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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舞翩跹-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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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
曾经或多或少参与紫禁城一战的两人对望之下,彼此都是心知肚明。虽然月圆之夜西门吹雪站在保驾从龙的一边,但是江湖水深,明知道白云城内有这么一个看到谁谁就得死的大杀器,还愚蠢地暴露出自己主将或者重要人物的身份,那可就不是一般的蠢了。
梁钦没有听出两人打什么哑谜,但是为官多年,梁钦看着两位上司的神色自是明白似乎现在立刻发兵挽回一局是个没有人赞成的主意。老谋深算的海道副使眨巴眨巴眼睛,恭敬地低头领命,鸣金收兵了。江湖水深不深,梁钦不知道,不过朝堂上的水,那可是深得很呐。
是夜,辅国将军和新任东阁大学士在甲板上谈了整整一夜的心。次日,以户部侍郎身份督军为名一直滞留在南海前线的杜承晏带着心腹连夜回京,对外放出的消息是,战事不利,请求增援。辅国将军皇甫逸一改先前身先士卒的英勇,先行回岸边给杜承晏饯行,此后只要出海,所到之处至少有三艘船只护卫。
梁钦百般打听方知事情真相,从此饮食起居甲不离身,西门吹雪剑神之名,从此在军中渐渐流传。
若是西门吹雪知道自己在沿海军中的赫赫威名不过是缘于随手杀了一个不知姓名的将领,甚至还因此延误了朝堂大军集结的时机,给白云城争取了更多的防守时间,大概,还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吧。
杜承晏一来一回也算耽搁了数日,近在咫尺的慕容隽却毫不知情,也算是故友的一番体贴。不过躺在水阁的叶孤城对慕容隽可就没有半分体贴了。每天只要西门吹雪出现在附近,慕容隽就能够咬牙切齿地发现叶孤城有苏醒迹象,只要西门吹雪一回去,不管慕容隽使出浑身解数也无计可施。
还是翩跹终于腻够了清颜,跟西门吹雪一起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了其中端倪,真正发挥作用的倒不是西门吹雪,而是西门吹雪随身携带的另一柄剑,叶孤城曾经从不离身的剑。只因月圆之夜一句剑不离身,便是翩跹也没有无缘无故去吃那个醋。
叶孤城所用之剑乃海外寒铁精英所制,陪伴主人度过了数十年寒来暑往,虽然没有化灵,与叶孤城未必没有心意相通。留下原本就属于叶孤城的剑来配合治疗,比起几乎不走出院门的清颜,却是一个切实有效的办法。慕容隽对此也颇为赞同,至少,对于一个大夫来说,这种解释听起来好听多了。
尽管翩跹提议前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但是西门吹雪从腰间摘下叶孤城的剑时看着翩跹的眼神还是带着几分微妙,微妙到了连叶孤鸿都忍不住为之侧目,看起来就像是,嗯,怎么说呢,自己堂兄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点太过于存在于两人之间了,就跟……呸!叶孤鸿劈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下好了,叶孤鸿那清脆的一声和爆红的脸色成功地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慕容隽接过剑差点儿就没拿稳,觑着捂着半边脸回过神的叶孤鸿幽幽道,“叶小公子这是觉得叶城主身边放把剑还不够,打算亲自晕倒了陪着?”
“没,没有,我还有事,那个,最近朝廷一直没有消息,姑姑喊我去正厅议事,我先走了啊。”叶孤鸿下意识放下捂住脸的手,连连摇手后退,最后也不走廊桥正路了,直接使出八步赶蝉踩着水面跟逃命似的奔了出去。
“啧,要是我是他姑姑,也不放心把白云城交到这小子手上。”从翩跹手里接回差点失手摔了的长剑,慕容隽抬头招呼西门吹雪,“过来搭把手,把蓝田玉枕拿边上去,既然剑心通灵,干脆给枕着算了。”
沉默地走上前,西门吹雪手下微微用力抬起叶孤城的头颅,恰好把男人现下收拢起所有凛冽剑意的安详表情尽数收入眼帘,眸色越发深沉,待慕容隽调整好剑与人的位置,松开手的时候神色甚至称得上有几分柔和。
慕容隽仔细转了两圈,坐在叶孤城身边目光游离了一会儿,语带嫌弃地对西门吹雪挥挥手,“现在不用你在这儿呆着了,爱去正厅去正厅,爱去城墙去城墙,或者找人打一架去。你身上剑气再凌厉一点儿,别说你师父我了,这屋子怕是都要被压塌了。”
翩跹了然地轻笑,挽着西门吹雪的手悄声道,“既然叶姑姑在正厅,我带你去城外竹林看看吧,那里的棋子很不错,景致也很幽深。”
还没走两步,慕容隽的声音又传来了,“你自便就是,把翩跹小姑娘给我留下,总得有人给我打下手吧。不打算让叶城主早点儿醒了?”
