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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的冬天-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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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早了,陪我一块去等公汽吧。”林一飞说着就要往前走。
“你能不能,”孟柯扯住林一飞背上的包,“能不能告诉我‘全书完’三字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鼓励你不要消沉下去,怎么和个小学生似的呢。”
“那好吧,等车去吧。”
天桥上的风很大,孟柯突然停住步,问道: “我求你,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
“真的想知道?”林一飞说。
“啊……,”孟柯却又犹豫起来,“那就不用吧——再说,我也差不多知道了。”
“真的假的?”
“好像是真的,”孟柯继续向前走起来,“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的。”
“你的确不应该问的,人与人之间本该就有许多谜,这很正常。”
两人都不再说话。这时,路上来了一辆去汉口的公汽。
林一飞上车前,两手插进裤兜,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一块钱,忽然,发现自己被孟柯紧紧地抱住了。孟柯慌乱地吻到她漂荡着发丝的脸庞,然后又将嘴移至她唇上。她没有拒绝他。
良久,孟柯松开林一飞。
林一飞飞快地退了一步,理了理头发,瞪了一眼呆立;旁的孟柯,说:“你为什么不跑,不怕我揍你?”
孟柯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混蛋,你不跑?那我跑吧。”林一飞跳上已开动的公汽。
“这一定是我俩之间的谜底,对吧?”孟柯大声喊道。
“自以为是。”林一飞把头探出车窗回道。
孟柯感觉她好像笑了,整个人被幸福淹没了。
第十四章
一次和陈冬一块吃中饭时,乔木生对她讲了他家破产的事,陈冬一边剥毛豆,一边笑着说以后她请客。木生嚼着陈冬塞在他嘴里的棒棒糖,原本冷藏起来的一点感情早化得稀里糊涂。分开的时候,陈冬劝木生以后好好干,木生虔诚地点点头,目送着陈冬温暖的背影,有点想哭。
从那天中午开始,乔木生变了。
从前,广告班的男生打牌,虽说总缺人,但从不缺乔木生;凑一块乱侃时,最怕乔木生参加,因为他回回参加,从头说到尾,十分可怕;喝酒时,大家都愿叫他,这小子容易来感情,一来感情就加菜,特好。付晓非专门给他取一号:“廉妓”,意思挺明了,廉价妓女。
现在呢,“廉妓”变“廉颇”了。乔木生学习起来像吃肉似的,早起是英语,晚睡是广告,马不停蹄。他还找了份家教。这样,几天下来,人变得剑胆琴心了许多,已经达到了不随便和人说话的境界了。
晚上九点半,木生戴上耳机开始听英语时,大邦冲了进来,问付晓非,“乔木生又学习呢,失恋了吧?”
“有可能,不是太清楚,这小子这几天十分反常。”
木生暗自冷笑,装着不听见,不搭理他们。
“哎呀,我怎么现在才知道,浪费一大好机会,说实话,乔木生那妞还是蛮性感的。”大邦惋惜地拍拍大腿。
“大邦,你别乱想。”
“乱想有什么用,晚了,那妞又找一个,男的长得像堆乱麻,刚才被我撞到了。看得我心里直犯馋,肥水不流外人田,乔木生把她介绍给我多好,那么前卫一姑娘,和我挺有夫妻缘分的。”
“哇,又找一个,木生你知不知道?”大伙都乐了。
“大邦,你王八蛋再乱说,我跟你决斗。”木生愤怒地摘下耳机。
“我不敢和你决斗,我敢和你打赌。”
“赌一顿烧烤,怎么样?”祥子说。
“大邦,你输定了。”木生自信地重新戴上耳机。
“我怎么会输,我亲眼看见的,两人那么亲热,扭扭打打的,我还替你瞪了那男的两眼呢。”
“那男的是不是把额头边的头发喷成黄色,人瘦得像根芹菜?”付晓非问大邦。
“就是他,噢,你也见过对吧,长得比乔木生难看多了。木生,她怎么不要你了,晚上请我们喝酒消愁哇。”
“谁说陈冬不要我了,她对我没得说,那男的是她弟弟,常来看她。大邦,你输了,请客吧你。”乔木生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多少胜利者的喜悦。
“你蒙我,两人长得一点不像,”转对付晓非,“对吧?付晓非。”
“长得哪点都像那不是男的了,谁还敢找她当女朋友?大邦,你快认输吧。”大伙忙附和木生,祥子关上门,付晓非命令大邦快掏钱。
“是弟弟怎么样?什么年代了,姐弟恋爱不是很好嘛,既方便又省钱,感情也牢固,住家里的房子也不别扭,多好。”大邦说完,在烽烟四起的骂声中逃出405。
夜深了,一个提枪的金发女郎,一只暗红色的猫出现在付晓非的梦里。这是一个离奇的题梦,他正想闭上迷糊依稀的眼睛,却被蚊帐边的一个黑色人影活生生吓醒了。
黑色人影是乔木生。
“妈的,吓死我了,我以为是一人形硕鼠呢。”付晓非说,又想到睡意像被子弹打穿的靶子,便恼火道:“你他妈的坐我床边干吗?”
