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清梦-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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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得那么精准？”我可不知道九阿哥有强迫症。
　　“既是给你治病用的，也算半个药了，你别掉以轻心。”九阿哥脸色不太晴朗，“以后他再给你东西，我还是得先看过才行。”
　　“呃，九哥……”门口响起十阿哥的声音，他拿了一壶水回来，正在门口为难地看着我们，“那咱们还沏茶吗？”看来，九阿哥说的话，他也听见了。
　　“不用了，你看看你，想起来什么就送了，怎么就不知过过脑子。”九阿哥有些生气地埋怨。
　　“你也不能这么说他啊。”看见十阿哥一副垂首认错的样子，我不满地插话，“人家好心好意的，怎么就你这么挑剔呢？”
　　“这是挑剔吗？好心好意能治你的病吗？我看他光顾着送东西，根本没想过你方不方便吧。”九阿哥沉着脸反驳我。
　　“不就是个茶叶，是个蜂蜜，多吃一点少吃一点，也死不了人。你那么斤斤计较干嘛？”我也不高兴了。
　　“蜂蜜先不说，这些是药茶，你随便乱吃，效果要大打折扣，那还有什么意义？”九阿哥脸色不善，一连串地反问我，“你知道哪些可以泡在一起？哪些不能？你知道泡多少合适？你知道它们跟你正在喝的汤药，药性是不是相克？”
　　“我不知道也用不着你管，这是十阿哥送给我的，又不是给你的！”见他如此咄咄逼人，我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我就算不吃了，就把这些东西摆着供着，也跟你没关系！”
　　“好啊，那你就别吃了！你去摆着供着吧！我才懒得管你！”九阿哥的声音也提了起来，满脸都是怒气。
　　“九哥，小若，你们别吵了。”十阿哥可能是觉得事态越来越不对，赶紧放下壶，过来劝架，“这回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我认个错，你们就别吵了。”
　　“考虑不周？我看你是根本没考虑吧？”九阿哥冷哼一声，又对着十阿哥发火，“成天跟军营里的粗人混在一起，脑子都不知道长哪儿去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啊？”我怒道，“这本来就不是他的错，你能不能积积口德？”
　　九阿哥见我帮着十阿哥，显得更加生气了，他怒气冲天地刚想开口，十阿哥就赶紧拦了下来：“九哥！小若！我求你们俩别说了，别因为我的事吵架，有什么气都冲我来，你们都骂我，别再吵了，好不好？”
　　我怔了一下，转头看向十阿哥，他的表情竟似乎是要哭了。
　　的确，我跟九阿哥这么吵，最为难的人应该是十阿哥吧。而且我其实明白，九阿哥也是为了我好，他做事一向细致，尤其是我的事，更是处处都打点到位，省却我不少麻烦。只是他说话的语气实在不讲道理，让人很难想到他本心的好意。
　　我叹了口气，就着十阿哥给的台阶，放缓了语气：“好，十阿哥，我不吵了，我给你这个面子。”
　　见我松了口，十阿哥又赶紧劝九阿哥：“九哥，你也别生气了。我把东西先拿回去，整理好了，过几天再送来。你要是不放心，就到我府上来监督我，行不行？”
　　九阿哥脸上还是带着余怒，十阿哥又再接再厉，“你看，你们这么吵，对小若的身体也不好不是？太医不是说了，她不能有太大的心情起伏吗？你也消消气，大家都有话好好说？”
　　九阿哥的脸色这才终于渐渐缓和了下来，他又转回椅子上坐下：“我也不是为别的生气，十弟平时就毛毛糙糙的，我们都是爷们，还不打紧，可不能在你这儿也是如此。”
　　“其实这没什么，又不是大事，好好说就是了。”我的语气也平静下来，看了看他们，又笑道，“不过，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成天讲究那些有的没的，我都嫌累得慌。十阿哥，你该怎样就怎样，细节的事情，自然有你九哥操心，咱们不受这累。”
　　“闹了半天还是针对我。”九阿哥撇了撇嘴，不过语气却是调侃的。
　　“你也不嫌累得慌。”我白了他一眼，和十阿哥一起，又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搬过来又搬过去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也不想想是为了谁。”九阿哥没好气地开口。
　　听见九阿哥的语气，十阿哥赶紧冲我使眼色。我也觉得再这么下去，恐怕又要吵起来，于是就不再跟他一般见识。不过，要我说谢谢，那也不可能，所以我干脆选择忽略他。
　　收拾好了，九阿哥就说要走，去给我分整这些东西。我没什么理由留他，就送他们出去。九阿哥没有再抱怨什么，只在临出门时，叮嘱我别忘了按时吃燕窝，又给我留了一些钱。
　　他们走了以后，我仍然忍不住叹气。其实我哪有什么资格责备九阿哥？
　　要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在这深宫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心情超烦躁唉，就写了个吵架发泄一下。。。→_→

　　☆、第九十二章　肯把离情容易看，要从容易见艰难（一）

　　
　　清明节，康熙照例领着人去祭祀行礼。我身体还没好完全，春天也不是特别暖和，于是我又留在了宫里。
　　我不敢到处乱走，省得被他们知道了，每个人都要唠叨我好长一阵子。于是我跟小顺子打了个招呼，让十三阿哥过来找我。
　　话说回来，这个春天的皇宫真是冷清到令人发指。除了被圈禁的大阿哥和废太子，从三阿哥往下，一直到十二阿哥，全都跟着康熙走了。十四阿哥在外面打仗就不说了，可是十三阿哥呢？他的腿疾并没有糟糕到不能走路的地步，再说七阿哥不是也去了吗？都多少年过去了，怎么康熙还是这么记仇？
