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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 第六部 风云际会-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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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虽然不明白皇上的心结到底是什么,可既然他害怕得不敢接近容相。不管是骗是迫,逼他去面对了容相,总会好一些吧? 

  史靖园看着清华宫的方向,长长叹息了一声。 

  燕凛踏入清华宫的时候。一路尾随地太监宫女,自然在宫外止步。

  宫里的下人们见了皇帝皇后联袂而来,亦是纷纷行礼。虽说人人看到燕凛几天之内白了大半的头发。都面露惊色。到底谁也不敢做声。

  二人一路穿过重重殿宇。进了寝宫,只觉四周一寂。竟是一个人也看不见。 

  皇帝地寝宫甚大,中间又有两三个间隔,燕凛只道宫人们都在容谦床前服侍,也未曾在意。等绕到里间时,却见龙床上只安静地躺着始终昏睡地容谦,旁边却是谁也不曾见着,脚下不觉一凝。 

  然而,数日不见,心中却是百转千回地想过念过,此番远远看着那人地身影,一时竟是移不开目光。 
  他就这样远隔着几步远,怔怔望着容谦,双拳紧握,努力和自己心中那疯狂地想要扑过去,想要贪婪地看清那个人,想要不顾一切大声呼唤那个人的欲望争斗,良久,方能脸色惨白地移开目光,涩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这里没有一个闲人,我也可以立刻回避。你有什么想说地,就尽管对容相说。容相虽然听不见,但你守在他身旁说,在他耳边叫他,对他醒过来,一定有好处。便是有什么事,你心里念着,但又无论如何,不敢也不能说,现在正好容相听不见,你在他身边说一说,心里也舒服一些。” 

  燕凛又惊又怒地瞪了乐昌一眼,回身大步向外行去。 

  乐昌站在原处没有动:“外头的殿门已经锁起来了,皇上你出不去了。” 

  燕凛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你竟敢……” 

  “我没有什么不敢的。”乐昌勇敢地面对他,竟是比他还要大声:“难道要我看着你把自己一直关在书房里到死吗?” 

  她伸手抚着已经有明显突起的肚子。“难道……你要我地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燕凛就似被当头打了一棍,什么火也不能发作,只得闷闷地忍了,信手抄起一把椅子向外走。 

  “皇上真要把门撞开,外头自然也没什么人敢真拦。只是撞门的动静太大,太医却是说过的,就算是晕迷的病人,也不可以受太大惊扰。这些天,便是朝堂重臣,皇亲国戚来看望容相,都是在外头,放下礼物,问几句便走,决不许进来搅扰地,若是皇上在这里惊天动地地撞门,伤着了虚弱的容相……” 

  燕凛脸色发青,一手重重把椅子往地上一顿,可又立时想到容谦受不得大声惊扰,忙用另一只手拼力一架,小心地将椅子轻轻放下来,脸色却终是极之愤怒的:“你太大胆了,真以为我不能把你如何?” 

  “皇上又有什么不能做,不敢做的呢?” 

  乐昌倏得落下泪来:“你连秦国都已经发兵攻打了,我一个区区秦国地公主,又还有什么敢倚仗。” 
  虽说是事先背好的词,但真说起此事,乐昌到底伤心动情,悲楚难禁。  

  这话本来就直接打在燕凛对乐昌最愧疚之事上,又见乐昌落泪,燕凛越发痛愧,便是再愤闷难当,终无法对一个如此关怀她的女人迁怒,只得黯然长叹一声,无力地坐了下来。 

  乐昌松了口气,轻声劝道:“皇上既然来了,就过来看看容相吧?” 

  燕凛神色惨然,摇了摇头,垂下眼,静静望着地面发呆。 

  乐昌心中难过:“皇上明明那么想要看容相,为什么……” 

  “我不能看他,我不能走近他……”燕凛的声音沙哑干涩。 

  乐昌慢慢在容谦地床前俯身凝望他:“容相脸色不好,这几天象是瘦了很多。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照料的。不知道那位神医什么时候能赶到,听说,长久照一个姿式卧床。身上会生疮,可是,容相现在的身子,又不能翻动,容相……” 

  “够了,我不会过去,我不看,我不会靠近他!” 

  这隐带愤怒地声音。不知道是为了拒绝乐昌,还是为了提醒他自己。  

  “不知道昏迷地人还有没有知觉,听说人就算昏迷了,有在意地人一直在身边陪他。在耳边唤他,就可以醒得快一些。容相若是知道皇上这样对他不理不睬,不肯走近一步,一定……” 

  “别说了!” 

