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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 第六部 风云际会-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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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谦居然还能低笑两声:“我不忍去骗狄一。这些年,他也太难了。更何况,这种人是好骗的吗?眼看希望达成之后的失望会让他施出最可怕地报复手段,你别忘了他是什么人。”
方轻尘冷笑不止:“先利用了再说,事后再找个由头灭了隐患不就是了。以你的权势地位,有什么办不到。”
容谦在心中腹诽。得了吧,你也就嘴里说得恶毒,事到临头。你做起来,搞不好比我还糟糕呢。
他自然也知道方轻尘是一片好心,毕竟这个时候,联上精神回路不停地同他说话。强大的精神波,就可以隔绝他对肉体的感知,让他稍稍从无边无际的苦痛中舒缓一下。
当初幸好正是月末,他身体崩溃没多久。张敏欣就立刻和他接通信息,把他一通又一通地教训,一直到把到当月的时间用光。然后很快就是月初了,又有了通讯时间。他们大概是掐着劲节赶来的速度,轮着班的一天骂他一小时,让他天天能喘口气。今天这不又轮到方轻尘把他一通臭骂了。
“真不知道那个臭小子有什么好地。值得你这样掏出心来对他。他算什么东西?整天疑神疑鬼。猜这忌那,天天盘算来。盘算去,好象全世界的人都亏待了他!你对他但凡一分不诚,半丝保留,就足够他暗中结成心病。这种小气东西,你送我我都不要。”
容谦忍了气道:“他是皇帝!他自有他的立场与为难。”
“皇帝,我呸!”这阵子方轻尘自己也实在是大大不痛快,听到皇帝两个字就来气。本来对燕凛有十二万分不满,现在立马转成二十万分。
容谦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方轻尘选择的模拟对象不是燕凛,否则照这位眼中揉不得半粒沙子地性子,燕凛还不知道会给他折腾整治成什么样?
一直在旁听的张敏欣终于忍不住道:“小容,你和轻尘实在是各走极端得过份了。你操心太过,他狠心太过。你过于宽容,他过于绝情。你过于替别人着想,他过于关注自我。要是能融合一些,你们的日子都会好过许多。”
容谦暗自诧异,这个色女怎么了?语气居然如此怅然,简直都不象她张敏欣了。正常来说,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大呼小叫,什么什么美丽无私感人的爱情,什么什么,你们还不肯面对现实吗……这一类让人郁闷到吐血地话才对吗?
然而,张敏欣却只是又长叹了一声:“小容,你不明白,其实,我们谁都不觉得燕凛值得你这般待他,你……你……”
她忍了忍,最终又是一声叹息。
容谦更加奇怪,这人不大叫大跳,赞美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却反而如此抑郁,这还是那个疯狂的同人女吗?
方轻尘在旁插话,冷哼道:“咱们急死又有什么用,这个白痴自己觉得值得,所以落到什么下场都属他活该。”
容谦苦笑,活该,是吧,大概是的。
当初他出手救燕凛,弄得身体支离破碎,惨不堪言,之后一直安慰自己那是一时冲动,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肯定不会那么头脑发热,还闲了没事就暗中痛骂燕凛来出气。
然而,这一次,他有足够地时间考虑,在绝对清醒的情况下做选 择,旁边还有狄一可以尝试求救,只要他肯违背自己的原则就好。然则,最后,他做出地还是和当年一般无二地可笑决定,且由始至终,心灵都是平静地,所以现在,他日夜受尽煎熬,却居然连骂骂燕凛的力气和精神也没有了。
这一次,他骗不了自己。这不是冲动,这不是一时地错误,这是他自己清清楚楚,为自己做下的决定。
活该吗?当然。
值得吗?谁在乎呢?
原来不管再重来多少次,不管有多少怨念不甘,他总是不可能真正坐视燕凛受任何伤害的。
只是……
似乎真的很可笑,很愚蠢吧!
容谦这样暗自叹息着,听着方轻尘如狂风暴雨般地怒斥痛骂,心中很是佩服方轻尘的本事。这么长的时间,骂人的字眼也不见他换一换,这么高深的骂人造诣,自己是拍马也赶不上的。
此刻,听到同伴这样痛骂自己,是很有亲切感的。其实想想自己干的傻事,连他自己都想把自己狠狠骂一顿。
然而,联络的时间,毕竟只有短短一小时,一转眼就过去了。方轻尘骂到最后,也意识到时间到了,情急间只交待了一句:“劲节很快就到了,你忍着……”
一句话没完,通迅中止。排山倒海的痛楚侵袭而来。
容谦想着那个面恶心软的家伙,骂到最后,还是忍不住交待一下风劲节的行止,不觉暗笑。念着方轻尘骂人虽骂得高山流水无比畅快,可是明显气息却渐渐微弱,偏又被他训得连插话的机会也没有,就是想问也找不到机会,心中又隐约有些担心。
然而,肉身的痛苦是如此剧烈,便是精神强大如他,渐渐也有些崩溃迷乱,再也无力去思索方轻尘的状况了。
在这一片黑暗迷乱中,他痛得连正常思考的能力都渐渐丧失了,只有一个念头,一直在心间沉浮。
燕凛在哪里?
