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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花开 同桌的距离有多远 续集-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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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间觉得害怕,甚至涌出铺天盖地的绝望——连海平,你在哪?你不要孩子了吗?我坚持了八个多月,你要我前功尽弃吗?你说话啊,你听见我叫你了吗,你听没听到我的话——我想要孩子啊!哪怕我死,也要孩子活,他还没看见这个世界,你们怎么能放弃他?!连海平,如果一定要死,你让我去啊!孩子多无辜,你不能不要他!连海平,你这个混帐!可是,连海平,如果我死了,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真想看你一眼,哪怕就一眼也好。我好久没看见你了,你还好吗?我觉得我快要离开了呢,我怎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我听不清声音,那些晃来晃去的人,他们在说什么?我也看不清楚周围的人或物,肚子好疼啊,可是我没有力气了,我一点都使不上劲了。
海平,我那么想念你啊……余乐乐的世界爆发出反复而有嘈杂的声音,那种声音很奇怪,不是人说话,而是机器一样的响声。渐渐,她什么都看不到了,也听不到了,全身的力气都好像消失掉了。然而,就在这样迷迷糊糊的时间里,在昏迷之前,余乐乐终于还是拼尽全力说出最后一句话:“要孩子!”
然后,世界砰地一声,归于寂静!产房里开始了紧张的抢救。赵颖华身上沾满血迹,额上全是汗水,所有人都在紧张忙碌地想要救回一条人命。那一刻,在一边打下手的卢远洋突然被深深地震撼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就是拼了一条命,也要保孩子!话说回来,哪个做母亲的又不是呢?卢远洋回头看,余乐乐的脸已经没有一点血色,恍惚中,他似乎还记得若干年前,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女孩子,一只手被许宸牵在手里,满脸都是幸福灿烂的笑容。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可是为什么,如今,那些安然幸福的场景还是清晰如斯?
原来,时光从没有带走那些温暖和煦的记忆。他似乎有些理解许宸了:爱过一个人,一定会有痕迹的吧?如果想要让他做到事不关己,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突然想起刚才去找病人家属签字时,门口那个男人绝望的哀求:我要她活着,大夫,求求你。
他承认,本来,他是恨这个人的:恨他抢走了许宸的幸福,恨他抢走了还不珍惜,居然可以在自己妻子拿命打赌的时候都不在身边!可是,当看见他风尘仆仆的身影还有那双瞪得血红的眼睛的时候,当听见他和许宸一样,为了这个女人,哀求他“救救她”的时候,他突然恨不起来了——那双眼睛里、那声哀求里,都含了太多的痛悔与爱,太多因为生命的脆弱而显得更加巨大的爱。那些爱,谁说就比许宸少了?也是到这时,卢远洋终于知道:当爱情变成亲情,那些唇齿相依的感情会渐渐呈几何倍数增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因为这样那样不同的机缘而突然爆发。这种爆发就好像科摩罗岛的火山一样,挟裹着灼热的火山熔岩,倾泻而出。烫得让人心疼。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婴儿“哇”的一声啼哭惊醒了卢远洋。他惊喜地回头,看见刚才余乐乐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带来的孩子已经在护士手中变得干干净净:是个小男孩,眼睛紧紧闭着,表情很不愉快,好像是在埋怨自己为什么经历了那么久的时间才来到这世界上。也几乎是同一时刻,赵颖华的抢救工作获得成功:心电图重新开始呈波浪线状起伏,躺在手术台上面如死灰的女子开始微弱的呼吸。卢远洋默默走上前,替赵颖华擦擦额上的汗。赵颖华如释重负地看他一眼,他的眼眶竟然有些发酸。似乎,就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第一次接余乐乐电话的情景,又隐约想起那时候和许宸谈起她的场面……那些交错的镜头飞驰着闪过,似乎,就是那些我们不忍忘记的、人生中最美好的年代。
他用仅有赵颖华能听到的声音说:“谢谢。”赵颖华错愕地看他一眼,又回头看看余乐乐,然后微笑:“怎么这么客气?”
卢远洋长长叹口气:“是许宸要我说的。他说,请你一定要救活她。”抬头,撞上赵颖华惊讶的目光,他想了想,终于说:“那是个很久远的故事了……”
是啊,那是个很久远的故事了。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余乐乐来说,以前的一切,真的都太久远了。因为从这一刻起,就是一段新的人生开始了。而凝结了她在这世上最真挚、最深沉的爱的那个人,终于来到了。
番外·你是我的爱(B)
余乐乐昏睡了整整14个小时。14个小时里,连海平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他不吃饭、不睡觉,就那么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一眼都不错过。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好像喘口粗气她就会离自己而去。在他的坚持下,于叔叔、乐乐妈妈和爷爷都回家休息或是准备住院要用的东西。只有司机小刘不肯走,说是刚才葛建林主任在电话里嘱咐过了,要他一定要守在旁边多个照应。他那么诚恳,连海平终于不再坚持。于是,从天亮到天黑,小刘就坐在走廊上的休息区待命,连海平则在病房里紧紧握住妻子的手不松开。中间小刘去买了饭,可是连海平发现自己一口都吃不下。刚刚过去的那一夜,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场劫后余生的折磨:那些担忧,那些绝望,那些深埋于心的忏悔,他再也不想重来。那时候,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在他已经要失去全部希望之后,她居然没有离开他!
