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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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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承跟着起哄:“咱爷爷套咱奶奶的时候用的,已经过气了。”
  “别咱咱的,你一咱,咱俩连表哥表妹都做不成了,你不能既吃我的饭,又绝我的情吧?”
  桌上笑声一片,钱承的手机响了,她“喂”了一声后,声音立刻成了慢火煲煮的八宝粥,糯中带甜。
  “好的,好的,我马上回去。拜拜。”
  葛军打了个激灵:“谁呀,甜出这动静来了,这不是把人往糖尿病上逼吗?”
  钱承骂了他一句,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她对石小余说:“总经理要的票据,我忘了给送过去了。我得马上回去,你慢慢吃。葛军,你帮我招呼好她啊。”
  说完她一阵风似的跑了。葛军殷勤地把菜夹到石小余的碟子里,石小余有些拘束,低着头一声不响地喝着碗里的汤。
  葛军和魏劲戈聊天,他问:“昨天你见到班长了吗?”
  “见了,那孙子穿得像要去参加自己的葬礼一样。”
  石小余觉得他们说话很有趣,她扑哧一声笑了。
  葛军一脸鄙夷地说:“班上的那帮王八蛋,个个把自己弄得很牛逼,很趁钱的样子。”
  魏劲戈回敬他说:“那还不是跟你这个王八蛋学的?”
  葛军的手机响了,他接电话。
  “我是,在哪呢?在公司里?好,好,我马上回去。”
  葛军一脸的歉意,他说:“来了大客户,我得马上回去,你们俩慢慢吃,账我结了。对不住!对不住!”
  葛军走了,桌上剩下魏劲戈和石小余,魏劲戈打破沉默问她:“还没想起来在哪见过我?”
  “没有。”
  “上海机场,当时你坐在地上死活不起来……”
  石小余想起那天的情景,脸刷地一下红了。阳光照着她细嫩的脸,像一颗晶莹透亮的樱桃,魏劲戈意识到自己跑了神,慌忙转了话题。
  他问:“接你的那个人,是你哥哥?”
  “嗯。”
  “当过兵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在军医大学读的书,在部队医院干了几年后来才转到地方医院的。我跟不少军人打过交道。你哥哥在哪里当的兵?”
  “内蒙。”
  “毕业实习的时候,学校规定要我们到艰苦的地方锻炼四个月,我被分到了西北山沟里的一个连,那儿挨着内蒙边界。”
  “好玩吗?”
  “连女的都没有,好玩什么?”
  “不会吧?”
  “真的,那儿除了炊事班养着一头母猪,剩下的全是和尚。我到那里过得第一个节,是光棍节。11月11日,1连着1一共十一个光棍。那是一次集体光棍大联欢。”
  石小余觉得那样的生活很好玩,她好奇地问来问去,问到业余生活的时候,魏劲戈说:“山里信号弱,接收不到什么节目。报纸倒是一个星期来一次,可惜是那种花五毛钱买了一个爹的庸俗报纸。”
  石小余哈哈大笑。她是那种笑起来特别好看的女人,长长的睫毛弯成两条黑色的弧线。嘴角往上翘着,粉红的舌头从整齐的牙齿里俏皮地伸出一点点,充满了孩子气。魏劲戈愣愣地看着她,石小余以为脸上有东西,她急忙用面巾纸仔细擦着嘴角。
  “杨旭是谁?”魏劲戈突然问了一句。
  “你认识他?”石小余吃了一惊。
  “不认识,你哥哥接站的时候把我当成他了。”
  石小余沉默了一会儿说:“杨旭是我男朋友。”
  “以前的?”
  “为什么是以前的?”
  “你想想,一个女人能在大庭广众中那样哭,肯定是遇到了天下最糟心的事,最糟心的事对女人来说,除了失恋几乎没有别的。”
  “怎么是对女人?你就没失恋过?”
  “失过,可是我不觉得多么难过。”
  “你怎么这么幸运?”
