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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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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人来了!
蜡烛亮了,第五风一动都不敢动,斜眼瞄着下面的周员外。周员外掏出几本账本,拿过算盘,竟然开始算帐了。隔壁的女人在叫,他只说一会就好,一会就好,却就是不肯挪窝。
听说,周员外新娶的九夫人貌美如花,他又怎舍得让人家独守空房呢?莫非,上了岁数,那方面不行啦?
第五风仰卧在房梁上,正胡思乱想,就在这时,不知道什么东西“嗖”地一声,窜到了他的大腿上。他脑袋“嗡”地一声,眼前发黑,差点背过气去。等了好长一会儿,全无动静,第五风心里琢磨:“不是周员外的人?那会是谁?是人吗?不象,理应不是人,那是死物还是活物呢?”
因为长时间地保持一个姿势,他全身气血不畅,大腿已经麻木,根本感觉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又过了一会儿,那东西摸索着向他的脸爬来。
哦,是个活物,肯定是个活物。
看清了,哇,是老鼠!
这家伙体形娇小,好象还未成年,也许此次是它第一次单独行动!它东张西望,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进三步退一步,那是相当谨慎了。眼见没有特殊情况,老鼠接着往上爬,慢慢地爬到了他的肚脐眼上。小老鼠又是咬,又是挠,弄得第五风几乎都要疯了。最后,实在忍不下去,在老鼠爬到他胸口的一刹那,他出手如电,“啪”地抓住了它,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儿攥了下去。可是,就在这紧要关头,他竟然抽筋了,全身不能动弹。小老鼠可吓坏了,高声叫着,身形闪动,“吱、吱、吱”几声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唉,完了!刚准备为国为民作些好事,我第五风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居然栽在了一头老鼠手里,传扬出去,临死还坏了名声,实在是窝囊、窝囊啊!”第五风百感交集,唏嘘不已。
“耗子?狗娘养的,越来越不象话了,书房里竟然有耗子,这还了得?哼,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们这帮兔崽子!”周员外喃喃自语道。他接着打了个哈欠,收拾一番,灭了蜡烛,关门走了出去。
没事了?
第五风伏在房梁上喘粗气,再过一会儿,就是不被抓住打死,他也得把自己活活憋死。经过这一番变故,他越发谨慎。躲在房梁上呆了一个时辰,瞧瞧差不多了,他顺着如意绦落到地面,拿下那块摆在显眼位置的绿石头,又随便划啦了点值钱的东西,点着蜡烛四处放火,然后翻窗而出,逃命去也!
第四章 都赛
靖康元年九月二十六日,宰执宣入内内侍省副都知裴谊,不知是何缘故,责裴谊百杖。裴谊哭嚎甚惨,伤甚重,一月之久,方能下地行走!
事后,世祖无一言责宰执,禁中内侍黄门,无不失魂丧胆也!
宰执权重,由此可见一斑!
——《靖康宰执考》
今天是兰若的生日,十七岁生日。几天前,兰若突感身体不适,御医请脉之后,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兰若怀了龙种,已经两个月了。自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以后,她仿佛一下子想明白了事情,顺从多了。有了孩子,兰若便把全部心思放到了孩子身上,动不动就推托身子不舒服,赵桓兴冲冲来到玉宸殿,又被赶出来,好生没趣。昨日夜间,兰若出奇地温柔,百依百顺,赵桓吃到了垂涎已久的美味,也许是因为吃得太快的缘故,总品不出个滋味来。还是更喜欢桀骜不逊的兰若,火一般的兰若,现在的兰若,仿佛失去了最吸引赵桓的那些东西。
鼓乐齐鸣,戏开始了。
演的是一出杂戏,名叫《官宦子弟错立身》,讲的是官宦衙内延寿与女伎王金榜一见钟情的故事。延寿为了这个佳人,情愿要抛家别业,与王金榜一块去冲州撞府,求衣觅食。这是第一折,演延寿的小生还没有遇到俏佳人,正与几名朋友在画舸上饮酒游玩。
看着眼前的人,赵桓不由得就想起了孝庄,沉迷酒色,放肆风流的朱孝庄。孝庄擅自回京,事情钻进了御史的耳朵,一本奏上来,赵桓想回护也不行,况且登基伊始,更要广开言路,做一个贤明的君主。孝庄被夺官褫爵,成了一个草头百姓。国丈盛怒之下,放出话来,不认这个混帐儿子。孝庄本不想回家,这一下更是如鱼得水,愈发逍遥了。
明媚,不知明媚现在如何了?在那寒冷的北国,过得好不好?
