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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烈太后传-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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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度百科
“将军,东西俱已按照吩咐准备妥当。”士兵满头大汗,向廉颇复命道,显然是经过了一番忙碌
廉颇点点头道:“随我去看看。”
老将军戴上头胄,提着佩剑,迈着大步就出去了,那士兵忙不迭地跟上。
廉颇自上次击退了秦军的进攻后,双方一直处在相持阶段,秦军这次先头部队共有十万人,主将是司马靳,颇有谋略。廉颇试探了一两回后,觉得他十分狡猾,很难占得了便宜,决定不与这支部队缠斗,按照原定计划,撤往长平,依托丹水,展开防守。
可是司马靳就在山下虎视眈眈,他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撤退,一旦敌人侦知自己存粮稀少,势必会牢牢拖住自己,届时想金蝉脱壳,恐怕不易,必须要麻痹敌人。
他思来想去,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让司马靳相信,自己不会放弃这个有利地形,准备死守此处,顽抗到底。
他突然想起之前巡防时看见摩天岭山半腰一处地势较缓,上面竟然有成堆的黄沙,细密,且数量巨大,远远看去,如同麦粒般金黄。
廉颇到底是老奸巨猾,瞬间就想到要用这些黄沙,充作粮食,囤积在赵国大军的驻地,以此来迷惑每天瞭望侦查的秦军。
于是他命人用苇席和牛皮,制成粮仓,又悄悄命令士卒,趁夜悄悄将半山腰的黄沙拖到山下,白天又用马背肩扛,再浩浩荡荡运上山来,装进粮仓。
廉颇看到这番杰作,十分满意,他即便凑近了看,也觉得这些堆积如山的是粮食,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就是黄沙。
秦将司马靳接到哨兵来报说赵军有大批粮食运送上山,顿时吃了一惊。他赶忙来到山下一视线开阔处,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不少粮仓。
那士兵一边指着一边道:“昨日见到一群赵国士兵在那半山腰处忙忙碌碌,不知何为,直到建了大半时方知是粮仓。今早又从山下运来许多粮食,看起来不是麦子就是黍。”
“光狼的粮食不是都被他们自己烧光了?这些麦子从哪来的?”司马昕咬着薄唇,唇上两撇小胡子微微上翘。几年来,跟着白起分别与楚赵作战,他也历练了不少,越发成熟和稳健,渐渐有了他祖父的遗风,只是心中的仇恨,确是丝毫没有减弱。
那士兵只说不知,司马昕一面命他查探清楚,一面准备调整计划。
原本他根据情报,加上自己的揣测,赵军应该已经面临断粮的危险,他的打算是和廉颇周旋,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时间一长敌人自然就被拖垮了。
可是廉颇竟然不知从何处调来粮草,并且加盖粮仓,俨然一副要与他长期对峙的架势。这让司马昕不得不开始考虑主动进攻以寻求战机。可是廉颇经验丰富,战略部署非常严密,很难钻到空子,他不禁觉得有些神伤。
当晚,秦军就改变了部署安排,将人员重点安排在防守上,以免位于山下的营地遭袭,同时派出一队人马专程回光狼催粮。
夜里,赵军人衔枚、马缚口,悄悄从小路翻越摩天岭,前往东北方的战略重城——长平。
第二天一早,司马靳看到赵军驻地空无一人,而粮仓却是满满当当,以为这是廉颇耍的诡计,想引他攻击。他自然不肯上当,于是命令士兵收缩在营内,严防赵军偷袭。结果当了几天缩头乌龟后,司马靳渐渐也发现不对劲,赵军那边一直安静的诡异。
司马靳不敢拿大军冒险,但心中疑惑日盛,在七天后,他终于决定派一支“陷队”越过敌军防线查看究竟,孰料不久后那些人就都回来了,带来了一个让他震惊不已的消息:赵军跑得连影子都没了。
司马靳仍旧半信半疑道:“你们看清楚了?会不会有地方没搜到?那么多粮食都没运走,怎么可能把人撤得一干二净?”