“呃。”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慕容隽就是不满西门吹雪在这档口非要留在白云城,眼下即将面临围城又没办法再找机会把西门吹雪送走,虽然也送不走就是了,所以使劲儿埋汰。偏偏这还是做师父的一片心意没法儿说哪里不对。
翩跹也只好歉然地放开了紧紧交握的手,踮起脚尖咬耳朵,“要么我待会儿溜出来吧。”
“不必。”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一点儿情绪的声音,西门吹雪本想伸手揉揉翩跹的发丝,见少女满头青丝被人细细打理成了繁复的发髻,悬在空中的手又停了下来,划了一个弧度背到身后,离开的背影竟有几分萧索。
等到再也看不到西门吹雪的背影,翩跹才叹了口气,“慕容师父你也有话要说?”
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翩跹坐下,慕容隽有些诧异,“怎么,之前已经有人找你谈过了?”
“也没什么,清颜姐姐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产生了不少误会,嗯,这两天总给我提起江南还有关内的适龄俊彦。”双肘撑在腿上,翩跹托腮望天,神色怅然,“慕容师父你也觉得我们不合适么?”
“咳,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应该是我徒孙女儿,有点诧异罢了。”慕容隽被小姑娘看透了心思,老脸也有些发红,“毕竟,你还年轻,未必看得清楚自己的心里念着谁,但是西门他却是快到了该婚娶的时候了。”
“芷儿回来也跟我提过,说你们行止过于亲密了些,但是我那时见叶孤城对你明明就是长辈的态度,于是也没想到这一节,谁知再看到的时候,你们看起来已经酝酿出不一般的情意了。”
“年轻的时候,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喜欢上一个人,甚至觉得哪怕远隔千山,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只不过,并不是所有的相思都可以化为长相厮守的。何况,对一个从来不会把儿女情长放在第一位的男人,你真的做好了和他在一起的准备么?”
“剑道,知己,医术,可能现在你觉得他心中是有你的,但是再过十年二十年呢,那些原本就比你重要的东西只会变得越来越重要,越来越执着,最终,压过被岁月消磨的情意。”
劝说的字句里带着深深的疲倦和叹息,慕容隽无声地捂住了脸,抹去了不知何时流出的两行清泪。阮阮啊阮阮,若是那年灯会,我们不曾相逢,不,哪怕知道今时今日,我也不会后悔。
☆、密谋
嗯;从某种程度上慕容隽说得其实挺有道理的,只不过对于翩跹来说;慕容隽觉得最大的问题基本上都不是问题。翩跹从来就没指望西门吹雪会把儿女情长放在第一位;但是无论认识多少朋友;或者遇到多少漂亮的女孩子,西门吹雪绝对不会把剑道放在第二位。
所以……所谓随着岁月变迁,时间更迭,炙热的感情变得平淡乃至消失;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而且就算从世俗意义上来说,万梅山庄也不可能忽然再冒出来一个有竞争性的女人了;经过这么些年的经营,得到万梅山庄上下一致好评的翩跹有这个自信。
但是再怎么有信心也不能就这么说出来啊,毕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西门老庄主不在了,慕容隽就是最有资格对西门吹雪的终身做出决定的人。不管这个决定是不是最终能够产生效力,和长辈好好谈谈人生这么关键的时刻,绝对是要小心谨慎的。
首先针对慕容隽最先抛出的年龄问题,翩跹开始摸着石头过河,“男儿三十而立,先立业再成家也没什么不好。而且,您也说了,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翩跹也不是小姑娘了,分得清什么是依恋,什么是欢喜。”
“您说男人总会有比儿女情长更加重要的事情,但是这点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呀。清颜姐姐说,立身于世,本就有很多很多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很多很多的责任要去承担,也正是如此,才会更想多了解他一些,更想为他做一些,更加的……欢喜。”
“您说岁月会消磨情意,我却觉得情谊如水,越淡越真,非要弄得众人皆知,轰轰烈烈,反倒是显得心虚,不能长久。”
慕容隽觉得有些好笑,“难道你们现在不算是众人皆知?”
