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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门剩女纪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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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煜果然欣慰,支着腿,看着锦言把最后一个娃娃摆在桌子上。
石桌本就落了一层雪,雪上堆着这么一群娃娃,十分的娇憨可爱。
梅香浮动,落雪悠然,二人静了一会儿,锦言先开口:“你在京都,好玩么?”
承煜弯唇一笑:“天子脚下,更显得我是个无名小卒。”
锦言歪过头:“以你家的权势,要给你在京城谋个官位,应不算难事。”
承煜撇了下嘴,眉宇里有了些磊落之气:“男儿之志,怎能在祖宗荫蔽下实现。我若想出人头地,只会靠自己。边疆未定,朝政不稳,建功立业的机会,遍地都是。”
锦言微微讶异:“你想参军?”
承煜唇边挂笑,不怀好意:“不急。”
“怎么?”
承煜探过身来:“还差个守家的婆娘。”
锦言目光正及承煜玩世不恭的笑眼,忍不住脸红如烧。
承煜还不饶她:“我说我的婆娘,你脸红个什么?”
锦言往边上蹭了蹭,低头抱怨:“谁脸红了嘛。”说着,脸更红了。
承煜的呼吸近在咫尺,声音像暖冬的风一般好听:“莫不是,你想做我的婆娘?”
锦言大窘,似嗔似怒地抬头望了他一眼。
承煜微微一怔,随即移开目光,站起身来,轻嗽一声。
锦言也站起来,扯了扯他的衣角:“信里说的簪子呢,拿给我瞧瞧。”
承煜挠了挠头:“送别的女子了。”
锦言目光一暗,说:“好嘛,反正你说不甚名贵,我就是拿到市上,也卖不了几个钱。”
承煜笑着看锦言嘴硬,并无言语。
默了一会儿,锦言垂眼说:“晚了,我得回去了。”
承煜在她的额上轻敲一下,说:“知道了,我先走了。”言罢,就转开身。
锦言嘟了下嘴,心里说不出的不高兴,坐回石墩上,对着那群娃娃生气。月已中上,锦言撑着脸,看着雪地上淡淡的影子,看了一会儿,忽然讶异地扬眉,反手摸了摸发髻,取下一样簪子。
是彩金镶碎红宝的簪子,样子是一条红宝为鳞的锦鲤。
锦,锦言的锦。
鲤,鲤鱼的鲤。
锦言握着簪子,嘴扁了扁,忽然委屈起来,起身对着承煜离开的背影唤道:“小鲤鱼!”
承煜还未走远,听见唤声,转过身来。暗风游走,吹得衣袍猎猎,红梅之下,那双眉眼满是狡黠的笑意。
几步之外,锦言莹润的眼睛正半噙眼泪,一脸委屈样望住承煜:“何故骗我?”
承煜最见不得女子哭,尤其是眼前这位。
锦言的声音穿过纷纷的落雪,听起来有些犹疑与哽咽:“以后……以后不许再提别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君最近壮烈牺牲呜呜呜呜
62、攻城掠地
回到漪兰居,锦言仍觉得心跳得厉害;做什么都能失神儿的;这会儿夜深了,她把丫鬟们都赶到外边;自己坐在小轩窗边;拨弄着一枝探进窗内的红梅。
小鲤鱼……锦言默默地想,到底她什么时候开始中意这个小子的呢?
大概就是从那日青草地上;承煜不管不顾地将她揽进怀里……想着,锦言的脸又红了。
“一个人的时候也能脸红?”窗外一双眼睛似笑非笑。
锦言吓得弹了起来;看清梅枝底下的人;捂住心口讶异:“你……你怎么从我心里跳出来啦?”
承煜眼中的笑意浓重起来;唇线更弯:“你在想我?”
锦言垂头;怨道:“我在想……我在想你怎么那么爱捉弄人啊?”
承煜语气诚恳:“我只爱捉弄你。”
锦言翻了翻眼睛;说:“那您这么晚来,还是为了捉弄我么?”
承煜摇了摇头:“是忘了一样东西。”
锦言挠了挠脸:“除了套娃和簪子,还有别的礼物么?”
