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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清梦-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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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头看着十阿哥，简直觉得我不认识他了，这个真的是传说中的十阿哥？他也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不过，他说的的确不错。九阿哥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我没必要在这儿跟他置气，气坏了身子可是我的，而他可能是这个世界里，最关心我的人之一。十阿哥既然开了口，我就卖他个面子吧。
我叹了口气，也放缓了语气：“九阿哥，我就是注意了，才没有出事不是？我知道你们都忙，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时时照看我。我也知道，这宫里想拉我下马的人，是越来越多。我以后也会防范着，你真的不用总是担心我，嗯？”
我和十阿哥都给了台阶，九阿哥也就顺着走了下来：“你能注意是最好，不过我还是不放心。你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还是告诉我一声。我如果不在，可以去找魏公公，他会尽量帮你。实在不行……你就去找四哥，他也有些人脉。四哥虽然近来不大管事，但看在十三弟的份上，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怔怔看着他，这一番话，又一次让我的心跳一阵收缩。几乎每次见他，我都免不了会心痛。已经好多年，他都没有在我面前提起十三阿哥。他总是为了我，帮我打点好一切事情，甚至不管自己有多么难过。明明不管我就可以了，又不是多难的事，我自己也能够做得到。
可是他却总是想保护我，而每一次，也都是他在保护我。
见我不说话，九阿哥可能以为我不赞同，又开口道：“不管怎么说，多几个人留心着，总好过你一个人。你这么不长脑子，难免会疏漏了什么。”
“你才不长脑子。”我回过神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用不着说那么多遍，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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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风波也就渐渐过去了，宫里的人们渐渐被其他的事情吸引了注意，我和清婉，也都不再提起此事。她又变成了最初的那个样子，规行矩步，谦和有礼，滴水不漏地为人处世。而我却还是每天早上出门前，都会往门缝里放一根彩线。这彩线是我找九阿哥特制的，世界上绝无仅有，以防他人偷梁换柱。我也把这事告诉了几个不把自己当客人的阿哥，嘱咐他们进我的屋子之前，千万要检查一番。
是啊，背叛过的人，可以原谅，但是再也不能够信任。
唉，如果可能，我其实也实在不想这样麻烦地生活啊。
康熙不久就动身去了热河，随行的阿哥里，仍然只有九阿哥跟我相熟。他还是像往常一样，陪我出去巡街，带我吃些好吃的，玩些好玩的。这不比京城，大家都住得近，事情也没有那么多，九阿哥算是有了机会来找我串门，赶也赶不走，害得我时常要半夜才能给十三阿哥写信。
没过几天，十二阿哥的额娘封了嫔，也有些知道我跟十二阿哥的关系的人，来跟我道贺。我客气地一一回应着，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康熙的妃已经有很多了，定嫔只是嫔位，实在没什么值得道贺的。更况且，我跟这位亲戚，可是一句话也没说过，也就跟十二阿哥有些来往罢了。
我也没专门去给十二阿哥道贺，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估计也没什么惊喜可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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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转眼便到了夏末，这半年，康熙几乎都不在宫里。他各处跑动，我也就闲不下来。再次回宫的时候，十三阿哥捧着我的脸，满眼都是心疼，直说我瘦了好多。
我抽空去十三阿哥府看望月珊，雪莹已经十一岁了，父母基因都这么好，她也出落得越来越标致。不过她的身子，似乎没能完全遗传月珊，反倒更像敏妃，每年都要生好几次病。见了我她显得很高兴，一个劲儿地喊我“凝姑姑”，拉我去听她弹奏新学的曲子。
其他的孩子，我都不像雪莹那么熟悉。十三阿哥的大女儿已经十五岁，再过几年就要出嫁了。弘昌不在府里，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而弘暾的身子也遗传了十三阿哥，不，应该说比十三阿哥更糟糕，几乎每天都要喝药，康熙也特准了他不必随着其他的孩子一起上学。不过他很聪明，十三阿哥教得也好，刚刚八岁的孩子，已经会背好几本书，也能写出一手好字。至于其他的几个小阿哥，现在还看不出来什么，我也就没有多大兴趣。
十三阿哥的孩子的确很多，大半都是他和月珊的，满院子的小孩，吵吵嚷嚷，不得不说，我还真是有些头疼。然而，十三阿哥真的做到了与我的承诺，他真的对月珊很好，没有让她受到委屈。
我没有待很久，一起吃了午饭就走了。临走时，我把银票留给十三阿哥，他家里人可不少，每张嘴都要吃饭。几个孩子身体也不是太好，年纪又小，少不得要好好调养。
十三阿哥没有推辞，他只是长久地，紧紧地抱着我。康熙五十七年，凝若也已经三十岁了，年少时的欢笑，仿佛就是一场梦境。