如果知道了孝庄和明媚的事情,赵桓该怎么办呢?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不知道。
一阵悠扬的笛声传遍夜空,延寿三人弃舟等岸,觅迹寻芳。
和风送爽,美人吹箫。
一名十七八岁的小娘子,体态清盈,星眸滟滟,一袭雪白的纱裙,云鬓高髻,鬓角插一朵白色的牡丹花,软玉般的一双素足浸在清亮亮的水中,风儿吹荡裙角,间或逗露出一点春光。两名童儿捧扇而立,不知是在看水里的鱼儿,还是在听优美的乐曲。
看到眼前的美人,如同身临其境,赵桓似乎变成了那名多情的公子。
王金榜看到有人来,微微施礼,转身去了,只留下痴呆呆的三名男子。
不喜欢看戏的赵桓,看得如痴如醉,哪里清楚是在看人还是在瞧戏。
台上的小娘子,别样风情,撩拨得他心里痒痒的,必欲怎样才能如何似的。这时,裴谊悄悄过来,附在赵桓耳边,言称:宰执有事要商量呢!赵桓无奈,只得起身,吩咐皇后、兰若等人不用来送,好好看戏就是,然后排驾垂拱殿。
要议的还是吴阶的事情。吴阶属下士兵呼喊万岁,赵桓只当是一件小事,根本不想追究。御史、士子们却抓住不放,连连上折子,一定要重惩吴阶。这些人也是一腔爱国之情,赵桓不想打击他们;可是,吴阶刚立下大功,派到他那里的护军还在道上,这个时候,可是不能马虎。赵桓寸步不让,与宰执们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找出什么好办法。
申时过了,宰执们才退出去,裴谊淫贱地笑着,凑上前来道:“官家,小的打听好了。丁姑娘住在城西的一处独院内,极为隐蔽,一般人根本晓得呢!”
这家伙如果不是不能人道,不知怎样淫贱呢!
赵桓起身活动活动身体,道:“朕累了,还真想出去走走!”
都赛住的小院不大,只是一个独院而已,布置得却很雅致。赵桓已到了正房门口,丁都赛迎了出来,素面朝天,不饰铅华,看着更是惹人怜爱。
都赛亲自端来茶水,赵桓不经意地碰了一下竹笋一般的嫩手,佳人螓首低垂,只顾得害羞,早忘了说话。
赵桓轻抿了一口茶水,道:“朕经过这里,顺便进来坐坐,有些失礼了。”
都赛道:“陛下驾临寒舍,蓬荜生辉,阖家上下,皆有荣焉,又有何失礼之处?”
侧脸望过去,几缕乌黑的秀发垂在雪白的脸儿上,脸蛋粉嘟嘟地招人爱,眼睛看着手儿,手儿玩弄着一方绣花手帕,酥胸微微起伏,正是女人最美的时候。
赵桓笑道:“朕有些饿了,不知主人肯否赏口饭吃?”
是啊,总这么僵着也不好,总得找点事情做才好!
都赛轻轻点头,来到外间低声吩咐几句,不一刻,几碟精致的小菜已经齐备。都赛盈盈一拜,道:“膳食粗陋,不及准备,请官家将就着用些,可好吗?”
赵桓示意她坐下,抓起筷子,大吃起来。常言道,秀色可餐!而今看来,纯属扯淡,眼睛看不够的秀色,肚子还是会饿的。
“噗哧”一声,都赛笑了。笑过之后,发觉失礼,又连忙忍住,偷偷地瞟一眼官家,正好对上官家的目光,赶忙移开,再看手上的手帕。
赵桓不解地问道:“因何发笑?”
“奴家不敢!”
“恕你无罪!”
“那个,那个!”都赛赧然道,“官家仿佛几日没有吃过东西似的,好生不雅啊!”
