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十郎,你妈喊你回家吃饭-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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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熏理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雅史与征十郎在得知噩耗后崩溃或是隐忍痛苦的神色，她这些年一直强忍着不去想那些悲伤的事，但就在刚才面对遗照的瞬间她终于坚持不住了。
　　她狼狈地蹲下身，将头埋在膝盖间痛哭失声。
　　即使是在母亲杰西卡面前她也不曾表现得这般脆弱，熏理以为她自己也是个母亲，而世界上每个母亲内心都无比强大又包容。
　　熏理微微闭上眼睛，温热的液/体却不断顺着脸颊往下流，流入微敞的领口，描摹着锁骨的形状，流到唇边，口腔里充斥着咸味。
　　雅史赶出来后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他能强烈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微颤，不由自主地迈双腿走到她面前，然后学着她的样子蹲下来。
　　他没有说话，五指扣住她的后脑勺往前带，两人的嘴唇轻触，熏理没有拒绝。
　　唇上传来她的温度与泪水，雅史能感受到她身体微弱的颤抖，他惊觉她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没心没肺。
　　“……为什么要这样做？”熏理最先打破僵局，双手抓着他的手臂用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地问。
　　雅史没说话，却轻轻扬起了嘴角。这个笑容让她明白，即使不用言语表达内心想法也没关系。
　　他想与她分享痛苦——
　　而他做的远远不止这个，重要的是他的等待与执着。
　　为什么？
　　熏理不解，按理说雅史值得更好的女人，但现在的他却会配自己去改变他的生活方式甚至是原则。
　　“……如果小征没那么快接受你的死讯，凭他的能力肯定能发现蹊跷之处。倘若他真的下定决心，肯定是能找到你的。”
　　“欸？”
　　“是他自己选择放弃接受现实。”雅史的话听似前言不搭后语，“所以……别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
　　熏理的心猛地一颤，手指收紧仿佛怕他下一秒就抽身离开。
　　「糟糕……我好像……彻底沦陷了。」
　　「这就是一见钟情的力量啊——」
　　**
　　在雅史的安慰下熏理收拾好心情，发泄完一通后她确实看开了不少。两人感情持续升温，按麻衣的话说就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搞得她也想去找个帅小伙谈一场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承认自己的心意后熏理也不再遮遮掩掩，经常会朝雅史撒撒娇什么的，而对方在大多数情况下只会丢给她一个白眼。
　　又过几天，熏理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腐败过日子了。难得麻衣给她放了假好好休息，再过两天就要正式上岗，她必然要好好珍惜所剩不多的机会去会会友人。
　　熏理的朋友不多，十只手指数得过来。而最熟的朋友之一莫过于火神。她愉快地决定溜到火神所在的学校给他准备一份惊喜（吓）。
　　她捏着火神给的联系方式，在脑中搜索自己对「诚凛」的印象，可惜她只记得东京都几所有名的私立学校，因此从未听说过这所新学校。
　　校园里静悄悄的，显然是过了放学的点，而社团活动还正在进行中。
　　熏理因为不是本小学生而被看门大爷拒之门外，她只好坐在对面的长椅上无所事事地摆弄手机，时不时地往校门处瞄一眼。
