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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涟漪(清穿)-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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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珍赶忙放下绣品迎了上去。前些日子四爷给派来了两名护院,说这么个院子只有她们主仆二人不太安全,为了这事小姐还不高兴了几日。在这种情况下,能不得护院通禀就进入内院的必然是四爷和十三爷。

“热死了,热死了,惠珍,快去弄些清凉消暑的来,快渴死我了。”

胤祥人还未进厅堂,声音已经迫不及待传来。若涵起身将座位让了出来,他也不见外,坐下便夺过她的团扇使劲地扇。

若涵见惯了他这副模样,也知道他幸苦归来,便也随着他。抬眼,望见那双依旧黝黑深邃的眼眸,脸颊却是越发的消瘦了。

“这是怎么了,是地方官员怠慢两位爷了吧,瞧你们两人这样儿。”

她上前,拍了拍胤禛肩头的风尘。这自然亲昵的动作却让冷面王的嘴角挂上了欣慰的笑。

“这不一早刚进城,还来不及回府里打点一下。”

惠珍端了今早刚制的冰镇酸梅汤走了进来,胤祥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大杯,这才舒了口气。

“幸亏有这酸梅汤消暑,要不然我十三爷真要被那帮龟孙子王八蛋给气疯了。四哥,我这口气可是从淮安城一直憋屈到现在呢。”

若涵掩住笑,抿嘴道:“难道有人给我们英明神武的十三爷脸色看不成?”

“若涵,你是不知道,这回和四哥南下治水,我算见识了那帮子贪官盐商的嘴脸了。”说到此,胤祥依然是一脸忿忿。

“有谁高兴从自家口袋里白白掏出去银子的?治那些人要智取,光生气有什么用。”

胤禛一脸凝重,取过若涵递过来的热手巾拭了拭,甚是疲惫地坐下。

“你说得轻巧,这其中怕不止是官商勾结那么简单。那里的官员多受老九制约,他赶在我们前头去收了银款,还指使那些盐商拒不出钱治水。”

若涵了然一笑。这都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胤禛和十三可能觉得事情能够在他们掌握之下进行,没想到却碰了一鼻子灰。

“还不止如此,我觉得九哥和暇影必定有瓜葛。”

胤祥的话让若涵来了兴趣。她不由想到那次去岫云烟打探,不正偏巧遇到了九阿哥胤禟。要说这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局势扑朔迷离,还没有证据证明这点而已。而唯一手头的证人就是素素,偏偏她又没有见过凤千鹤的真面目。

“那,这治水银两的事究竟解决了没有?”

问到这,胤祥来了劲头,兴奋地笑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亏得四哥机智,耍得那帮子盐商团团转,他们最后还是乖乖交出了钱。”

胤禛摇摇头,谦虚地笑说:“哪里,多亏了十三弟从中帮衬。”

若涵噗哧一笑。这哥俩,说起功劳都这么谦逊。

胤祥紧接着又哀声叹气道:“这事是解决了,可也得罪了不少人。接下来的才是最令人头疼的,也不知道皇阿玛怎么想的。”

胤禛扫了若涵一眼,若有所思地说:“若涵,听闻明日上朝后皇阿玛要让我们兄弟几个清缴国库欠银的事,你说我该不该接?”

若涵皱眉,瞪他一眼。“我一个妇道人家,你问我这朝堂上的事情做什么。”

胤祥看看四哥,了然地笑道:“若涵,你平时主意多,说说你的看法如何。因国库帐目上只存银五千万两,经查实际上却因百官的争相借银 而使余额不足一千万两;造成国库严重空虚,皇阿玛大怒,这事要是办的不妥,我怕……”

她噘着嘴,满脸不快。好事轮不到,这烦心事总喜欢麻烦她。

“要我说,接,干嘛不接。”

胤禛眉头更是锁紧了些,不解道:“有什么说法?”

