我们走了,你马上就去报官去吧,记得,让官差去苏府找人。”
…
回了如园,沈长安将燕儿交给阿莲,带着去梳洗一番。等阿莲带着燕儿再回来时,邋遢落魄的小姑娘已是如花似玉,娇俏可人。
“该你了!“郑苏易催促着,此时二人正在下棋,沈长安打量着燕儿入神,不觉忘了落子。
这才回过神,沈长安侧头朝郑苏易道:“你瞧瞧,可是个美人儿,莫说一两银子,便是五两银子都值了,人老汉真没开高价啊。”说完,随意落下一子。
沈长安从头到脚看着燕儿,思索着说道:“这模样和身段,总觉得似曾相识呢。”
一边思量着,一边又落下一子。
郑苏易随意扫了一眼,并没用心,附和着:“嗯,尚可。”
“啧啧啧,还尚可,眼光忒高了,此番姿色,算是我在长安城见过的难得的美人了,夫君果然阅人无数,这都不入眼。”正打趣说着,继续落下一子。(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这接连三下的落子,让郑苏易扬起了嘴角:“怕是为夫要赢你一回了。”说完,毫不手软地吃了沈长安一片白子。
沈长安一愣,这才用心回到棋盘上,黑子果然形势一片大好,沈长安皱眉:“你倒是不动声色地算计着我呢,怕是落第一颗子时就如此布局了吧。”
“那也得是你大意,想来,倒是燕儿姑娘帮我赢了棋局。”说罢,这才正经看了眼阿燕。
先前被沈长安夸赞美貌,已是有些害羞,如今又被郑苏易一句话弄得怯怯的,都不敢抬眼皮看人了。
见燕儿这么胆怯,阿莲忍不住推了她一下,催促着:“说话呀,老看着脚尖做什么。”
燕儿仍旧没敢抬头,却是听见她怯生生的一句:“府里的绣花鞋着实好看。”
这一句,让沈长安和郑苏易互看了一眼,而后开怀大笑,沈长安笑得乐呵,还不忘招手让阿燕走近些:“还是个逗趣的主儿呢,既然你记不得全名了,我给你想一个可好?”
阿燕点头:“贵人赐名,是阿燕的福气。”
“随我一个姓如何?就唤沈燕,好记得很。”
这句话让一旁的郑苏易动作一顿,沈这个姓氏对于沈长安而言意义很不一般,沈燕。。。这便是当着自家妹子了吧,想到这里,郑苏易才第一次正眼瞧了瞧眼前这个丫头。
燕儿自然不晓得这些,只是欠身行了个礼,道:“谢夫人赐名。”
沈长安再次转向郑苏易:“看看,这行礼姿势很是娇美,声音也甜。”
郑苏易笑了笑:“你喜欢就留在身边,难得看你这么高兴。”
沈长安却摇了摇头,对着沈燕道:“今儿天色晚了,你便在府里住一宿,明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阿莲带着沈燕离开时,看着沈燕离去的背影,突然恍悟:“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原是有些像柳翩翩,模样虽然差别很大,可神态举止却很像。”
郑苏易没有抬眼,只收拾着棋盘,道:“哦,没注意。”
…
沈长安说的地方是城西新开不到半年的好酒坊,酒坊里酿酒卖酒,由于酒味香醇,经营用心,客人还是挺多的。大厅里酒香四溢,掌柜的一见着沈长安来,赶紧迎了上去。
“夫人。”掌柜的很是恭谨地低头唤了一声,这掌柜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萃华殿里的小贵子。
沈长安那日对郑苏易提了句把小贵子弄出宫来,不到两天,郑苏易便把事情办妥了。因着云哥的事情,沈长安也不可能把小贵子再留在身边,只将城西改成酒坊的宅子送给他,也算实现了之前对小贵子的承诺。
小贵子是怕沈长安的,他一直不知道沈长安为何没有杀了他,甚至还帮他。刚接手酒坊时,他总战战兢兢的,生怕是沈长安的阴谋,睡觉也不敢踏实,就怕一睡着脑袋就不见了,可日子久了,也没见有什么动作,更是连沈长安的面都没有见着,反而酒坊在沈长安派来的两个帮手料理之下,生意蒸蒸日上。
“前院让王靖王喜守着,你随我到后院来。”沈长安说完,便径直往后头走去。
前厅客人们围坐喝酒很是热闹,后院里却比前厅更为热闹,谁也想不到,看似普通的宅院,后头却别有洞天,地方很是宽敞,像个大四合的庭院。
院子里许多孩子,年龄从三四岁到十一二岁不等,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根冰糖葫芦吃得起劲,见到沈长安进来,都是高兴地围了过去,其中最粘过来的便是仨儿。