“伯你把被子踢掉。”乔木生阴沉地答道。深冬的深夜,付晓非十分惊奇为什么乔木生敢穿内裤坐在自己床边,“你小子是不是变态。”
“大邦说的那个和陈冬在一块的男的是不是真的?”乔木生说。
原来,乔木生是专等付晓非醒来问话的。
搞得付晓非哭笑不得。
“应该是吧,我也见过一次。”付晓非说。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不是说是她弟弟吗?”
“骗你们的,她哪有个什么弟弟。”
周六大清早。电话铃趁大家没起床的时候响了。响了四声之后,祥子决定不睡了,起来接了电话。
“我是祥子,”祥子对电话机说,“林一飞是你啊,你有事吗?”
蒋伟和孟柯都十分后悔自己没去接电话。
“你找付晓非?他在他在。”祥子说。
看着付晓非有点困惑地接过电话,孟柯和蒋伟不约而同地开始紧张起来。
“对对,”付晓非和电话里的林一飞对话说,“我们这学期开了摄影课,每人都发一台八十年代产的‘珠江’牌相机和几大卷胶卷,效果还行——上午?有空有空,没问题,我正愁发的胶卷用不完呢——你在哪儿等我?好好,给我二十分钟时间。”
广告班开了摄影课,相机和胶卷都是免费发的。外来的熟人常占便宜。但林一飞为什么不找祥子、蒋伟或孟柯,这个问题只有付晓非没考虑,他并不清楚他们四个人之间的关系,因为没有谁愿意告诉他,一切的活动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蒋伟的床上还有盘腿而坐的祥子,他接完电话就坐那儿了。看着冲进冲出洗脸嗽口的付晓非,心说乱套了,乱套了。祥子觉得如果林一飞对付晓非有意思,倒是件很容易接受的事。祥子从没看好过孟柯和蒋伟,他俩像是连在水桶上的导火线,烧起来热闹,可该熄火时就熄火。
蒋伟坐直身子,两手捏着毛衣的衣角,看着正装点自个的付晓非,像诗里写的那样悲伤着。
付晓非抬头瞟了眼对面,忙取过镜子——嗯,嘴边没有牙膏沫子,头发也没乱。“喂,”他对蒋伟孟柯和祥子说,“你俩看够没有,当我是孔雀还是金钱豹呢,看得我毛骨悚然,别看了。”
“祥子,你怎么不去拍?”蒋伟可怜巴巴地问道。
“又没叫他,他怎么去。”付晓非笑了。
“付晓非等等我,我俩一块去吧?”蒋伟急得忘了屈辱和悲伤。
“你还是留下做梦吧,你去干吗?烘托我?陪衬我?”
“你会不会照相啊,让蒋伟教教你也好。”祥子想让蒋伟在溃败中有些依靠。
付晓非从屉子里取出斑驳如古庙的老相机,手动式相机,扣开暗箱,上好胶卷,调好光圈,快门,先给祥子和蒋伟来了一张,一边说:“祥子,这张照片洗出来,我立马把他丢厕所了。”
祥子借这个机会,对今早发生的一切总结性地大笑起来。
“喂,你带这么多钱干吗?”蒋伟惊恐地看着付晓非把两张百元大钞塞进口袋里。
“哇塞,蒋伟你小子今天早上表现得很病态。”话说完,付晓非不见了。
孟柯一直在假装睡觉,感觉像活人被钉在棺材里一样难受。祥子莫名奇妙的笑太残忍了,他一定觉得我和蒋伟像两个白痴。孟柯不能容忍自己被人当戏看,可又不知道如何理解今早的事,她为什么不找自己呢?为什么?怎么美好的事刚刚开头就又回到从前了呢?
今天早晨出了暖阳,天气很漂亮。看到林一飞带来上次付晓非在图书馆见过的那个漂亮姑娘,付晓非明白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认识一下吧,这是我们的好朋友李姬。”林一飞的介绍让惊讶得有些茫然的付晓非清醒过来,付晓非赶忙简短地也介绍了一下自己。
“听林一飞说你相照得很棒,麻烦你出来帮我俩照相真不好意思。”
“别客气,我可是头回听说有人夸我相照得好——你也拿照相机了?日本人的产品吧?”付晓非并没有看李姬胸前的相机,而是细细看正浅笑的她——一个美丽但并不神秘的姑娘。当然,付晓非并不失望。
去沿江公园照相是两个姑娘预谋好的,而且主要去玩而不是照相。
女孩子心细,付晓非被她们像照顾断奶孩子一样照顾着,吃着李娅精心准备的零食,被她们逼着骑马射箭,付晓非只能抱怨她俩给自己增加了太大的照好相的压力。在玩到尽兴的时候,林一飞借故走开了。
两人坐在草地上聊天。
“你什么地方人哪?”付晓非问道。
“你猜猜看?”
付晓非装着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故作严肃地说:“看你说话和走路的做派,应该是大西北的偏远山区;”
李娅不知道付晓非是不是开玩笑,反问道: “何以见得?”
