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恋爱学分不可修-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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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和事，一旦过眼，真的会变成云烟吗？

　　那些在生命中出现过的人，即使再相见，还会再相识吗？

　　人生看似无常，却是有常。

　　季若晴坐在青色的小石阶上，也不顾上面早已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青苔。军训结束了，整个校园便沸腾起来。唯独此处，宁谧安静。成大校园风光旖旎，而217宿舍也温馨如家，渐渐地，季若晴开始喜欢上了这所大学。

　　成大，并非她心仪的学府。她心底的故事，与江南有关。

　　江南的杭州。

　　为什么选择杭州？原因，她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听了一曲《江南》，被那唯美的爱情感动了；也许是读了一辑小诗，为古代文人骚客香词艳赋的粉饰所倾倒；也许是看到一张图片，心在那一刹那，就义无反顾地被吸引进了那烟雨朦胧的世界里……谁知道呢？只是有一道声音在心底说：到那里去吧。

　　可惜。

　　在填报志愿的前一天，想到即将来临的分别，妈妈泪眼婆娑地看了她整晚。在爸爸离开的七个年头里，这个女人傲骨铮铮、一手擎天、风雨无阻，一切都是因为她。如今孤苦伶仃、老无所依、失落寂寞，也是因为她。她于心何忍？心，软了。

　　她偷偷地划掉了原来的志愿，报了一所离家最近而声名也不错的大学。改了志愿，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以这样的方式，为心底某些碎掉的东西哀悼。

　　微风细袭，玉兰路上的玉兰花香随风扩散，清香甜润的气息蔓延到空气中那些不饱和的分子里，沁进她清浅的气息中，让她不禁想起，曾经多少个日子，也是在玉兰树下，闻着玉兰花香，怀着期待与落寞的心情，等待着某个身影经过。

　　总会在某个安静的时刻，脑中闪过一些片断：那温暖而迷离的眼神，那清脆而爽朗的笑声，那以为模糊却依旧鲜明的轮廓，那持续而完整的神情……

　　黄昏，一片淡黄的云彩固执地不愿离去，树影投射在季若晴的脸上。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竟还穿着高中时的校服裤，不禁暗自发笑。果真对以前的日子那么留恋么？也许。但，这是最后一次穿这条裤子了。

　　秋风渐凉，季若晴习惯性地把双手插进裤兜中，无意中，指尖碰触到一个小物体，拿出来一看，是一只用荧光糖果纸折叠而成的小纸鹤，纸鹤纤巧而精致，可窥视出折叠者的用意之深。季若晴沉思片刻，想起了在高考前一天，她整理课桌里因日积月累险而堆积成山的课本时，在桌子的最深处发现了这只小纸鹤，静静地，它不知在里面躺了多久。当时她并没多想，只是随手把它捡进裤兜里去。

　　小纸鹤皱皱的，不比当日光泽华美。季若晴顺着它的折痕，想把它抚得更平顺一些，却在纸鹤的肚子里拉出了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字，也许是水洗过的关系，字迹已有点模糊，却还依稀可辨：

　　我想和你在一起。E。

　　“E？”季若晴低喃，脑中那些神情与五官迅速融合，慢慢地拼凑出一张熟悉的脸谱——

　　欧阳尔，是你吗？

　　“若晴，原来你在这里！迎新晚会就要开始了，快来啊！”刘年焦急的声音传来。季若晴抬头，发现天色早已全暗，于是把小纸鹤放回裤兜里，迎向刘年时，加快了步伐。

定格10、11
*10*

　　大礼堂里，七彩灯光耀眼闪烁，座下人声鼎沸，一张张军训历练过后的小黑脸上，写满了热切与期盼，期盼着那张紧闭的布幕拉开后，会是怎样激动人心的画面。

　　“听说首演舞的女主角是蓝笙呢！”季若晴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传言那么厉害，真想快点看到蓝笙跳舞是什么样子的！”刘年心急。