“阿娘好久不来看我们了!”仨儿的抱怨得到一众孩子的认同。
“阿娘不是让细雨阿姨来陪着你们了么,你们有没有好好读书,有没有乖乖吃饭,调皮或是偷懒,细雨阿姨都会告诉我的。”
沈长安正说到细雨,就看她正抱着虎子走过来:“这孩子前天摔了腿,听见夫人过来了,非得让我抱他出来。”
“那是自然,我就好久没见到阿娘了!”虎子撅着嘴说着,眼睛里满是笑意。
“是该受些罪,看以后可还敢爬树!”沈长安看着虎子的腿,说着。
虎子听了,心知是自己顽皮,便不敢再吭声了。
“都赶紧去温书,我等会要考核了。”沈长安话一出,孩子们争先恐后往书房跑去,一下子院子里就剩几个大人。
“今儿有人送来了五十根冰糖葫芦,我猜是夫人吩咐的,便收下了,孩子们一人一根,还多了十来根存着了。”细雨说完,才看见沈长安身后的沈燕,又不敢出声问。
沈长安也回头,看着沈燕一头雾水,才解释道:“这里都是些无父无母的孤儿,我自小没了母亲,知道这些孩子的可怜,遂给他们一个栖身之地,请夫子教学,让他们和正常孩子一样。这里本是由我的两个家人在打理,他们都是生意人,酒坊可以打理的很好,可照顾孩子却许多事情不够细致,便又多让俩人过来帮忙了,这位叫细雨,这是福贵。”
沈燕和细雨福贵打了招呼,而后自己却很是伤感:“我自小也是孤儿,辗转被卖了三次,懂得没有父母庇佑的苦。”
沈长安抚了阿燕的发顶,道:“你以后有家人了。”说完,从腰间取出了昨儿从阿燕那得到的荷包,又对着福贵道:“把你的荷包也拿出来吧。”
福贵一愣,结结巴巴,半晌才道:“奴。。。奴才。。。当时宫里乱,奴才出来得匆忙,弄…弄丢了荷包……”
这话说完,一旁的细雨拧了眉头,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沈长安递给福贵一个绣着兰花的荷包,才改口道:“这不就是你的荷包么。”
“不是,这是燕儿的,你仔细瞧瞧,可是和你的一模一样。”
福贵拿过手里,仔仔细细看了个遍,一旁细雨也是震惊,两人异口同声道:“真是一模一样。”
福贵这才看向沈燕,眼带泪花,“我记得阿娘当年绣了四个一模一样的荷包,大姐一个,我一个,弟妹也一人各一个……你是,燕丫头!”
阿燕看着福贵很是认真,却有些记不得,呐呐半响,带着试探地喊着:“哥?”
“唔,我是你二哥,可还记得?”说完抱过阿燕,搂得很紧:“可让我寻到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就瞧不见你们了。对了,小弟呢?”
阿燕哭着摇头:“我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和小弟就走丢了,之后我被人贩子拐了买,去了好些地方,今年才刚又回了长安。”
这边兄妹团聚的戏码,好一会儿才想到沈长安,阿燕拉着福贵,两人朝沈长安重重一跪,而后磕了三个响头:“感谢夫人,夫人便是我们兄妹俩的大恩人,日后夫人一句话,我们兄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福贵比燕儿多磕了许久,连连说道:“小贵子对不起夫人,小贵子当初害怕,害了夫人,夫人竟还如此帮着小贵子,小贵子再也不敢再也不会了,夫人以后就是小贵子的天,小贵子。。。。。。”
额头都磕破流血,仍在继续,燕儿不明所以,有些不知所措,最后也只得跟着哥哥继续磕头。沈长安看着福贵的举动,叹了口气,终究是把二人拉起来,这是春兰姨的孩子,春兰姨是当初唯一一个没有离弃阿娘的人,那些年春兰姨对阿娘和自己的照顾,便是死都不能忘记,如今她的儿女遇难,自然要出手相帮,这个荷包,兰姨曾经也送了一个给她的,好在有这么个荷包,她才认得出他们。
沈长安本想说出因由,想了想,终归什么都没有说,只道:“既然找到了妹妹,我便把你妹妹交托在你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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