若涵给了个不屑的眼神,一副铁板钉钉的表情。

“欠银的事,太子必然会牵连其中,他不会傻到要接下这烫手的差事。三阿哥一心向学,八股之人算个哪门子帐。五阿哥又是中庸之道,定然也不会卷入。八阿哥以仁义待人,这得罪人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去接,算来算去……只有四爷你了。”

胤禛脸一黑,闷声道:“接下去说。”这女人总是说到点子上,虽然难免让人心里有些小小的郁闷。瞧她那口气,合该他倒霉似的。

“其实四爷您接手也成,皇上不正是需要雷厉风行整治朝纲的人嘛,您讨您的债,只要别把人逼得太急了,逼出人命来,别的都好说。皇上对待臣子一向宽厚,再者太子既然牵涉其中,最后还是会不了了之的。”

胤祥一拍大腿,高声叫好:“说得妙,这事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简单。”

“不在其职、不谋其政,说话自然就没有压力。反正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们自己斟酌去吧,另外……”若涵顿了顿,特意看了眼胤祥,却是开口向胤禛告诫。

“四爷,你好歹是贝勒,又是佟皇后的嫡子,再大的事皇上还是会多包涵。可十三爷人单力薄,得罪人的事最好少让他掺和。”

胤祥一怔,眼里闪现满满的感动。“爷今生交你这朋友,值了!”

若涵浅笑,勾起颊边一缕碎发。“说这话没用,以后别有事没事烦着我就成。”

胤禛眼神复杂地瞧着若涵和胤祥。她在胤祥面前永远是鲜活的,可为何在自己身边,却总是让他觉得没有主心骨呢?

“快回府吧,你们进城的消息一定有人已经传回了府里,别让我难做。”若涵下一刻冷淡地提示他们。

“那我们先回了,明儿得了空再来瞧你,这回来得匆忙,给你带的那些小玩意儿还在下人手里收着。”胤禛难得看着她温情脉脉地说话。

胤祥见状,识趣地退了出去。“四哥,我先回府了,你们聊着。”

没有旁人,胤禛这才温柔地搂住她,额头抵上她的。“想不想我?”走了也有一个多月了,写了两回信,这丫头竟然一封也没有回,让他气恼了几天。

“没想,出去偷汉子了。”若涵故意气他。

果不其然,冷面王阴沉下脸,狠狠地吻住她的唇,惩戒般地咬了咬她的唇瓣。

“就知道气我,连这种不知羞的话也说出来,哪家福晋像你这般的。”

若涵冷笑一下,道:“我又不是哪家福晋,少来埋汰人。”

“行了,别气我了成不,爷还没跟谁这么低声下气过呢,你知足吧。”

见胤禛一脸无奈,若涵终于笑出声,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下他除了胡茬的下颚。

“四贝勒,别酸了,快回府吧。”

“好,明日来瞧你。”

胤禛一走,惠珍丫头便偷笑着走进来。

“笑那么奸诈干什么!”若涵叉着腰喝道。

“小姐,四爷还是想着你的,大老远的赶回来,头一个就来见你。”

“小丫头羡慕了是吧,赶明儿就把你嫁了,让你也乐呵乐呵。”

“小姐总取笑人,只有四爷才受得了你。”

疑团重重

阿尔布府内,年迈老朽的林保泥塑木雕般的立在桌边。烛火昏黄中,眼神呆滞地瞧着那白花花的一堆账簿。

“老爷,睡吧,您都看了一天了。”发妻不忍,终于走过来替他披上了一件外罩。

“唉……”林保重重地叹了口气,颤抖着坐下。“我说……这回是躲不过去了,这十五万两的欠银你让我去哪里寻来。”

“四阿哥素来是冷面阎王,他那里肯定是松不了口了,要不你往十三阿哥府里去一次。这些银子明面上都知道是太子亏空的,凭什么让我们白白背这个黑锅。”

林保听发妻一言,立刻惊若蝉鸣地堵了她的口。“小声些,这话是你说的吗,不要命了!那是太子,说不得碰不得的主。”

阿尔布福晋打开他的手,不禁埋怨:“早让你辞了这官,你偏不听,廉洁了一辈子,老了还要背上这么大的债。孩子们还指望你,这回……算了,大不了将我那些嫁妆全变卖了吧,也能凑几万两银子,到时候还了国库,兴许还能缓缓。”

