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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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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锦瑟独自出门,忽然决心把全市所有的唱片行都逛个遍,时间当然不够,于是她从最远的地方开始。在这个被昏暗笼罩的城市一隅,锦瑟在一间小小的唱片行听到一段熟悉的长笛演奏。
她突然回忆起以前,一个有关于这段音乐的秘密。
那是和以前的他在一起的时候,十次来这家店,五次会听到店里播放这首低徊、缠绵的曲子。她听过那么多CD唱碟,可是找不出像这样的一张。唱片碟里该有千回百转的传说吧,否则不会这样深深伤感地打动人。
那时,原本熟悉音乐的他们却在唱片架上找不到这张CD唱碟。这大概是唱片店老板的私人珍藏。每次他陪她来。两人只是听听,心照不宣地不愿开口,更不想买。锦瑟说过,占为己有的私欲是一种残忍。他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吧。
然而这一切都过得那么快,岁月改变了无数的现实,而只有无奈的往事鲜活地生存在记忆中。时过境迁之后,这段原来属于两个人的小故事居然并未被时间冲淡色彩。
锦瑟问老板这是一张什么样的唱片,卖多少钱。老板的回答大意是:这碟子是德国出品,译名《名媛物语》。长笛曲子很好,是根据十二帧美女的旧照片谱写。在这个城市里,只他家有这张CD唱碟。可惜不能卖。
锦瑟好奇地问:〃为什么不卖?〃
老板说:〃在我看来,它已经是张绝版。而且,它已经很旧。不过,假如要卖的话,我要卖普通引进版三倍的价钱。将近500元。这年头,谁会用500元卖一张CD呢?再说,现在网络发达,也许会有类似的MP3格式下载。〃
锦瑟心想,这是一个可爱的唱片店老板。这张标价昂贵的旧唱片,也许真是他的多年挚爱吧。
她请老板把旧唱片卖给她。当然,最终她如愿以偿了。
4
那天夜里,锦瑟把自己藏在少女时代的闺房,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一遍又一遍聆听这哀怨、温婉的曲子。唱片的德文名字看不懂,但《名媛物语》的译名真是恰如其份。要是没有对那些美丽照片女子饱含深情的爱和思念,谱出的曲子就不会这样深深地打动人。
她的回忆追溯到几年以前。那时,她和他分手。他即将伤心地离别。他们有过无数次的争执和分手,但这一次是正真曲终人散的结局。分手前,锦瑟收到过年轻恋人的一封信。年轻的恋人说:
也许要分手吧,我将随你的意,不再坚持了。可我还是会深深遗憾,因为无与伦比,聪明美丽的你。
总是想为你的容颜谱一只曲子。想等你穿大红礼服的时候,陪你照照片,然后把曲子送给你。由于迫不及待,曲子先作好了,可那一天老不来,老不来。
时间对一个人的考验是多久呢?可若你开口,我就会不在乎用一生作追求。还是非常非常地喜欢你,哪怕这种喜欢与一个男人的成功相比显得很不重要。无礼的话求你原谅。把这首我谱的曲子送给你,从此它不会送给别的人……
独角戏
1
陈郢还未成功的时候,唯一可选择的交通工具就是46路公共汽车,或者选择上车,或者选择不上车。通常不上车的机会很少,偶尔周未,他才可以躺在家中一整天睡觉。这时,他还只是本市一家报社的记者,住宿的地方离报社远得要得相思病,只有46路车在这茫茫人海的两岸来来回回,不知疲倦地导演着人间聚散离合。
