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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门剩女纪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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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氏没有过多思量,只沉沉地点了点头。

承煜拣重点的说:“连夫人,我们是想盘问一下连大小姐贴身的丫鬟,因为无论是谁掳走大小姐,总会将值钱的东西卖掉,到时候我们顺着当铺黑市查,总能找到线索。”

虞氏的眉拧得愈紧,道:“我之前已经盘问过一遍,发现……发现言儿当天所着的衣裳,整整齐齐叠在床头,别的衣服也都在柜中没动。”

承煜茫然了一下,双目骤冷:“她是光着身子被人……”

承烨上前一步,轻轻按上承煜的肩:“二弟,若如你所说,衣裳又怎会整齐叠于床头呢,看样子,这个人一定是熟人,能让连大小姐自己换上那人带来的衣裳,又心甘情愿地跟那人出了门。”

关心则乱。承煜捏着的拳头顿时放松,只觉得自己是个蠢货,这个时候,更该冷静才是。

虞氏沉吟道:“不过,大可让二位公子再问一问那几个丫鬟,我也有许多想不到的地方。”

锦言的一应衣裳首饰都整齐摆在床头,阿棠咬着指头拼命想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小姐会随身带着,忽然灵光一现,说:“太太给小姐绣的鸡心荷包,小姐很少离身的。”

承烨却摇了摇头:“荷包这种东西,就算贼人得了,也会直接丢弃,不会再卖出去。”

一直闷不吭声的皎兮,这时淡淡说:“小姐身上还有一件价值连城的东西。”

承烨、承煜、阿棠都好奇起来,皎兮这才说:“是一个玉佩,李家三公子送的白虹佩,小姐这段日子都贴心口戴着。”

只看见承煜的脸色越变越黑。

48、青楼见闻

锦言醒时,闻见一种浓烈的香气;褥子很软;被子丝滑,恍然间她以为回到了漪兰居;可微睁开眼;看见床顶乍眼的桃红色帐子,还绣着一双交颈的天鹅;她才意识到,这是个陌生的地方。轻轻动了动睡僵了的脖子;窗边竟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那男人穿得粗制短衣;那女人一身明艳;因是背着站,均看不清面容。

男人说:“这丫头是我兄弟相托,辗转卖到我手里的,七娘,你若觉得好,便开个数。”

那叫七娘的女人声音尖细:“陈三,从你手上出的货总是不明来历的,我可不敢胡乱收了,我做正经生意的,不想惹了官非。”

陈三大喇喇走到桌边坐了,倒了一杯酒咂着:“七娘,这些年经我手进你画春楼的还少了?哪个现在不是规规矩矩的,早闻你七娘调/教姑娘的手段厉害,你如今跟我说这个,无非是对价钱不满意。”

七娘娇笑着也摇摇坐下,绕着帕子的手指尖在陈三头上一戳:“数你最精。行了,刚才那个数掐个零取个整如何?你有赚的,我也不赔。”

陈三闷不吭声,酒杯“铛”地搁在桌上,算是答应了。

锦言迅速又闭上了眼,心里抽搐:不要告诉我,这是青楼……

陈三坐了一会儿便数了银票走了,七娘撩了幔帐坐在床边上仔细端详着锦言的容貌,锦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刚才那浓烈的香气就是从七娘的身上散发出的。借着喷嚏,锦言“悠悠醒转”,看见眼前的七娘徐娘半老,浓妆艳抹,摇着扇子笑吟吟望住自己,那眼神真像望着一箱白花花的银子,锦言忍不住心里打了个寒颤,弱弱问:“这是哪里呀,你是谁啊?”

七娘没答话,只目不转睛地瞧着锦言,又在身上摸了两把,笑问:“你从哪里来的?家里还有谁?”

锦言本想如实回答,七娘若忌惮官府,便会放了她,她刚要开口时,忽然想起陈三方才说在七娘手里过了许多票人,陈三是个人贩子,七娘就是个销赃的,狼狈为奸,都不是好人,若冒然告诉七娘她是襄阳太守连家的大小姐,七娘着慌起来,说不定会要了她的命,这么一想,锦言生生咬住了舌头。七娘仍是殷盼着看着锦言,锦言想了想,艰难地开了口,冒出一句:“这里好漂亮呀!”

