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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如月色 (长篇小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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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边和庄宇对话边欣赏着一间间挤挤挨挨的店面，被一个叫"；兰绮馆"；的小店吸引。她注视一会儿，见小店里是字画世界，另一个柜架上摆满了包装精致的台湾高山茶。凭着对美术的亲切和对茶的喜好她走进了小店。
迎面端坐着一个女老板，气质容貌颇佳，*而不肥胖，窈窕而不纤弱；肤色红润，眉如弯月，丰唇、秀鼻、头发向后梳理，打一个清爽的髻，纹丝不乱。她穿着红衬衣黑呢长裙，外套一件黑色网状毛衣。这红与黑的搭配很能衬托其高雅的气质。她见叶之走进来，连忙微笑着迎上前来，笑吟吟地说，随便看一看，不买没关系。来，请喝杯安溪铁观音。叶之接过茶喝了。庄宇也学着妈妈的样子端起功夫茶杯也喝了。女老板再斟满，放在桌上，说，坐一会儿吧。叶之见她热情，便坐了下来说，我没想买，我的一些朋友，经常出国，常把字画当礼品送到海外。如果你价格可以的话，我可以介绍他们来买。女老板高兴地说，那就拜托了！没想到你还是个热心人。叶之说，小店生意不错吧。还兼营台湾高山茶。女老板说，维持生活而已，你看，这梨山茶据说是蒋介石最喜欢喝的。叶之笑答，哦，还有这说法，商家真会做生意啊。把老蒋都搬出来打广告。女老板说，我还没问你尊姓大名。叶之说，免尊，我叫叶之。叶之？女老板眼睛一亮说，你就是青年画家叶之？听说你又转向写作了？叶之说，我是叶之，你的芳名？女老板说我就叫兰绮，哎呀，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我早想认识你，只是没机会，今天送上门来了。叶之笑了，说，这就是缘到了嘛。兰绮注视着庄宇问，这是你儿子吧？叶之说，没错。兰绮叹道，太可爱了。叶之和兰绮像久违的老朋友，谈起本市画家们寄卖的一些画和书法作品，了解了一下字画的行情，还将铁观音茶和高山茶做了比较，从外观看没多大差别，仅靠闻就能区别*分。叶之说，是的，喝起来就更能分辨了。根种应该是相同的，水土不同，养育出来的茶就韵味不同。说着，叶之的注意力又被琳琅满目的画吸引。她发现市里面的几位知名画家、书法家的笔墨都在兰绮馆里汇集，看来兰绮馆人缘不错。兰绮招呼着叶之说，看完了来坐坐，喝杯茶。你的小说、散文我拜读过，在报纸上杂志上经常看到。听说你出版过长篇小说。我很少上书市，所以没读到。叶之说，没读到也好，都是些打发时间的东西。兰绮说，今天你来了，是缘份到了，我要当面向你购买几本，当然你一定得签上大名。叶之说，行啊，这点小愿望我一定成全，不过不用买了，有空我送给你吧。看来你很难离开兰琦馆。兰绮顿时笑开了颜：不用不用，那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叶之说，知音难觅。叶之小坐一会儿，品茗。叶之说，你的铁观音真不错，昧正品清。兰绮说，加上用上等的紫砂壶冲泡，便觉得更是香雅纯正几分。兰绮起身，到货架上取下一只精巧的紫砂壶，用指尖轻弹几下，壶发出悦耳的清音。兰绮说，这壶质地上乘，虽不华贵却还算细致。送你一只，权当见面礼，以表我对作家的仰慕之情。叶之说，言重了言重了，我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作家，只是我爱好文艺，如此而已。兰绮不由分说取出一张报纸把紫砂壶捆扎好，放进塑料袋里。叶之盛情难却，留下一张名片，并加上手机号码。叶之和庄宇离开了兰绮馆。
星期天，叶之在整理家务，卧室里的手机响了。她觉得奇怪，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手机才换了两天，除了单位同事知道外，她还没来得及向外人告知手机号码。
