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财女-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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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路边……”

被全婶惨痛的声音刺中心底，云锦抬起头问道：“咱们手里还有多少银子？”

“除了给各庄上管事们买番薯种子的钱……雇骡马翻地的钱……还有……还有六七千两银子！”虽然不识字也不会打算盘，可全婶用她独特的记帐方式，弯着手指跟掐诀念咒似的飞快地算着帐。

怎么庄子上管事的买番薯种子还要全婶派银子？云锦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燕昭的私房钱都在她这里呢，心中又暗叹了口气。这帐还是算清楚些的好！

坐起身子，云锦道：“您老看着手脚老实的孩子买几个进来吧！跟着我们总归能喝上粥，不会饿死；既然今年种子钱是从我们出的，您再吩咐各庄子管事的，不用骡马翻地就在街面上雇人；让全叔多买些粮食备着，在美丽坊和山海阁门口支个粥锅……”

“小姐呦，这可使不得！用人翻地可慢，三天干不出骡马一天的活来，误了农时可怎么好？您可不知道城里有多少人，万一都来咱们可舍不起……”

“能帮多少算多少吧！只当是为我跟云涛积福！”虽然知道全婶说的在理，可云锦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饿死。

全婶也知道劝不住，蔫头耷拉脑地出了门，迎面跟雨荷走了个对头碰。

闪身把全婶送出去，雨荷才低声道：“小姐……”

自从元宵节赏灯跟燕昭生出龌龊以来，云锦就开始疏远所有跟燕昭有关系的人。因为胡二的关系，雨荷也被她潜意识的疏远了。搬到美丽坊时，都是枣花伺候她。

觉察出云锦对她态度的转变，本就小心的雨荷如今更加谨慎起来。尤其丁香出事以后，她谨慎的几乎都到了恐惧的地步，轻易不敢在她跟前露面。今天主动来找她，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知道自已迁怒不对，云锦尽量把声音放柔和，“什么事你说吧！”

暗中松了口气，雨荷往前走了两步，“龙大将军和太子连番兵败。损兵折将来说，昌阳城还被大荣十几万兵马围住了！奴婢刚听说，圣上下旨封了燕大爷为四品忠武都骑将军，明日卯时率五万大军从封丘门出发去昌阳……”

乍听昌阳城被围，云锦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昌阳可是京城最后一道屏障。若昌阳场城破了，京城无险可大荣打过来也是早晚的事。

龙芒久经沙场他的几万部下加上太子的五万兵马，怎么会连番兵败？十几万大荣兵围城，太子困在城中。怎么只让燕昭带五万兵马去解围？虽然听说过以少胜多，可这实力相差也太悬殊了？燕昭这不是去送死吗？

听见这些事雨荷一个内院婢女哪里能知道，一定是胡二得了信特意让她来通知自已的。是不是燕昭想骗自已出去见他？

可转念又想起全婶说的城中涌进来许多灾民，云锦心口突突直跳，知道太子兵败的事十有**是真的！

云锦起身从妆台的暗格里翻出燕昭给她的银票，挑了几张面额大的交到雨荷手中，“你让胡二把这些去钱庄兑成五两，十两、二十两和五十两的面额；再让他跟美玉说一声。准备些金创药和常用的药品。”说完又抽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雨荷，“你去成衣铺子，给燕将军置办些衣裳！记着多买几双靴子，多备几身里衣……”

“小姐……”听完云锦的吩咐，雨荷拿着银票欲言又止。

家中其它人不知道她在醉香隆发生了什么事。可看雨荷的表情，云锦已经猜出胡二那个大嘴巴把那些事都告诉她了。

云锦苦笑道：“我跟燕将军成了不亲人，也未必就是仇人。他出征里我帮他准备些东西也是人之常情！”

雨荷咬了咬嘴唇，看着面容清冷的云锦，心里的话终究还是没敢说出来。

虽然云锦心中一直对自已说，她为燕昭做的一切无关风月，只为人情。可一想到燕昭只带着几万兵马出征，她就莫名的不安。烦躁地在屋中走来走去，终究忍不住。想亲手替燕昭做些什么！

