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蔷薇之名-第2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丑陋得像一截烧焦的木头,焦黑的颅骨上嵌着一对眼睛,找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肤。
林伊兰僵住了,瞪着眼前的焦骸,无法开口,无法触碰,甚至无法呼吸。
她不相信这是菲戈,但那双复杂而又悲凉的眼,她绝不会认错。
他看着她。
看她像一尊僵硬的石像,凝固成宿命的绝望。
没有风的囚牢,只有泪水跌落的微声。
许久,他动了一下,伸出一截枯树般的肢体。
或许这曾是一只灵活而稳定的手,此刻却变成斑驳焦烂的一团,再也看不出半分原先的痕迹。
林伊兰无法移动分毫,眼睁睁看着它探近,接住了一滴坠落的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用尽全部意志,吸着气握住了那只不成形的手。
幽冷的地牢深处,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泣。
地牢出口冲出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脸颊泪痕斑斑,制服沾满了脏污的油渍,林伊兰扑到角落近乎抽搐的呕吐,显得异常痛苦。
廊下等候的男人没有动,抽着烟冷冷的看。
直到她停止呕吐开始喘息,周围渐渐有卫兵探问,他才拧熄了烟,走过去扶住她的腰。“很难受?先忍一忍,我送你回去。”
亲昵的语气让一旁的士兵知趣的退开。
林伊兰抬起头,散乱的眼神逐渐聚拢,本能的挣了一下,被他强行箍住。
“听话,我亲爱的未婚妻,这可不是使性子的时候。”
戏谑式的劝慰隐藏着警告,她垂下眼,没有再挣扎。
把她带回宿舍,锁上门,秦洛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你太激动,先把情绪冷静一下。”不复乔装的温柔,话气只剩命令式的冷淡。
林伊兰一直没开口,对峙良久,秦洛打破了沉寂。
“你怀孕了,对吗。”秦洛既不激动也不恼愤,毫无半点感情的询问。“孩子是地牢里那个男人的。”
握住水杯的手痉挛了一下,林伊兰抬起头。
“别像母狼一样看着我。”秦洛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烟盒。“我可以当什么也不知道,让订婚仪式照常举行。”
林伊兰沉默,秦洛继续说下去。
“甚至可以宣称孩子是我的,作为我的长子让你生下来,视如亲生一般养育。”
“条件?”他当然不会仅是个大方的好人。
“杀了那个男人,我不希望他活着。”秦洛阴沉下来,盯着她的眼神带着无法描述的憎恨。
杀死……菲戈?
林伊兰指尖开始发抖,险些捏不住杯子。“为什么?”
“难道你认为理由还不够充分?”秦洛嘲讽的反问,目光掠过她的小腹。“杀了他,而后本份的做秦夫人,我保证善待这个孩子,这已是超乎想像的让步。”
“……为什么让我……”
“因为林公爵要他活着,而我想他死。”撕下温文有礼的面具,秦洛显得厌恶而不耐。“你可以选择究竟听谁的,我想你明白一旦公爵发现,绝不会让你有机会生下它。”
长久的静默后,秦洛拉开门。“我给你一星期考虑,你该清楚时间不多了。”
门开了又合上,房间只剩她一人。
林伊兰环住身体,无法遏制的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臂上传来推搡,眼中映入安姬的脸,紧张的唤着什么,隐约听到片断的字句,林伊兰挣扎着握住下属的手反复乞求。
“不……不要军医……求你……安姬……不要……”
破碎的请求尚未得到回应,她已支撑不住身体,在高热中昏迷过去。