她接了手机，是兰绮。兰绮说，叶之，我一直在等你的书。我有些急了，打电话给你，真有些冒昧了。叶之说我收拾一下家里，待会儿马上送过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兰绮说，我去拿，怎么好意思让你送。叶之说，我也要出去散散步的，没关系。
叶之收拾停当，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叶之小说集》，签了名，并盖上红印。待印泥干后，她匆匆涂上口红，挎上香包出了门。来到兰绮馆。兰绮见叶之骑车而至，立马起身迎上来，热情地说，你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叶之说，海城本来就不算太大，加上我家离这不远，骑摩托只需十八分钟就到了。海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兰绮说，你真自由，哪像我一天到晚死死地绑在店里，还得自己给自己发工资。叶之说，有得必有失。你的工资不知比我高出几倍，自己偷着乐都来不及呢，别叫苦啦。兰绮说，说了你不信，现在生意不好做，够生活而已。真的。
叶之将书取出送给兰绮。兰绮说，没客人的时候，我就看看书。她边说边翻着书，说，那上面的照片是你吗？叶之说，是。兰绮说，跟人比胖多了。叶之说，那时心宽体胖，现在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兰绮说，你为什么不离了算了。叶之一怔，问，你怎么这样说？兰绮说，恕我冒昧，我早知道你的事了，你那位叫庄成，我认识，他是我几年前男朋友的朋友。我男朋友承包了一个小宾馆叫南风宾馆，庄成常去喝酒打牌，有时太晚了，他就在宾馆睡了没回家。这宾馆可是"；鸡窝"；，我当时就想，你怎么这么宽松？以后我常听他说你很凶，像母老虎，现在见了你我终于明白了，你决不是他说的那种类型的妻子。我不是挑拨离间，因为社会上传说你们分居多年，我想你不靠他生存，又有一定的名气和生存能力，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叶之说，我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他提出离婚，我决不会不同意，还有，婚姻的维持受益者是孩子。兰绮说，不值得等待，我发现丈夫背叛我时，我抛下丈夫，带着一对双胞胎一走了之。我就不信离开他我不能活，爱我的男人多得是。叶之说，你幸福吗？现在的处境好吗？你安宁吗？不离婚未必是好事，离婚也未必是好事。我以不变应万变，让别人折腾去，我没有那么多多变的热情，应对就是了。兰绮说，你是一位有自己的个性，与人群有着距离而又让人有着不同看法的人。叶之说，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议论我，时代改变了，变得我晕头转向了，不管怎么变，脚踏实地不能变。兰绮说，飞机火箭上天还需脚踏实地吗？叶之说，毕竟不长久。兰绮笑道，也许吧。她笑得很有特色，迷人而性感，人未笑嘴角先笑了，微微向上翘着，十分迷人。她望着叶之说，看来你已和这个社会有点脱节，我应该带你去喝几次咖啡。叶之说，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没有真理没有善良与邪恶之分。叶之突然想起什么问：你的双胞胎我怎么没看到？女孩上了南音学校住校，男孩自己租住着，小店住不下。
叶之回到家里，就产生一种逃避的情绪，她喜欢和庄宇一起上街购物。而庄宇天生不爱购物，他总是端出国际象棋，迅速摆好，然后说，妈妈，我已经摆好啦，杀一盘吧？叶之说，杀了半天，赢了也没人发奖金、奏国歌，没劲。庄宇说，我发，我有压岁钱，谁输罚谁一元钱当奖金。叶之说，一元钱不够喝杯凉水。庄宇说，可以买一支铅笔写上很久哪！还可以买两块橡皮擦，也可以用很久很久哪！庄宇说得掏心掏肺。叶之忍不住笑了，她经不起庄宇软缠硬磨，与庄宇下了起来。叶之不是庄宇的对手，胜少输多，下时往往也不投入，总是应付几盘。庄宇不乐意了，要叶之认真下，不然没意思，叶之只好硬着头皮认真下着，有时故意与儿子耍赖，看儿子批评自己，十分有趣。