“哈哈!”赵桓大笑道,“朕往日也不是这样,来到你这里,心情好,胃口好,就有些顾不及了。来,坐到朕的身边来!”
屋子里,生了一盆炭火,都赛的鼻尖上见了珠滴。
赵桓抓住她的小手,用力攥着,感受着温柔的暖意!
“别,别……让外人看到不好!”声音弱弱的,分不清是拒绝还是撩拨。
“他们生死荣辱只在朕的一句话,任谁都不敢说出去的!别,别什么?”赵桓戏谑道。
都赛嗔怪道:“官家欺负人,奴家不来了!”
赵桓情难自已,一把将她抻到怀里,只听“嘤咛”一声,便再没了动静。
朱唇初接,香舌迎送,甜滋滋地销魂;春衫褪下,寻幽探胜,飘悠悠地颤栗。
“小可怜见的,朕看戏时就想了,你知道吗?”
“嗯,嗯,啊!”
“那个延寿,孟浪轻浮,他怎配得上?”
“官家,不要,不要啊!”
玉体横陈,清香扑面,最美花儿失了颜色;嫩蕊初折,勉力逢迎,只为瞬间飘上云端!
襄王会巫女,只恨春宵苦短;都赛侍君王,晚秋无限春光!
刹那销魂,孰料竟是处子?赵桓用手指轻轻划着酥胸,道:“滋味如何?”
都赛羞道:“官家又来取笑,这种事情又如何能说呢?”
“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是也不是?这是人生大事,如何不能说?”
“奴家就是不说嘛!”
今日疯狂之后,赵桓并未觉得困倦,索性披了件衣服,起来喝酒。都赛本不想起的,还是挣扎着起身。看着蹙眉娇羞的她,赵桓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战利品,说不出的满足呢!
酒到性浓处,佳人强起作舞,为官家助兴。
雪白的长裙,随意地穿在身上,不知是掩住的多还是露出的多。水袖翻飞,化出香风袭袭;薄纱飘渺,泄出浓浓春意!
佳人且舞且歌:
“漫道西施妙舞乖,醉春风处放形骸。床前笑倚芙蓉帐,枕畔慵簪玉燕钗。
兰麝香薰招蝶慕,笙箫响彻与歌谐。浣纱溪里人谁识,不遇吴王便永埋。”
优美的歌声戛然而止,美人倒在地上,赵桓忙起身将她抱起。
望着汗浸浸的她,赵桓吟诵道:“面似海棠初带雨,姣容犹胜月中娥。
霞衣款款轻盈态,见也魂消可奈何。”
“蒲柳之姿,蒙陛下眷顾,都赛即便死了也无憾!”她大口喘着气,开心地笑着说道。
赵桓掩住檀口,道:“不许胡说,好日子还长着呢!”
“梆梆梆”,窗外传来行者的梆子声。
都赛哀伤地说道:“夜了,官家该走了!”
赵桓想走,见到她这个样子,又怎忍心离去?
躺在床上,说些趣事,赵桓的手不停地摩莎着,欲火升腾,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一夜疯狂,直至倦意袭来,方才就寝。
天光大亮,二人依依而别。到了院外,赵桓发现,一百余名殿前司班直,将小院围得水泄不通。赵桓看看裴谊,裴谊瞧着王德不说话,再看王德,王德道:“臣职责所在,不得不如此!”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怎么就会有事?”
“陛下用臣护卫,臣不敢马虎!”王德答道。
王德实心眼,皇后说的话、宰执说的话、殿前司都指挥使说的话都记得,就是把他这个皇帝说的话当耳旁风,想悄悄地来,悄悄地去,现在看来,消息恐怕掩不住了。
在殿内与宰执议事时,赵桓还在想:“她好在哪里呢?”
下午,官家在延和殿接见大臣,忽然有人来传裴谊,说是宰执们叫他过去。
裴谊来到政事堂,七名宰执都在,张邦昌坐在正中,下首分别坐着李纲、张叔夜,其余人站着。
张邦昌脸色阴沉地说道:“昨天晚上,陛下于何处安寝?”
“这个,这个……”裴谊还在思量怎么回话,就听一阵巨响,李纲拍桌子站了起来,厉声喝道:“说,有一句谎话,本官就斩了你!”