承煜微笑,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锦言身子往前探了探,忽然发觉,这样子,离承煜很近很近,就连他眼睛上的睫毛都能数得清楚。
锦言就这么眼巴巴地望着承煜,承煜喉结滚了滚,本来想要做的事情,又不太好意思做了。
“你……”承煜话还没说,锦言探身出窗外的姿势就维持不了了,脚下一滑,扒着承煜的肩头就把他按到了地上。
“唔……”承煜闷哼一声,疼得眼花,一会儿才看清楚怀里的小女子死死地闭着眼睛,手紧紧抓着他胸口的衣物。大雪纷纷,承煜四仰八叉地躺在梅树下的雪地里,锦言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他的心口。
那娇滴滴的唇瓣就在咫尺,承煜眼色变浓,方才不敢做的事情,忽然就有勇气进行了。
承煜摸着锦言的后颈,忽然勾起身子,薄唇狠狠地压上锦言的甜软的唇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绝对是谋划已久。
等锦言反应过来的时候,承煜温热的嘴唇已经将她的呼吸撩得灼灼,气息交缠间,锦言脑子又开始晕乎乎了,这还是她的初吻呐。想着,挣扎起来,想从他怀里直起身,承煜不让,锦言便用小拳头捶他,承煜便反手将她的胳膊紧紧扣住,动作委实有些粗暴。锦言在他的钳制之下拧动起身子,一会儿,承煜只好停下,眼中的神色是锦言没有见过的,听他声音有些发沙:“你别拧了。”
这个姿势……锦言再拧下去,鲤鱼不能保证还做出什么禽兽行为。
锦言可没意识到,只觉得终于脱离了他的钳制,可以直起身子了,气鼓鼓地坐起来,捂着嘴唇,瞪着眼看他。
承煜将手臂枕到脑后,流氓语气:“方才见你晕过去了,才好心帮你渡气。”
锦言摸着发痛的嘴唇,表情十分哀怨:“你这不是渡气,是……是……”结巴了两声,继续说:“是攻城掠地!”
闻言,承煜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眼神又慢慢烧起来,赶忙咽了下喉咙,动了动手指:“你……能不能从我腰上下去。”
锦言看了一下两人现在的姿势,可算明白过来,快要羞死了,挪动开腿从鲤鱼身上下来,忽然听见屋里面似乎有响动,赶忙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瞥了承煜一眼,轻声说:“我得进去了。”
承煜凑到她耳边,问:“你知道咱们这像什么么?”
锦言脸色飞红,知道没有好话,瞪了他一眼。
承煜的酒窝愈深,笑得促狭:“偷香窃玉。”
锦言气得打了他一下,笨手笨脚地爬进窗户里,正巧皎兮端着盆子进来,惊讶地睁圆眼:“小……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锦言艰难地落地,尴尬地挠了挠滚烫的脸:“折梅枝……不小心,掉进去了。”
承煜在窗外听见,忍不住一笑,看了看枝头料峭而立的红梅,心里满满的都是温柔的甜蜜。
接下来的几个月,连府各个院子都在收拾进京的行李,大件可是带不走的,都留在宅子里,到了京城,再置新的。
锦言只到府上一年多,本以为东西很少,谁知收拾出来,也是满满好几大箱子,堆得老高。京城那边的宅子也开始找工匠修葺了,制定的家具图样都拿到襄阳这边供挑选。因是京城的宅子着实不大,锦言可没自己的房间了,老太太的意思,三个姑娘都大了,可以挑一个院子住在一块,别跟大人们挤在一起。锦言倒没什么,锦心和锦音很是雀跃,三个人常聚在一块挑选家具式样,也是冬天的一点乐趣。
可冬末的一日,老太太毫无预兆地病下了,这回的病情来得凶猛,先是在床上昏迷了整整四日才稍缓过来,之后便不吃不进东西,病况转沉。大夫来看过,也说不清楚个大概,只开了些不温不火的方子勉强用着。
