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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宫:滟歌行-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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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紧盯着我的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露出怜惜的表情。
有了昨天经验,她己经不敢冒然在我面前提朝政江山等,我双手抚上脸颊,轻轻摩挲了几下,“是吗?我倒不觉的。”
她笑了笑,接着道:“这样看来,夫人跟那位荣妃还真是很像,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差别来。”
她突然又提起了荣妃,倒让我想起她来,笑着道:“荣妃因为上次太后娘娘的事一直自责,直到现在都不敢见客,对谁对戒备着,可能是吓着了。”
嫿贤妃摇摇头,“哪里是吓着了,她是在躲着呢!”
“躲着?躲着什么?”我饶有兴趣的看向她,期待她口中的解释。
她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太后娘娘病得蹊跷,荣妃百口莫辩,现在是证据不足,太后娘娘治病要紧,再有,皇上也突然病了,所以这件事暂时搁了下来,可是……太后娘娘总有回来的那天,从现在的形势看来,她是轻易摆脱不掉这个罪名的,于是就躲起来不露面,夫人没听说过那句话吗?百口莫辩不如不辩,或许还能适得其反呢?”
听了她这番解释,我不由的笑了,“说得好啊,可是宫里人都只看见是本宫的动机,都觉得她纯壁无暇,不可能做出这种伤尽天良的事。”我幽幽的叹一声,接着道:“她们这么想,还不是因为碧珠是本宫拨去给荣妃用的吗!”
“夫人清者自清,这点小事做不了证据的。”
“可是有人偏偏就爱在这点小事在做文章。”我苦笑着道。
这一次,她不再接话,而是沉吟了半晌才道:“宫里的传言向来都是以讹传讹,有几个是真,有几个是假,传的人多了,也就信了。”
“哦,是吗?”我笑得高深莫测,缓缓转头看向她,轻叹着道:“本宫就是怕传来传去,结果还是自己。”
“不可能的,一切交给臣妾就好。”她目光炯炯看着我,一脸的保证。
我赞许的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贤妃果然识趣。”
她与我不谋而和的笑了。
就这样,往日疯传的谣言又有了新说法,荣妃娘娘想要借刀杀人,故意从殇国夫人那里要了碧珠过去,种种迹象表明她只是无辜的,殊不知,她才是幕后真正的黑手。
这一点小小的插曲,让我在后宫的生活变得更有趣了些,这个充满女人和嫉妒旋涡的后宫,向来是不缺厮杀与阴谋的。
大家乐此不疲的生杀游戏,比的只是谁道高一尺,谁魔高一丈,而我,似乎是这里赢家了,自从皇上让我光明正大的传旨上朝之后,六宫之中,礼尚往来,在我这里突显得更加频繁了些,这一次,不光后妃,连朝中大臣都开始想尽了法子往广濪宫送东西。
各样珍宝源源不断的抬进来,我照收不误。
“夫人收这么多礼,难道就不怕皇上知道了说夫人以权谋私吗?”陈仲担忧的道,看着殿里摆得满满当当的木箱与各式礼盒。
我随手检点着其中一盒丝料,漫不经心的道:“那你说,是让皇上觉得我贪财好呢?还是让他觉得我谋权好?”
陈仲看着我,不说话了。
我脸上笑意越来越浓,放了盒子回身坐到椅上,“皇上的病最近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连袁太医都看不出来病在哪里,怪的很。”
“最近还在给皇上服丹石之药吗?”他的病跟夏侯君曜是一样的,自然用的药也一样,不同的只是,那个关于嗜血的传闻己消失,他用不着拿妃子的处子之血来做药引,wωw奇書网然而,让我不解的是,那丹石之药吃了之后不是可以令人瞬间恢复体力的吗,怎么他总是病歪歪的。
“是,皇上一直在吃。”
我不再说话,陷入沉思中,这时,福公公突然笑了,“或许,皇上得的是心病。”
我抬眸看着他,风雨雷电光石,交炽而过,如一道电流划过心涧,我莞尔笑了,心境也渐渐明亮起来。
“或许罢!”我笑着道,与他对视的刹那间,我们不约而同的达成某种共识。
他笑笑,谦卑的低下头。
我环顾室内,最后将目光落在角落里低着头不语的舞云身上,皇后娘娘的事情之后,她一直都这样提不起精神,不论做什么都像是失了魂,完全不控制,有时候连叫几声都听不见。
“舞云……”我轻唤一声,她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连头都不抬。
我轻轻叹气,陈仲走过去,轻轻碰了碰她的身子,“夫人叫你呢!”