　　“同在一个宿舍，我们竟然还要靠听说，真是悲哀。”文劲叹气。

　　……

　　相较于台前的嘈杂，台后却显得静默。

　　蓝笙看着眼前宽大的镜子发呆，黎天皓凝神看着镜子里的蓝笙，当蓝笙抬起头时，两道若有所思的眼神在镜子里相撞，幽深如潭，仿若隔世。

　　“黎同学，你很紧张吗？”蓝笙转过身，直视黎天皓，眼里有星子在闪。

　　“小蓝，何必……这样陌生地称呼我呢？”黎天皓低头，逃避。

　　“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小皓？你还是曾经那个小皓吗？”蓝笙自嘲。

　　黎天皓一愣。良久，他才说，“小蓝，你恨我吗？”

　　“我恨你吗？”蓝笙是在问自己。是的，她恨，她恨他的不辞而别，她恨他的懦弱逃避，恨他弃痛苦无助的她于不顾。可是，在重遇他之后，她才发现，思念，早已把恨湮没。

　　“天皓，蓝笙，准备开始了，一会礼炮一响，你们就出场，OK？”

　　“好。”黎天皓应。等不到蓝笙的回答，沉默不是已经说明一切了吗。于是他拿出面具，刚想戴起时，却被蓝笙一掌拍掉。“为什么要戴面具？”

　　“小蓝，你别这样……”他知道每次当他站在舞台上时，小政肯定会站在某个角落，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盛满了忧伤。

　　“为什么要戴面具？”蓝笙伸手扯过黎天皓的面具，却发现他浑身发抖，额角冒汗，她惊讶地看着他。随后，她从身后抽出一只淡蓝色的半面面具，在黎天皓惊诧的眼神在慢慢地戴上，“那么，让我和你一起沉沦吧。”蓝笙戴完了自己的面具，见黎天皓还愣着，便拿过他手中的面具，轻轻地为他戴上，戴得小心而认真。礼炮响起，音乐爆发，蓝笙轻轻地把手放在黎天皓的手上，对他展现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小皓，我们走吧。”

　　紧握的两手，似是一生的誓言，如同，曾经的他们……

　　
　　*11*

　　黎天皓一脸桀骜不羁，林政一脸坚持与不服；黎天皓刚劲而有力，林政柔和却不失狠劲；黎天皓一展罗汉拳，似要正中林政的肚皮，被林政一个优美的转身躲过；林政一翻完美的跟斗，险些踢中黎天皓的头，被黎天皓及时一低身闪过……二人随着音乐节拍，时而慢悠悠地相互切磋，时而使尽全力地相互较劲，功力不分上下。看得台下的蓝笙捏了一把冷汗，“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

　　“我们在斗舞啊。”黎天皓向蓝笙眨眼，顺便躲过林政无声的阴柔掌。

　　“我看你们是在打架吧！”蓝笙没好气地说。

　　“我们在斗武啊。”林政向蓝笙展现一个大大的笑容，闪过黎天皓的飞天腿。

　　“喂，这样下去要斗到什么时候？舞会的时间快到了！”黎天皓低声提醒。

　　“那么你认输了？”林政也压低了声音。

　　“才不！”

　　“那你说怎么办？”

　　“小蓝，你要加入我们吗？”黎天皓向林政挑眉，转向蓝笙。

　　“小蓝应该承受不了这些大动作吧。”林政向黎天皓点点头，故作惋惜地看着蓝笙。

　　“哼，你们竟然小看我！”蓝笙摘掉挂在颈项上的耳机和MP3，随便甩了几个手脚作热身运动，便加入到他们当中去，她其实是怕他们两人这样比下去，早晚有人会受伤。随着蓝笙的加入，黎天皓和林政的节奏明显减缓下来，双方由原来的互不相让变得默契而合作。蓝笙积极地配合着他们的步伐，时而与林政来个优雅的快步探戈，时而与黎天皓来个二合一双人弹跳。可是，随着精力的超耗费，在黎天皓与林政之间，蓝笙不得不作出决择，只能与其中一人合作，方能把舞蹈进行下去。

