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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不轨-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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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长是位严肃而不失温情的前辈,三十多岁了,有个活泼可爱的八岁儿子。在给程蔓红肿的右脸颊上药时忍不住训她,“其实刚才让赵医师教训教训那人也好,赵医师的背景够硬,不怕得罪人,也能让你出口气……”
程蔓的脸被那男病患的指甲划破了点皮,这会儿让药水一碰,疼得她龇牙咧嘴,哎哟哎哟叫起来,“护士长姐姐您轻点……”
护士长笑,“你个丫头!别人还求不来我给上药呢,还敢冲我撒娇。”
说话间力道也不禁大了,程蔓痛得眉头紧皱,还十分狗腿地倚小卖小,“我不就是仗着您对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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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下白大褂,穿上便服,又在办公室里整理登机好今日所有的病例单,走出办公室时已经十点多了。从电梯里直达地下停车场,偌大的停车场空荡荡的,除了一辆辆车什么也没有,白炽灯亮晃晃的照射下来,那样的安静,没有喧闹的气息。
程蔓心里有点发怵,这么大一地方连点人气都没有,怪吓人的。便不愿做耽搁,她环顾了眼四周,很快就找到她白色丰田,正要走过去,可只是这么不经意的瞥一眼,她不禁微微怔住了。
这晚的夜空,星星特别的多,也特别亮,地下停车场出口处的地方,一眼望去皆是茫茫的浓重墨色。他站在那里,手还搭在车门上,似是刚从车内走出来,又似已经等待了许久。
她与他离得很近,她甚至可以看见他修长略显纤细的手指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那指尖轻缓的弹了弹,灰白的烟尘簌簌的纷扬落下,不消片刻,尘埃落定,万事俱静。
可仿佛又是那么的远,她有些恍惚的看着他的眼睛,这双曾被公认为电倒无数无辜少女的桃花眼,她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那其中流转的明亮的,恣意骄傲的光芒了。他沉默着看她,连嘴角惯常挂着的笑意都深深的敛住。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后认真的想,她是不是该走过去打个招呼,说声好久不见啊前男友,什么时候回国的咋也不通知她一声,虽然分道扬镳了好歹有个情分在,一起聚个会吃个饭叙叙旧什么的……
正犹豫着,秦准这才脚步一动,匀步朝她走过去。他眉头皱着,眉间有个小小的“川”字,摆在那张依旧英俊年轻的脸上,看得人直想伸手去揉平,走至她面前时,微眯着眼睛,声音压得有些低沉,含着隐约的蓬勃怒气,“怎么,在想怎么假装已经不记得我?”
程蔓一派懵懂之色,抬起头看他,“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秦准?”
他不自觉地眉头皱得更紧,看着她的嘴唇一张一阖,像吐纳气息般叫出他的名字,语调声音并无异常,可奇怪的是,当这两个字穿过空气直达他的耳膜时,心脏竟渐渐泛起阵阵隐痛。
到底有多久了,没听到她这般唤他的名字?