七娘如丝的媚眼漾出层层的笑来,拨弄了一下锦言的刘海儿:“你家里没我这儿漂亮么?”

锦言糯糯地答道:“差远啦,我家家徒四壁,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哪里像这儿的床这样软和,我从来没睡过的。后来我爹不要我,把我卖给商人家里做丫鬟,小姐待我不甚好,时常打骂,我又吃不了什么苦,才偷偷换了男装跑了出门,没想到……没想到在路上不知被谁捂住了嘴,就到这里来了。”

七娘薄唇轻勾:“真的?”

锦言低下头,搓弄着衣摆:“可不是。”然后又急急忙忙抬起脸来:“这里难道也是大户人家的屋子?难不成我又被卖来当丫鬟了?我可不想再做丫鬟啦……”

七娘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厉色,将掌中的东西示给锦言看:“你若真是丫鬟,身上又怎会戴着如此名贵的玉佩?”

锦言一摸心口,承焕送的白虹佩早不知何处去了,她心里一沉,顾不得别的,就要在七娘手中抢过来,硬声道:“还给我。”

七娘一个闪躲避开了,扬声笑道:“我七娘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你到底是哪里的?陈三嘴里没一句实话,问他不如问你,你若没个眼色敢唬我骗我,我定让你在我手里死生不能。”

锦言呼吸一顿,方知刚才失态了,只因是承焕送的东西,最是珍惜,一时间也红了眼,情急下说:“行了,我实话说,但我有个条件。”

七娘已经收住笑意,冷冷看着她:“你说。”

锦言看了她一眼,垂下头说:“只要你不送我去官府,我便如实相告。”

七娘挑眉:“我花钱买你的送你去官府岂不是浪费银子?”

锦言装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缓声道:“我确实是商户人家的丫鬟,只不过,逃出来时,偷了小姐的好些首饰,后来那家人追了上来,我情急之下才躲进塔里,结果被人掳了去,首饰也被抢光了。”其实,到底怎么来了这里,锦言也不知道,一路上都是晕晕怔怔,什么都记不起。

七娘轻哼一声:“就没人搜你的身?”

锦言摇了摇头:“一旦有人要搜我身,我便往墙上撞,就没人敢动我了,这玉佩才保了下来。”

话是有理,死人哪有活人值钱。

七娘边思忖着,便静静看着锦言的面容,想从表情中判断话中真假。锦言知她心中有疑,于是又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七娘勾起唇:“男人销魂蚀骨来了还要来的地方。”

锦言立刻红了脸,闷声说:“那你打算怎样处置我?”

七娘这时又开怀地笑了:“不是卖艺就是卖身,或者先卖艺后卖身,或者只卖身不卖艺。”

锦言疑惑地问:“这二者有何不同?”

七娘见她有兴趣,脸上吹起了春风:“先卖艺后卖身,吊起客人的胃口,坐地起价,卖个好钱。只卖身不卖艺,质素平常,身无绝技,便只能身骨侍人,赚个皮肉钱,若是床上功夫好,也能保证赚得盆满钵满。”

锦言又红了脸,低头不语了好久,复又小声说道:“那有没有只卖艺不卖身的?”

七娘眨了眨眼:“有。”

锦言似乎看到一线希望,抬起脸来。

七娘笑得张狂:“只卖艺不卖身,那是天桥底下的营生,是戏台子上的弹唱,我这画春楼,卖不卖艺随你便,卖不卖身可就由不得你了。”

锦言吞了口吐沫,点了点头:“那我先卖艺。”权宜之计权宜之计。

七娘双手叠在膝上似有思量:“你会什么?”

“琴棋书画,样样都会……一点。”锦言挠了挠脸:“都是我家小姐学的时候,我在一边偷学的。”

七娘不以为意地扬了扬眉:“我怕你又装成个男客逃走,为了让你死心塌地留在这儿,我先得找个小厮破了你的身。”

锦言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了,紧张得手心冒汗,心里想,若真这样了,不如死了。这时便只能绝地反击了:“不行。”

七娘嘲讽一笑:“由得了你?”