　　瞬间，林政单脚向后，上半身前倾85度，俨然一位贵族王子般，把手伸向蓝笙，神情幽远而温和地看着蓝笙。黎天皓转身45度，侧脸轮廓鲜明，不输王者气势地，一手伸向蓝笙，神情专注而神气地看着蓝笙。

　　不过是一秒钟的时间，他输了。

　　林政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佛若最优雅的化石般，凝结着失落与不甘。小皓，你终究是和小蓝在一起了。

　　黎天皓与蓝笙自由地旋转着，忘我地旋转着，渐渐地，远离了林政的气息。斗舞也在此时落下帷幕了。

　　黎天皓执起蓝笙的手说：小蓝，我们走吧。

　　蓝笙答：好。

　　他们的华尔兹没有转回原地，不然肯定会看到，那里还有一个神情落寞的人留在原地，久久不曾离去。

　　是他，故意忽略了小政的忧伤。　txt小说上传分享

定格12、13
*12*

　　大礼堂的舞台上。

　　小皓，你可以不要和小蓝在一起么？我们三个人，像原来一样。黎天皓银白色的面具发着幽光。

　　小蓝，小皓他，很爱你吧。蓝笙淡蓝色的面具忽明忽灭。

　　小皓，你怎么可以曲解我们，小蓝她爱的是你。黎天皓完美转身。

　　小蓝，没有我，你们还是会很幸福吧。蓝笙跃起。

　　小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黎天皓托起蓝笙，不断旋转。

　　小蓝，如果有来生……蓝笙弓起身，蓝裙飞舞。

　　小皓，不要忘记我……

　　最后一个完美的姿势定格，音乐停止，炮花翩飞，帷幕落下。

　　台下掌声雷动。只是没有人知道，在闪亮的面具下，是两张泪流满面的脸。他们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合二为一，借着两具不同的躯体，共同演绎着一个人。那个人，叫林政。

　　“小皓，不要走……”后台里，蓝笙顾不得脸上的泪痕，追了出去。

　　“小蓝，你放过我，好吗？”黎天皓痛苦地呻吟。

　　“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蓝笙上前，直视黎天皓。

　　“你要我怎么放过自己，连我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小政又怎么会原谅我！”

　　“你明知小政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希望我们快乐！”

　　“就是因为以前有太多的‘明知’，是我太自以为是，忽略了他的感受！”

　　“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

　　“小皓，你还喜欢我吗？”

　　黎天皓沉默。

　　“喜欢吗？”蓝笙开始哭。

　　“小政他喜欢你。”黎天皓逃开蓝笙的视线。

　　“你呢？”

　　“小蓝，不要说了……”

　　“可是，我还是深深地爱着你啊！”蓝笙大声叫着。

　　“可是，小政是因为我才离开这个世界的啊！”黎天皓歇斯底里地吼着，然后他狼狈地撞进了苍茫的夜色中，不知去向。

　　蓝笙痛苦地蹲下来，哭声由压抑的低泣变成嚎啕大哭。

　　小政，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庄洛子一边优哉游哉地喝着奶茶，一边循着哭声往前走。

　　女孩子的哭，要不是撒娇的假哭，就是柔弱的垂泪，要不就是不可理喻的大吵大闹。哭得如此斯心裂肺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想，如果是他，肯定不会让这个女孩哭。

　　
　　*13*

　　迎新晚会过后，便是认真张罗着大学生活的时候了。蓝笙却坐在宿舍的椅子上，看着桌上那罐百事可乐发呆。她爱喝百事可乐，并不是因为真的爱喝可乐，而是从小到大，一切与蓝色有关的东西，她都喜欢。这是对妈妈执着的怀念。她更喜欢的，是小皓每次都顾作严肃地说她不该喝太多碳酸饮料，可又每次都会像变魔术一样，神奇地把百事可乐变到她眼前，宠溺地看着她迫不及待地喝下百事可乐的神情。

　　这罐百事可乐，是小皓送给她的最后一瓶了，已经两年，早已过了保质日期，她还是舍不得喝，怕喝完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啊，终于上完了一天的课，累死我了！”文劲双手抱书，提脚大力地踢开宿舍的门，看到处于神游状态的蓝笙，立刻噤了声，心想，这真是一个怪人。