为什么他不在?
为什么……他……一直一直,都不在我身旁?
为什么?
风云际会 第二百一十章 空自牵挂
其实,最初,燕凛是一直陪伴在容谦身旁的。回京的路上,他一直守在他身边,一直唤着他,然而,容谦却不再能听得到。
他五感俱失,身体的伤痛难以忍受之外,外界又丝毫不能感知,竟是彻底被困在了这黑暗静寂的牢笼之中,度秒如年。
所以当小楼的通讯在他受伤后忽然第一次接通,张敏欣把他一能臭骂之时,他是感激涕零啊。
他更庆幸的倒不是这段时间不用再感受身体的痛苦,而是耳根不得“清净”。静空无要好受多了。
他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嗯嗯啊啊担心着燕凛,基本上没什么诚意地应付着张敏欣的愤怒。
张敏欣这么精明的人,岂会发现不了他根本心不在焉,又气又恨又是无可奈何。虽说很想干脆切断通信,让这家伙直接感受肉身的痛苦去,但手指按在控制钮上,又怎么也不忍心真的按下去。
最终不觉深叹:“小容,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为了那个小子不顾死活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叫他去找劲节?现在限于规则,我们都不能直接通知劲节你的事了。只要你不说劲节的事,不把劲节直接拉进你的生活中,我们就可以把事情当八卦讲给劲节听。反正他是违规入世,不用守规矩,一听你的情况,马上就可以动身来找你,中间少了山长水远传消息的功夫。你能少受多少罪啊!”
“如果我不跟燕凛说明白,我一受伤,劲节就自己急巴巴赶来有什么用?他虽是医术天下第一,却并没有名气,燕凛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给我治病吗?中间再周周折折,冲突争执,闹出一堆麻烦来,搞不好时间反而耽搁得更多。就算劲节最后有本事取信于他。给我治病,燕凛自己又要后悔是他的疑心耽误了我治伤的时间,何必呢?”容谦笑道。
“你……你……”张敏欣气得跳脚:“这么烂的借口,你也真好意思和我说!凭劲节地功夫。他要见你,需要先得到你的小皇帝的许可吗?啊?还有你那个义妹不守在你身边吗?她不认识劲节吗?只要青姑开口说劲节就是上次治好了你的人,你那个小皇帝怕不跑来给劲节下跪求他治你啊!取信个鬼!”
呃……容谦没词了。这借口的确有够烂。
“你个白痴,什么都替他考虑!为了他少点无助少点自责。你就白受好些天的罪,你知不知道,你……你……”
她气得大喘气,一时竟说不下去。
容谦一怔:“我知道什么?”
“你……唉……这该死的规则……总之。小容,你是世上第一蠢材,现在比起来。阿汉都比你聪明。”
眼看着时间显示已经指到最后的几秒钟。张敏欣恨恨地叹了口气:“小容你等着。我们……”
通讯悄然而止,剧烈地痛楚侵袭而来。容谦暗自苦笑。
蠢材?
嗯,这还用那位同人女提醒吗?自己可是早就有觉悟了。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自讨苦吃。
严格来说,这次的伤势并不比上一次更严重,可是,现在他的体质却已经比起当年,差了太多太多了。
所以,当年他还是可以神智清楚地看天看地看世界,神态自若地和青姑聊天。可现在,他却连睁开眼睛都已经做不到。
容谦的精神全部用来忍受痛苦了,所以方才外界地感知才渐渐几近于无。
但是人的韧性真是无以伦比的,而且做为小楼中人的他,精神力之强悍,也是常人难以想象地。
他当年毕竟尝受过同样的痛苦,而且一直长年受着各种病痛的折磨,这方面的适应力极强。最初身体急剧恶化地阶段过去,又有小楼的通讯能让他稍微喘过一口气,他渐渐也就可以一边忍受,一边分神竭力去感知身外的一切。
只是,等到稍有成效之时,已经过去了很漫长地一段时间了。
等他终于勉力可以再用双耳去感知外部世界时,只知道自己已经回了京城,进了皇宫……
嗯,好吧,燕凛不放心他,想留他在宫中,留他在身边最近地地方,这是合理地。可是,为什么,他隐约听到四周有人在提,这里是清华宫?
拜托,清华宫啊,这是皇帝的住所,别说大臣,就是后宫嫔妃里,也只有皇后才可以无旨主动进入这里地。
皇宫那么大,有的是可以让外臣住宿的宫殿楼阁。一般国事繁乱之时,重臣们偶尔在宫里住一两天不算什么大事。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小子要把我安置在他自己住的地方。就算想要离得我近一些,也用不着这么不顾体统吧?
这不是拿我放在火上烤吗?将来还不知道让人怎么责难呢?