次日下午，兰绮打手机给叶之：叶之，怎么样，我请你去华斯顿酒吧宵夜吧。叶之说，你生意不忙了？兰绮说，忙就不喝美酒加咖啡了吗？难道美酒咖啡是专门给不忙的人喝？叶之说，好吧，酒吧不就是酒吧嘛，加上了华斯顿洋名儿就与众不同了吗？兰绮说，很可能加了个洋名就与众不同，喝的就是感觉就是情调。说定了，明天晚上9点半来兰绮馆里找我。叶之说，天哪！这么晚才行动？不必等我孩子睡了再去，夏天到了，11岁的孩子踢了被子也冻不着。兰绮笑了，我才没考虑你孩子睡没睡着，9点半人家才开始正式营业。旧社会11岁的男孩都要娶媳妇了。叶之说，可这是新社会。
第二天晚上，叶之和兰绮来到华斯顿酒吧。
兰绮挑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一位脸色有些苍白的男子向她走来，问道，兰绮姐，要点什么？兰绮说，"；夏威夷晚霞"；、"；日落江心"；。男子说，好，你稍等。男子殷勤地退出。
叶之：看来你们很熟，你是常客？
兰绮：其实我也不常来。每月一两次而已。叶之：这里可是高消费。
兰绮：所以我要来，但不可天天来。
叶之：你很有反叛精神，连跟我说话都有一种内在的抵触。兰绮：今晚不是让你来研究我的心理。
叶之：嗬嗬，研究了你的心理就研究了一半的社会。
兰绮将话锋一转：他叫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他能把"；夏威夷晚霞"；调制得层次分明、富有诗情，把"；日落江心"；配制得让你惊叹不已。他调制的鸡尾酒口感十分立体醇厚，让你留连忘返。没有一个调酒师超过他，像他那样充满艺术情调。他并不是一个美男子，也许还缺乏一点阳刚之气，但他有一种令人亲近的诱惑力。
叶之说，看来你对男人很有研究。
兰绮说，不，是欣赏、品味，和美酒一起品味。自古以来都是男人歌舞、美酒相伴着品味女人。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安闲地坐下来品味一下男人？虽然我离了婚，被男人伤害过，但那是因为我离他太近。现在我想轻松地、保持距离地品味他们，像品味一件工艺品，有糟粕的有粗俗的，也有精致的有华而不俗的，林林总总。。。。。。兰绮说得入味入迷，让叶之不忍心打断她。
叶之感到这家酒吧与众不同，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顾客似乎都是老顾客，从亲热地打招呼可以看出。他们衣冠楚楚，雍容华贵，有男有女，女性大多是中年贵妇。她们表情冷漠，透着高傲，常常是一落座，经理就迎上前亲自招呼，接着请在座的一男士陪其聊天，有的聊到酒足之后离开了座位。叶之看出了点端倪，对兰绮说，这几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怎么好像小白脸？兰绮说，很另类是不是？你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操什么饭碗的。你看，兰绮递了个眼色说，从他们打火机和香烟盒的摆放方式就可心领神会了。一般顾客是香烟在下，打火机在上，这也符合力学原理。而那种男子是打火机压在香烟盒之下。叶之悄然注视，恍然大悟，心想，切，还有这等机密。
华斯顿酒吧十一二点之后生意才开始红火些。人不多，真正的客人也就几个，显得清雅安静。但来者大多一掷千金。一富婆模样的中年女人浓妆而至，一眼就让你看出她是个暴发户。华贵的衣着和高傲的表情并没有让她高贵起来。她缺乏高雅的气质和城市女性的风度，浑身透着的是小乡镇气息。感觉有时是很奇怪的东西。华丽不一定高贵。