　　“终于解放了，明天就是国庆，放假咯！……”季若晴尾随文劲身后，进门后也消了音。

　　“七天假期啊，我想我心爱的妈妈大人想到心儿都碎了！”刘年大叹，奇迹地看到蓝笙竟然会在宿舍，真佩服蓝笙的勇气，才开学就敢逃课。

　　“这么说你放假回家？”文劲大口地喝着开水，抬眼问刘年。

　　“那当然！你不回去？”刘年惊讶。

　　“我啊，不回了，回了又如何？……”黯淡的神色难得出现在文劲的眼中，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活力与生气，“眯眼晴，你呢？”

　　“我也回啊，妈妈一个人在家，我回去陪陪她。”季若晴放下书，挑出几本，递给依旧坐在椅子上不声不响的蓝笙，“蓝笙，这是你的新书。”

　　“哦。”蓝笙回过神来，伸手接书。

　　“我这儿还有。”文劲放下水杯，她差点还忘了这事呢。

　　“我这儿也有。”刘年也把书拿出来，“还大学呢，这么多门课，还不把人折磨死啊！”

　　“那些老师老是顾作高深，一节课下来就讲了好几十页，真让人头大。”文劲抱怨。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有些博士其实见识也没有多少长进，只是学会了怎样把一句人都听得懂的话，说得连鬼也听不懂。”季若晴笑说。

　　“哈哈……”

　　蓝笙一一接过她们递来的书本，并低声说了声谢谢。其实，她不喜欢季若晴，因她总不时地向她投来担忧关切的眼神，轻易地捕捉到她来不及隐藏的心事；她也不喜欢文静，还是叫文劲？这个大大咧咧的女生，总会有意无意地对她一勾肩一搭臂，也不顾她一脸冷然；她也不喜欢刘年，这个长着娃娃脸的小女生，总是要她帮忙递这个传那个，那些“忙”，都与熊有关……

　　然而其实，她不喜欢的，只是她们已毫无预警地侵占了她的领地，心的领地。

　　那片只有小政与小皓的地方。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纯粹：14、15
*14*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后，季若晴走出汽车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妈妈热切的眼神，“妈，都说了假期人多，不用你来接我的。”

　　“在家坐着也是坐着嘛。”季妈妈接过季若晴的小行李包，又认真地打量起自己的女儿，“我来看看，哟，黑了，瘦了，还长高了呢！”

　　“妈，不过才二十天，能长多高，我还一飞冲天呢！”

　　“你这孩子，呵呵……”

　　“妈，我饿了，我们回家吧。”季若晴撒娇地挽起妈妈的手。

　　回家第一天，和妈妈聊了所有关于大学的事，嗓子都说哑了；第二天，约见了几个同样在国庆假期回家的高中同学；第三天，季若晴便觉得日子生闷了。

　　“小晴，妈妈去姨妈家帮忙，你多点出去走走，别闷在家里，啊！”

　　“哦……”季若晴无聊地拉长了尾音。姨妈家开了间小超市，节假日总特别忙，作为小学教师的妈妈假期也多，一有时间便往那边跑。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季若晴打开小行李包，从旧校服裤上掏出了那只小纸鹤，把它挂在窗边的木制风铃上。和风轻拂，荧光纸鹤在金色的阳光下一闪一烁，一飘一荡，煞是耀眼。看着它，季若晴不自觉地笑了出来。拉开门，她决定到一个地方。

　　
　　*15*

　　放假了，校园宁静。

　　季若晴顺着熟悉的校道慢慢地走着，她到过了他们高三时一起拼搏的教室，到过一起挥汗呐喊的运动场，到过一起拥挤排队的饭堂……最后，她的脚步停留在她常到的那株玉兰树下，一片一片地拾着掉落一地的玉兰花瓣。突然，一双白色的板鞋停留在她眼前，她惊讶地抬头——

　　“欧阳尔？你怎么也在这里？”

　　欧阳尔但笑不语。

　　季若晴觉得气氛有一股静默的尴尬。她突然间想起，在五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