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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深宫嫡女-第3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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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王笑过之后捏着檄文默然不语,满场内静了一会,新上任的戴侍郎带头责骂了何氏一族“居心叵测歪曲事实”,声音不太高,言辞也不激烈,其余几名尚书才相继跟着骂了起来,痛陈何氏乱国。长平王等到他们的慷慨激昂平息之后,问有何对策,于是满场又静了下来。再问委谁讨贼,大家开始不动声色推荐政敌。

回到王府之后,长平王招了幕僚在外书房议事。说是幕僚,其实大半都是昔日暗中活动的僚属智囊,皇帝“病重”,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忌惮儿子发展势力,这些人就渐渐走到了明面上。

书房中间大书案上铺着燕地舆图,长平王站在书案前,听幕僚将各地军镇情形简要陈述之后,问:“若京畿抽兵北上迎战何氏,胜算几何?”

“王爷,恕属下直言,辽镇与京城距离太近,何氏起兵不日便可攻至京畿境内,若是太祖开国时兵精将良的情况下自然可挥兵迎敌,只是此时……太平盛世日久,国无战事,兵将们战力不可与以往相较,恐怕……”

“属下觉得应该从京畿周边几镇调兵,一半前去迎敌,一半护佑京城,而京畿内部军队切不可妄动,以备不时之需。”

“内阁需批文讨贼,声讨何氏谋逆,大义之上绝不能是他们占上风。”

“何氏一动,跟风的很快就会出现,天下局势不明,朝中更会有动荡,京城需要兵力维持稳定。”

幕僚们相继分析,长平王听了一会,道:“援兵要调,批文要发,挥兵北上的事自然也要做。不趁着这个时候让虎狼都跳出来现形,还等着他们日后处处与本王为难么?”

一位幕僚沉吟道:“……王爷的意思属下明白了,仔细想来,此招虽险,但也最容易见效。今日阁臣们未曾献出一个良策,敷衍者有,静观其变随风倒者有,心怀鬼胎者亦有,索性咱们便舍了小火慢炖,用大火猛攻让他们早点表露心思,对王爷日后大有裨益,可以节省许多工夫。战事一起,于乱局之中清理异己再方便不过。”

“正是这个道理。”长平王笑道,“本王不怕何氏反,只怕他不反,只怕他反得慢。朝堂要肃清是一则,二来辽镇千里沃土被他一族盘踞多年,本王看着心疼,也该早些收回来了。”

另一位幕僚道:“王爷……只是若抽调京畿兵力北上讨贼,京城防守空虚,恐怕天下各军镇会有蠢蠢欲动之人。”

“那便让他们动,正好一起收拾。”

“倘若蠢蠢欲动之人太多,天下烽烟四起……”

“谁造反,收拾谁。一时收拾不了的,且让他暂时高兴一阵子。”长平王一点不在意可能出现的最坏状况,回身坐回了主位椅上,目光扫过大燕舆图。

“本王能握住多少疆土,就要多少疆土。握不住的,日后一寸一寸打回来便是。太祖的万里山河传到现在,有多少地盘是被何氏那等家族盘踞着,当地百姓只知有土皇帝,不知有真皇帝?这样的地盘,传到本王手里又有何用。所谓江山一统,比的不是疆土宽窄,而是人心向背!”

不见情绪起伏的平静陈述,却让满室幕僚皆感热血沸腾。试问,古今有哪位当权者敢直言放弃祖宗疆土?非有胆有识,谁可以袒露这等心胸。诸位幕僚顿时有一种高居上位睥睨天下的感觉,站在主人身后,他们似乎也可以像他一样以天下为棋局,笑看山河风云,揣着“一寸一寸打回来”的决心一往无前。

“王爷!”略微年轻的几个幕僚激动出声。老成持重的,眼底也有了别样光彩。何氏发檄文举旗起兵的大事,似乎再也不是事关危急存亡的那道高坎。

一群人围着舆图开始商议调兵之法,任用谁,防着谁,必定要制住谁,怎样行军去迎击何氏……所有问题都在一个时辰之后有了眉目,且办法不只一个,可以视情况随时调整。

长平王和众人敲定几个细节,最后道:“这次迎敌,本王亲自领兵北上。”口吻不容置疑。

幕僚们相顾惊诧。

长平王吩咐:“军情紧急,现在便去知会阁臣和五军都督府碰头,定下几位军将与本王同行,明日内先锋队伍必须离京。”