“陷队”的队长抓着脑袋诧异道:“没见到有粮食啊。”
司马靳指着山上的粮仓怒道:“那不就是?!你们到底查探清楚没有?”
那队长回头一望,恍然大悟:“将军,都已查过,那些粮仓里不过是堆着些黄沙,并未见什么粮食。”
“什么!”司马靳不敢置信,随即明白过来,暴跳如雷道:“廉颇老匹夫,竟敢欺我!”
说完,他背手原地疾走了几步后,对着传令兵喊道:“传令,全军开拔,追击赵军!”
传令兵接令后立刻跑了没影,一旁几名亲兵劝道:“将军,追击一事不在原定计划内,可要报知主帅?”
白起只令司马靳探探廉颇摩天岭防线虚实,并未让他带兵追击,万一影响了主帅的战略部署,怕是不好。
司马靳到底年轻,还不够稳妥,怒视那名劝诫的人道:“不必,我自有主张!”
姜到底是老的辣。
已在几十里外的廉颇没时间管司马靳是不是在咒骂自己,大军已经进入长平休整,他的第一要务是赶在秦军追击到达之前部署好丹水防线,秦军要想攻打长平,必须要渡过丹水,而渡水作战,则是兵家大忌。所以这条河不仅成了长平取之不尽的水源,更是天然的屏障。
一旦到了这里,廉颇面对来势汹汹的秦军也有了更多的选择,可战可守,实在不行,拖上个一年半载的,秦人也要吃饭,离境作战,战线越拉越长,后勤补给必然十分脆弱。何况要打仗,必先有国力支撑。秦国虽然自变法后富庶很多,但连年征战,现在也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若赵国存心拖下去,他们也必然无法支持太久。
“你再说一遍!”赵相如虎视着下方来报告军情的士兵,眼睛恨不得能在他身上盯个洞出来。
“禀……太后,城外斥候来报,剧辛将军与麾下一万余骑悉数战死,将军首级已不在,只留下一具尸身,疑被燕人割去。”
“既是首级被割,你又怎知那是剧辛的尸身?!”赵相如忍着晕眩厉声问道。
“斥候,斥候已将尸身带回,青龙门的楼烦兵已,已经确认无误。”那士兵难得见次天颜,却是来报告坏消息的,太后的眼神仿佛要吃人般,如刀割在他身上,让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说完之后再也不敢动了。
赵相如一直坐在那,没有表情,也没有反应。
庞澈正在内室,近来他的伤已大好,能起来走动,只是赵相如仍不肯放他回紫微门,担心守门太过辛苦,会让他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裂开。他听到动静,穿戴整齐后走出门来道:“发生何事了?”
王阿龙一见是他,知道今日劝慰太后的事不用他做了,不禁松了口气,随即沉声道:“剧辛将军昨日出战偷袭燕军大营后一日未归,刚斥候来报,赵军与燕军在北郊紫莎坡激战,万骑尽没,将军战死。”
庞澈大惊,剧辛曾是他多年的部下,二人关系不错,此人骁勇善战,已成太后心腹,怎会突然……想到这庞澈头突然有些晕,他之前失血不少,此刻只能倚在门框上喘着气。
王阿龙见次光景惊呼:“将军!”疾走两步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赵相如听到这一声方才回了神,眼见庞澈出来,她却并未如往常一般站起身去搀扶他,而是愣愣地坐在那里,就这样看着庞澈,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情:“剧辛死了。”
王阿龙见太后这样,知道不需要他再留下,赶忙带了那士兵一起出了大厅,只余下太后和庞澈二人。
庞澈慢慢缓了过来,走到赵相如面前,跪坐下来。
赵相如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他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信可以驾驭好他了。如果上一次他擅自出城作战时,我能严加惩处,恐怕他这次就不会违抗军令了。”
“他一直那么听我的话。”
“他是所有将领中最没有心机和野心的。”
赵相如喃喃自语。
庞澈望着她渐渐迷离的眼神,不复往日清明与坚定,心中一阵痛楚。战场上的对与错没有绝对,很多时候取决于主将的一念之间,即便上次赵相如重重惩戒了剧辛,以他的脾气,这次的错误难道就不会犯下吗?即便剧辛不再犯错,可是将兵与将将是两回事,太后想要管辖住这些个性十足的武将,有些时候恩威很难掌控得当。
庞澈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握在赵相如冰冷地柔荑上。
庞澈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握在赵相如冰冷地柔荑上。
“战事无常,你并没有错。”
“是我用人不当,如果让褒成领兵前去,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赵相如的眸子里满是悔恨,自她领兵以来,一直自信坚定,何曾对自己有过这样的怀疑?