☆、欺人太甚
原本以为再也不会相逢,这个城市那么的大,大到足以让他们每天与无数张面孔擦肩而过,却独独遇不上彼此。程蔓知道他在上个月就已经回国——生他养他的老爹正病怏怏的等待做肝移植手术,听同科的同事说,他是来过几次的,却总挑很晚的时间。那时她早已下班,所以这么久以来,她一次也没遇到他。
她想大概他是不愿见到她的,当年虽然算得上是和平分手,可毕竟不是什么美好的往事,见着了她总要想起的,何必徒增不愉快?其实她也有相似的想法,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确实真的爱过,爱得连什么时候把心交出去了都不知道,但世界上没有谁会因为离了谁而活不下去,痛过了,伤过了,日子还是要过。
那些绚烂明亮的色彩,在五年多后的如今,终究在时光的风里渐渐褪去了原来的样子。
这几年她的生活过得很平静,他走后她放在学习上的精力更多,加上本来基础就好,她大三就修完了大学五年的学分,而后顺利提前保送本校硕士生,又遇上了个好导师,学业事业一路走来顺顺当当。正如孔旻在她拿毕业证那天说的那样,小师妹,如果非要说你辉煌灿烂的大学生涯有什么败笔,那就是跟秦准那小子谈了场莫名其妙的恋爱然后给莫名其妙地甩了。
夜晚的马路车灯闪烁,一辆辆车疾驰而过,转眼就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之中,遥遥望去就像万千扑火的飞蛾。外头的路灯飞快地向后退着,路的两旁光影交错,近几年B市发展迅猛,早已是国际化大都市了,一处处霓虹高楼不断涌现,用“灯红酒绿歌舞升平”这些词来形容这座古老的城市都已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外面的世界越发的喧闹嘈杂,她的心境却越发的平静安宁,有位作家说,冲动的都是孩子。有时候她便也会想,大概是有些老了。打小她就比一般人要早熟些,这几年愈来如此了。要不然为什么在这个万千璀璨的世界里,风光无限美好,她却再也没有激情去留意一个谁谁谁,为哪个人心动过?
此时前方的红绿灯转红,踩下刹车,车停稳后她下意识地朝后视镜瞥去,果然,那辆黑色的大奔还是离这么个距离,不靠近也不拉远。
今早她才对着大流口水恨不得上前去摸摸的极品车现在居然跟在她的小丰田屁股后头亦步亦趋,感觉真不是一般的怪异。
在停车场时不是给她脸色瞧么,她也不过问了他一句那话什么意思,他便沉着脸转身就走,还砰的用力关上车门,踩了油门呼啦就走了。
没想到她才开出医院没多久,就看见他那几乎要融入这夜色中的奔驰正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
红绿灯转了绿,她回过神,无声的笑了笑,复而发动车子,再也没往后视镜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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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侧门进了学校分给研究生的宿舍区,此时大概有十一点多,守门的大爷不在,大概是躲在里头喝茶抽烟了,大铁门没关,程蔓想想还是别打扰人家浮生偷闲的好,就没按喇叭,径直将车开了进去。
Q大的研究生向来是抢手货,一般还没毕业就让各大公司给签走做实习生了,所以晚归与使用四轮交通工具那是无比正常的事情。宿舍楼下有一片空地,学校为了节约经费和方便,索性就在那儿搭了个大棚子,专门给在校研究生停车用。
车棚很宽敞,程蔓随便找了个位置将车停好,才刚下车,就听见身后“吱呀——”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她讶异回头一看,就见他大力甩上车门,旋即大步朝她走来。他只比她晚了半分钟到,居然真的跟到了这里。
程蔓站在原地,仰起头看他,他身姿修长的立在这儿,就在她眼前,晚风吹起了他衬衫的一角,弧度美好一如他微微扬起的下巴。他面色沉郁冷峻,唇线抿成细细的一道漠然。今日发生的所有事纷拥至心头,她一下子觉得有些疲倦,清亮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独独避开他的眼睛,道,“秦准,你别这样,很没意思,真的。”
她见不得他这个样子。以前的他多神采飞扬啊,漆黑的眼底不管何时总有淡淡的光芒在其中极轻盈的跳动,目光里的勇气坚定无比,唇角撩起的弧度又漂亮又骄傲,叫人一看就挪不开视线,以至于后来每每想起,总觉得只要是与他有关的一切记忆,都是鲜活跳跃的。
晚风有些凉意,程蔓觉得手指有些哆嗦,就悄悄握起拳头捏了捏,见他只是沉默,也没耐心等他开口,转身就想走。
他却比她还要快半步,飞快地攥住她的手腕!她条件反射地用力挣了两下,没挣开,一下子火气也升上来了。
明明是他先说到此为止的,现在又来纠缠不清……
拧着眉转过头正欲开口,却又是一怔。他的眼睛因盛大澎湃的强烈怒气而格外的明亮,胸膛剧烈起伏着,咬着牙恶狠狠的样子似乎要生生将她拆吞入腹。
“我别怎样?程蔓,你别欺人太甚!”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她的手腕被他攥得很疼,几乎连骨头都要给捏碎了。
程蔓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任由他拽着,一动不动,定定的望住他,眼神渐渐流露出几分迷茫,“我欺人太甚?当年你不准我破坏你姐姐的婚礼,好,我就乖乖地和你在一起,再也没有去找过程观越;你说分手,我一没哭二没闹就答应了你,大方放手让你走。我都这样了,秦准,你倒是说说,你还想我做到什么地步?”