或许他真得该感谢上天,感谢它足够仁慈,终于给了他补偿她的机会。直到现在,他都无法忘记当他几乎已经要完全崩溃的时候,医生推开门微笑着说“恭喜了,母子平安”的一刹那,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紧紧握着医生的手,可是那个曾让他签《病危通知书》的男医生冲他摇摇手:“不是我,你要谢谢她。”男医生伸手指向身后的女医生,她满脸困乏,可还是看着他笑:“祝贺你,做爸爸了。”
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那一瞬间,他已经完全不是那个可以在会场上面对数百人脱稿讲话的党委书记了,他充满着幸福而惶恐的激动,像所有经历了生死煎熬而初为人父的男人一样,突然变得笨嘴拙舌起来。
然后,他看见她被推出来,她的面容那么憔悴,然而她终究是活下来了。他又看看襁褓中那个有着红通通、皱巴巴皮肤的小婴儿,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心酸,只是想哭。他想等这个孩子长大了,一定要告诉他:你妈妈为了你,差点连命都丢了!他心里后怕极了。不过现在也开心极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差点丢失的珍宝,终于找回来了!余乐乐觉得自己又开始产生幻觉了。漆黑的四周,现在连风声都听不见了,只是一条长长的隧道。没有光亮,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隐隐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弥漫在四周,可是仔细看看又什么都看不到。她突然觉得很害怕,下意识地喊几声“连海平”,可是没有人回答。她很难过地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有点委屈想哭。心里狠狠地骂:连海平你这个坏蛋,你在哪呢?你不要我了么?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你怎么能坏到我叫你你都不回答?这样想着,她似乎就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温柔地飘荡在她周围。还记得他的手那么温暖地拉住她,告诉她“我永远在这里”,当时她说什么来着,好像是大笑着说“连海平你越来越矫情了”。可是现在她后悔了,她不想这么说了,她想说“我也永远在这里”,可是海平你听得到吗?
我在这里,我一直就在这里呢,你回家来,就可以看到我。是我们的家——哪怕你已经很久不回来,我还是会习惯性地给你多做一碗饭,多炒一个菜,这样如果你突然回家就不会饿到;我经常把你的枕头、被子、外套拿到阳光下晾晒,这样如果你突然回家就会发现家里的味道和阳光的味道一样清新;我还给你买了新的毛衣和内衣,袜子有一打,如果你在肃阳的工作太忙,就不要洗衣服了,带回来我给你洗……可是,你还是没有回来。海平,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你。想念到会害怕——觉得我快要离开你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余乐乐的泪水就这样静静流下来。安静的病房里,连海平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看静静躺着的余乐乐,下意识地紧紧握一下她的手,伸出手擦去她眼角流下来的泪。他的内心充满尖锐的刺痛感,那是无法描述的内疚与心疼:她要受了多少罪,忍受多少常人难以忍受的孤独和委屈,才会在梦里都哭泣?他站起来弯下腰,轻轻抚一下她的额头:“乐乐,我在这里呢,不哭了啊……”
他的声音轻轻的,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余乐乐渐渐收了眼泪,渐渐,眉头舒展开,呼吸也变得平稳。连海平的鼻子却突然发酸,忍不住的眼泪就往下掉,他急忙伸出手去擦,直到手里都湿漉漉的了,那些眼泪才终于止住。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经过了今天他才知道,自己的心脏承受能力太有限——生死一战,他突然发现有太多事情无法掌握,于是,他的心脏也瞬间变得虚弱起来。然而就是在这时候,他突然发现余乐乐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他急忙再弯下腰:“乐乐,你醒了么?”大概又过了几十秒,那双他想念了那么久的眼睛,终于轻轻、轻轻睁开来。
刺眼的光一下子闯进余乐乐的眼帘,让她的眼睛有短暂的刺痛。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开始觉得自己的头很沉,全身都很乏力。耳边,反复回响着的,是连海平惊喜的呼唤声:“乐乐,你醒了?你看看我……”
余乐乐心一震,这才反应过来:是连海平?她慢慢睁开眼,真的就看见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站在自己面前!连海平——这个人终于回来了么?海平——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一瞬间,突然有止不住的泪水哗哗地往外淌。连海平看得心脏都纠结起来,他的唇有点颤抖,眼眶又开始发酸。他忍不住俯下身,轻轻拥住眼前的女子,他的脸颊贴在她耳边,暖洋洋的温度告诉他:他的乐乐,真的活过来了啊!