辽镇与京畿接壤,这样的安排已经不算迅疾了,此时何氏正源源不断向京畿屯兵挺进。然而阁臣们各怀心思,对何氏南下之后的局势并不担忧的大有人在,平日与长平王不亲近的,盼着何氏改换朝局的愿望恐怕正热切。

长平王深知这一点,晓得把朝臣们聚齐想必还要一段时间,趁着这时候回了内院。

如瑾孕中再需静养,这样的军国大事她也不可能浑然不知。何氏讨伐七皇子的檄文摆在桌上,她正对灯沉思。长平王进屋时,恰看见她光洁如雪的脖颈优雅弯着,侧脸在灯下有一种沉静的美。

如瑾眉头微微蹙着,沉浸在思绪里,并没有意识到屋里进了人。长平王摆手示意丫鬟悄声退下,在门口站了一会,未曾立时过去。

直到如瑾感觉到有目光射向自己,本能转头。“你回来了?”微蹙的眉尖儿倏然展开,像是春日里冰化雪消。

长平王觉得心底有一处地方瞬间变得柔软,外书房里的挥斥方遒在此刻突然有些变得微不足道。“嗯,回来了。”他走到桌边和如瑾挨着坐,捉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晚饭吃的什么?”

“褚姑炖了一品汤。你在外院没吃晚饭吧?我叫人热菜上来。”

“好。”

长平王就着汤吃了一大碗米饭,对下饭的小菜赞不绝口。如瑾微笑着听了一会,待丫鬟们收拾了桌面,拉起长平王去院子里散步消食。将要全圆的月亮挂在天上,初秋微凉的风吹起两人衣角。

“不过是日常的几样小菜,又不是没吃过,今天却夸起来。”如瑾站在春天才移栽进来的桂树下头,伸出帕子去接被风吹落的细碎花瓣,一面侧头斜睨身边人,“心里有什么事不能直说,和我说话要这么犹豫吗?”

长平王嘴角含笑,伸手也去接桂花,接了几朵便翻掌洒在帕子里,如此几次,才慢慢说,“我要出门一阵子。”

如瑾捧帕的手微微颤了一下,脸上依然和方才一样,没见怎么动容,只问:“去辽镇?决定了?”

“有时候,你心思机敏得让人为难。”

长平王从身后抱住如瑾微微圆润的腰身,将下巴轻轻放在她头上,摩挲她未曾盘起的柔顺的发丝。半晌说,“抱歉,这个时候我不能在你身边。”

“什么时候,我怀着身子的时候吗?”

长平王没做声。

如瑾转过身子和他面对面,将铺了半幅帕子的桂花包起来勾在指头上,微微晃荡着玩。

“刚才乍听此事,我是不大情愿。只是转念一想就释怀了,你此去之险我不清楚底细,但约略也能猜到。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帮不上你什么,绝对不能拖你的后腿。你只管放心去,除了辽镇,别处若有异动也就是在你出京之后了,不必惦记我,心无旁骛地一并料理了他们才是要务,我等你回来。”

“瑾儿。”长平王无声叹了一回,搂了如瑾在怀里,“你若不这么聪明,我可以少念着你一些。”

如瑾将额头抵在他胸膛上,咬着唇忍了一会心里的涩意,笑说:“那怎么行,不念着我你想念着谁?”

关亥进来报信,说是朝臣们已经聚齐了一部分。

长平王松开了如瑾,“我去看看,早点睡,莫等我。”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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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 彻夜相待

如瑾怎么睡的着。

贺兰在外院准备长平王出京的吃用,领着人忙乱,其实是在调配人手。子夜时分祝氏进了辰薇院,笑着说:“就知道主子没睡。您放心,咱们随行的人都安排好了,务必会保证王爷的安全,主子早些上床安睡吧。我在外头照看着,有什么事都会随时来禀报您的。”

如瑾请她坐下,拿了一床薄毯子给她搭在腿上,说:“我的确是睡不着,勉强躺下也是翻来覆去罢了,不如等着王爷回来。听说……先锋队伍明日就要出京?”