陈郢是这些无聊乏味演出的忠实观众。几乎每天,他都从车站的起始坐到终点,又从终点返回起始,从未想过有什么特别。当记者这一行也有些年头了,靠着本能写些所谓时尚文章,感觉却越来越迟钝,思想也似乎荒芜得快养不住一头骆驼。直到,直到那天烧了一场大火。
46路车途经一段繁华老街,沿路的店面全是木质结构老房子。市政府决定不久后要把这一带拆迁重建的,不想这一次全遭了火灾,又恰逢仲秋时节,烧得可真残烈。大火直烧了大半夜,到第二天天亮才完全熄灭。陈郢上班从车上看到的情景,到处是焦炭和水渍,地面一片狼籍。他那天没到报社,就地做了一些采访,感觉很震惊。后来,同其它灾难一样,这次火灾成为最近的热点新闻,大伙的心情空前好奇和统一。由于市民们热烈关心,报社决定对火灾事故做全面详细的报道。社里派了好些人承担报道工作。
受灾户得到了妥当安置,被火烧伤的人不少,也都住在全市最好的医院中。只有那些在大火中先去一步的人们,留给亲人无尽的悲痛。几天以后,市领导到医院看望火灾受伤群众。陈郢随队采访。这种八股新闻陈郢做惯了的,并无多少乐趣,只要例行程序了事。可在医院里他还是被深深震撼了,专门病房里躺着各式各样被烧伤的人,或许只有亲临现场的人才能感受那种面对命运打击的无助。病人大多由亲戚家属陪着,市领导向他们表示慰问。只有一位病号例外,她独自一人,也许受伤并不严重,因为只包了头,蒙着眼睛,斜坐着,半靠在病床上。
一位领导或许想融通气氛,开口问她伤势如何,有什么要求。问了好几句,对方一言不发,冷场的尴尬弄得大家周身微热。不知谁忽然冒出一句,〃她嗓子被烧坏了〃,这句话比遣散命令还管用,大家四散走开,没人会追问这场猛火究竟如何烧到咽喉。可这微未的意外场面吸引了陈郢不少注意力,他看这位轻伤号,似乎还年轻,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个城市吗?
2
第二天,突然有人向报社打电话,说是受灾伤员中有人死了。中午,陈郢到医院了解事实。竟是那个年轻姑娘想自杀,却因为看不见而没能成功。这事着实把一起住的其他伤号及亲属吓一跳,众人议论纷纷,仿佛对生命重新有了的体会。几个迷信的陪同亲属提出换房要求,说是不愿意陪葬。陈郢的心里当时几百个疑问要同时出口,可是只有一句简单平常的话想对她说:〃好傻!〃
出于职业习惯,陈郢向医生问了一些情况。没想到这姑娘爸爸妈妈都在火灾中遇难,只救了她一人。年轻的她只有十九岁,头发烧没了,眼睛受到重伤。一整个下午,他都想与这位女孩子说几句话,不过……他第一次发觉自己是多么不适合当一个记者。对她而言,回忆也许像激战后又一次空袭,反正已经饱尝灾难了,不在乎多一次。可他是亲眼目睹过灾后惨景的,虽有迫于生计打探他人隐私的要求,他自信还不至于为了面子、饭碗而不要脸。结果陈郢大半下午待在医院里,坐一会儿,走一会儿,又看着她平静地躺在床上一会儿。
傍晚,来了好多与她一般年纪的男女孩,原来是她同学。年轻人七嘴八舌讲了好些话,她也意外地开了口,嗓子很好,情绪却很差。她的同学们吵闹一阵,又散去了,短暂的热烈衬托着冷清。不一会儿,护士送来了饭,她只喝点水,也许是消耗过头的人,应该不觉得饿。
陈郢莫明其妙闲留一个下午,一句话没说,天全黑了才回家,46路车早收班了。这种怪事二十八年来第一次碰到,仿佛心中多住了一位陌生人,回避不及,见了面却不融洽。他想最好不要再理这事了,明天随便向主编敷衍,要不就找个理由推脱一番。
可第二天他刚到报社就被主编叫去,来不及发表昨晚预制的谎言,主编命他到医院一趟,说是医生要求。他想不出有什么事,赶到医院找这医生,才听说那蒙眼姑娘昨夜又摸黑爬窗,幸亏被人发现,否则从五楼下坠的结果可想而知。事后她不与任何人讲话,今早连水也不喝了。医生无奈地一摊脸,请陈郢好好开导昨天这女孩子,因为他成功地陪她一整个下午,似乎很谈得来,并且他是记者,应该擅长在各种场合做人生探讨。