　　假如这次让她错过了，她就打电话命令火神五分钟之内出现在自己面前——嘿，她又找到了奴役小天使的新方法。
　　……
　　熏理的等待没白费，就在她把手机玩到快没电时，远远的有一群群聚的少年正朝校门口移动。而身高远超日/本人平均水准的火神十分引人注目，她几乎一眼认出。
　　这个时候是直接冲上去叫火神呢还是别打扰少年们交流感情？
　　熏理不出一秒就作出决定——开什么玩笑，她可是火神心目中的大姐大啊！在自己心灵受伤的时候小天使就是最好的疗伤药！
　　“啊咧那边的人好眼熟！”
　　没想到火神先认出了对方，不顾身边朋友疑惑的眼光就指着她大叫。
　　“Hey~”
　　“Heyyourself！”火神条件反射地回了句英文，然后瞪大眼一时半会儿平静不下来。“你怎么会在日/本！！”
　　他一下子就认出这位在米国结实的大姐，在异国他乡偶遇巧得有些诡异。
　　“这里是我的第二个家啊。”
　　熏理笑得可灿烂，虽然被火神认出来了，但吓唬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她三步两步走到他们面前，主动向少年们还有为首的少女介绍自己——
　　“你们好，我是火神在纽约认识的朋友。”
　　“诶诶！？”大家都是一头雾水，目光在火神与熏理身上来回扫射。
　　“还以为是火神的亲戚冒出来了呢……”
　　“长得一点都不像好嘛！”火神这会儿反应倒是很快，迅速从惊吓中回过神。“所以说，你现在突然冒出来是干嘛啊。”
　　“怎么，不欢迎？”
　　火神突然噎到，“倒、倒也不是……但是你来日/本前居然不联系我。”
　　“最近比较忙~”熏理扫了一眼火神的小伙伴，发现他正被簇拥在中心。“不错啊，你在这里混得很好。”
　　这帮少年的平均身高都超出水准，恐怕都是他通过篮球部结识的志同道合的好友。
　　“那个，既然都来了……我们马上要去快餐店，你要一起吗？”队伍中唯一的女生相田丽子提出邀请，尤其是在火神无心补上一句“在街头篮球场认识”后，他们都将她划为会打篮球的那一类人中。
　　会打篮球=有共同语言！
　　熏理自然不会拒绝，她喜欢少年少女们青春洋溢的干净气息。而他们绝对猜不到她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全将她当成火神姐姐般的存在，因此也没显得太拘束。
　　她走在队伍的中间部分，而与自己并肩同性的少年引起了她的主意——他的存在感太过薄弱，再加上身高并不符合男篮的标准，熏理差点就要将他忽视。
　　“您好，我是黑子哲也。”
　　他礼貌地用了敬语，拘谨的态度像面对长辈，让熏理对他生出几分兴趣。
　　她的目光在他的蓝发上停留许久，总感到在哪里见过他。
　　“黑子……君。”
　　熏理双眼一亮，想起他正是小征所带领的「奇迹的世代」里的正选之一，被狂热爱好者称为幻之第六人。
　　他是和征十郎一起上学放学，在赛场上奋斗过的伙伴——熏理不知为何感到欣慰，仿佛通过他与征十郎建立起了某种关系。
　　世界真小呢~
　　

　　☆、第七十二章

　　
　　炎热的夏季前脚离开，进入秋高气爽的秋季。征十郎的高中生活以加入篮球部为起点，迅速打入核心队伍，甚至被教练白金永治直接任命为队长。面对高年级队员私底下的质疑，征十郎装作没看到，凭借自身实力打消种种疑虑。
　　征十郎在洛山混得风生水起，不仅是学业上取得突出成绩，支配着那支拥有三名无冠的超强篮球队也让他感受到一股甚至超越「奇迹的世代」的成就感。
　　开学头几个月他将心思放在校内活动上，除了每周一次的例行报告，他基本没主动和雅史交流过，而对方可能也在忙公司的事就没什么精力管他。
　　直到——
　　……
　　征十郎脸色阴郁地坐在书房，被他一人霸占的大桌上散落着几张像素极低的照片。然而照片中的主人公均是同一人。
　　“你确定？”
　　“是的，少爷。”
　　在他面前站得笔直，却毕恭毕敬低垂着头颅的男人身着黑色西装。他是征十郎唯一容许跟在自己身边的佣人，也是雅史答应配给他的年轻管家，由他本人亲自鉴定后作出的选择。
　　征十郎提出的第一条要求便是只能忠于他，而非雅史。擅长侦查又是从FBI毕业的西装男是他对付父亲的筹码，只要他愿意——就像父亲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他也能反过来利用自己的棋子打探对方的小秘密。