  燕凛愤怒地站了起来。 

  “你根本不明白。我才是他一切灾难的根源,我不近着他,对他只会有好处。远远地离开我,他就能过太平安乐地日子。我不会再靠近他。等神医治好他,我就送他去封地,本来……还是……此后……永不相见……” 

  乐昌震惊地望着他。忽然冲过来。一把抓住他。就往容谦地身旁拉。  

  燕凛想不到一个怀孕的女人,还会有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力气,一时又犹豫是否用力挣扎,一闪神间竟是身不由主,被她拉到了床前。 

  乐昌伸手指着容谦道:“皇上,你在说什么话!这个人是你的师父,是你的长辈,是教你养你护你之人!他一生心血都放在你身上,你待他如父如母如师如兄,日日夜夜,放在心头,珍之重之,这些别人不知道,我难道会不明白?现在你到底是怎么了?他伤成这样,你明明痛心疾首,日夜折磨自己,却不肯看他一眼,还说什么等他好了就一生不见,皇上,你这样,是对得起你自己,还是对得起他?” 

  燕凛咬着牙,别过眼,努力地不让自己去正视容谦,颤抖着身子,用最后一丝理智,压抑着想要疯狂甩开乐昌的冲动,低声惨笑:“如父如母如师如兄?放在心上,珍之重之?我待他的只有猜忌,隐瞒和试 探。他一生心血,一生心血……就教出了我这么个东西。” 

  “皇上……” 

  “乐昌,放开我吧,不要再劝了。” 

  燕凛地声音疲倦无力,心灰意懒。 

  “没有用的。容相这一生,全是为我所害。他倾尽半生,教我养我,我却处他以极刑。当年他为救我,已是筋折骨断,今日,他却又为我生不如死。这么多的教训,还不够吗?我只是想要放过他,我只是想让他自由自在,再也不用受我连累。” 

  乐昌怔怔望着他:“皇上,你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当年的事我虽不清楚,但这一次地刺杀,怎么能怪得了你…… 

  燕凛的身子忽然剧烈颤抖起来,脸色在刹那之间,半点血色也无。

  乐昌看得心惊:“皇上,真的不关你的事,谁能料想得到,猎场竟会有刺客………” 

  “刺客……”燕凛地声音都是破碎颤抖的,他的牙关咯咯打战,全身颤抖得如风中的落叶。 

  “那刺客……刺客……刺客……” 

  乐昌又是怕又是惊:“皇上,你怎么了?” 

  “那刺客……”燕凛看着她,眼中流露地是出奇地无助,出奇地悲苦,出奇地恐慌。 

  乐昌都跟着惊慌起来了。“皇上,你想说什么?” 

  燕凛闭上眼,终于无力地说出了一声。 

  “我知道会有刺客。” 

  “什么?”乐昌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不相信,自己看到那年少地君主,悲痛得仿佛连支撑自己站立地力气都没有,随时都会跪倒在床前痛哭失声,她更加不能理解自己刚才听到地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几乎以为这是一场梦,只是偶尔发作的幻觉,然而,下一刻,她听到那人,心痛成灰后苍凉地声音:“刺客是我安排的。” 

  乐昌全身一震,猛然后退。她用力太猛,竟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后就是床,重重撞在床档上,一时奇痛无比,可是,她居然不知道叫痛。

  而燕凛终于说出了这心上最大的隐密,说出了连最亲密的朋友最尊敬的长者最亲近的妻子都不知道的秘密,心中一松复一空,便如死刑犯般,意懒心灰,放弃一切,只准备面对最后的审判。 

  这一刻,两个人都是心中震荡无比,谁也没有看见,床上一直晕迷不醒的容谦,右手五指,曾经微微一紧复一松。 

  这么多天来,他无论如何努力,最多只是让眼皮略略挣动,手指微微抽动一两下,难得这一刻,巨大的震动,让他拥有了数倍的力量,竟是让右手五个指头,都略动了一动。 

  这已是他能让身体做出的最大动作,然而,在他身旁仅有的两个人,却是谁也不曾看见。 

  谁也不知道,他一直一直不曾真正晕迷。 

  他一直清醒着,听着每一句话,听着燕凛的所有痛和伤,所有内疚和矛盾,听着,最后,那个他付出一切来保护的孩子,揭出最无情的真相。  

风云际会 第二百一十五章 情何以堪

    容谦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疲惫得再没有力气与这软弱的身体抗争,疲惫得甚至都感觉不出肉体是否仍在痛苦中煎熬。 

  他的意识在一片黑暗里慢慢地下沉,下沉,身外的一切,渐渐由清晰而模糊。 

  一直一直在盼望着,等待着,燕凛说出万万意想不到的话。 

  “够了,我不会过去,我不会看他,我不会靠近他。” 

  最初愕然,继而失笑,这个孩子,又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果然,之后燕凛说出来,就是让他想要狠揍这小子的脑袋,把他打醒的蠢话。 

  “我不会再靠近他,等神医治好他,我就送他去封地。本来……此后……还是……永不相见……” 

  他在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在琢磨着等劲节治好自己,有了力气之后,怎么好好用暴力让木头脑袋开开窍。 

  然而,很快,他听到了那人牙齿咯咯作响,半晌才挤出的那一句话。  

  “我知道会有刺客。” 

  一怔之后…… 

  容谦终于忽然记起了很多事。 

  记起了那个超级同人女张敏欣,对他的遭遇,居然不兴奋地大喊大叫,反而愤怒地叹息说,我们谁都不觉得燕凛值得你这般待他。记起了方轻尘那过于激烈的愤怒,也记起了……燕凛曾一直在他的身边,一遍遍说…… 