庞澈看她这般自责,一时也不知如何劝解,只得狠狠心道:“你若如此沉迷自悔,城外的士兵看见,士气必然一落千丈。”
赵相如被他这么一说,惊得赶紧收起惨淡面容,环视左右,担心自己这样子被人看见。
庞澈用手掌将温度和力量传递给她,轻声鼓励道:“为将者,最不能泄露心事,尤其在这紧要之时。”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浑厚,赵相如莫名觉得心安,也渐渐镇定下来。确实,楼烦兵刚刚遭受重创,对于作为一国统帅、人民的精神领袖的她来说,一言一行都被部下和平民看在眼中,若是此时她在将士们面前表现出一丝怯懦,那么城内的民心和士气将受到极大的动摇,邯郸保卫战已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她决不允许自己的负面情绪感染到邯郸这座城池。
庞澈见她的脸上又恢复了自信,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既希望她能暂时压下痛苦与自责,表现出为将者坚定的一面,又担心她这样勉强按捺下各种痛苦,巨大的压力让她难以承受。
不过赵相如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坚强得多,她左手反握住庞澈的手掌,右手覆上,嘴角带着苦涩的微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将自己的软弱暴露在人前的。”
庞澈直视她的双眼,轻轻颔首,眉宇间却是浓浓的关怀。
赵相如眼波流转,霎时笑意盈盈道:“你好好休息,不必为我担心。”
剧辛为一主门守将,他的战死,对赵军士气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尤其是剩下的一万五千名楼烦兵,似乎一夜间成了群龙无首的状态,将士们无心守城,青龙门局势岌岌可危。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不到一日,赵太后即下令厚葬剧辛,并追封他为上将军,谥号:武毅。同时在玄武门上搭台,杀猪宰羊,大肆祭奠剧辛和战死在紫莎坡的万余将士,太后亲自主持了祭礼,并朝城下撒酒,以示哀悼之意。
这一番举动看似太后对心腹爱将情意深重,实际大半是做给活人看的。楼烦兵愤怒的情绪果然得到了温柔的安抚,他们稍有稳定后,青龙门的守将就成了赵相如眼下最棘手的问题。
其实无论从威望还是才干,城中唯有庞澈能够压制得住这些草原群狼,但是庞澈的伤势刚刚有了起色,正在康复的最紧要关头,若是再过两个月,她必能毫不犹豫派上他,可是现在……
赵相如心中的犹豫,自然不会瞒得过庞澈,其实两人早已心意相通,他们有时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庞澈头戴鹊尾冠,穿着黑色的窄袖织纹衣,腰间系着条带,缓步走到赵相如的面前,深深一稽首。近日来,他因为养伤,早已脱去甲胄和胡服,改穿宽大的周服,少了一份军人的硬朗,多了一份俊秀飘逸,有时赵相如见他,忍不住脸红想着,此人原来天生有股贵族气,这样棱角分明的脸庞,配上长长的鹊尾冠,当真是好看极了。
此时她惊讶地看着来人在自己面前行着大礼,错愕道:“庞澈,你这是做什么?”
庞澈抬起头后,表情无比严肃道:“城内战事吃紧,还请太后允我戍守青龙门!”