锦言扬声说:“我且问你,若是一个……若是一个……”话声越小,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

七娘不耐烦:“是个什么?”

“就是那个,没有被……被破身的……”

七娘一个扬眉:“雏儿?”

“诶,对,雏儿,若是一个雏儿,卖艺卖得又好,吊起了男客的胃口,能卖几个钱?”

七娘暗自算了算,说:“七两银子。”

锦言点了点头,又问:“那不是雏儿呢?”

七娘总算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只有三两银子,若是头牌姑娘就另算,要说到底多少,得看恩客的手笔。”

锦言严肃起来,皱起眉头,跟七娘说:“我要当红头牌!”

七娘嘴角抽了抽,在锦言脸上又仔细看了看,嫌弃道:“这容貌,勉强是个小粉红。”

锦言直起身子,抓住七娘的手:“我才十三岁,还没长成,经过你的手□出来,容貌不足,神态来补,你给我吃好一点,把我身段养得玲珑些,也会有助益,琴棋书画一应特长,我都不用从头学起,资质有限,我会笨鸟先飞,相信我吧,三年后,我又是一个头牌姑娘,到时候何止三两银子,十两二十两都算少的。我要当头牌姑娘。”说完又补了一句:“要当还是雏儿有艺在身的头牌姑娘,你可以现在开始培养我,这段时间我可以做打杂的,怎么样?”

七娘的眸色闪了闪,笑道:“总逃不过我的手心去。”说着,又别着锦言的脸左右看了看,点点头:“容貌还算将就,但念你说话玲珑,能讨恩客的喜欢,就姑且试上一试,说不定真能乌鸦变凤凰,成个当红的头牌给我赚银子。”

乌鸦……凤凰……锦言嘴角抽了抽。

七娘起了身,将白虹佩放进袖中,瞧见锦言目不转睛地盯着玉佩,咽了口吐沫,忍不住一笑,在锦言额上轻点:“小财迷,到时候等你真成了头牌,这块玉佩算什么?”说着,笑着摆腰走了。

七娘走了许久,锦言仍能闻见呛鼻的香料味道。

她不知这是哪里,是襄阳城内,还是早出了湖广,离家有多少里路。

窗外雷声闷闷,一会儿便下起了雨来,打着窗户纸沙沙地响。锦言抽了抽鼻子,难过地把冰凉的手放在眼睛上,心里怎么也不愿相信,锦心会这样害她。

她和锦心自小就不对付,明里暗里勾心斗角不算少了,却从没有要狠下心来制对方于死地的。难道是因为李承焕?无论如何,锦言确实是被锦心哄骗出来,在那黑洞洞的塔里,被人掳走了。

还记得那日锦言跪佛堂,锦心像个小仙女一样,跪坐在蒲团上,扬起脸迷茫地说:“唔,我从小到大好像没什么朋友。”

“朋友是交心。”锦言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的。

看来她们俩,真如锦心所道,“注定是敌人”。

锦言哀叹,即便是敌人,她也是一个又笨又弱毫无战斗力的敌人。

不知是不是迷药药力未过的缘故,没过多久,锦言便又合上眼皮,沉沉睡了过去。

49、看穿心思

七娘走后,派来了一个姑娘看着锦言;锦言睡醒;正看见这姑娘吃吃笑着望住自己。

锦言起身,莞尔道:“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本名早不记得了;这里的人都叫我阿卿。”

阿卿长了一副风流模样;姿容虽算不得绝色,可眉目中自有神采。这时;只跷着脚,娇滴滴答锦言的话;说完;又歪着头细细瞧了锦言许久;问:“你多大了?”

“十三;虚岁十四了。”锦言乖乖地答道。

阿卿娇笑:“难怪看着这样嫩;原是还没长大呢。七娘越来越心狠了,这样小的年纪就进来了,记得我进来的时候也得十五六了。”

锦言微微笑道:“七娘答应了我,让我从杂役做起,顺便学习才艺。阿卿姐姐,七娘是什么人啊?”