一想起自己住的是燕凛的屋子,躺的是燕凛的床,容谦一点感动温情都没有,满心满意都是郁闷懊恼。
其实皇帝的床他也不是没睡过,当年燕凛幼小之时,他抱着幼帝理政,一时一刻也不敢离开他,唯恐让有心人谋算了这个孩子。同饮同食,同床而睡,那是属于又当爹又当妈又当老师,极辛苦地把小孩拉扯大,但如今毕竟时移世易了。
那个幼弱无力的孩子已经长成一个伟男子,已经可以个国家了,有些分寸规则,还是不能逾越太过的。
容谦有些闷闷地想着,因着心里太生气,竟也就忘了身上的剧痛。
只是烦恼,烦恼,很烦恼。
烦恼自己被这小子扔到这种境地里。等将来好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朝臣的非议责难。
烦恼四周一堆人慌里慌张,手忙脚乱,在他身上乱摸乱按,虽说人人都尽量小心不用力气,且明显是在替他查伤,可是,这个时代的医生哪里见过这种伤势。基本上一帮老头,吓得按在他脉膊上的手都不停得哆索。被燕凛问起话来,只敢叩头请罪,这个说。此伤非人力可治,那个说,此伤非凡人可以承受,一个说得比一个严重。他看不见,但是完全可以想象,燕凛听了这些话会是什么表情。
我说你们没本事就没本事吧,至于这么一惊一乍。大惊小怪的吗?
这样的伤我当年又不是没受过,就算劲节不来救我,我也死不了。只是得一直残废着罢了。等过些日子。我精神好些了。也许就能睁眼,甚至能说话了。这年头。练武的,打架地,谁没断过几次骨头?只不过我一次断得比较多而已。又不是真的全身骨头都碎了,你们用得着当我是怪物吗?这种态度,这样的论断,你们也不怕把你们的皇上给吓坏了?
想想燕凛听到太医们说自己完全没救时是什么心情,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容谦对于太医的无能就越发地腹诽起来。
耳边果然传来燕凛嘶哑着声音的吼叫,他那样疯狂大叫,愤声质问的是什么内容,容谦一时竟没听清,唯一地念头只是,他嗓子伤得太重了,如果再不治……
果然四周又是御医们一迭声地苦劝,这个要给他看嗓子,那个已经准备开方子拿药了。
然而,不出意外,能听到的只是疯狂的大叫:“滚开,朕不用你们理会,容相的身子都这样了,你们还只知道向朕献媚。”
“什么献媚,给你看病是人家地本份好不好?”
如果不是不能动,不能说,容谦真恨不得坐起来,痛骂这个不知道珍惜自己的小子,好好儿的身子,自己都不知道爱惜,还指望别人替你上心不成。早知道你这样折腾自己,我又何苦为了救你把自己累成这样。
然而,不管他如何愤怒,如何急切,如何拼尽全力,想要地尝试着睁开一丝眼皮,发出一点声音,却终究是做不到。
这样竭尽全力地和可恨可厌的废物身体斗争了很久,容谦不得不承认失败。
再强大地精神,被束缚在如此破败的身体里,终究是什么也做不了。
他无奈地放弃了挣扎,神智一边苦苦对抗着痛苦,一边依旧努力地感知着身外的一切。
四周静得出奇,只有一个沙哑的声音一句句在耳边喊:“容相,我已经飞书去赵国了。我也派人去把青姑娘和安无忌接进宫了,容相,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本来想……我本来想……”
他一直反反复复说着“我本来想……”却又一直没有再说下去。
容谦可以感觉得到,他地手,小心地握着他的手,肌肤的热量,指掌地温暖,如此清晰,如此深切,可是,他却连略略用力,握紧这个自己多年来,一直想牢牢抓住地人,都不敢。
现在容谦地身体,已经承受不起任何力量了。
容谦可以感知到有些灼热的液体落在脸上,额上,那滚烫地温度,让人极不舒适。
他有些昏乱地想着,天啊,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你还是个皇帝,旁边有没有倒霉的下人在,不会被吓得晕倒吧?这大小孩偶尔一两次心灵软弱,以后要是恢复正常,心里不自在,想要杀人灭口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还有,这小子是用左手握我的手,右手呢?他的右手虎口上的伤有没有处理过,该不会还是任性地不肯让人给他治吧?
这个混蛋,你给我等着,我要知道你真敢一直不治伤,等我好起 来,看我能饶了你吗?
他一直在他耳边说。
他一直在身体的深处,咬牙切齿地听。
那样急切,那样悲伤,那样痛楚的声音,这样一直一直地听,其实比伤痛更加让他觉得不能忍受。
其实,他到底在说什么,他并没有很真切地去理解去分析,他的愤怒,只是因为他一直说,一直说,用那个沙哑的,受伤的,甚至在出血的喉咙,不肯停止地一直对他说,仿佛这样说着,叫着,自己就会醒过来,好起来一样。
容谦听得烦燥无比,连身体的痛楚都顾不得了。
人怎么可以这样不爱护自己,皇帝的嗓子好歹也算是国家的脸面之一吧。有时候,容谦甚至胡思乱想,那偶然间溅到自己脸上身上,火热的液体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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