他话一字一句说得很慢,每每当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去做一件事时,就会这样。赵相如无法忽视他的决心,心知此人执拗起来自己完全不是对手,于是她没有像一般女人似的把时间浪费在反复劝说上,而是果断地说了一个字:“好。”
庞澈见她丝毫没有犹豫,立即同意了自己的要求,顿时松了口气,显然,他做好了劝说太后的准备。而赵相如接下来要操心的,就是如何让庞澈在青龙门待得舒心,以免伤势反复。
燕军的田喜近来算是过得还不错,首先,他的老对手吕方已被送回国内,他犯下如此多的失误,直接导致燕军前线作战失利,想必大王不会轻饶他。而自己刚一到达邯郸,就力挽狂澜,不仅避免了燕军的再次惨败,同时一举击杀了赵国的一员大将。听说此人是赵太后的心腹爱将,同时战死的那一万人都是赵国最宝贝的楼烦兵,号称骑兵中的精锐,这样的大胜,不仅能提振已经日渐低迷的军内士气,更使在国内的大王能够看清,谁才是最适合登上上将军宝座的人。
他准备再接再厉,趁着士兵还没从大胜的高兴劲儿里出来,再组织一次攻城,看能否讨些便宜。
几天来,他带着十万士兵在城外转了一圈,把每个门都巡视了一遍,有时甚至指挥少数士兵佯装攻城,以试探城头守军的数量和守将的反应力。
城上的赵军十分纳闷,这又不攻又不退的,每天都来这搞一回武装游行,弄得人神经紧绷,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做好警戒,以防止敌人发起突然攻击。
赵相如对于燕军的举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还不知道燕军已经换帅的消息,只是命令各门守将小心警戒、不得松懈,心中暗暗揣测,燕人是不是在玩“狼来了”的把戏,用多次的佯攻来麻痹赵军,已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其实赵相如只猜对了一半,田喜确有此意,不过他更多的还是试探,试探出最弱的一个门,然后集中兵力,攻击!
半个月下来,当田喜把每个门都摸了个遍时,他对赵军的兵力部署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在他看来,玄武门和紫微门兵力最强,一旦己方试图攻城,这两处总能迎来最猛烈的还击,让人难以招架。
青龙门和朱雀门兵力稍弱,但是这里的守将牢牢掌握了守城的要领,燕军还在射程外时,这里看不出有丝毫动静,一旦踏入弓弩的有效射程,等来的就是万箭齐发。可见赵将十分精明,他们小心使用着不多的资源,避免浪费。
朝阳门、七星门、西安门打得中规中矩,虽然不是很有特点,但也无法轻易寻到破绽。倒是白虎门,此门一直无声无息,甚至有个别大胆的士兵都已经摸到了城墙的土坯,上面仍旧是无动于衷,连一支箭矢,一个石块都没有落下。
田喜不知这守将是太过自信还是自负,不过他决定试一试。
他命人从营地附近的树林里砍伐树木,制成数个接近十丈高,两丈宽的箭塔,命人于清晨时分运送到白虎门三百米处。而城楼的赵军依然沉默,他们一箭未放,就让燕军顺利将箭塔安插到位,不由让田喜觉得高深莫测。
其实白虎门的士兵对这高大如同哨塔般的东西都有些奇怪,猜测这又是什么新式的攻城器械,都以为燕军一定会将它们推到城下,附墙后用其登城,孰料竟然推到百丈开外就停下了,纷纷大感意外。
“将军,箭塔上似乎有不少人!”一名士兵哈着嘴,仰着脖子左看右看,发现这箭塔上似乎有活动的物体。
而守将赵奢,狭长的凤目微眯,嘴角噙着一缕浅笑,一如往常的淡然,仿佛看戏一般从容。
“将军,确实有人,似乎还带着弓弩。”许历作为赵奢的副手,自从主子倒台后,他也被削职,这次跟赵奢一同起复,仍旧跟随在他身边。他眯眼看着前方,距离太远,不能瞧得十分真切。其实距离倒是其次,最要命的是此时正是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正好迎面照在白虎门。守军们面对刺眼的阳光,眼前所见一切都是黑乎乎一团,时间久了还会被太阳光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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