没料到与她再见面竟是早有安排的,而就在昨晚,陈郢都确信自己已经把她忘掉了。当他坐在她面前,再次面对她的时候,心情又敬又畏,原本一心想说:〃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可是没信心出口。他翻来覆去没有适合的话题,最后只能疲倦告诉她,自己是一名记者,有幸与她待过一个下午,医院里好沉闷,等她身体转好,愿意陪她到户外散步。
她没回应。意料之中。这接下来的话应该好讲一些。陈郢又说,自己是个音乐迷,也不理她懂不懂,传授半小时音乐欣赏速成课,许诺明天把CD唱片和随身听带来借她,问她还有什么要求。不吭声。没关系。尽管等想说了再说,反正干记者这一行,闲得很,明天一定再来陪她。这一天里,陈郢滔滔不绝地讲话,只仿佛好不容易打着火发动的机器,断无冒然停住的道理。
她一整天不吃东西,他也几乎饿了一天,只是空隙间偷偷嚼了两片口香糖。结果到傍晚的时候他大讲美食,她说:〃你吃饭去吧!〃他印象里,这是她对他讲的第一句话,连他的胃都不禁要感激她的体恤。
也许是头脑发热的缘故,当晚陈郢没有回家,生平第一次在病房照顾人,而且是一个陌生人。这一夜,病房里的奇怪味道使他阵阵反胃,黑暗中各种轻微的响声都能把他惊醒,空气更是仿佛弥漫了吞噬活力的细菌,他渐渐想到,原来照顾一个人会这样难,倘若一生又如何?所幸分配到自己的只是一个晚上。而今夜的她倒很平静,或许是因为饿,或疲劳,或有人陪。总之,她睡着了。毕竟年轻,还不擅于摆布自己的身体。
3
再下来的故事,正如群众们可以猜测的那样发展了。她的绝命计划没再重来。陈郢常去看她,虽很忙,但迫于义务不得不这么做。所以有时候他甚至卑鄙地想,她还太小,连做自己女朋友的资格都没有,自己的无谓付出换来什么?说到底,他只是极普通一个现代人,自私理所当然,否则做人就不算成功。他知道她的名字,正上高中,身边没有亲人,知道这些就够了,做一份人物纪实不成问题。他很同情她,仅仅同情。他坚信缘分到此为止。神话和童话都不属于现代,就算有,也不属于他。
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陈郢一直想告诉她,自己不过是受人之托,陪她数日,现在任务做完,他也该走了。可她状态很差,这太残忍了,他又实在张不了口。
几个月后,她可以出院,只是视力恢复不了,要靠得极近,才会大体看到东西。或许是面临陌生世界,她突然变得爱流泪。陈郢宁可她大哭,也不愿她默默淌泪水。她一流泪,他安慰不了,又不想帮她擦干,就只好咬牙面对。〃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的境界,原来竟是这样体会。
到好多病人出了院,她没地方去。政府答应给受灾户分新房,只须等下去。陈郢想,先带她到福利院、残联、街道居委会,总是有办法的,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解脱。但是一问她怎么打算,她没声音,过一会儿眼泪像从没拧紧的水龙头滴滴答答流下来。他就受不了这样。要离开她,太简单,明天不再来就是了,反正她看不见的,用不着好心扮演善良。自己是否虚伪?就算虚伪也不用怕。抑或是自己善良,一点点善良。
又过了几天,医院催促了。他毫无办法,只得先请她上自己家去。反正和女朋友分过手,再没人来自己那偏僻地方。正因为地方偏僻,租金不贵,房子挺宽敞,住两人倒无妨。就是生活不便些,他就顺便转让了自己的手机,请一个钟点保姆。
4