“如果顺利明日上午就可以走,最迟不过日落。”

如瑾自然能理解顺利与否的关键在哪里。“辽镇距离京畿这么近,何氏的军队不日就可以到京,兵临城下火烧眉毛的时节,那些人如果再要争来斗去拖后腿,可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待了。所以这个节骨眼儿上谁要是有心内讧,除非是昏了头,或者,别有所图。”

祝氏道:“正是这道理,那么您只管放心好了,没人敢反对王爷带兵出去,到了外头也更不会有人私下使坏,不然就是拱手把脑袋交给何家呢。王爷此去定然平安,您安心在家中养胎便是。”

如瑾抬眼轻轻看着祝氏,看了一会,直将祝氏看得讪讪,“主子,您这是做什么……”

“我虽然怀了孩子容易疲惫,可脑袋还不糊涂,虽然撂下了以前做的事,但并不希望你们什么都瞒着我,有话也不肯直说。难道我是个一碰就碎的玻璃人儿,听不得一点儿不好的事了吗?”

“不是,主子您别这样想,我们并没有什么瞒着您啊。”祝氏连忙站起身来郑重了颜色,“当日锦绣阁里大家认主,就是将您和王爷同等对待的道理,哪里会故意向您隐瞒事情?”

“你们自然都会为我好,怕我操心劳神伤了身子。可我还不至于那样软弱。”如瑾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当初太子闹事,算起来我已然有了身孕,正是初期胎气不稳的时候,然而在那么着急紧张的情况下都没有出差池,何况现在坐稳了胎呢?近来我连呕吐的毛病都停了,整日吃好睡好的只管长膘,所以你们尽可有事来报我,与我商量,像这样一味瞒着只会让我心中忐忑不安,反而更伤神。”

祝氏默然不语,有些踌躇。如瑾便说:“譬如现在,为何你会来陪着我,是不是怕外头不好的消息传进来,在这里盯着人不要乱给我报信?”

“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

“没有么?那么我问你,朝上那些堂官、大员对王爷要出京迎击何氏态度如何?有没有出谋献策的,有没有主动随军的?兵部和都督府的人又是什么说法?”

“……主子,阁老们都不反对王爷带兵的,您且放心。”

“那我更要不放心。”如瑾眸光骤亮,却不是暖阳明媚,而是冰魄雪光,“王爷从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突然要出去镇压叛乱,连咱们知道他私下事情的人都要捏一把汗,外头的人就没有怀疑他能力的吗?那些阁老是怎么想的,就敢让一个观政都不到一年的人出去带兵打仗,辽镇号称是大燕最兵强马壮的军镇,让王爷去迎击何氏,他们就不担心?便是不担心王爷安危,难道不担心国家存亡吗?正是没人反对,那才叫奇怪!”

“主子……”祝氏接不上话,想起贺兰在外院一脸严肃忙碌的样子,就知道如瑾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她梳理消息日久,并非寻常的内宅妇人,经如瑾一说,随即便明白了事情背后的潜藏危险。“主子,您是担心王爷出京之后,京城里会有人心怀不轨?”

“不是我杞人忧天,而是事情很有可能发生。你我深居内宅,对外间事情本就知道得少,如果你有什么还要隐瞒于我,那么王爷走后京里一旦出了事,恐怕我们就要被动了。唐关几位领队和前头的僚臣们都要忙着帮衬在外的王爷,我们不能做累赘,反而要他们分心照顾。听说贺兰这次也要随着王爷出京?”