裴谊从未见过宰执们脸色这般吓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昨晚官家在丁都赛处就寝,小的说的都是实话,求相公饶命啊!”
张叔夜怒道:“丁都赛是何人?”
“是,演杂戏的女伎!”裴谊知道今日之事决难善了,从心里往外冒凉气。
“官家如何知道有这个人?”
“昨日为昭容娘娘贺寿,丁都赛进宫演戏,所以……”
张邦昌再问:“官家是如何知道她的住址?嗯,快说!”
“小的派人打听,然后告诉官家的!”
张邦昌起身,来到裴谊身前,道:“你好大的胆子!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百死不足以赎罪!来人,拉下去,活活打死!”
两名士兵扑上来,拎起裴谊,就象拎一只母鸡,往外就走!
“相公,张相公,冤枉,小的冤枉啊!”裴谊真怕了,嚎叫着说道。
张邦昌又吩咐将他弄回来,再问!
裴谊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官家让小的去问,小的怎敢抗旨不遵?小的错了,小的知道错了,求相公饶命相公饶命啊!”
“陛下有过,做臣子的不好生规劝,难道还要暗中襄助不成?”赵鼎训斥道。
张邦昌道:“拉下去,狠狠地打!”
片刻,院子里传来裴谊的声声惨呼。
移时,秦桧道:“依着裴谊的罪,就是打死也不为过。但是,他毕竟是官家身边的人,是不是派人去通报一声?”
几人面上凶,也不是想真的把裴谊打死,只是想稍微惩戒而已!张邦昌点头,吩咐人去向官家禀明一切。
一刻钟左右,人回来了,说:“官家口谕:裴谊即使没错,宰执教训也是应该的,此人生死,宰执们商量着办就是,何必禀朕?”
在裴谊还有三口气的时候,张邦昌及时喊停,命人把昏迷不醒的裴谊送回去。
这件事情传的很快,没几天京城近人皆知。赵桓的声望不但丝毫未减,而且比以前更高了。士子们参与国政的愿望也愈发强烈了,弹劾吴阶的奏折雪片般上来,这是赵桓万万没有想到的。
第五章 蹊径
向国公第五风,少失双亲,流浪天涯!靖康初年,蒙冤入狱,幸赖聂公慧眼识英雄,遂以身许国。
入金境,探消息,结权贵,谋大事!
十余年间,屡立大功,军方显要如延安郡王者,赞不绝口!
民间传言,公身怀奇功,万人难敌,同僚探问,公一笑而已,再无只言片语!
流光阁功臣第三十六!
——《流光阁功臣谱》
第五风盗宝有功,官拜承信郎,提点西京情报事务。官不大,正九品五十二阶,武官最低一级,可是,他原来是人人唾骂的贼,而今是人人敬仰的官,这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吗!
皇恩浩荡,官家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生我者父母,达我者官家也!
第五风满怀着报国热情,西进金国西京大同府,开展下一步工作。大概在今年的八月,金国皇帝下诏:以大同府为西京,大兴府也就是原来的燕京为南京,辽阳府为东京,大定府为中京,会宁府改名为黄龙府,为上京。
他搞不清楚哪是哪,既然今后要到西京大同府去活动,别的地方跟他有何关系?他接到命令之日,快马加鞭,赶往西京。
西京城周长约二十里,四座城门:东为迎春,南为朝阳,西为定西,北为拱极。自东边的朝阳门而入,前行不远就是一条宽敞的街道。街道两边店铺一个接一个,路边的商贩一位挨一位,卖什么的都有。抬眼望去,戴幞头,穿圆领长袍的汉人居多,头裹皂罗巾、身穿盘领衣、腰系吐骼带、脚着乌皮鞋的女真人也不少,只是奇怪,契丹人都哪里去了呢?
连续几天赶路,人困马乏,本想找一个客栈,洗个澡睡一觉。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起来,第五风索性拣一个肉摊坐下,背上的重要东西还背着,沉是沉了点,还是背着稳妥。随便要两个菜,来一碗肉汤面,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唉,南来的北往的您看一看,瞧一瞧哩!千古奇药,独家秘方——丈夫再造散。帮您重振夫纲,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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