话音还未落下,他的吻就压了下来。
果真是要将她吃了,辗转不定,力道凶狠的咬噬,她拼尽力气推开他,胡乱抹了把唇,怒气冲脑,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最后她便只能气急败坏冲他道,“你再碰我一下,我就告你耍流氓!”
时光飞快流转,依稀记得那年,十八岁的程蔓涨红着脸瞪着眼前正对她耍流氓的某人,“秦淮,你是个变态!”
那人眉头一皱,道,“你说谁?”
“……”
下一刻他好似恍然大悟般,转而望住她,一双清眸似笑非笑,“程蔓小姐,你别告诉我,到现在你还不清楚你男人的名字。”
……
那时两人相识不久,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她连他的名字都没搞清楚,只想这人怎么这么轻佻随意,一看就知道是个伤透女人心的料。大概两人都没有想到,日后他们之间会有这么多的交集。
秦准微微出了神,望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人,或许称她为女孩儿也一点不为过。岁月不饶人,却偏心地饶了她。看着她的恼怒不知所措与微红的脸颊,他忽然有了片刻的怔忪。
他去了美国后,在斯坦福大学继续深造。一次在学校图书馆里看书,无意间抬眼,一个不算矮但很瘦的身影在不远处一晃而过,他只来得及看见那女孩子白皙修长的后颈与一头不太柔顺的乌发。一下子也不知发什么疯,脑子空白一片,几步跑过去一把就抓住那女孩儿的胳膊,等恢复意识时,那被他粗鲁拽住的女孩儿正惊讶回过脸看他。
他顿失言语,正欲张口,胸口处却有股淡淡的但极为尖锐的哀戚与疼痛涌上来,堵住了他的喉咙。
那个曾被他真切拥在怀里,会扬起脸眯眼对他笑,会与他胡侃瞎侃逗他开心,会红着脸冲他嚷嚷“秦准,你别这样!”,有着实实在在温度的女孩儿,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他缓缓松了手,看着那早已羞红了脸但面孔陌生的女生许久,最后只能微哑着声音,淡淡说,“对不起,认错人了。”
……
而如今程蔓抿着唇,用防备的强硬的眼神瞪着他,抵住墙壁试图离他远一些,更远一些。
他微阖了眼,终是伸了手过去,触到她的手腕,见她又要动,就用力了些,指下的触感依旧纤细如初,仿佛他再用力一点点,就要折断了似的。
但他知道,或许也只有他知道,她并非如此弱小。尤其是她的内心,强大得几乎无坚不摧。当年程观越与他的姐姐订婚,他以为她会难过,或者会扑在他怀中大哭一场,更甚则是将怨气怒火发泄在他身上。可她并没有,从他口中得知消息她仅是平淡的哦了声,便转身去做其他事了。
……拉近一些,他开口说出“分手”二字时,她亦是这般,仿佛早已知道了会是如此,所以连最后的分道扬镳都被她演绎得平静而惨烈。
叫他在往后的岁月里每每想起,总要不甘心,不死心。甚至在见到她之前,他几乎是一直恨着她的,就这么恨着,所以从未忘记过,不知不觉,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可奇怪的是,见着了,却又一下子不恨了,只想将她大力拥入怀中,深吸一口气,坦然说一声,“很想你,所以回来了。”
半晌,他终是开了口,却是,“程蔓,我从上午等到你现在,很饿了。”
☆、我们重新来过
程蔓不大会做饭,离开家上大学到现在都快7年了,她的技术也仅限于煮面和炒几个简单的家常菜,所以她很少自己做饭吃,一般都是在学校餐厅解决温饱,后来开始到医院上班了,便时常往医院的员工餐厅跑。
她在冰箱翻找了一会儿,目标明确地拿出两个生鸡蛋与一包速食面,正想看看煤气灶上的水烧开了没,转身就看见秦准悄无声息地立在厨房门口,安安静静的望着她。