阿卿听她一口一个姐姐喊得亲切,又是玲珑通透的一个小人儿,心里愈发喜欢起来,再加上平日里对七娘诸多不满,于是一勾唇:“七娘,是最心狠手辣讨厌至极的人。”

锦言吐了吐舌头。

阿卿转而笑道:“也是我最佩服最崇拜的人,我一辈子只愿成为她那样的人,威风八面,银钱满手,多好。”

锦言笑了笑,两粒梨涡清浅。

“她是我们的妈妈,我们都喊她七娘,你可要乖乖的,千万别得罪了她,别看她笑容满面,其实是个温柔一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点都不手软。”阿卿好好交待了一番,可见是没少吃苦头,顿了顿,又问:“你是怎么被陈三拐来的?”

锦言觉得这阿卿姐姐为人随和,大大咧咧的,不想用谎话骗她,可实话又不能说出口,总不能告诉她,她是知府家的小姐,被庶妹骗出来卖了吧,沉吟了一会儿,还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阿卿瞧她为难的模样,忽然笑将起来:“我知道了,是你跟情郎私奔,被情郎卖了是不是?”

锦言羞得脸红红,赶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哪里有什么情郎。”

阿卿挑了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画春楼里的姐儿,有哪个是没有故事的,多少被情郎误了终身的,不算稀奇。你来了这里,便要知道,一切都要为自己打算,男人的欢好情爱都是水里月雾中花,只当玩笑笑过便是了,千万别记在心里头,最后还不是一拍两散,只落了个伤心下场。”越说,倒越有了伤感意思。

锦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笑说:“听阿卿姐姐的口音,是湖南人?”

阿卿嫣然道:“我是衡阳本地人。”

衡阳……本地……锦言心里一亮,这里还在湖广范围,算不得太远。总算摸清了自己到底身处何处,稍开心了一些,说:“听说,衡阳又叫雁城?”

阿卿轻声唱了起来:“北雁南飞,至此歇翅停回。”声音柔柔的,比说话好听,唱罢一句,便笑道:“雁城画春楼,今后,这儿就是你一生所依之处了。你放心,我阿卿最爱交朋友,我看你不错,以后跟着我,定不会让七娘欺负了你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别看不起这皮肉营生,若做得风生水起,可还要点功夫。”

锦言的脸又红了,像个烫山芋。

阿卿凑近锦言的耳畔,悄声说:“你瞧我姿色平常,却能在这画春楼排上名号,可知为何?”

锦言为难地笑了笑:“阿卿姐姐长得妩媚,哪里是姿色平常呀。”

阿卿在锦言脸上捏了一把,笑道:“要说妩媚,画春楼里的姑娘没一个不是娇柔婉转的,我能长立不倒,是因为我有一个绝活,能让男人在床上舒舒服服哼哼唧唧的,任由我摆布。”

锦言的头简直抬不起来了,脸几乎要被闷熟。

阿卿却扶着锦言的肩,跃跃欲试:“来,我在你身上试试,你学会了有你的好处。”

锦言赶紧摆手,连连退后:“不用啦,不用啦,我学不会的,唔……”却禁不住阿卿一个使劲儿将她压在床上。

只过了一会儿,幔帐里就传出销魂的声音。

“嗯……唔……”锦言果然在床上舒舒服服哼哼唧唧起来:“阿卿姐姐,这功夫真好,我也要学,再往上一点,嗯,就是那,重一点重一点……”

阿卿手上加了力,在锦言肩颈上揉捏着,娇笑道:“我就说我这绝技保证让人□吧。”

比阿棠捏得都要舒服,锦言心里想,等学会了,回了家可以给母亲捏,还可以教给丫鬟们。回了家……锦言的眼神暗了暗,还能回去么?

连府那边,气氛灰如黑云压顶,锦言丢了,出人意料的,病了十数日的老太太竟然精神抖擞地从病榻爬了起来,主持起家政,每日召集各个院子的主儿到茗秋堂商议,拐杖杵在地上梆梆响:“连家的丫头,死也要死在连家!”

看见老太太着急上火,虞氏心里一暖,总没想到,跟婆婆磕磕绊绊这么多年,竟还有机会站在同一战线上。

文姨娘亦是垂泪涟涟,给众人备下了清火的茶水,边布茶边难受道:“这些日子了,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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