突如其来一个女孩的加盟,单身生活起了转变,可是与婚姻毫无关系的。陈郢想,仅仅是暂住,等落实去向,马上送她走。现在,他不希望再有意外。如果她更漂亮些、更温柔些、更单纯些,陈郢或许会说服自己喜欢她,哪怕她看不见。只可惜她做不到。这就是她的不好了。她只会在极无聊的时候哼一段像猫叫一样的曲子。她坐在靠窗台的一张凳子上,一坐就是半天。也许是靠听觉测量高度?住得高很好么?她喜欢听音乐,可是把陈郢的随身听占为己有。她挑食,不吃肉,一天吃三种水果。又不是猴子?她还晚上摸黑起床喝水,一喝一两个小时,常害得他心神不宁。她当然可以不在乎,因为夜间丢失的睡眠可以在白天弥补。要说好,她只有一样。她会在深夜里给他做一份点心,或是白天摸黑买的一块面包,或是一碗方便面,额外供应一大杯热牛奶。更复杂的她不会,但稍稍挽回了他的一点好感。
几个月过去,她的去向仍无着落。陈郢渐渐紧张起来,好比好心借人一笔款子,说过很快会还,可是那一天老等不到。难道要照顾她一辈子?他从没想过用委屈换来高尚。
有天,一个家伙找上门来,竟是送钱来的。原来她家有间铺子,生意算好,火灾前做了几项保险,这次保险公司主动来赔款。她一下子有了十几万元。想当初他要是有这笔钱,应该不会就那么轻易丢了女朋友。
她拿钱也没用,又没有亲人,所以全数给他保存。陈郢当然不会贪她的钱,打算放银行里存着,她以后总用得着。她没意见,忽然有一天说,不如取钱出来炒股吧。陈郢不太懂得这一行,没敢答应。她笑说,以前她们家做这个赚不少钱,她有些经验,可以教他。反正是她的钱,第二天,他就跑去开了户。不知不觉,未想清楚,他也居然成了股民。假如钱财真如粪土,她就是老农,全仗她耕作有方,把一位年轻无为作家的纯朴心灵播种到肥沃的田野上。
她就只是这样的俗女子,与她的同龄人全不相同,不会谈诗,不懂文学,没有诱惑力。或许爸爸妈妈忙,从小就不大管教,她倒很独立。据说她们家有一只瘦黑猫,蒙其宠爱。它可以自己找东西吃,不太需要人照顾。她也一样。
二十天以后,陈郢从股市里赚到一点钱,第一次体会赚钱与一个人的品味、才华毫不相干。这说明他还识相。当然,她是一个好参谋。参谋的任务主要是成天收听各种经济信息,通常也分享他赢钱的喜悦。
5
上帝若决定给人好天气,决不耽搁半点时间。这半年以来,陈郢赚钱极顺手。他完全有理由感谢她,当初要她走的念头幼稚不值一提。他现在不大想上班,上班是为了应付工作填饱肚子,如今不妨松口气。他可以写作到深夜,等她夜半喝水的时候陪她聊一会儿天。看得出,她是钦佩他的。现在,她会两次给他端来牛奶。她的视力虽差,并不妨碍这种重复劳动。
转眼到年关,陈郢没回故乡。除夕夜,他违反城市禁令,陪她放了好长一串鞭炮。她说鞭炮的声音令她想起那场火灾。无奈人要学会不怕,她应该坚强面对。那天夜里好些人放鞭炮。她半夜起床喝水的时候,冷不防一声巨响,吓得惊叫一声。陈郢没睡,以为出了事,赶紧开房门出来。隐藏在黑暗中的她纤细得可怜,他突然涌起保护她的勇气。起先拉她的手,后来搂住了她。穿睡衣的她仿佛是一只猫。他的手贴着体温,似能清晰感觉到骨头,每一处都有脉搏的跳动。她像猫一样微微颤动,侧着头温顺地靠着。他有亲吻的念头,但最终克服了轻举妄动。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只遗憾一个男人的爱不是太早,便是太迟。他拥着她,缓缓渡过两个小时,仅此而已。
6
过完年,陈郢不愿上班了。他决心买卖股票,抽时间写文章。可她说,没工作总不好,搞不好亏本影响生计,不如把钱取出来,开个店。他也想,自己总算认识过一些人,或许可以做做个图书批发,可似乎还缺本钱。正打算中,政府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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