梦境终究会醒，而这个现实，似乎永远都是握不住的虚无。
现如今，看着我最爱的男人，和他的妻儿的欢声笑语，我已经能够完全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真的是令人悲哀啊，我也终于老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岁了，以后要渐渐开始体会那个年纪的心境了。这么久以来，其实心境还是有在慢慢变化，和一开始，刚刚穿越的时候，刚刚相遇的时候，刚刚爱上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了。再过些日子，又会变得和今日此时不同吧。
唉，时光啊，还真是……
☆、第八十三章 身後功名空自重，眼前樽酒未宜轻
再过了不久，康熙就下了旨，封十四阿哥为抚远大将军。
十四阿哥也到了而立之年，他军事上的才能早已经得到了康熙的认可。康熙年纪也大了，不可能再亲自去往前线，年轻有为的十四阿哥，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宫里一下子炸了天，到处都是议论。康熙给了十四阿哥这么大的兵权，背后的涵义究竟是什么？十四阿哥会不会是下一个太子？
也有些人，想从我这儿探听些消息。我颇为无奈，一概摇头表示我不知道。关于储君的事，康熙可是一个字也没有跟我提起过，虽然我早就知道结果，也不可能告诉别人。弄不好再落个妖言惑众的罪名，实在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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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哥再来找我的时候，也显得颇为高兴，又给我送了一堆贵重物品。我心里却不免觉得难过。俗话说爬得越高跌得越重，这几年享受的得意和风光，日后全都是要还的。
而自从张明德的那件事之后，我便也渐渐明白，即使我有心想去改变历史，历史也会通过无数的巧合回到正轨。我已经不再奢望什么，只是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样子，想到八爷党日后的落魄，却还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叹气：“九阿哥，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也别太得意忘形了，一不小心这船就翻到阴沟里了。”
他怔了一下，继而满不在乎地笑着说：“你又在担心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
我不想跟他打哑谜，也不想看见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只好挖苦他：“哼，到时候你漂亮的脸毁在阴沟里，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九阿哥这才不再笑，黑着脸说：“你就说句好话，怎么还是这么难？”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看着他给我送来的五光十色的琉璃饰品，一边说，“哎，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他冷着脸问。
“十四这回升了职，我一直没什么表示。我跟他在皇上那里也说不上话，你们常常见面，代我向他表示祝贺吧？”我想了想又说，“至于贺礼，你就看着什么合适，也代我一并送了，如何？”
“你连这都懒得自己去了？”九阿哥转了转眼珠，嘿嘿笑起来，“让我代劳是没有问题，不过，你可总得给我些报酬吧？”
他还真是个商人，一见有利可图，马上就开始跟我讨价还价。
“你想要什么？我考虑考虑。”我一脸警惕地打量着他，“如果你的要求太过分了，那我还是想办法自己解决吧。”
“你这哪是托人办事的态度？”九阿哥一脸无奈，“我也不要别的，你新抄的书，再给我来一本怎样？”
“你又要我抄的书？”我一怔，九阿哥有这么爱学习吗？他已经从我这儿拿了好几本了，还不够？
“我看你的字也差不多成了型，估计是不会再有太大变化了，正好瞧瞧你水平如何。”说着说着，他又开始嘲笑我，“幸亏我留了你之前抄的书，免得你觉着不好看，都毁尸灭迹了，我以后可就少了一件能用来笑话你的东西了。”
我咬牙切齿：“你是又觉得皮痒了吗？又开始找死了吗？”
九阿哥很欠揍地笑起来，我从桌子上翻出最近写的一本书，狠狠扔在他脸上：“赏给你了！别忘了替我跑腿！”
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我四分之一个师父，这回还要他出钱出力，他就要我一本书，其实并不过分。只不过这人的嘴，实在是太贱了。
九阿哥笑嘻嘻地把书收起来：“行，十四弟那边就交给我了。你倒是胆子不小，不怕我收了东西不办事？不怕我送十四弟什么古怪的东西？”
“你傻啊？你送没送，送的什么，我早晚都会知道，就你这点儿脑子，还想跟我耍诈？”我冷哼了一下。
九阿哥又吃了瘪，张了张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我，只好装模作样地也哼了一声，扭了头不去看我。说他缺心眼儿吧，真是一点儿都不假，他就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经典案例啊。
不过，既然给了他书，就让他干这么点事儿，实在是便宜了他。我想了想又说：“对了，九阿哥，你再帮我多干一件事吧。”
“你还有什么事？”九阿哥把头转回来，皱着眉头问我。
“就是那个，玉晴她去了你府里，已经有好几年了，我也好几年都没有她的消息了。你觉得，方不方便让我和她见个面？”我试探着问他，我觉得，他可能都不太想得起来玉晴是谁了。
“玉晴？”果然，他皱眉想了一会儿，才恍然道，“哦，是她啊。你怎么想起来要跟她见面了？”
“我怎么就不能想起来跟她见面了？”虽然我早就预料到了，但是他的冷漠，还是让我觉得一阵不爽，“还是那句话，九阿哥，我当玉晴是我的朋友，我跟她认识的时间，可一点儿也不比你短。”