“哦,什么?”她恍然回过神来,匆匆忙忙来到我面前,“夫人叫奴婢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只是想问问你,皇后娘娘最近怎么样,本宫让你按时送去的补药,她可按时吃了?”
打胎并不是一件小事,尽管皇后娘娘那里往来稀少,足迹不多,可是万一有什么不测,就是无数人的生死,我不能大意,况且,那些打胎的药是宫中的禁药,也不是随便就能弄来的。
既便有,也不能贸然在宫里煎,都是由配药房直接煎好了然后贴着标签送给各宫,被赐这药的人,必定都是犯了错的,就像当初的我。
“娘娘最近胃口不好,吃一些都吐了。”她落寞的道,连语声都有透露着忧伤。
她自小被她收养,两人又相处了那么久,她对她的感情我是可日理解的,这是人之常情,可是她这样下去,迟早是会出事的。
就是皇后娘娘自己不暴露,她的反常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些天来,她常常往中宫殿跑,有时是我派去的, 大部分都是她自己跑去的,我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多,别人不说,就是红泪,但也一眼就能看穿些什么。
“那他呢?”我转身看向陈仲,他跟曹卫尉的关系比较熟,也经常去他那里走动。
陈仲摇摇头,表情不比舞云好多少,“最近瘦了好多,整天整天都不说一句话,也不吃饭,情况不太好。”
“造孽!”我叹口气,搁在扶手的上手紧紧握起。
“袁太医那边有消息吗?”我接着问道。
陈仲看看我,再转身看看舞云,小声的道:“还没有,袁太医说事情太大,得要慎重,他不敢冒然行事,得等时机。”
空气里传来沉沉的叹息声,却不是来自我,我转身望去,福公公手握拂尘站着,感慨得看着远方天空,“皇后娘娘能不能躲过这劫,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福公公,你是觉察到什么了吗?”我问,也开始紧张起来。
其实,皇后娘娘的事情我也只能是尽力而己,后宫嫔妃私通男人,这是多么大的罪名呀,有朝一日压下来,谁都挡不住。
“没有,奴才只是担忧。”他小声的道,并没有给我任何答案,连预测一下都不肯。
可是,他既然说出来了,肯定就是有端倪的,只是碍于舞云,没有说出来而己,看到这里,我也不再问下去,挥挥手道:“罢了,不提这个,让奶妈把君颜抱过来。”
易子昭住到广濪宫以来,我就很少有时间再去照顾君颜了,趁着这空档,我才能闲下来跟她相处片刻。
***
文相辅政以来,嫿贤妃来我这里的次数倒是多了起来,每次来都不空着手,带的礼物也相当珍贵,无一不是些世间稀有的国宝,可是我一样都没收,把她的东西如数退了回去。
看着我一次次,不厌其烦的往回退东西,陈仲忍不住问道,“夫人收了那么多的人礼,为什么单单不收嫿贤妃的。”
“因为那不是嫿贤妃的礼。”我冷冷的道,眸子里带着淡淡笑意。
“可是就算是文丞相的,收了也无妨呀!”他不解的看着我,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我对文相的礼物这么排斥,“难道是为了避嫌吗?怕人家说夫人你单单提拨他?”
我轻笑,眸中笑意更浓,转头看着他道:“本宫提拨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为什么要避嫌呢?”