林保面色灰暗,摇摇手示意福晋退下。

偌大的书房里佝偻的背影投射在灰白墙上,伴着一声声的叹息。

林保收了那些个账簿,心想福晋说的没错,明早还是去十三阿哥府上探探虚实再作打算。

突然,莫名吹刮来一阵夜风,烛火摇曳着即将要熄灭的样子。

“谁!”林保回头,陡然发现墙角多了一个黑影。

那黑影瞬间闪身到了他的面前,随即一道白绫勒住了林保的脖子。

林保惨白了脸,左手本能的死死拉着白绫。巨大的力道使他的双眼异常突出,嘴唇也开始发青。

憋尽了最后一口气,枯瘦的双手直挺挺地垂在了两侧,两腿绷直,滑躺在了椅子上。

黑衣人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笺,拿着林保的拇指涂了印泥按了印。抬眼看了头顶上的房梁,将白绫抛向了上空,将林保的尸体吊了起来。

黑衣人跃上花园围墙,只听见府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叫,随后整个府里灯火通明。犀利的眼眸一刹那露出一道精光。

若涵夜里睡得不踏实,干脆起身。惠珍也掌灯走进屋内。

“惠珍,我好像听见有喊声,怎么了?”

惠珍走上前,拿了件外衫替她穿上,瞧了眼窗外。“好像是隔壁街的阿尔布府里传来的。”

“这大半夜的也不让人安生,福勒还守在外院吧,让他去打听一下。”

若涵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但深更半夜的传出这么大的动静,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福勒不到片刻就回了,见若涵在大堂里便行了礼。

“福勒见过小姐。”他和博尔特都是四爷府里出来的侍卫,心知这女子是四爷心尖上的人,所以从侍卫沦为护院倒也不觉得委屈,平时对若涵也恭敬得很。

“出什么事了,这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若涵随口一说。

“回小姐,听阿尔布府里看门的说,他们家大人自尽了。”

若涵一顿,心头顿时蒙上一层阴云。对阿尔布她还是知道一点的,因为毕竟只是隔着一条街,他们府里二少爷的福晋还是翰林轩的常客。阿尔布?林保说起来是个清官,只奇怪他一把年纪了这么还不功成身退。

福勒见自己小姐对此事如此重视,又说:“奴才仔细打听了下,好像是为了欠银的事,阿尔布大人一时想不开才……”

坏了!

若涵沉吟不决,惶惶然若有所思。

“福勒,你马上去四爷府里一次,将今晚的事禀告给四爷。别惊动了府里的人,亲自回了四爷。”

“是,小姐,奴才立刻去。”

福勒一离开,惠珍见若涵心神不宁的,试探着问:“小姐,这事和四爷……”

若涵摇摇头,无奈地说:“我让四爷在清缴国库银两的事情上务必要谨慎再谨慎,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这事。这阿尔泰也算是三代老臣了,还曾教导过十三阿哥。虽然官不大,威信却不小,加上一身廉洁,在皇上眼里是个好官,这回因为债务走上了绝路,你想皇上会怎么想?他必定会认为四爷做事欠妥,太过严苛。”

“那怎么得了,四爷和十三爷不会因此受了连累吧!”

“只能静观其变,希望这事不会闹大。”若涵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一位三朝老臣,怎么可能为了欠银就走上了绝路?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坐等了一夜,昏昏沉沉的若涵正要回里屋睡会儿,听见惠珍在门外和谁说着话,不一会儿惠珍走了进来。

“小姐,秦顺儿来了,说十三爷让你去刑部一次。”

“刑部?”若涵觉得眼皮一跳,这十三来找她去刑部准没好事。

换了件衣裳,若涵走出厅堂,秦顺儿打了千。“沈姑娘,我们家爷有要事相商,请您去刑部一趟。马车已经备了,正等着呢。”

“行了,去吧。”若涵每次看见这小太监总觉的比高无庸来的顺眼,机灵除外还本分。

若涵用丝帕掩着鼻走进刑部,埋怨道:“这什么味儿啊,感情这刑部大堂就是这么着的。”