　　十三阿哥来找我的时候，虽然仍旧一直在笑，可是眼里还是有隐藏不住的落寞。我只好尽量想办法逗他开心，一边旁敲侧击地，说些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话。十三阿哥应该察觉到了我的小心思，但他也没有拒绝我的好意，只是笑得更加温暖。
　　唉，他都是个中年男人了，怎么笑容竟会越来越迷人？我也是，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可他只要温柔地看着我笑，我还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跳也会不由自主地加快。
　　不过，现在康熙不待见他，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我还能和十三阿哥一起，安静地度过这样的一天。再过两年……我恐怕连见他一面都很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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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大约过了一个月就回来了，天气也已经很暖和。这之后，我便像原来一样，每天去书房当值。
　　不久，九阿哥又带着十阿哥来找我，这回，他把上次十阿哥送我的东西，分门别类地装成一个个小茶袋。望着一大盒子的小茶袋，我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问他：“这些我要喝多久？你确定不会坏了？”
　　“没事，我们来了也陪你喝。你看着多，很快就喝完了。”九阿哥不以为意。
　　“是啊是啊，这一袋袋的分装出来，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呢。”十阿哥在一旁笑嘻嘻地帮腔，“小若，你快好好收着，可别浪费了九哥的一番心意。他不舍得骂你，回头还得我倒霉。”
　　“你再说，你现在就得倒霉。”我和九阿哥各自给了他一个白眼。
　　不过，九阿哥明明生在秋末，怎么这作风，倒是和传说中的处女座那么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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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夏天的临近，我的身体也比之前好了不少。我本来觉得，就算是随着康熙再去塞外溜达也没关系了，但康熙却比我还不放心，他想了想，仍然让我留在了宫里。
　　康熙这一走，肯定得好几个月才会回来。这样也好，我又能清静下来。不过，十三阿哥不能总来，九阿哥和十阿哥又都随行了，大部分时间，我都清静得无聊，除了依然坚持每天练字，几乎无事可做。
　　有时候，我会到亦瑶的屋子里，看她刺绣、缝制衣物，两个人随便聊聊天。我还教了亦瑶打扑克，下五子棋，陪我一起打发时间。晚上烛光那么暗，不方便穿针引线，但是做游戏，总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不禁感叹，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其实还真是奇怪得很。
　　原先我和亦瑶，就算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但也绝对是互相都看不顺眼的。然而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们之间倒是变得空前和睦，虽然亦瑶似乎还有些害怕我，对我十分恭敬，半分礼数都不错。我起先别扭了一阵子，后来也就习惯了。
　　或许这样也好。
　　被人敬畏，总比遭人轻视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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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到了，京城的天气热得人昏昏欲睡，树上的知了悠长地鸣叫着，仿佛也在抱怨这刺眼的阳光。我时常要搬了椅子，坐到屋外有风的地方，给自己降降温。
　　冬天一直咳嗽，夏天又这么热，真是一年四季都没有好日子了。
　　我正闭着眼，坐在门槛上靠着门，也顾不上什么姿势优雅不优雅——这里是这附近最凉快的地方了。我使自己脑子尽可能地放松，都说心静自然凉，我也只好这么安慰自己，却忽然听见有脚步声快速接近我。
　　我极不情愿地睁开眼，十二阿哥的笑脸就映在我眼中。
　　他走过来，蹲在我旁边，笑眯眯地问我：“一进来就看见你这么坐没坐相，你又心情不好了？”
　　“怎么是你啊？我在这儿乘凉呢。”我没精打采地叹了口气，“你不觉得天气实在太热了？怎么还有心情往宫里跑？”
　　“和往年温度差不多啊，以前没听你发过牢骚，怎么忽然就热成这样？连屋子里也待不下去？”他皱了皱眉。
　　“是吗？我不太记得。”我想了想，“那也许是我身体不如从前了，也有可能，现在就已经开始了温室效应，全球都在变暖。”
　　“怎么你冬天咳嗽，夏天又怕热？真该让太医好好给你诊治。”十二阿哥满脸无奈地看我，“你就一直坐在这儿？也不怕又着了凉？”
　　“要是你不介意一直蹲着，我是可以一直坐在这儿。”我可能是被太阳晒得，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我没坐在地上，这不是木头吗？着凉是不会的。”
　　“还是算了吧，我腿已经麻了。”十二阿哥说着，从地上站起来，伸手给我，“我难得来一趟，你好歹像个主人样子。”
　　我不情不愿地拉着他的手，也从地上站起来，一边小声嘟囔：“你就不会找个凉快点的时候来做客？”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忙完手上的活儿。”他向我提议，“你这里是热些，不如跟我到处走走吧。”