“那夫人为什么那么做?”他深深皱着眉,十分困惑。
我不语,吟吟笑着,良久才道:“因为他现在欠着本宫一个人情,就这么轻易的让他用礼物偿还了,那就没有意义了,本宫要的,不是这送来的这些珍玩,黄白之物。
我随手从从面前的箱子里拿了一件檀香木雕制的仕女看着,眸中笑意越来越深,直到让人觉得冰冷,才将它重新扔回去。
我抽回手,重新倚到榻上,手指上还残留着檀木浓郁厚重的香味。
陈仲也终于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恍然大悟,笑着道:“夫人……真是绝顶聪明,能够侍候夫人这么久,是奴才的福份。”
聪明?呵,没有无缘无故的聪明,都是用血泪换来的。
我笑而不语,转头看着他,突然变得有些伤感,我想到了碧月,想到了香墨……经历了这么多人的生死,我才终于渐渐成长了。
我笑得涔寂……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半个月,嫿贤妃终于不再给我送礼了,她另想了他法,不送我,改成送些小东西打点一下我宫里的侍婢,我这里的宫女向来是不缺赏银的,面对她的诱惑也做得十分得体,礼貌恭敬的回绝,口里只说:“殇国夫人教导奴婢无功不受禄。”
嫿贤妃惊得膛目结舌,终于没了办法。
隔天早上,我抬眸看着那个淡紫身影,轻轻笑了,“今天来得好早。”
“是啊,臣妾没有打扰夫人罢?”嫿贤妃小声的道,抬起头四下看着,似乎在找着什么。
“看什么呢?”我问,眸光淡淡的,没有任何波澜。
慌忙摇摇头,笑着道:“没找什么,臣妾只是怕说话声大了,吵着皇上休息。”
闻言,我不觉笑了,寝宫离这里还隔着几丈远的距离,祝且又有几堵墙隔音,他是无论如何都听不到这里的动静的,我心下冷哂,也不当场说穿,缓缓起身往外走去,“皇上确实还未起床,那你就陪本宫出去走走罢,今儿的天倒好,我们一起去御花园里走走。”
“是,夫人。”她低着头跟过来。
我们缓缓走在宫墙之间,清晨的阳光洒下来,伴着凉风,十分舒爽,我把身后宫人退到三米之外。
“说罢,这么一大早来什么事?”直到走到广濪宫很远,我才开了口。
她仍旧低着头,小声道:“夫人,父亲大人有几句要紧的话要臣妾来传给夫人。”
我微一怔,脸上己有了笑意,“什么话?”
这是一个好兆头不是吗,文相己经懂得了我真正意图,他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两厢交易,原本是得双方达成共识,可是我自作主张,跟他做了这笔交易,是冒险,也是强制。
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好意”,他受不了权利的诱惑,而宫里早己盛传我心狠手辣,手段高明,如果我扶他上位,他不给我我想要的,自然也害怕我对嫿贤妃不利,所以,我就认准了他这个死穴,强行把这个辅政的位置压到他头上,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然而,这不是一个单纯的互助,稍有不甚,就是诛连九族的大罪,他犹豫,挣扎,所以送礼给我,我不收,表明态度,所以,他别无他法,只得跟我完成这笔交易。
她顾虑的四下看看有没有人,再转身看看身后宫人是否全部退到安全的距离之外,然后,才小声的道:“父亲大人说,诚王爷西征柔然,打了胜仗,现在皇上定度是不是要诚王回京,还有,平西王爷年迈,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前天传来快马急件,说平西王爷旧疾复发,急需冶疗,请求速速回京。”
听到诚王打了胜仗的消息后,我一点都不惊讶,我知道他会胜的,他是个有才华,有战略的男人,只是一直以未都被夏侯君曜的神秘阴霾和易子昭的妖邪鬼魅挡住了风采,他有的,不同于他们二人,他是真真正正能给一个女人幸福的好男人。
正因为如此,所以当初,我跟红泪才会不约而同的喜欢他,喜欢他温文尔雅的笑,还有与生俱来的庞然贵气。
然而,喜欢也只是一种错觉,年少时的错觉。
我现在,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了,因为我对他给不起爱,我们之间只能平行,不能交错。
不知是因为那段至纯的感情太过遥远,还是我己偏离了轨道太久,有时侯想想,竟然想不起来我曾经爱过他,好像我们一直都是这样暖昧不明的关系。