第37章 胸针
凌乱的梦境犹如地狱,时而是熊熊燃烧的火刑柱上焦黑扭曲的人体,时而变幻成阴冷浊臭的水牢,恐惧犹如附骨毒藤缠绕着她,直至落入黑暗的深渊。
如果可能,她希望自己永远不再醒来。可惜神灵并没有仁慈的回应这一请求,当神智恢复,林伊兰回到了比恶梦更糟糕的现实。
“长官!”安姬的面庞从模糊渐渐清晰,似乎松了一口气,露出喜悦的笑。“您终于醒了,这场高烧真可怕。”
可怕?不,可怕的不是生病。
安姬扶起她,在她身后垫上软枕,又端过水杯协助她喝药。
“您坚持不肯请军医,我只好拿了药让您静养,已经昏迷整整两天了,再不醒我真不知该怎么办。额上的伤我替您包扎过,伤口有点深,可能会留下痕迹。”
安姬没有问伤口的来源,也没问突然病倒的原因,只细致的提醒。“钟斯中尉来过,我想他看了可能会坚持叫军医,所以代为推脱了,等您康复后最好去致谢。”
“谢谢。”她的声音仍残留着高烧后的嘶哑。
“这不足以回报您曾给予我的帮助。”安姬清秀的脸温暖而真诚。“您太憔悴了,这一阵该好好静养,中尉嘱咐您多休息几天。”
林伊兰恍惚了一阵,被子下的双手环住小腹,轻轻合上了眼。
窗畔的人沐浴着柔暖的金阳,淡漠的眼睛空无一物。
安姬暗暗叹了口气。“长官,您的信。”
没人清楚长官被将军叫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安姬不敢多问,私下却禁不住担忧,只希望家书能让长官心情稍好。
执着信的指尖被阳光映得透明,忽然一颤,薄薄的信纸没能拿住,落在了膝上。
请假超乎想像的顺利。
她的假期已全部用完,按理不复获批的可能,钟斯中尉却看也不看的签字批了病休,同时粗声吩咐。“滚回去多呆几天,回来的时候别再是这副鬼样。”
林伊兰无话可说,敬了一个军礼。
走出中尉的办公室,想起秦洛的时限,林伊兰往军营另一区走去。
训练场上一群士兵起哄嘻闹,挑动各自的长官上场较技。秦洛虽然是贵族出身,却从不对下属摆架子,时常参与游戏式的竞斗,在场上依然一派轻松,反倒是对手的中校戒慎紧张,唯恐在人前落败。
军官对阵比士兵较技更具吸引,引来无数人围观起哄。
很明显,秦洛占了上风。
中校受挫心急,更不愿输给外来对手,激烈的攻击越加破绽百出。秦洛退了两步,一闪避过攻势,侧肘一击,正中对手肩颈。中校脚下一软,臂上却被秦洛提了一把,避免了摔倒落败的局面。
几下过手动作极快,旁边的士兵多半没有看清。
中校输掉斗技,却对秦洛的手下留情心生感激。秦洛被下属笑闹着簇拥,大方的抛出钱袋请客,引起了满堂欢呼。
嘈嚷中一个士兵挤上去说了几句,秦洛笑容微收,抬眼环视场内。
目光所触尽是哗然喧笑的士兵,已找不到曾经出现的丽影。
疾病如此可怕,在极短的时间内令人衰弱到不可思议。
厚重的窗帘掩得严严实实,只余桌边的小灯,任何多余的光都会使病人难以忍受。嬷嬷完全瘦下去,苍老的皱纹爬满了脸,被褥下的身体虚汗淋淋,陷入了时断时续的昏迷。
从出生起就在左右,无私疼爱、永远牵挂她的玛亚嬷嬷,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
林伊兰跪在床边,将嬷嬷花白散乱的发收进睡帽,亲吻着干涩的手,没有悲恸,没有眼泪,没有面对垂死者的恐惧,只剩彻底的宁静。
漫长而寂静的陪伴期间,林伊兰守在嬷嬷身旁,接过侍女的工作,为昏迷中的病人擦洗身体,更换敷帕,用湿巾浸润干裂的唇,细心的护理在侧,一如幼年时受嬷嬷充满爱意的照料。
几个日升日落,她不让任何人插手,无微不至的看护,直到倦极睡去。朦胧中脸颊被温热的手触摸,她立即惊醒,反握住了枯瘦的手。
病床上衰竭的面容漾起了笑,十余年不变的慈爱。
“……我的小伊兰……”
“嬷嬷。”林伊兰吻了吻嬷嬷的额,“对不起,直到病成这样我才回来。”
“……我的孩子……”嬷嬷费力的碰了碰她的手,眼中流露着心疼。“……你太累了……”
“疼不疼,或者我让医生给您打一针止痛剂?”