  “没按那个程序吧。”
  “你按程序做事?”
  “也不全是。”
  “那你是怎么处理那段感情经历的?”
  魏劲戈想了一下说:“我忘了。”
  “健忘是你们男人的通病?”
  “医学上不这么解释。”
  “医学上怎么解释?”
  “那可太学术了,说了你也未必听得懂,女人爱说感情,其实我觉得你们女人关注最多的感情无非是两种,一是喜欢,二是爱。喜欢是一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容易。爱情就不一样了,它是一种疾病,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是好了,也会落下星星点点的后遗症。”
  “爱情是疾病?”
  “对。”魏劲戈回答得很肯定。
  “该怎么治疗?”
  “像对待感冒发烧一样,别大惊小怪,也不能掉以轻心。得过这种病会产生抗体,自带免疫力。”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二(6)
 
  石小余吃和说的欲望突然同时消失了,她站起来说:“我吃完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魏劲戈看着石小余急匆匆走出去的背影,他摸摸脑袋笑了。这是一个敏感的女人,从系统工程的角度讲,过于敏感的系统都是不稳定的系统。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三(1)
 
  1
  石若玉心神不定,她想象着可能发生的各种事情,越想越紧张。关海黎从班上打来电话,她把自己的忧虑说给她听。
  关海黎说:“妈,你也把他说得也太神了,这么大个北京,他想找我,就能找着啊?”
  “他能在广场上堵住我,就能找着你。他要是急眼了,什么损招都能想出来。哎哟,今天我这右眼皮直跳。”
  关海黎说:“妈,你别这么迷信好不好?”
  石若玉的直觉是对的,一个人要找另外一个人,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很容易,全看你是否尽力,是否上心。关守家此次来北京主题就是寻亲,天大的困难都阻挡不住他。关守家找到关键单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隔着接待室的玻璃墙,关键一眼认出了父亲。他心里面发热,鼻子发堵。两人互相看着,血缘中蕴藏着无形的力量拼命把他们往一块吸。父亲和儿子握了手,二十四年的距离一步就跨过去了。
  小时候,关键很怕父亲。关守家搞地质工作,经常携家搬迁。适应陌生的环境,对男孩子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关键十岁那一年,被同院的小朋友欺负,哭着跑回家,迎头撞上刚从野外回来的关守家。他沉着脸问他,哭什么?因为哭,关键不止一次挨过父亲的打。他不敢说话,关守家拽着脖领子把他拎到面前。
  “哑巴了?说!”
  “院子里的孩子不跟我玩,见我就打我。”关键小声说。
  “你不会还手吗?”关守家气得扒拉一下他的脑袋。
  “我妈不让我打架。”关键的声音更低了。
  “你是男孩子,怎么没一点战斗精神?马上给我滚出去,打不胜别回来!”
  关键吓坏了,他盯着父亲,眼泪围着眼圈转。
  “哭是最没种的事,你把眼泪给我换成拳头!”关守家吼了起来。
  关键拖着哭腔说:“我打不过他们!”
  “打不过,也要拼命去打。你是男人,想在这个环境里站住脚,只能靠自己。你必须使劲去拼,你要是不敢去拼,别人没把你打哭了,回来我拿皮带抽哭了你。”
  关键背靠着墙一步一步往后退。关守家脖子上的青筋蹦起来,他一脚踢开门,拎着脖领子把儿子扔了出去。门“咣”的一声关上,关守家听见关键的脚步声慢慢走远了。他听见一群孩子们在胡同里疯跑,好像屁股后面追着一条恶狗。关守家开门出去,他看见了追在后面的关键。他满头大汗,两眼冒火,手里挥舞着一根凳子腿,疯了似的拼命追赶那群孩子。看得出这一仗他打得挺顺手。
  两个岁数大一点的孩子突然从另一个胡同里面冲出来,关键猝不及防撞在他们身上。孩子们混战在一起,关键寡不敌众被按在下面。
  关守家在心里替儿子使着劲。关键拼尽全身的力气,把压在他身上的胖孩子翻到了身下。他挥着拳头使劲打那个胖孩子,胖孩子和关键的脸上都糊着血。
  胖孩子的胖父亲拎着一桶水从井台跑过来,看见这般情景,他扔了水桶把关键揪起来,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关守家觉得那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胖子父子俩,从精神上到肉体上都把关键压垮了。他想哭,突然看见了人群中的父亲。他看见父亲阴沉着脸,朝自己走过来。关键打了个寒战,差一点尿裤子,他紧紧夹住了腿,眼前一阵发黑,他觉得自己马上要昏过去了。这时他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
  胖男人的嗓门像女人一样尖锐高亢:“谁家的野种?翻了天了!”