只暖昧,不相爱。
“是吗?这些政事不是由文大人和韦大人决定的吗?你为什么告诉本宫?”我脸上神色平静异常,慢慢往前走去。
嫿贤妃紧张的蹙眉,快步跟上来,“夫人,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父亲大人说只要臣妾把这些话告诉夫人,夫人就会懂得臣妾的意思。”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轻笑,笑容一闪即逝,让人怀疑它是否存在过。
“那文大人打算怎么办?”我问,并不转身看她。
她与我距离半尺,可是我却能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她的紧张与害怕,仿佛带动着,连大地都颤抖了。
“父亲大人没有决定,可是韦大人坚决反对他们回来,还威胁父亲说,如果他再固执己见就要把事情告到太后娘娘面前。”
“太后娘娘?”我闻言笑了,有些讽刺的道:“把国家大事跟一个瞎子太后商量什么?真是让人可笑又可叹。”
当着嫿贤妃,我直言太后是个瞎子,她脸上一骇,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什么。
我轻笑,“怎么,说太后娘娘是瞎子你怕了吗?”
“没有。”她小声的道,怯懦的不敢看我。
我冷笑,深深呼了一口清晨的空气,叹声道:“他想去就让他去好了,只要他能见得到太后娘娘,也算是他有能耐。”
闻言,嫿贤妃又是一惊,脱口而出道:“难道太后娘娘她……”
“她怎么?”我反问,转身看她,脸上笑意未退,紧紧盯着她的脸,清冷语声隐隐森森,一字一句从美丽的唇畔溢出,“太后娘娘什么事都没有,她老人家在城凰庙静休。”
她与我对视一眼,看到我眸底深处的幽寒,连忙垂下了目光,不敢再看,“是是,臣妾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这才满意的笑笑,抽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去,“文大人位居丞相,想必是有一定道理的,这次的事情,不用本宫言明,相信他也知道该怎么办。”我边走边道。
“可是韦大人十分固执,父亲大人在朝中的势力并不能与他抗衡,万一到时候真得把韦大人惹恼了,事情闹开来,到时我们怎么办?”她说“我们”又让我不觉笑了,转身看她一眼道:“儒子可教。”
她一怔,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却不在乎,接着道:“那是从前,现在文大人的势力可以与他抗衡,两人决定不了的事情就该由全部的人来帮忙给意见,朝中文武百官,有那么多人,总会有一两个人的话是管用的。”
“可是……”
“没有可是,照本宫说的做就是了。”我冷冷的道,连看都不再看一眼,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嫿贤妃怔怔得看着我的背影,目光越来越疑惑,越来越不懂,她久久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而我的身子己经走远。
暗暗支持夏侯君曜的人,在这次的事件中一定会支持他,支持他,就是支持诚王爷,文宗青往日一直被韦相死死踩在脚下,这一次是他翻身的大好机会,如果他能胜,那间接的,我也就达到了目的。
只要诚王爷与平西王能够回来,一切就都好办了。
或许,皇后娘娘就有救了。
我这样想的,却最终还是一场幻想而己。
陷入爱情的人是可悲的,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皇后娘娘居然还敢召曹卫尉见面,事不过三,皇后就算是想念父亲所赠之物,也不该三翻四次的召一个男人进宫见面,她的不自制,终于引来了人的关注。
不是别人,是红泪。
下午,我服侍皇上吃了药,刚刚放下药盏,便有宫人来禀,“夫人,贵妃娘娘求见。”
“知道了,让她在外边等着,你先下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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