“……我感觉到神在召唤我……”玛亚嬷嬷仿佛没听见她的话,目光似乎穿越屋宇,望见了云端之上的天国。“……伊兰,别为我难过……我老了,该去另一个地方了……”
林伊兰喉咙哽得发痛,紧紧抓住嬷嬷的手。
老玛亚黯淡的脸庞浮出了红晕,说话连贯了许多,“……我知道你心里很苦,这么多年一直放不下过去的事,别再责怪自己。你和爵爷不一样,你永远不可能像他那样冷酷无情,那是无法改变的、世上最美好的心……”
“嬷嬷,别说这么多话。”林伊兰有种不详的预感。
老妇人停下话语喘息,示意她打开床头的柜子,取出一个绒盒。
掀开盒盖,林伊兰僵住了。
一枚蔷薇胸针躺在深色丝绒上,细碎的珠宝犹如露水,在花叶间荧荧闪烁,美的令人心动。
咔哒一声轻响,盒子从她手中坠落,跌在了被褥上。
胸针掉出来,被嬷嬷拾起放入她的手心。
“……伊兰,别怕……我一直不敢让你看见,但你总得面对。”感觉到她的退缩,玛亚用尽力气把她的手蜷起,强迫她握住胸针。“事后我悄悄去找过那个孩子,给了一笔钱作为补偿,虽然无法弥补什么……这不是你的错,这是夫人对你的爱。这个家族让人流了太多血,做了太多不可宽恕的事,但你是干净的,不需要背负他人的罪孽……”红晕渐渐隐去,几乎可以看见生命力在消失。
“嬷嬷——”蔷薇被林伊兰捏得变形,尖锐的针尖刺进掌心,丝丝鲜血染红了花托。
“……伊兰……我爱你,会在天上看着你……”老妇人的目光暗淡下去,犹如一枝行将熄灭的蜡烛,落下了一滴混浊的泪。“别怕,我亲爱的……孩子……”
林伊兰久久把脸贴在嬷嬷手心,直到粗糙的手变得僵冷如石,再也没有一丝温度。在死者身边呆了一整夜,她打铃唤来侍女送水,一点点替嬷嬷擦净身体,换上崭新的衣物,将乱发梳成光洁的髻,如生前一般整齐干净。
嬷嬷无法葬在林氏家族墓地,林伊兰选择了平民墓园中一处阳光明亮的墓穴,墓边的矮树上有小鸟筑巢,毛茸茸的雏鸟探头张望。大理石碑坚硬平滑,绿草芬芳而柔软,让逝者宁静的安栖。
林伊兰一遍又一遍摩挲着石碑,亲吻着她亲手刻下的名字。
葛玛亚在此长眠——她给了她的孩子全部的爱。
宪政司有一个特殊的部门专事主理贵族的家族档案。
年代久远的名门犹如一张巨网,覆盖着整个西尔国的各类上层权位,错综复杂又难以梳理,设有专职编录整理。这项工作繁杂而琐碎,不时要与一些面孔朝天的贵族打交道,无法带给人丝毫成就感,所以负责人夏奈少校时常情绪极糟。
初夏的一天上午,办公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秘书一边接待访客,一边为难的瞟向紧闭的办公室,拿不定是否该通报心情恶劣的上司。
人尽皆知夏奈少校定期被议会的老家伙刁难,需要办事的人从不在月度例行会议后请见,以免无辜成为少校泄愤出气的对象。可拜访的丽人异常坚持,秘书唯有硬着头皮敲门转述。
不到一分钟,前一刻前还火冒三丈的少校冲出来,阴云一扫而空。
“伊兰!真是你,我还以为听错。”夏奈十分惊喜。
“我回帝都办点事,正好来看看你。”林伊兰点头致意。“还好吗?”
“一点也不好。”夏奈直言,吩咐秘书倒茶。“调回来没几个月我简直老了十岁,这个职务看来风光,处理的全是杂事,那些颐指气使的混帐让我疲于奔命,私人社交彻底化为乌有,想让我心情愉快,除非那群老家伙提前进棺材。”
“据我所知这种可能性不大。”林伊兰淡笑。
送茶的秘书目不斜视,看来已习惯上司口无遮拦的抱怨。
“所以我的苦难永无尽头。”满腹怨气的牢骚在细看好友后忘却,夏奈蹙起眉。“你怎么会瘦成这样,休瓦真那么糟糕?”