  关键眼前金星乱飞,他看见父亲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往前一抡,他踉跄两步站在胖男人面前。胖男人的肚皮随着呼吸在他眼前一起一伏的,肚脐深陷着像张惊讶的嘴。
  “这是你儿子?我跟你说,你得好好管教管教他……”
  胖子的话还没落音,关守家的拳头铁锤一样,又准又狠地砸在他的脸上。胖子像团面一样堆在地上。关守家飞起一脚,踢翻了他身边的水桶。桶里的水冰得胖男人打着哆嗦。关守家狠狠地跺了两脚把桶踹扁了。胖男人被关守家的气势吓坏了,跪在地上半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关键激动得喉头哽咽,眼泪哗哗流出来。逆光中的父亲非常高大,金色的太阳照在他的头顶上,给他勾了一个英雄的轮廓光。这一刻永远留在了关键的记忆里。
  眼前的父亲神态温和拘谨,当年的霸气已经荡然无存。二十四年的一步跨越,简洁残酷得叫人心里非常难受。关键没有叫他爸爸,二十四年没用过这个称呼,他叫不出来了。关守家尴尬地抹了一下湿润的眼睛。
  他说:“这到哪认去?在大街上走个对面我也认不出来。”
  “我一眼就认出来你了。”
  “真的?”
  “小的时候,记得你个子很高。”
  “老了,缩了,你真壮实,比我高这么大一截!”
  关键给父亲倒了一杯茶。关守家看着儿子,时光飞速倒流,他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不由得精神恍惚了。
  2
  公司的例会永远是汇报和总结搅到一起,又臭又长没完没了。石小余迷迷糊糊几次差点睡着了。回北京的日子里,她一直睡眠不好。睡梦里杨旭经常来搅扰她,他是她身上一个病灶,能时时感觉到它的存在和侵蚀,疼痛难忍却又无药可医。钱承不喜欢她这副鬼样子,晚上要带她去蹦迪,她告诉石小余,适当地放肆一下,绝对是对自己的一次善举。石小余喜欢钱承的理论。可是她不愿意对自己行善,钱承骂她自虐。这个时候关键来了电话,他叫石小余下班以后到蜀国演义饭店去吃饭,他请客。石小余高兴地答应了。

追赶我可能丢了的爱情 三(2)
 
  给石小余打完电话,关键又给姐姐打了一个。关海黎接到关键的邀请也很高兴。关键是个大忙人,难得有空请自己和妹妹吃饭。下了班,她慌忙往饭店赶。走进大堂,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关键,他正跟对面的一个男人说着什么。关键看见了她,高兴地冲姐姐招手,关守家知道女儿来了,他动作缓慢地转过身来。
  关海黎一眼认出了他,身上的血“呼”地一下全部涌上了头。
  关守家看见了年轻的石若玉,这个石若玉比那个石若玉身材高挑,脸上多了许多书卷气。他站起来往前迎了两步。关海黎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海黎吗?”关守家问。
  关海黎的眼睛里一下涌满了泪水,她短促地“不”了一声,转身跑了。关键追了出去。
  “姐!姐!”