于大夫的意思,是老太太年纪大了,三病两痛的实属平常,药用猛了反而坏事。
就这么拖拉着,明甫着急,可也束手无策。一日文姨娘来,悄悄给明甫和虞氏传了句话,老太太病下之前,收拾行李时曾找出了一封陈年的旧信。
明甫和虞氏互觑一眼,还没懂过来。
文姨娘只好把话说清楚了:“那封信,是老太爷写给沈家,又被退回来的。那落款的日子,推算起来,老爷才刚出世。”
写给沈家的旧信,能把老太太气病的,恐怕就是老太爷给锦言外婆写的情书……虞氏微微有些发窘,觉得婆婆为了吃这陈年老醋气病了身子,可真是不合算,毕竟,三个人里另两个都归西了,老太太这气,撒给谁看呢,只为难了自己。
既然是心病,普通的药,自然是医不好的。
锦言听说了,倒是很好奇信中的内容,一回在祖母身边伺候的时候,锦言背过身去端药,听见祖母在病中对着她的背影呢喃:“周玉乔……周玉乔……”
锦言有些发愣,知道祖母是病糊涂了,把她错认成她外婆。
沈家出的女儿都随了她外婆周玉乔,无论是她,还是她母亲,还是芷灵,都是修长身段、尖尖下巴、大大眼睛,认错了也在情理之中。
锦言用小勺搅动着中药,忽听祖母在身后絮絮地说起话来:“玉乔,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遇见君和,比你还早上大半年。”
老太太缓缓闭上眼,思绪飘到许多年前,一身红衣的她骑着小白驹,随着父亲出猎。
“这是小女蒋柔。”她父亲向连君和这样介绍。
连君和骑在马上,抱了抱拳:“在下连君和,见过蒋小姐。”西风猎猎,连君和眉目朗然,气定神闲,比起一众武夫,通身的儒气。
蒋柔撇了撇嘴,挑衅似的说:“知道,三元及第那个‘连三元’嘛,读书人会打仗?”
蒋将军抚须笑道:“君和可是出名的儒将,别小看他,他的马术和箭术,可不输我。”
蒋柔策马,回眸笑道:“若真这么厉害,跟我比上一场如何?”
连君和微微一笑,俯身驱马追上,一红一白两个身影消失在猎场。
二人追逐着一只狐狸驰骋,蒋柔在马上喊话:“谁射中了这个狐狸,便算胜了!”君和挽弓搭箭,蒋柔也毫不示弱,双箭齐发,狐狸呜咽一声倒地。
蒋柔驱马上前,她那一箭正中狐身,得意无比,君和不紧不慢地赶到,笑言:“这身狐狸毛,算是被蒋小姐毁了。”他那一箭,穿过狐狸的脑袋。
就是这一箭,不仅射中了狐狸,也射中了小狐狸蒋柔的心。
老太太合上的眼睛微颤,之后的回忆就像堕进泥淖,黑暗且透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甜不甜
63、缘深缘浅
蒋柔迫害沈家,强嫁君和的事迹;在京城传得纷纷扬扬;可外头怎么说她,她一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是连君和一人。
当蒋家以威势强逼连家纳妻时,君和的寡母惧事;思前想后,终是瞒住君和应承下来。
成亲那日;君和几乎是被绑着进了洞房;一怒之下;拿剑挑掉了蒋柔盖在头上的龙凤喜帕。
喜帕之后那双对未来幸福充满希冀的眼睛;忽然就暗了下来。
为了这一生仅一次的夜晚;蒋柔从天未亮便开始上妆,可这精致娇美的妆容,在君和冷冷的注视下,慢慢变成灰色。
没有爱人的洞房,算什么洞房?君和拂袖,借着酒劲儿踉跄往门外走。
蒋柔的声音凉彻:“周家二十八口人命,可都在我手里掌着。”
蒋柔心里难过,觉得这洞房花烛夜里说出的第一句话,并不该是这样。
君和果然就在门前站住,袖子里的拳头捏得发白。
蒋柔自己伸指取下沉重的凤冠,直起身,拖曳着一袭红裙,执起双杯,亲手将同心结绾在杯底,一杯递给君和,喉咙发紧:“夫君……”
君和看她的眼神,冷得像冬日的寒潭:“你这毒妇!”