“前一阵生了点小病。”林伊兰轻描淡写的带过,“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要订婚了,会在帝都举行仪式,届时务必赏光。”
“你……”夏奈怔了一刻,神色黯下来。“对,也该到时候了,令尊替你选的?对方是谁。”
“我想你认识。”微垂的长睫挡住了眸色。“秦洛。”
“他?”夏奈讶然半晌,好一阵才开口。“我得说恭喜,你们很相配。”
林伊兰望着他。
夏奈叹了一口气,“换成别人我肯定不会这么说,但秦洛——我对他心服口服,虽然他目前地位受制,但聪明多智,心机过人,将来一定会居于人上。”
“他是父亲为我选的,我并不了解,所以——”林伊兰停了一刻,呈露出些微彷徨。“有点不安。”
“他是个不错的人,在帝都的时候我们走得很近,还替我解决过几桩麻烦。”夏奈热情的替朋友担保,“秦洛只是外表风流,其实处事极有分寸,你完全不必有任何顾虑。”
“夏奈,你真是个好人。”林伊兰极淡的笑。
“这是事实,不仅是我,连几位挑剔的议员也相当欣赏,他……”夏奈满溢的推崇还没来得及一一道出,轻悦的话语打断了他。
“谢谢你的赞誉,或许是所知太少,他让我觉得不可捉摸。”榛绿色的眸子凝望,含着柔和的请求。“可以的话,我想尽可能在订婚前多了解他一点。所有的、他经历过的一切,愿意帮我吗,夏奈?”
美丽的眼睛盛着期盼,夏奈少校一时忘形,半晌才回过神。
“当然,乐意效劳,我这就叫人去取查。”
从宪政司出来,几小时后林伊兰已身处里尔城,里尔城紧邻休瓦,虽不及休瓦繁华,但每个城市都有的喧闹和死角同样具备。
走入鱼龙混杂的暗巷,沿街站着不少正在招揽生意女人,林伊兰向一个涂紫红色唇膏的妓女打听,依次又问了几人后,她顺着指引,找到了一间肮脏的暗屋。
第38章 私谊
门被象征性的敲了敲,秦洛走入。
优雅的微笑一如平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什么时候回来的,该让我去接你。”
笑容下一双几近无情的眼,此刻看来又是另一种意味,林伊兰望了一眼。“昨天。”
“听说有一位重要的家人过世了。”礼貌的问候亲切得体。“我很遗憾。”
“谢谢,但没必要。”站得有点累,林伊兰找了把椅子坐下。“她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
“你能想开我很高兴。”秦洛稍稍有些意外,仔细打量,尽管清颜比数日前更加苍白,却已不再有崩溃般的绝望。
秦洛探视了一刻,终是切入来意。“上次提过的事考虑得怎样?”
绿色的眼眸抬起,半晌才开口。“假如是为报复,他活着你会更解恨,我不认为有杀人的必要。”
秦洛一笑,在林伊兰颊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我的独占欲很强,无法忍受碰过我未婚妻的男人活在世上。”
她并不闪避,泛起一抹冷淡的笑。“吻一个让你憎恶的女人,会不会太勉强?”
秦洛退开一点距离,声音微沉。“什么意思。”
林伊兰抬手捂住小腹,许久才道。“不会有孩子了,我已经拿掉它。”
秦洛神情刹那僵硬,几乎闪出杀意。
林伊兰望着他,淡淡的讽笑。
异样只一刹那,秦洛回复了冷定。“为什么。”
“它活下来只会成为控制我的筹码,我的余生将被迫屈从于你,唯你的意愿行事,甚至将家族利益置于你之后。”不复虚词矫饰,初次呈露出内心的意志,林伊兰冷而犀利。“过去是我父亲的傀儡,未来变成你的玩偶,你以为我会甘心这样生活?”
“所以你杀了它。”秦洛半晌才道出来,无限讥讽。“但凡障碍一律毫不留情的剔除,不愧是林家的人。”
林伊兰毫不在意。“那又如何,为了野心和前程,你仍然会娶我。”
秦洛咬得牙齿一响,险些按捺不住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