翩跹回答得理所当然,“不算啊,至少,清颜姐姐之前不知道,叶城主现在也未必知道,不过迟早都会知道的,所以也没什么啦。”
“你说叶夫人也在替你介绍青年才俊,说来听听?”小姑娘倒是依旧一副伶牙俐齿,慕容隽决定向那位叶夫人取取经。
翩跹有些迟疑,忸怩了一会儿才开口,带着几分小心,“清颜姐姐她不是江湖中人,对江湖中的某些事情不太了解,原本就有些误会,加上叶城主他现在又昏迷着,所以……”
“所以她宁可你找一个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然后跟着夫君领受诰命,免得颠簸在血雨腥风里打打杀杀,不能安宁。”慕容隽摇头叹息,对崔清颜的用心倒是心有戚戚。
他也希望徒弟可以安安稳稳跟着自己研习医术,而不是没事儿到处跑去行侠仗义,印证剑道,动不动就和人命关天,谋反篡位之类的事情牵连在一起。只可惜,他们都想得太简单了。
“但是怎么可能嘛,我知道您和清颜姐姐都是一片好心,但是喜欢就是喜欢,而不是只为了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就可以。清颜姐姐现在也不也是留在这里一封封地往外写信,虽然……几乎没有回音。”
“世态炎凉,人心冷暖,本就是常情,叶夫人委实有心。”慕容隽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最后装作漫不经心提了一句,“那位叶小公子虽然行事不算周全,但是也算是有心。”
“噗。”翩跹忍不住笑出声来,“叶孤鸿他,我只觉得他比我还要小上几岁呢。”
慕容隽自己思量了一下,也觉得叶孤鸿的心性委实太多于冲动了些,他虽然有心为西门吹雪着想,但是绝对不会把翩跹往坑里推。况且再在这里多话下去,翩跹小姑娘也不会改变心思,倒是那个越来越不听话的徒弟再见不到人要找上门来了。
也罢也罢。慕容隽叹息着摇了摇头,“既然你们都想好了,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着了。快去吧,再不去怕是要等急喽。”
娇俏地吐了吐舌头,翩跹笑吟吟地施礼道别,“我们心意相通,他才不会焦急呢。”隐蔽地用袖口擦了擦手心的冷汗,翩跹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长辈们这一关,除了还没有醒的叶孤城,都算是顺利过去了呢。
崔清颜寄出去的信倒也不是没有任何回音,至少,有一个人原本想要回信的,只不过信鸽被人不小心亲手炖了汤送到门前,崔清秋也只能当着阮阮的面一勺一勺地把汤喝干净。
见连汤带肉被消灭得干干净净,阮昭仪这才又绽放出如花笑靥,“我就知道,我的手艺清秋是最喜欢不过的了。”
“白云观乃是清修之地,下次还是不要如此张扬的好。”淡淡点了一句,崔清秋意在双关。
“张扬?姐姐以为这只鸽子是哪里来的。”阮昭仪拨弄着瓷盏,冷笑道,“今天我侍奉陛下听观里的顾道长讲经,陛下借了个由头提前走了,然后那个叫顾青枫的道士就让人把这只鸽子的尸首呈了上来,说是给我补补身子。简直是荒唐!”