看见院子里的人都走了。云锦像做贼似的溜进东厢房。蒙着盖布的绣架迎面立在那里，顿时让她心酸不已。伸手扯开满是灰尘的盖布，看着那面绣了一半花开富贵被面，只觉得那满目的大红刺的眼睛发痛。

云锦拿起剪子照着那被面扎过去。可剪子尖抵住被面时却又心疼的舍不得下手，她一针一线绣的时候，可是满心的欢喜与期待……

‘刺啦’绸缎破裂的声音让百般纠结的云锦大吃一惊，低头瞧过去才发现，剪子已经把被面刺了一个大洞。

云锦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都已经破了，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剪刀顺着裂口，轻轻划过被面，眨眼间绣好的两朵牡丹已经裁成两片！

看着一地锦缎碎片，云锦觉得她的人生也跟这些碎片一样，原本是锦绣辉煌转眼间却成了满地狼藉。

闭上眼深吸几口气，让自已平静下来。云锦从柜子里取出给燕昭做了一半的衣裳，慢慢地缝起来。

揉了揉胀痛的眼睛，云锦手下的针脚越发细致起来，只当是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希望他能平安的回来！

东厢房的蜡烛燃了整整一夜，屋顶上修长的人影也坐了一夜。

将手中的包裹交给雨荷，云锦轻声道：“把这些东西交给胡二，让他给燕将军送去！”

看着眼睛红肿的云锦，雨荷终于忍不住道：“小姐还是送送燕将军吧！”

云锦飞快地抬起头，眼神突然凌厉起来，“我不认识什么燕将军，以后你们也别在我面前提起，否则我决不轻饶！”

雨荷吓了一跳，低下头抱着东西飞快地出了门。看着满眼焦急的胡二，她无声地摇了摇头。胡二顿时垮下脸，从雨荷手中接过东西，恨恨地跺着脚出门去了。

从胡二手中接过东西，燕昭眸中俱是压抑不住的失落。不死心地抬头四下打量，可送行的人群中始终没有发现那个纤巧的身影。

三声得胜炮响之后，五万大军向着昌阳的方向开拔，远远望着那一身银甲的男子终究死心地不再回头张望，满脸泪水的云锦从树后闪出身……

☆、第167章　拒嫁

远远地送了燕昭出城，直到五万兵马经过的烟尘都散净，云锦才神情黯然地离开封丘门。

刚进家门就见到全叔一脸神秘地迎了出来，凑近她的耳朵小声嘀咕道：“秋家大管家来了，坐了大半晌也不说什么事。”

全叔不知道秋家来人想做什么，可云锦早已猜到了他的来意。皱着眉头，云锦心中顿时烦乱不已。醉香隆发生的事情，是她这辈子不愿意再回想的。当时她就跟秋明水说清楚了，她不会嫁他。他怎么就不能让她清静一下？为什么还要派人来？

秋家大管家秋连成不知道在想什么，云锦进来也没发觉。垂着眼睛盯着手中的茶杯出神，听到全叔咳嗽才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笑道：“小人秋连成给苏小姐请安！小人今天奉了家主之命……”

云锦上下打量了几眼秋连成，看他一身墨蓝蜀缎长袍，腰间还挂着块翠玉还有一个琥珀色的荷包，圆脸上挂着谦和的笑意。拱手施礼，怎么看也不像是别人家的下人，但像是一个没有多大野心与人和善的乡绅。

虽然秋连成笑的满脸慈悲，云锦心中却冷笑连连。不知道秋明水是算准了日子才派人来，还是秋连成来的太过凑巧。居然选了燕昭离京的日子来提亲，这是在打谁的脸？

缓缓坐下，云锦冷眼瞧着秋连成，“您有什么事就说吧！若是生意方面的事情但讲无妨，若是其它的事情，您掂量着看！”

秋家富甲天下，天下间的生意几乎都有涉及，为了管理生意秋家培养了大批管事。每个管事负责一项生意。每个管事下面又有二等管事。负责一洲一府的生意。以此类推一级级细分，一直到各铺面的掌柜。

秋连成是秋家大管家，协助家主总揽全局却并不具体涉及生意。云锦跟秋家合作酿赤霞这么久，怎么会不明白秋家运做的流程？听到云锦这话，秋连成暗自苦笑，知道今天这事没有他想象的顺利。