  关海黎喘息着站住了:“你这是干什么?啊?关键,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么激动干什么?不就吃顿饭吗?”
  “这饭能吃下去吗?”
  “姐,他是爸爸!”
  “叫得挺亲啊,他用什么收买你了?”
  “他老成那样了,你真的不可怜他?”
  “当初他可怜过我们吗?你忘了他是怎么对妈妈的?他对你,对我,对小余,哪一个尽过责?他对我们的感情就是这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我恨他还来不及呢,凭什么陪他吃饭?”
  “姐……”
  “别叫我!我问你,刚才为什么不在电话里说清楚?”
  “我怕你不来。”
  “来了我照样走。”
  “姐,你给我个面子行不行?不就是一顿饭吗?”
  “给你就是给他,这个面子我绝不给!”
  “别这样,爸刚才还说他记着你出生那天的情景呢。”
  “他记着我出生的情景,我记着他离家的情景,我俩扯平了。”
  石小余从出租车上下来,看见哥哥和姐姐站在饭店门口大声争吵,觉得很奇怪。
  “你们俩在这里吵什么?”
  关海黎一把拽过来妹妹说:“小余,他就在里面,你见还是不见?”
  “谁啊?”石小余被问得一头雾水。
  “关守家!”
  “我连认识都不认识他,为什么要见他?”石小余完全一副局外人的腔调。
  “他是老人。”关键说。
  关海黎反问道:“人老了就有理了?我们小的时候他还没老吧?怎么就那么理直气壮地扔下我们走了?今天真的老了,他又理直气壮地杀回来。翻手云覆手雨,他什么意思,真想把我们全家人当猴耍啊?”
  “你们女人怎么这么狭隘?”关键生气了。
  “我就是狭隘,你愿意跟他豁达,就豁达去。我没工夫奉陪!”
  关海黎甩手走了,石小余看了哥哥一眼,转身追姐姐去了。
  关键生了一肚子气,回到饭桌旁。关守家从儿子的脸上看出了答案,他没再问什么。父子俩抢着往对方的酒杯里面倒酒,两人很快就喝高了。关键问父亲:“为什么走了二十四年才回来看我们?”
  关守家说:“嗨,千头万绪的,我也说不清楚。能说清楚的是,那边,她身体一直不大好。”
  关键明白那边是指那个后来跟父亲结婚的女人,他心里一阵不舒服。关守家也意识到了,两人突然没了话,一声不响地喝起了闷酒。
  3
  石若玉听完两个女儿的汇报,她气不打一处来。他可真够有本事的,这么快就达到了目的,把想看的都看着了。
  石小余急忙解释说:“他没有看着我。”
  “他根本就不想看你。”
  石小余愣了一下,她说:“那我真该进去,恶心恶心他!”
  “我给关键打个电话,叫他回来。”关海黎拿起电话。
  “叫他回来气我啊?”石若玉伸手按了电话,她叹了口气说:
  “唉!儿子都是给别人养的。离婚的时候,他谁都不要,只要关键。那是因为关键死活不愿意去,他才绝了这个念头。现在你们都长大成人了,这个老东西又找后账来了。你们看谁响应他?还不是这个儿子?”
  石小余说:“妈,我是盲目地捍卫你的利益,其实我真的不明白你,见一见又能怎么了?他还能一个眼神就把我哥哥弄政变了?”
  关键推门进来,他笑嘻嘻地问:“谁政变了?”
  石小余说:“说曹操曹操到!”
  “叛徒回来了!”关海黎冷嘲热讽。
  “妈,你看她们。”关键叫道。
  石若玉瞪着他说:“她们怎么了?比你有原则,有立场。”
  “哥,你喝酒了吧?满身的酒气。”
  “老头挺能喝的,我们俩喝了一瓶子。”
  “他找死你也跟着去啊?”石若玉问。
  “妈你看你怎么说话呢?”
  “我怎么说?摊上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我还能怎么说?”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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