　　家族中人常用的那一套他心知肚明，偶尔也会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兄弟姐妹，不然要留个心眼的对方又多了。
　　这无疑是缺乏信任与安全感的赤/裸/裸的体现，但征十郎绝不会承认，也没人敢当着他的面捅/破。
　　话说回来，征十郎随手拿起一张照片，瞄了一眼这揽着父亲手臂的黑发女人。他产生一种难以忍受的厌恶感，这种有点孩子气的情绪无法驱散，如同阴霾笼罩在心间。
　　“啧，当初花心思解决金井幸枝我还奇怪，原来是为了她……”征十郎从未抱有父亲也许还爱着早逝的母亲的期望，但他没有办法不去在意雅史身边出没的任何一个女人，更何况照片显示他们最近接触频繁。
　　“需要继续调查吗？”西装男带着欧美腔的日文怎么听怎么别扭，语气也很生硬。
　　“麻烦了。我需要更清晰的报告。”
　　征十郎五指收拢，轻易将照片捏皱成一团。与他父亲愈发相像的脸庞有一半笼罩在阴影之中。
　　他不敢明着否定父亲的做法，但私下玩些手段给予警告也无伤大雅。引起他兴趣的是那女人本身——他很好奇，雅史身边的空缺为什么能由她来添补。
　　先前他就从赤司七海那里听说父母并非真心相爱，而他不过是联姻下的产物。尽管未曾喜欢过那位过分执着刻板的奶奶，征十郎从她那里得到不少消息，原来这么多年被蒙在鼓里的一直是他。
　　征十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难不成儿时父母为他编织出的快乐时光只是虚假的作秀？
　　天性驱使下他不认为母亲的死单纯与突发病有关，只是他累了，不想再与过去的噩梦多纠缠。矛盾的是他无法容许看到雅史在外面找其他女人。征十郎潜意识认为他不好过，也不会让身边的人好过。母亲的死应该永远被铭记——刻在心间。
　　精通心理学的西装男捕捉到他眼里一闪即逝的戾气。他摇摇头，知道少爷又在为他母亲的事而纠结。他越是逃避，情绪就越不稳定。　
　　“少爷，您还是……”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征十郎轻声打断他，然而对方身为海外党并没听懂他话中的意思。
　　西装男从主人的表情中读懂了他现在的心思，只好乖乖退出书房顺手带上门。
　　接下工作前得到第一条规则是只忠于赤司征十郎。
　　第二条规则是不允许对赤司征十郎产生任何质疑。
　　**
　　这段日子对征十郎而言很是煎熬，他不得不下定决心回到赤司主宅，亲眼看看雅史是否真的将那女人带回家。
　　盯梢这种事让征十郎来做实在有失身份，大胆又鲁莽的行为让他自己都唾弃不已。但女人的存在是他心里消不去的疙瘩。
　　早前志川管家也说雅史以不想被外人打扰为由遣走下人，征十郎更加证实了他的想法。他不甘心坐以待毙，只得亲自上阵在大宅外观察。
　　征十郎坐在二十米远的长椅上，他穿着不符自己风格的连帽衫，用帽子遮住张扬的红发。手里习惯性地捧着一本书，只是无心再阅读纸张上的内容，隔个几分钟就会抬头往大门口望去。
　　「时间就像是东西腐败的过程一样，那种不可思议的变化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进行的，谁也无法了解。」
　　刚读完这段常被人们收集到语录中的句子，女人的身影距离大门越来越近。仿佛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牵引，让征十郎掐准时机。
　　他合上书，将它塞进随身背包里。等女人走远了一段距离后他才若无其事地跟上。
　　女人留着半长不短的黑发，此时松松垮垮扎成一束束在脑后，大众化的着装让她看上去和雅史完全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转身的速度太快，使他没看清她的容貌。但征十郎出色的记忆力让他将那天跟踪自己的人联系到一起。
　　自尊心不容许征十郎再跟下去，但心底深处另一道声音逼迫他上前一探究竟。女人步行的速度略慢，他跟她搭上同一班地铁线到了东京都市区，冒着被人群冲散的危险尾随她走进一家甜品店。
　　……
　　等等——这家店！？