又想到秋明水临来时的满眼期盼，秋连成斟酌片刻笑道：“小人有些话想单独对苏小姐讲！”说着瞄了全叔一眼。

抬头见全叔极自觉地要往外走，云锦冷笑一声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若秋管家讲的话。是要避着人才能说的，您就不用讲了！”

全叔方才是惧于秋连成秋家大管家的威名，又看他说的郑重，以为他有重要的话跟云锦讲，也没多想就要往外走。可听了云锦的话，他立刻明白秋连成的来意不简单，而且燕昭刚走，小姐就单独跟秋家人见面。似乎也不太合适。

东想西想，全叔立刻打消了退出去的念头，牢牢地站在那里。越琢磨越感觉秋家人欺人太甚，居然在云锦面上指手划脚，全叔再看秋连成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善了。

“这个……”秋连成讪讪地干咳几声，可他必竟在商海浮沉大半辈子。不像全叔地样喜怒于色。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红帖子，神态恭敬地递到云锦手边道：“这是我家家主的庚帖，小人奉家主之命，来跟苏小姐换庚帖……换了庚帖，家主会再派人来商量成亲的各项事宜……”

“混账东西！”还没等云锦发怒，全叔已经暴跳如雷了，指着秋连成鼻子骂道：“我家小姐与表少爷都订了婚期，你们还来换什么庚帖？是不是打量着表少爷出门了，你们就欺负上门了？”

说完跑到门口大声叫道：“胡二！胡二！秋家人欺负上门了！胡二……胡二……小姐被人欺负了！你死哪去了？快出来！”

平时想让平叔多说一句话都费劲。可这会却扯开了脖子大声嚷嚷。还没等云锦阻拦。胡二已经被全叔极具穿透力的叫声喊进来了。

虽然刚才没在屋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看到云锦手边的那张大红帖子，胡二对秋连成的来意已经猜出七八分。想到燕昭前脚刚走，秋家后脚就来提亲。一股怒气顿时从胡二脚底板窜到脑门子，“哪个混帐东西敢欺负到咱们门上？”

瞪了抡胳膊就要动手的胡二一眼，云锦指着桌上红的刺眼的庚帖，声音渐冷，“把这个拿回去！再烦劳您给秋明水带个话，我不会嫁他！不论他真心也好，出于道义也好，我都不会嫁他！至于理由我不必多说，他心中明白。您就这样原话回他吧！以后你们秋家的人不要再来烦我，我就谢过了！”

看着一脸冰霜的云锦，再听着她比冰霜还冷的话，秋连成顿时目瞪口呆。晃了晃脑袋几乎以为自已听错了，这是拒绝了？而且还拒绝的毫无余地？

醉香隆发生了什么事，虽然秋明水不肯细说，可秋连成也从醉香隆的管事那里打听的一清二楚。虽然秋明水说过这事难办，但秋连成心里还真没当真，这世上还有女子不爱慕秋明水，不贪恋秋家钱财？更何况云锦和秋明水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不嫁给秋明水，她苏云锦还有路可走吗？

以为自已没说明白，秋连成赶紧加重语气又重复道：“是娶小姐做正妻……”

云锦冷哼一声，也同样加重语气道：“别说是做继室，就是秋明水从未娶过妻室，家中也没有那些姬妾，我也不会嫁他！现在不会嫁他，将来也不会嫁他！我可说明白了？”

秋连成这回真听明白了，上下打量云锦几眼，心中开始琢磨，眼前这女子虽然俊秀可也不是倾国倾城，比自已闺女的姿色也强不了多少，秋明水怎么就看上她了？若是感觉亏欠她，抬个贵妾已是高看她一眼，为何不惜付出那么大代价，给她正妻的名份？

难道这门亲事能给秋家带来更大的利益？怪不得家主那般急切！

思量片刻，秋连成笑道：“苏小姐若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小人可以把话带到家主跟前！”