蒋柔心中想哭,眼里却在笑,将杯盏喂到君和唇边:“夫君若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周家好过。”
双杯一只仰,一只合,静静地放在床底。
君和根本没有理会这是蒋柔的第一个晚上,简单的温存没有,情话更没有,就连一丝流连和犹疑都没有。蒋柔疼得想哭,可就是死死咬住下唇一声都不吭,那燥热且撕裂的疼痛,根本就不及连君和的目光伤人。
嫣红纱幔,红烛泪冷,窗外的风夹着炮竹的喜气,蒋柔睁着眼,躺了一整夜。
就这一次,蒋柔就怀上了孩子。
众人皆道,这是开门见喜,是难得的喜事。
蒋柔不知这算不算喜事,因为君和从此便以她有孕为借口,两年没有进她的房门。
生产那日,君和仍不见踪影,蒋柔咬着参片,忍受着一阵一阵难耐的疼痛,对着窗外撕心裂肺地吼着:“连君和,你不是人……”言罢,终于泣不成声。
蒋柔再一次在自己床上见到君和,是在周玉乔成亲的日子。他喝了许多酒,眼色微醺,却带着她没有见过的温柔。
蒋柔却知道,这眼神并不是望向她自己。
被自己的男人,当做是另一个女人,对于蒋柔来说,最是奇耻大辱。
嫉恨的火焰烧没了她的心,“周玉乔”三个字是她和君和间解不开的咒。
在周玉乔还在适应新妇这个身份时,她的夫君沈良便因莫须有的罪名下了狱。
蒋柔说不清楚,她到底是在折磨周玉乔,还是在折磨连君和,还是在折磨她自己。
连君和这一次看她的眼神特别的清醒,像是要看透这个蛇蝎妇人的思想。蒋柔并不胆怯地迎上连君和的目光:“你不用看我,都是我做的,我说过,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周玉乔好过。”
连君和的眼神静静,只说:“出妇。”
蒋柔愣了一下,旋即笑得凄凉:“出妇?你凭哪一条?”
连君和看着她:“善妒。”
蒋柔仰起脸,质问:“我不是一个好妻子,你就是一个好夫君么?”
君和眼神变得莫名复杂,难以言说。
蒋柔冷冷地笑:“你若出妇,沈良绝无活命的机会。”
君和的眼神冷冷凝住,转身而去。
蒋柔也兑现承诺,沈良活着出狱,可沈家还是难免抄家之祸。
君和之后做出的事,只让蒋柔更觉羞辱。
他开始纳妾,夜不归宿。
他看上她陪嫁的美婢,抬为姨娘。
他让陈姨娘怀上孩子,诞下一子。
陈姨娘生产之时,他陪伴左右,寸步不离。
庶子出世后,他亲自为其选名、抓周、行百日礼,这些是蒋柔的孩子从来没有的礼遇。
永平年,明甫四岁,染上了痘疹,梦里都在抽搐,大夫皆云无药可医,只能听天由命。
君和却因公务要离开数月,蒋柔跪下来求他,即便儿子要死,也该死在爹娘的怀里才是。
“你从不抱他,可他却夜夜哭着喊父亲。”蒋柔这辈子,是第一次这般低声下气。
可是那时,传来消息,周玉乔的父母,因不堪打击,双双病逝。
君和心冷,抽袖而去。
蒋柔抱着孩子,跪在雪地里,看着君和的背影决然远去,终于明白,她的眼泪,之于他,是一点都不管用的啊!
之后,一个包藏祸心的小妾,请来一位听说十分灵验的得道高人,高人说连府南面一个屋子风水极好,只要将小少爷抱到那屋里靠北的床上睡上三晚,病可痊愈。
只是,需要一个同血脉的兄弟,守在门口,寸步不离。
那小妾的算盘,打得很好。
蒋柔先是低声下气地去求了陈姨娘,陈姨娘愤言:“南面房屋阴冷潮湿,冰天雪地让我两岁小儿守在门前三日,是何居心?”
“就是你那两岁庶子夺走了我儿所有的父爱,如今这一点要求,也不能答应么?”
蒋柔步步相逼,陈姨娘毫不退让。
蒋柔红了眼,派人将陈姨娘绑在屋内,强行夺走了那两岁的庶子。
君和回到家时,那庶子已经变成小小坟头了。
君和大恸之下,将剑比上了蒋柔的脖子。
蒋柔丹蔻嫣然的手指紧紧地握住剑尖,鲜血顺着腕子上的玉镯点点地滴落下来,声音嘶哑:“你杀我啊,一尸两命!”
老太太想到这里,胸腔忽然涌起一阵气血,咳得脸色酡红。
锦言早已听得怔住,手上的药碗 “铛”一声掉在地上。
忽然,一双手按住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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