　　征十郎恍然大悟，难怪他跟得很轻松，他儿时经常光顾这条街开的甜品店。倒不是说他对甜食有多狂热，大多数只是为了陪伴母亲。
　　他愈发烦躁不安，仿佛胸口幼稚小猫的爪子不停地挠。也许是巧合？也许……那女人与母亲有着相同的爱好，所以引起了雅史的兴趣。
　　既然都到了这，他更不可能再折回去。
　　征十郎走进店里，坐在距离女人不远处，让她发现不了自己的地方。他严肃冷漠的表情与店内的气氛格格不入，但笑容灿烂的服务员还是客气地将菜单递给他。
　　“一份Opera。”
　　他每次只点菜单最上方的欧培拉，从未改变过。
　　“还需要什么吗？”
　　征十郎歪着头，手指关节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犹豫片刻，他压低声音问那位正盯着自己的脸发呆的女服务员，“那位客人点了什么？”
　　“欸？那位客人点了……”服务员看了下手中的小本子，“卡布基诺，巧克力松饼和火鸡三明治。”
　　是再普通不过的食物啊……
　　征十郎莫名地有点失望。
　　他向服务员要了一张便签（从本子上撕下来的），在上面写了几句话，然后折起来郑重其事地让她转交给那位客人，并顺便帮那位客人付了款——这完全不是他的作风。但征十郎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服务员没敢询问理由，她刻意避开他的目光，支支吾吾应了一声就连忙走向别桌。
　　每个人的反应是一样的。
　　女生们通常会最先被他的外貌吸引，一旦发现他有双少见的异色瞳，加上眼眸中闪现出的冷冽光芒，她们都会吓得赶紧低头或是转移视线。
　　征十郎习惯了没人敢直视他的日子，这样倒也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Opera苦中带甜的味道一如既往，刺激着很久没碰甜食的味蕾。但征十郎无心享受甜点，只是静静等待着女人在结账时看到字条后的表情。
　　纸上的留言虽然很失礼，但征十郎不觉得应对一个惹怒自己的女人太礼貌。
　　即使是面对金井他也保持着应有的礼仪，因为他深知父亲对她的厌恶程度，加上她永远不会得到自己渴望拥有的。
　　但这个女人不同，潜意识告诉他，她的秘密是他无法碰触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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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
　　熏理享受完自己的午餐，打算结账离开。服务员却端着空盘子走到她的座位前……不，并不是空盘子，至少上面摆着一张对折的小纸条。
　　“？”
　　“已经有别的客人帮您付过了。”服务员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浮现出少年的脸庞与命令版的眼神，她额头滴下冷汗，“他还让我转交这个给您。”
　　熏理一头雾水地接过纸条，事情来得太突然让她忘记思考，难不成是店里举办的活动？
　　她用指尖抚平那张边角发皱的纸条，上面的自己清秀却又有些潦草，并且没有署名——
　　「惦惦自己的分量。」
　　心猛地往下一沉，她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对方显然知道她与雅史的关系，甚至是……她的身份。
　　脑中产生的第一个念头是金井……不可能！她已经移民到海外了，这点雅史有特地和自己强调过。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这句话简直成了金井的口头禅，除她之外还有其他对手么？
　　“请问，这张字条是谁留的！？”
　　“这个……”服务员一脸为难，刚才那少年没再多叮嘱什么，但他绝对是为了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存在才以传纸条的形式对话。“抱歉，我不能说。”
　　熏理不甘心地询问，“但、但是这对我而言很重要。”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