居然以为她的决绝是以退为进？

冷眼瞧着秋连成一副讨价还价的商人气势，云锦咬着牙冷笑道：“你不用跟我说这世上有多少名门闺秀，多少青楼花魁想嫁进秋家。也不用跟我说有多少人为了亲近秋明水，用尽手段！别人如何是别人，我是我！

秋明月设计害我，连累着自小跟着我的丫鬟被人害死，这事我跟秋家没完。现在秋家欠我一条命！欠我一个交待！但绝不欠我一份婚约！不用拿什么正妻之位来换你们秋家的安宁，我不稀罕！

既然秋明水派您来跟我商量，您也替我捎个回话。你回去跟秋明水说，他一日不让我满意，我跟秋家的合作就中断一日。酿赤霞的药材我就一日不送过去！”

听到云锦的话，秋连成原本满满的成算和说辞顿时化成乌有。没想到这个看着纤巧柔弱的丫头居然这么硬的心肠，虽然没明说要如何处置秋明月，可话里话外却铁了心要秋明月的命？

怪不得秋明水要派自已来办这个事，原以为是家主小题大做，没想到这事竟如此棘手！

秋连成原本富态白胖的脸顿时比苦瓜还苦三分，抽着嘴角嗫嚅道：“您再想想……”

“还想什么？你是猪脑子阿，我们小姐的话您没听清楚？”秋连成心情沮丧，胡二却心情大好，一把抓起庚帖塞进秋连成怀里，就往外推搡他。

被胡二扯的一路趔趄，秋连成仍不死心地叫道：“苏小姐！苏小姐！您三思……三思……”

起身走到门外，云锦盯着秋连成道：“你为了巴结主家不但把自已闺女送给秋明水的妾室，今天还做出这种当面求娶的事，你活了一把年纪居然连脸皮都不要了？”说完又吩咐闻声赶来的全婶等人，“还愣着做什么？抬水洗地，以后这种腌臜人不要放进来……”

活这么大把年纪，还从没听过这种话，秋连成气的一口气没上来，翻个了白眼险些晕过去。

“小姐……”胡二把秋连成扔出大门，全婶却一把抓住云锦哀嚎起来，“那个混帐说的都是实话？您……您……”

“是不是实话都一样！”明白全婶想知道什么，云锦强装出来的冷静与狠毒顿时消烟云散，不顾仪态颓然地坐到地上，“事以至此还有什么话可说！是我命不好……”

“不是小姐命不好，是小人没保护好小姐！”胡二转身看到这一幕，猛地跪在云锦跟前，咬牙怒道：“若小姐想要那姓秋贱妇的命，小人现在就去把她杀了……”

全婶生凭第一次自已有了主意，不用人劝就停住哭叫，怒喝胡二道：“你混说什么？去外院看看有没有啥活可干！”

胡二一愣，全叔已明白过来。虽说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可胡二必竟是燕昭的人，当着他的面讨论云锦的私事似乎不妥。他也生凭第一次在心中佩服全婶的决定，立刻拖着胡二走了。

紧紧抓住云锦，全婶一脸紧张，“表少爷可知道这事？”

闭上眼睛，云锦惨笑道：“他知道！”

终于明白燕昭与云锦之间发生了何事，全婶顿时像掉进冰窟窿，冷的牙齿直颤，“这可怎么好？您这是非嫁进秋家不可了……您不该得罪秋管家……”

搭着全婶的手站起来，云锦看着满脸悲凉的全婶道：“您老甭劝我，我不会嫁进秋家的。我方才不给秋管家面子把话说绝，就是想让秋家断了这个念想。秋家人间接害死了丁香，我怎么可能还嫁给秋明水？更何况……”叹了口气，云锦在心中轻声道，更何况我心里现在只有燕昭一个人！

☆、第168章　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被云锦骂狠了，还是秋明水自已想通了，秋连成被撵回去之后，秋明水再没派人上门。

两个多月过去了，虽然燕昭带着援军到了，可围着昌阳城的大荣兵马却没退。太子和大荣屡次交锋互有胜败，这场战事结局到底如何，京城中议论纷纷。

有人说大荣过不了几天就要退兵，有人却说昌阳眼见着保不住了，人心惶惶中米价涨上去了，但铺面宅子的价钱却开始落。

不顾全叔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