他终于忍不住哽咽了。他的手紧紧攥住被子角,可是他拥住她的动作却那么轻,好像唯恐伤了她。
他的声音干涩而颤抖:“乐乐,对不起。”余乐乐的眼泪仍然不休止地往下掉,她多想伸出手抱抱他,她那么喜欢搂住他脖子的感觉,可是此时此刻,她全身的力气好像都消失了。小腹终于窜起抽搐的胀痛。余乐乐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全身猛地一哆嗦,瞪大眼,声音沙哑地问:“孩子……孩子呢?”她的眼里盛满了恐惧,连海平急忙抬起头,紧紧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孩子很好,你放心!”他微微笑着看她:“男孩,很健康,谢谢你,乐乐。”余乐乐全身紧绷的肌肉一下子松弛下来,她终于喘匀了一口气,疲惫地闭上眼。
隐隐感觉到连海平轻轻握住她的手,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双手握住,给她无穷无尽的温暖与力量。她闭着眼,静静感受病房里小壁灯柔和的光。过很久,她才轻轻说:“海平,我刚才梦见自己在漆黑的隧道里走,我很害怕,我叫你的名字,可是你都不理我。”她的声音充满小女孩撒娇一样的委屈,可是听在连海平耳朵里,却有那么清晰的钝痛在一下下敲击着自己的心脏。他觉得自己的心脏疼得快要爆裂开了:“乐乐,对不起。”
他突然觉得自己那么没用:此时此刻,除了“对不起”,他竟然没有别的话可以说!
他紧紧闭上眼,紧紧的,因为一旦睁开眼,他怕自己的泪水会再次不听话。
从小到大,无论是被爸爸打,还是被爷爷骂,他从来没有哭过。只有这一次,这历尽劫难的24小时里,他的眼泪比此前30年流的所有泪水加起来还要多。他真的,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恐惧了。寂静夜里,连海平就这样静静伏在妻子的病床边,握着她的手,不松开。
似乎,也就是这一夜间,他失去了语言能力。他甚至没有办法告诉她,他有多么爱她。也就无法告诉她,在那撼人心魄的一夜中,他有多少次后悔到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因为,到他快要失去她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对她说那句最重要的话。乐乐,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你知道吗?
番外?你是我的爱(C)
醒来后第三天,余乐乐终于还是在“乡镇领导干部论坛”开始报道前5小时,成功地把连海平赶回肃阳。赌注有些大——余乐乐扬言说如果连海平胆敢玩忽职守的话她就绝食,而事实上她也的确开始抵制妈妈带来的汤汤水水。连海平快气疯了,瞪着眼看她,可她不为所动。直到她听见连海平饱含着痛苦的声音:“乐乐,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后怕,我……”
他说不下去了,他的声音沉痛而失落,余乐乐突然就心软了。其实,她何尝舍得让他走?一个多月没有见面,还是在这样的时候,其实他就算整天都守在这里,她也看不够。
也还是,有那么多的话要给他说。说宝宝的成长,说想取的名字,说送去哪所幼儿园,说想要带他去看儿童剧院的舞台剧……她越说越开心,好像一转眼,宝宝就已经可以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可是,不可以。即便她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即便她再脆弱、再需要人陪,她都知道他为了这次活动付出了多少心血。她都不敢想象,在连海平一手撑起的这项活动里,如果缺了他,会怎样?对连海平的影响、对肃阳的影响,都会怎样?这三天里,她不是没看见——平均10分钟一个电话,连海平一边恨不得把手机扔到窗外去,一边还要不动声色、冷静决策。或许,也正是因为看到这些,她才知道,过去的大半年里连海平在肃阳过着怎样的生活。似乎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回家,说不了几句话,他就已经睡过去。
可是,她的心里,在那些无法诉与外人听的委屈与抱怨里,是有小小的自豪的——她的丈夫,在三十而立的这一年,居然要管一个有着7万人口的乡镇呢。她觉得很有趣——她一向是个不问政治的人,坚持看完《新闻联播》的次数屈指可数,政府工作报告更是听都没有听过,可是因为他,因为他正在从事的事业,她居然开始留心每晚7点钟电视里那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国内生产总值增长10%”之类的字句。因为每当看到这些的时候,她似乎都可以透过那些画面联想到她的丈夫——他正在110公里外的地方,在他从来没有生活过的农村土地上,带领人们解决温饱、增产增收、努力致富……她突然发现,在连海平疲惫的身影中,有那么多东西需要她去理解、去支持。所以,她得让他回肃阳去完成他应该完成的使命。她微笑着抱住连海平的胳膊:“忙完了再回来,好不好?”她仰起头,像小女孩一样,用乞求的目光看他。连海平心里难受,只能伸出手抱住她,他的声音闷闷的:“我对不起你,我都没有陪着你。”余乐乐心里蓦地一暖,有温柔的情绪渐渐流淌。她熟悉地把脸埋在他肩膀上,过很久,他才听到她笑笑的声音:“你陪着我有用么?你能替我生孩子?”连海平哭笑不得。一小时后,连海平终于千叮咛万嘱咐地离开医院回肃阳,余乐乐在妈妈嗔怪的目光中开始心平气和地喝汤。妈妈看着她叹气:“海平那么好的孩子也能被你气成那样,你真是不让人省心。”
余乐乐笑:“妈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他要是不肯回肃阳,我就换个别的方法逼他回去,我不会真的不吃不喝的。你想想,就算我自己不吃不喝,孩子也得吃喝啊。”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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