胤禛和胤祥闻声从一间小屋子里走了出来。

“来啦,对不住啊。这不是刑部大堂,是刑部的仵作室。”十三见她嗤之以鼻的模样,愧疚地一笑。

若涵一听这是仵作室,转身就要走,却一把被胤禛给拉了回来。

“我说你们这两个大男人让我一小女子看什么尸体啊,这不明摆着让我寝食难安嘛。”

胤禛也知为难了她,只得柔声说:“仵作验了林保的尸体,查不出所以然来,我和胤祥也束手无策,你是女子必然比我们细心。”

若涵斜眼瞅着胤禛,心里泛起了嘀咕。他不是对她起了怀疑吧?不仅让她出谋划策朝廷上的事,现在连个尸体都要她来验,这太古怪了。

“不行,我怕。”

胤禛哼了一声,一脸不相信。这女人的胆子都到天上去了,能怕什么呀,要是知道怕的话早被他拽进府里去了。

“行了,求你帮个忙还不成?”

这冷面王都这么说了,若涵也不好再推脱。

“那……看看吧。”

三人走进仵作室,若涵就看见一张竹床上躺着一具尸体,不用说,白布下定是阿尔布。

“阿尔布家的人肯让你们验尸?”

胤祥道:“起先他们家那几个小子都不肯,对着我和四哥也是敢怒不敢言的怠慢着,后来还是林保的福晋做了主。他家福晋说阿尔布虽然愁着欠款的事,但也没有到绝望想不开的地步,所以有些怀疑。”

若涵见一旁的桌几上有一些验尸的工具,于是戴上了亚麻布的手套。她掀开白布,看了看林保的尸首。

由于是昨晚死的,还没有腐烂,味道倒也不大,只是尸体已经完全僵硬了。

“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对验尸是一无所知。”只不过,在现代那会儿尸体也见了不少,不至于恐慌。

胤祥指着林保脖颈上的一圈淤痕道:“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一看这伤痕就是绳索类似物缠绕颈项部,勒紧并压迫颈部而导致的。单看这,仵作也说是上吊。”

若涵表情不屑,不经意地说:“勒死同样也能造成这样的伤。如果是有人从中作梗,那还好说,如果阿尔布?林保真是自尽的,那四爷和十三爷可是惹了麻烦了。”

胤祥和胤禛面面相觑,不得不说,有时候这女人说出来的话的确够打击人。

忽然,若涵在仔细的检查中,目光锁住了林保的手。

胤禛面露疑惑地注视着若涵的一举一动。她面对尸体都能如此镇定,绝非一般寻常女子。沈博海怎么可能教导出这样一个女儿,若涵的身上已经浮现出越来越多的谜团了。

“胤祥,把镊子给我。”

胤祥赶忙抵上,又问:“发现什么了?”

“他的指甲断裂了。”若涵从林保的手指甲中镊出了一些木屑,木屑上有些血丝。

“四爷,能不能派人去次阿尔布府,将林保吊死的那间房里的家具全部搬来。”

胤禛也不多问,她这么说必然有她的道理,于是立刻吩咐了刑部的衙役去办。

过了半个时辰,一整套家具已经摆放在刑部仵作室中。

若涵逐一核对,终于在一张椅子的边缘看到了破损,残损面不大,细细的几条,一看就是指甲刮出来的,还有些暗红色干枯的血迹。

她起身丢了手套,在盆里净了手。

“你倒是说呀,到底怎么了?”胤祥性急,看她老神在在的样子更是急得难受。

胤禛看了看林保指甲上取出的木屑,又看看那张椅子。

“若是猜得没错,林保应该是被人勒死在这张椅子上的。”

若涵一笑,赞许地投去一个欣赏的目光。

“四爷说的是,我想当时林保坐在这张椅子上,然后有人突然勒住了他的脖子,他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椅子边缘,导致指甲断裂。”

胤祥恍然大悟,欣喜地说:“如果他是上吊的话,必然不会有这么过激的举动。”随后他又迷惑地皱眉道:“究竟是谁要杀林保?”林保曾经当过他的师傅,为人老实巴交的,不会与人结怨。

“如果林保是为了欠银而自尽的,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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