“是。”贺兰是积年的长随,便是升了管事之后也常年跟着长平王到处走动的。

“单只为了他,你也不能事事隐瞒我。”

祝氏思忖半晌,低头说了“是”。

如瑾暗暗松了一口气。长平王一旦出去,她最怕的就是自己被当做重点保护的人,大家什么也不让她知道,只让她安心养胎,那她可就成了半个瞎子聋子了。一个人最要紧的不是当下过得好不好,而是是否知道自己的处境。襄国侯府拖家带口一群人,长平王府也是一群人,她一旦两眼一抹黑,还不得日日担惊受怕。

所以只有说服祝氏抛开“让蓝主子安心养胎”的大道理。

幸好,祝氏不是古板固执的人,还能听得进劝告。

如瑾让她说说贺兰在外头是怎么安排的,她这次没有隐瞒,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说了,有些连她也不知道的,如瑾也没勉强她。仔细琢磨了贺兰安排的人手和大致部署,没什么漏洞,应该能保证长平王的近身安全,这才稍微放了心,坐在灯下等着长平王。

可是丑时都过了长平王也没回府。

初秋夜里凉,如瑾从椅上移到了床上,盖了一床薄被歪在大迎枕上眯着,祝氏在一边的榻上陪着,偶尔聊一两句。两个人一直等到天色蒙蒙亮,屋里的灯烛都黯淡下去。

外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门响,如瑾很快从半梦半醒中张开了眼睛。

“竹春,是不是王爷回来了。”她吆喝外间值夜的丫鬟。

祝氏很快下榻撩开帘子,进门的恰是长平王。他显然是一夜未曾合眼,如瑾一下子就看到他眼中细微的血丝。

“阿宙。”掀开被子要下地,长平王快走几步过来按住她。

“寝衣都没换,一夜没睡吗?”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祝氏轻轻退出了内室,如瑾拉了长平王在床边坐下,说:“睡了一会,你回来才醒的。外头怎么样了,可顺利?”

“嗯。我一会还要到校场去,西郊大营就快进城了,先回来歇一会,换件衣服。”

如瑾便要起身帮忙,长平王没让,笑说:“到了营里这些小事都要自己做,你现在惯着我,到时我手忙脚乱做不来怎么办。”说着自己去盥洗的隔间了,门没关,敞着方便说话。

如瑾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可自己何尝不心疼他。遂下地走到隔间门口靠着,看着他洗脸净手。问:“什么时候出城?”

“下午京畿卫所的军队一到就先出城,我和后续队伍明日清晨出去。”又补充一句,“今天晚上回来睡。”

如瑾心中稍宽,本以为他今日就要走,现下多了一晚,还能多些相处。不知为什么,自从得知腹中怀了孩子,她发觉自己越来越粘人似的,长平王在外忙得很少在家,她每日就总想着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是不是要做母亲的女人都会变得软弱呢?她经常这么怀疑。

此番突然得知长平王要出京,又是带兵打仗这种凶险之事,她是打心底里不想他去的。

可不想又能如何?她是绝对不能拖他后腿的,也不能让他分心。于是笑着说:“那么明日开始我便可以真正在府里当家做主了,没有你管头管脚的,我要好好地为所欲为一番。”

长平王失笑:“你想怎么为所欲为?”说着话题就偏了,“……可我现在不能久留,要么真想见识见识。”眼睛往如瑾身上乱瞄。

如瑾破天荒没有羞恼,大方地说:“等你打赢了何氏带兵回来,有的是时间见识。”

“好啊,为夫速去速回,娘子千万莫急。”

长平王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如瑾也抿了嘴,笑意冲淡了心底浓浓的不舍和不安。

长平王洗完换好了衣服,坐下来稍微歇息一会,如瑾给他泡了浓浓的一盏茶提神。两个人肩并肩坐在床边,她试着问外头的事,“……没有人和你作对吗?”

“本王英明神武,谁敢别苗头?”

既然没有,为何闹了一夜才回来?如瑾知道他有事也不会说,便也没追问,静了一会,颇为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长平王立即相问。

如瑾道:“想当初皇后娘娘还在的时候,国中有了难过的坎儿,她都要带着妃嫔命妇们为国尽力。此时后宫无主,这件事恐怕是没人带头来做了。”

长平王与她对视,如瑾眼神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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