“地域文化影响人的性格。像你们家乡,大部分人没看过电视。大家普遍用自家采的草药刷牙。而且,兄妹间也可以结婚。可是一到了大城市,人就显得又土又呆又怪,像外星人。”
“你才是外星人呢,人家是云南昆明人c”
“骗我吧?再说是不是前面还得加中国二字?”
“是啊,幸亏你知道中国有个云南;”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橡皮筋的两头,只要放松就近了。聊着聊着,才发现彼此有不少共同点,马马虎虎地学习,认认真真地追求些不切实际的事。比如一个爱足球,一个爱网球,喜欢相同的报纸和书算不上什么,称得上奇迹的是两人都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像个孩子似的放声大哭是在什么时候,因为从那以后两人都不再记日记了。两人都在日记上记下了相同的日期,一九九三年七月三日,一个家长手捧成绩单的日子。唯一不同的是云南有雨,天津很晴朗。
“什么时候到昆明看看你的老日记?”在一阵快乐的静默后,付晓非说道。
“欢迎,可也别忘带你的老日记,你那时候都一大男孩子为什么还放声大哭?”
“从那以后,我哭得一直很优雅。”
。长歌当哭,一生无泪,这将是后人对本姑娘的评价。”
“说真的,放假的时候,我就带我女朋友去昆明玩。”
李娅的脸“呼”地红丫,表情像风中的树叶一样乱了:
“喂,骗你的,”付晓非立刻笑了,“我没女朋友的,如果说有的话,她只是个三岁的孩子,而且长得和你一点不像。”
李娅气得瞪大眼睛说:“没想到,你这么坏,不和你说话了。”
“我其实人挺好,就开玩笑有点过分了,别生气。”
看到李娅真的背过身子不再说话,付晓非拿起苹果,细细地削好,轻轻地说:“小姐,撒娇都超过三分钟了,吃苹果吧。”
李娅斜了他一眼,没理会,付晓非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她面前,“真不吃?”
李娅笑了笑,正想伸手去接,付晓非却把拿苹果的手缩回去,冷冷地说:“想吃自己削呗。”
“混蛋,警告你,我哥是市散打比赛的三连贯,回头我会给他打电话的。”李娅挥挥拳头。
“那有什么,我爸是黑手党老大,连续作案从不失手,回头我让他找你哥去。”
“最好别去,我爸是军区司令。”
“哈哈,我爷爷是蒋介石接见过的国民党特务,小小你爸算什么?”
“这么说,你是小流氓了。”
“曾经是,现在升级当歹徒了。”
李娅从草地上站起来,说: “站起来,握握手,我俩不吵了,好不好?”
付晓非笑着从草地上起来,伸出手。
李娅握紧付晓非的手,一扯,搭肩,转身,弯腰,四个动作一气呵成,标准的擒拿背摔。付晓非轻轻松松从她背上飞过去,摔展在草地上。
林一飞在公园里兜了三圈,又看了两个小时江水,都快吐了,才回来。看到两人亲密的样子,付晓非甚至居然在揪李姬的耳朵,大为惊奇。
时间不早了,三个人匆匆忙忙照完相,就再匆匆忙忙地搭车回去,分手的时候,付晓非约她俩下周末去看电影。
“我是不去了,看半场有什么意思?你俩去好了。”林一飞打着哈欠说。
付晓非看到李娅搂住林一飞的脖子,笑说:“是不是又用暴力啊。”
李娅给付晓非扮了个鬼脸。
付晓非抱着一大包水果回到寝室时,他不知道有人等他等得心都快碎了。祥子站在付晓非床边晃悠。蒋伟认真地查看着付晓非桌上的笔记本。想看看上面有无记载啥不良思想。孟柯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本书看。
“哇,才回来,你们去哪儿照相了?”祥子笑着问道。
“沿江公园。”付晓非说。
孟柯听得有股什么东西直往喉咙口涌。
“就你们俩?”乔木生不知道这个问题对于孟、蒋二人来说有多残忍。
“嗯,对。”付晓非不想对他们提李姬,因为付晓非不认为他们是自己的知心朋友。
祥子扭头偷偷瞟向孟柯。孟柯像是气疯了。他一脸尴尬和羞愧的神色。他大约是再也忍不下去了,就什么话也没说独自冲出寝室。
“买这么多水果?”大家说。
“又不是我买的。”
“我多拿点,我的家庭情况大家都知道。”乔木生贪婪地拿了几个大苹果。
“今年雨水少,我家的光景也不妙,我也多拿点。”祥子也捞了一把,然后招呼蒋伟说,“蒋伟,你也来吃吧。”
“哼,有钱好哇。”蒋伟说话的口气像具灵魂。
“全靠党的政策——哎,”付晓非忽然意识到什么,遂警觉道,“你影射我?”
“拿钱换来的东西,迟早会突然完蛋的,好好想想吧。”蒋伟顺手拿起付晓非的笔记本,“以后把肉麻的想法在心里藏好,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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