她动作仅是顿了一顿,旋即直接忽视掉,继续她伟大的煮面事业。
其实心里面仍有几分不自在。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些啥,就这么轻易地让他进了屋,说是引狼入室也不为过。可这头狼刚才在夜色下,微微垂着眼睛看她,离她很近,他的额头几乎要抵上她的,他的身上有某种她曾非常熟悉的香气。他对她道,“我饿了。”
以前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亦是常常这样将她拐去吃饭,回回都是屡试不爽。其实她只是懒得跟他胡搅蛮缠,又想着可以蹭饭吃,这才顺了他的心意。他们最初便是这样相处的,他无聊了就找她打发时间,她漫不经心敷衍了事,各自都没怎么把对方放在心上。而后来是怎么变了的?她竟记得不多,也不大清楚,只余下了一些模糊的印象,冥冥让人觉得那是段很美好的时光……
许久,他开口,“程蔓。”声音温温吞吞的,不符他张扬跋扈的性格,可这回由他口中说出来,却并无多少突兀。
她正往锅里滚烫的开水中下面,闻言扭头,“嗳?”
厨房明黄的灯光下,她白皙光洁的面孔微微侧过来看他。她的头发并没长多少,大概是时常剪的缘故,这会儿胡乱的扎成一个斜斜的低马尾,露出纤细温润的后颈,衬着那乌黑的发丝,仿佛携了淡淡的香气,在她周遭的空气隐秘缓慢的漂浮。
他目光定在那里,有几分出神,但很快的,嘴角弧度微微上扬,像是好玩刻意作弄她般的,又唤,“程蔓蔓,程小蔓,蔓蔓,凹凸曼。”
“……”程蔓黑线,皱着脸纠结万分地看他,“那个什么……你确定你没饿坏脑壳?”
他痞痞地耸了耸肩膀,微抿起唇不紧不慢笑道,“单叫叫你都不行吗?”
这回程蔓不看他了,转过身,继续下面。谁料到那水温太高,她一个没留神,冷不防就让那升腾而起的滚烫雾气熏着了眼,熏得鼻子和脸颊皆灼热一片,眼前更是朦胧看不清。那一瞬仿若有泪意快要夺眶而出,却硬是给她眨了眨眼,愣没让眼泪掉下来。
捞了面出锅,撂上荷包蛋,再撒上把碎葱花,折腾了十来分钟,一碗面总算是完成了。做这些时,秦准已经回到客厅。程蔓小心翼翼地端了面到客厅,搁在饭桌上,正欲唤他来吃,抬眼一瞧,却见他正窝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安然熟睡。
或许是真的累了,窄小的沙发他竟能睡得如此舒展安适,长腿微屈在沙发一边,呼吸安稳均匀。程蔓不由放轻脚步走过去,俯身看他。
这人不论是醒着还是睡着,他的姿态中总要带上几分似是与生俱来的舒展闲适,叫人看着看着便觉得是种视觉享受,不知不觉就看痴了。
但程蔓没心情欣赏美色,面再不吃就要糊了。她伸手推了推他,“醒醒。”
他浓睫微微一动,很快就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平静的脸。头脑混沌,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以为这是一个将醒的梦。
“……程蔓?”他嗓音微哑,犹带了睡意。
程蔓对他带了问号的称呼有几分郁闷,却也没细想,仅是道,“面煮好了,快起来吃,吃完了,”顿了顿,“——慢走不送。”
他便没再吭声,没睡醒般又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里头已是深黑如沉沉的潭水,坐直了身体,正对上她的视线,“你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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