“顾青枫可不是一般的道士,他是这里的观主。道教有南北两宗,南宗的宗师是龙虎山的张真人,北宗的宗师可就是他了。”
“那也是太过无礼了,要是被那群小蹄子知道了,保不准背后就要嚼舌根。”
“由得她们去,那些私底下的闲言碎语,你不停便是了。”轻言慢语地安慰着阮阮,崔清秋却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心上一惊,轻蹙着眉,犹疑道,“太后娘娘每次出城祈福,都是到这白云观,莫非这其中也有几分缘故?”
“且不说那道士无礼,姐姐侍奉太后娘娘,可曾见到之前传信宫中的那人,那信可是给那人回的?”
“那倒不是,之前也与你说过,我有个妹妹远嫁到了白云城,本来以为救不了了,偏生妹婿出了事儿她又大好了,而现在白云城的境况你也是知道的,我不过是去信宽慰几句罢了。”
崔清秋目光有几分游离,八月十五那一夜发生的事情虽然后来两人都没有重提,但是并不代表就这么揭了过去。说到底,她还是有几分歉疚的,虽然最后死的是自己妹婿而不是阮阮那个前情人的徒弟。
“你那妹妹啊,还真没什么好担心的,眼下那人只要见着了太后娘娘,两厢一合计,我再出面证实,到时候新帝登基,哪里还会记着对白云城斩草除根,拉拢怕是还来不及呢。”拢了拢金色步摇垂下的珍珠,阮昭仪这才放下心来,笑吟吟道。
崔清秋亦是轻笑,“所以啊,也就这么些日子了,等到那时候,我跟太后娘娘请辞,你我一起到这白云观清修,从此也就不必想那么多了。”
“如此说来,还真是让人迫不及待呢。只是这白云观……”想到顾青枫温文亲切却又意味深长的笑意,阮阮总觉得有些不安。
崔清秋微微一笑,“若是我不曾猜错,这白云观怕是也是那人留下的手脚,否则顾观主又怎么会轻举妄动,显然是想要提醒你我什么。与其远走高飞被那人猜忌,倒不如就此如他所愿留在这个他可以放心的地方。”
“所以你我在此揣度的功夫,恐怕太后娘娘已经见到人了呢。”阮昭仪掩唇轻笑,“这时候还是不要冒昧去打扰的好。”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都是了然,索性拿出了上次还没绣完的雪色丝绡,你一针我一线地绣了起来。
☆、事毕
仔仔细细地再检查了一遍朝廷那堆火炮是不是基本都哑了;杜承晏带着书童慢悠悠地坐船回到京城,刚下了码头;还没来得及入城;就被守在城门口的小道士堵住了。
挽着道髻的青衣小道童看到杜承晏就扑上来拽住衣角;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道,“杜大人您这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观主就要把我给骂死了!”
“诶诶诶;别哭;别哭。”杜承晏连声道,“我这就去见你们观主;哎呀别哭了,我现在就去。”这才算是把已经被小道童涂了满襟的衣襟扯回来,身边的菡茗捂着嘴直笑。
小道童立刻破涕为笑,“我就知道杜大人是个好人。”拍了拍手,立刻就有轿夫抬了两顶青纱小轿过来,五大三粗的轿夫见到道童放下轿杆,恭谨地打了个千儿,然后就跟木头桩子似的站在一边。
杜承晏掀起帘子,这才意味深长地对笑不出来的菡茗道,“别光顾着笑,看看人家的小厮,回去多学着点儿。”随后躬身坐进轿子。
小道童又是一击掌,抬着杜承晏的四个轿夫好像被牵着的木偶似的,立刻迈起大步就往前奔。他转过身来,对着菡茗灿烂一笑,“我们一起坐一顶轿子,好不好?”
菡茗双手环胸,扭过头,轻轻哼了一声,“先生才不会喜欢你呢。”嘴上说得硬朗,见小道童钻进来偏小的那顶轿子,生怕轿子就那么走了,赶紧一溜烟儿也钻了进去。
两顶轿子一前一后,在城外转了两圈,在白云观不远处的银杏林停了下来。前些日子的一场骤雨,打落了枝头盈盈的金色小扇,层层叠叠坠在松软的泥土里,堆砌成金黄色的地毯,清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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