我常常出宫去找月珊，康熙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我如果去找玉晴，他应该也不会管我吧。
“你急什么？你想见她，我去安排就是了，干嘛又要冲我发火。”九阿哥皱着眉头，似是不明白我的不耐烦从何而来，“你想让她来这里，还是你出去的时候见她？”
“都可以，如果进来不方便，还是我出去吧。反正就算我不想出去，皇上也会时不时地把我往皇宫外面赶。”我叹了口气。是我太强求他了。我不是早就知道，他终究是个封建王朝制度下的皇子吗？
而他的心里，也一直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那行，下回你再出宫的时候，我带她出来见你。”九阿哥不再追究我态度的转变，只是又酸味极重地抱怨，“你心里装着那么多人，又是十四弟又是玉晴，从来也没见你有什么事想着我。”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当下反驳，“我需要钱的时候，还是会想着你的。”
“我看我也就这点用处了。”九阿哥气鼓鼓地看着我。
“真聪明，难得见你这么有自知之明。”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九钱柜，这样挺好的，我还是接着当你的债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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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以后，我便有机会出宫。九阿哥就在宫门口等我，见我出来，便带我上了轿子。
“咱们去哪儿？”我问他。
“京城里有一家茶馆，里面都是隔间，我们平日商量事情也常常会去，你们在那里见面，随便说什么，不会有人听见。”
“只要你别偷听就行。”我瞟了他一眼。
“好，你让我听，可能我都没兴趣。”九阿哥看起来，倒是对我和玉晴的事情不屑一顾。
我狐疑地打量了他一下：“反正我是不信你，也不知你是不是有什么坏主意。”说完我也不理他，往后一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你这就是小人之心。”九阿哥冷哼了一声，看我闭上眼向后靠去，他顿了顿，又说，“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儿吧，到了我再叫你。”
“嗯。”我简短地应了一声。时间过得好快，这一晃已经六年没有见面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如何啊。
不多时，轿子便在一家茶馆门口停住。茶馆的装潢并不张扬，进进出出的人，也都是鱼龙混杂。九阿哥先下了轿子，我也跟在后面跳了下来。
门口引客的伙计认得九阿哥，见他下了轿子，忙哈着腰上前来请安：“九爷，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快请进。这位……姑娘也是跟您一起的？”
“给我找个隔间，上壶好茶。”九阿哥倒是贵族范十足，然后他转身对我说，“她还没到，估计还要等半个时辰，咱们先上去吧。”
“半个时辰？那你这么早带我过来干啥？”我皱了下眉头。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跟你独处一室，又没人打扰，这种好事怎么能错过呢。”他笑眯眯地摇着扇子。
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周围那么多人呢！他知不知道他这话一出口，四周看我的眼光都变成什么味道了！我狠狠踢了他一脚，压低了声音骂道：“胤禟，你给我老实点，你要敢不知好歹，你信不信我把你命根子给踢碎了？”
“哎。”九阿哥被我踢了一脚，赶紧向一旁跳开，一边却还是不忘了取笑我，“就冲你刚才这一脚，我不信也得信了。不过这里人来人往的，你也不好施展，要不等你到了隔间，再接着踢？”
“你就是个贱人。”我忍无可忍地骂他。
不过他说的也实在有道理，这里人那么多，已经有好些人，都在用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目光看着我。既然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我如此暴力似乎也不太好，他毕竟是个阿哥，我还是收敛一些吧。
我不再跟九阿哥一般见识，跟着他上了二楼，在楼梯上我忍不住问他：“喂，我说，这茶馆不会是你家开的吧？”
九阿哥回头看我，嘴角一勾：“不错，我正是这里的老板。”
“真是有钱人。”我白了他一眼。怪不得他能够放心地把这地方，当做他们的“秘密据点”呢。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完全忘了九阿哥拿了几本书走了= =大概是第四本了？我是时候看一遍前文了…………
康熙五十七年，十月，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王。十四，好像也很久没好好写他了。
☆、第八十四章 初生欲缺虚惆怅，未必圆时即有情（一）
进了隔间，茶水很快便送到了。关上门之后，屋外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遥远又模糊，不知这墙壁是拿什么做的，隔音效果还挺好。
但是……我听不清外面的声音，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外面的人听不清隔间里的声音？我心底一跳，马上就对着九阿哥做了个防御的姿势。
九阿哥一怔，然后笑我：“你这是干嘛呢？”
“防着你图谋不轨。”我恶狠狠地说。
“我像是那样的人吗？”九阿哥笑着说，但是看我点了点头，他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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