  “我本来想……” 

  一串串不经意的线头,早就悄然地联系在一起,可是一向自诩聪明的容谦,却一直没有去推想,那些线头后牵引着的可怕真相。 

  也许,只是不愿意去想吧。四个武功并不如何出色的刺客,就敢来行刺皇帝?这件事本身便是多么不合情理。 

  然而,他可以不想,不问。不追究,却挡不住那个人,在他的身边,轻轻地说:“刺客是我安排的。” 

  容谦的心神,慢慢地,慢慢地,沉下去。 

  疲惫,苍凉。 

  几世几劫。几番离合。每一世,他总笑着说,是我不好。然而,现在。他已经再没有力气微笑,再没有力气苦中作乐,再没有力气……继续给自己努力,坚持的理由。 

  他是真地累了。 

  这么多世轮转不休。这么多世呕心沥血,换来的,到底是什么呢。

  其实,不过就是一场模拟。一次游戏么。为什么一定要在乎? 

  他有些迷茫地想着。 

  他一直沉入了那黑暗的最深处去,隐隐约约,那人一直在说话。仿佛在说着许多的理由。许多的原因。可是,他发现。他却连倾听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然而,其实…… 

  其实,这一切的起源,竟然却是因为狄一。 

  作为一个君主,燕凛以前就一直对于游离在朝廷管辖之外的,所谓地江湖势力,武林人物,深以为忌。而那一晚,狄一给他的刺激和羞辱,更实在是太大了。 

  一个草莽人物,在察觉到他是皇帝之后,还是不管不顾地抡着他当刀当剑一般使,没有一丝敬畏,没有一点尊重。 

  就算是普通人受此羞辱,也难免耿耿于怀,更何况,燕凛是皇帝?一个年轻气盛的皇帝。 

  当他发现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被江湖人肆意夺取,连自己地尊严都可以被江湖人随意践踏,当他作为君主,亲眼看到这些江湖豪强,可以将帝王威严,将国家法度,漠视到何等地步,他还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他还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做。 

  无论是出于身为君主的责任,还是出于一个少年的复仇心,他都迫不及待地要用雷霆手段,将他燕国境内的江湖势力,打压到从此再没有对抗国法律条地力量。 

  只是,谈何容易? 

  朝中百官,凡事自是求稳。若是没个因由,他就要为了清除他们眼中的疥之疾而大动干戈,百官定会激烈反对,认为是多此一举,劳民伤财。 

  而百姓们,多多少少,总有个侠客梦,总向往着高来高去的英雄人物,替他们主持公道,成为他们梦中的英雄。如果没头没脑地,他就要扫荡群雄,民间的反对和对武林人物的同情支持,也会一浪高过一浪。

  燕凛到底年少,受了那样地奇耻大辱,不免有些激切,自是耐不下性子,再慢慢寻找机会。 

  可是,狄一那件事,又是绝对不能公开! 

  那最干脆,见效最快地法子,自然是嫁祸。 

  让江湖人物,犯一个天大地罪过,然后,不管他如何打压武林人士,朝中民间都不好有什么非议了。而还有什么罪过,能比行刺皇上,更罪大恶极,更令人发指呢? 

  他却不敢叫人假行刺。既然要嫁祸,刺客必是要死的,刺客地身份必是要查清的,而株连也是在所难免。就算有人肯做死士来布这个局,他也不忍让忠诚到愿意为他而死的人,连同他们的家人,都为自己忍不下一口气,不愿意耐心等待时机而无谓牺牲。 

  更不要说,只有不知情,才会真打。就算是让死士行刺,对方知道他是皇帝,又哪里真能一往无前毫无顾忌地出手,这样难免会留下破绽。到时候彻查下来,万一瞒不过明眼人,岂不是弄巧成拙。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只有偷偷摸摸派了两个最可靠的人,悄悄和几个倒霉的江湖浪客接触,用重金收买对方行刺。这行刺,在宫中自然是不行的。正好他要和容谦出去打猎,所以地点就定在了猎场。 

  这事本来就见不得光,更涉及他自己的安全问题,就算他自认安排得千妥当,万妥当,旁人也是绝不会赞同的两个人,连对史靖园,他都半个字也不提。 

  而这两个被他派去联络杀手的下属,只是知道自己需要去找几个武功其实并不怎么样的江湖人。在那一天,去皇家猎场,行刺一个穿着什么样式颜色衣服的一个年轻公子哥而已。至于为什么去找,还有,更重要的,被刺的将是什么人,他们根本一无所知。 

  他们只是盲目地依了燕凛地指示,嘴巴死死闭住。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联系安排好了刺客,便立刻远离了京城去“办事”。 

  本来呢。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木已成舟,就算不为了对燕凛的忠诚,就是为了自己和自己家人的脑袋。他们也不敢将办的事情说出去的。  

  而那几个杀手,更是可怜。他们到死都不会有机会搞明白,自己刺杀地究竟是什么人。 

  这种事,对容谦。燕凛更是打死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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