经理十分殷勤地上前招呼。这女人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几位"；牛郎"；，皱着眉头说，叫一个新的来陪我。经理讨好地说，老相识说话更投机呀！女人说，我看那调酒师挺有味道的。经理说，他是调酒师。女人说，我知道，我就要他来陪我。经理向调酒师嘀咕了一会儿，调酒师来到了女人面前坐下，陪她喝"；日落江心"；。女人几杯下肚，显得眉飞色舞，脸颊布满了红晕，不知是兴奋还是羞涩，前者可能性更大些。叶之想听听他们的谈话内容，特务似的侧耳倾听，但听不清。她便细细打量这女人的容貌。她粗眉被修整成细长状，但毛很硬，鼻子肥厚，眼浊，唇凸，脸经过漂白美容还算细腻，脖子略黑。叶之想，来这里的女人都该是情感有缺陷的女人，要么是独身，要么是离婚，要么丈夫有了外遇，要么丈夫在海外。她们不仅心理上苦闷，生理上也苦闷。她们尽管有钱，但精神空虚，活得并不快乐。叶之感到女人的眼光有点贪，在调酒师的身上掩饰不住地扫来扫去。
兰绮提醒叶之，别直勾勾地观察人家，你要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叶之笑了说，我没你那么老练。兰绮说，喂，这种女人多像章鱼一样浑身长满柔韧的触须，吸住调酒师不放啦！看她那神态，酸叽叽的。
叶之调侃道，你紧张了？调酒师和你认识，你是不是在吃醋？兰绮说，我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我若如此，值得吗？吃一堑长一智。我的人生情感可不会在这里布局和撒网。兰绮稍停片刻，向经理作了个勾手状。经理会意，赶到桌前说，需要什么？兰绮说，你这里的饮料总是老一套，来点新鲜的。经理说，最近调酒师学调了一种新的饮料叫"；蓝色多瑙河"；，口感好度数高，有后劲。兰绮说，就要这个，来两杯。叶之拒绝道，我怕醉。兰绮斜睨着叶之问，怕什么？来这不就是为了潇洒走一回吗？不是为了怕这怕那啊。再说我们是出污泥而不染啊。说做眯着眼睛笑得韵味十足。叶之也笑道：没听说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兰琦幽默地说，不怕，我穿的是雨鞋。
不一会儿，经理叫一名服务生端来两杯"；蓝色多瑙河"；，兰绮端起欣赏透明度良好的蓝色液体，啜了一口说，够味！很有点夸张和做作。今晚她喷得很香，显然用的是高级法国香型，天然玫瑰味的。叶之意味深长注视着她说，看来你很潇洒。兰绮略略苦笑说，潇洒怎样了？不潇洒又怎样了？我曾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只懂得付出不懂得享受，可别人珍惜你了吗？在乎你了吗？我醒悟了，一个人的付出要看是为谁付出，值不值。来，干杯。叶之举杯与兰绮饮着，一股烈焰在心中燃烧，渐渐的像要飞升起来，一种欲望淹没着她们，让她们在天堂与人间之间徘徊。但叶之清醒的知道，这一切只是假象，兰琦依然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好女人。她的痛，让叶之不敢随意提及。
这夜深得探不着底。
大欲，行为的种子
大欲，行为的种子
夜静得只剩下思想，要么就是只剩下睡眠。庄宇在安静地做作业。
叶之手捧着《神曲》倾心阅读，读累了品味着黑白为底色的封面。严肃的气氛，像苍茫的暮色。叶之想这与《神曲》的内核不相符。
《神曲》是浪漫的。
《神曲》是入世的又是超尘的。
《神曲》让你的感觉飞翔，又忽然点击你的神经，让你迷惑，让你醒悟；给你枯燥，给你乏味，给你哲理，给你带着思想品味后的滋味。。。。。。
贪欲啊，你使凡人沉沦得那么深，没有一个人有力量抬起头来不再耽迷于你的浊浪里！……这是《神曲&；#8226；天堂篇&；#8226；第二十七歌&；#8226；飞向水晶天》里的一句富有内涵的哲理。正像叶之前几日读《神曲&；#8226；炼狱篇&；#8226；第二十七歌&；#8226；在第二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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