　　“走走？岂不是又要出一身的汗？”我愁眉苦脸地抱怨，“而且万一撞上了什么娘娘，会不会不太好？”
　　“有我在呢，不会有事的。”十二阿哥笑得，好像是诱拐小朋友的坏巫师，“你难道打算一整个夏天，就坐在这门槛上？起来活动活动，对你身子也有好处。”
　　“当然不是，十三来了我还是会起来的。”我撇了撇嘴，“你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你想什么呢？阴谋？我能有什么好处？”他哭笑不得地拉着我走，“你脑子里成天就是十三弟，我看你不是懒得活动，是懒得见我吧？”
　　“再懒得见你，不也被你哄骗出来了吗？”我跟在十二阿哥半步之后的距离，同他一起向外走，“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尤其地想念空调电风扇啊。”
　　“这里已经比现代凉快多了，空气质量又好，你就别再抱怨了。”
　　“那，你今天来找我，可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我侧头问他。
　　“纯粹来探望你不行？”他笑眯眯地反问我。
　　“你觉得你这个理由能说服我？哪次你来没点事情说？”我瞪了他一眼，也反问他。
　　“哈哈，我倒没注意，真的这样吗？”十二阿哥干笑了几声，见我满脸鄙视，就讪讪收住了口，“这回还真是没什么特别的，非要说的话，就是特别来夸奖你一下。”
　　我皱了皱眉头，向他求证：“夸奖？你指的是清婉的事情？”
　　“是啊，你猜得到？”
　　“能猜不到吗？”我顿时没了好气，“这些日子是个人来，都跟我说这事，你信不信，我连你想怎么夸我都能说出来。”
　　“原来是这样。”十二阿哥一脸的坏笑，“那我就不再赘述了，嗯？”
　　“你快别说了，听了好几遍了。”我叹了口气，“我不就是狠狠地惩罚了一下要害死我的凶手吗？你们不也劝我不要轻饶了她吗？干嘛又要摆出一副惊呆了的表情？就这么出人意料吗？”
　　“你说得没错。”他板起脸，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是很出人意料。”
　　我给他一个白眼，又叹了口气：“看来，我平时真是太和蔼可亲了。老虎不发威，把我当病猫了啊。”
　　“那是，你这和善，可是在宫里出了名的。”十二阿哥轻轻笑了笑，“看起来人好欺负，又身居高位，让人多眼红？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啊，做梦都想把你拉下来。”
　　“看来我其实混得不怎么样嘛。”我皱了下眉头，“清婉跟我说，她在外造谣生事，大家都是向着我说话。我还以为我人缘不错来着。”
　　他怔了怔，用一种看小白的眼神打量了我几眼：“你居然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有话直说。”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他们哪是因为觉得你好，才会向着你说话？”十二阿哥无奈地摇摇头，“他们是怕说了你的不是，惹祸上身。这可是皇宫啊，谁不是踩着尸体往上爬？你能这么例外，除了不知怎么运气爆棚，得到皇阿玛的青睐之外，更多的，还是你有着好几个坚实的后台，随时准备帮你出头。”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我和四哥的人就先不说了，苏晓，你知道宫里有多少人都是九哥布置的眼线？他们敢在人前说你的不是？一个不小心被谁听了去，转天脑袋就会搬家，要不就干脆活得生不如死。他们，或者我该说我们，我们可不像你，杀个人，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绝对不是在黑处女座！木有恶意！因为我本人也有强迫症的！（>_<）

　　☆、第九十二章　肯把离情容易看，要从容易见艰难（二）

　　
　　听了十二阿哥这些话，酷暑的感觉倒是下去不少，我甚至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我小声问他：“所以说，其实我身边一直很危险，之所以还能安然无忧，全都是因为你们给我挡了驾，是吗？”
　　“说实话，没错。更确切地说，是因为九哥给你当的驾。”十二阿哥毫不客气，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又叹息了一声，“其实我原先还一直担心，要是我们哪天不能再护着你，你自己是不是连自己也保护不了。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愣，“你要去哪里？”
　　“我哪儿也不去啊，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是说你不能再护着我吗？”
　　“我又没说现在。现在就算没有我们，还有皇阿玛不是？但是你总不可能一直待在宫里，嗯？”十二阿哥说得意味深长。
　　我知道十二阿哥的意思了，我叹了口气：“以后的事，我还没想好。皇上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顿了顿，我抬头望着他，“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还是能自己选择，我也想不好何去何从的话，我能先去你那儿吗？”
　　十二阿哥怔了一下，随即便笑了：“当然，这有什么不行？”
　　“你可想好了，别这么冲动地就答应我，说不定我一住就是几十年呢。”我赶紧提醒他。
　　“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他微笑，“苏晓，随时欢迎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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