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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卷珠帘-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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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蓝惜月
第一折 (第一场) 花朝
元大都,中统三年,花朝之夕。
皇城西北角的清远坊,一户人家大门紧闭,门楣上挂着防雨的牛角灯笼,照见一方小小的匾额,上书一个隶体红字:朱。
朱家门内,宽敞的客厅里,正面供奉着一副慈眉善目的千手观音。下面的供桌上,除了鲜花鲜果外,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左右两边各点了一支龙凤呈祥的大红喜烛。
客厅靠墙放着一排椅子,椅子上坐着几个女孩,一个个正眼巴巴地看着里屋。
过了一会儿后,一个七、八岁,梳着一对螺髻的小女孩终于忍不住了,趴在身旁的女孩膝上问:“四姐,他们怎么还不出来呀?”
约摸十四、五岁的四姐爱怜地摩挲着妹妹粉嫩的小脸:“八妹乖,别急,爹娘很快就出来了。”
“是啊八妹,爸娘早就说了,今日要来真格的。要化妆,要穿上全副行头,那肯定得费不少功夫了。”说话的是五姐。
“你们说,爹娘今日会演什么呢?”这位是五姐的双胞胎妹妹,晚生了那么一点点,只好委屈做了六姐。
“不知道耶,今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你们看,连喜烛都点起来了,只怕要拜堂。所以我猜,今日要唱《赵匡义智娶符金锭》。”
五姐听到这里噗哧一笑:“七妹你脑子清楚不?今天是他们大喜日子的纪念日,不是今天才大喜的。爹娘孩子都生了一窝了,还拜什么堂呀。”
七妹抢白道:“你才脑子不清楚,又不是猪,一窝一窝的!”说完了还觉得不解气,又用手指着六姐道:“她才跟你一窝呢,你们俩一胎的。”
一句话,把两个姐姐都得罪了,笑骂着扑过来,说要撕了她的嘴。
七妹慌了,躲到四姐后面嚷:“四姐救我,那两个一窝的欺负我!”
“你还说,看我的白骨爪抓不死你!”六姐做张牙舞爪的白骨精状。
几个人围着四姐,追的追,躲的躲,四姐的手捉了这个,跑了那个,最后气喘吁吁地告饶:“你们别打了。爹娘没来,我先给你们唱一段吧,就唱七妹刚刚说的,《赵匡义智娶符金锭》,好不好?”
“好耶!我最喜欢听四姐唱了,比爹娘唱得好多了。”七妹兴奋地拍手。
五姐忙“嘘”了一声说:“老七你小声点,被娘听到可就惨了。她平生最恨别人说她唱得不好了。谁要说她唱得好,谁就是她的恩人;谁要说她唱得不好,谁就是她的仇人,请问你是要当娘的恩人呢还是仇人呢?”
七妹送了她一个大白眼:“一窝的就是一窝的,笨猪!她是我的娘,说她唱得好不可能是恩人,说她唱得不好也不能是仇人,那是对外人的好不好?”
六姐的“白骨爪”已经伸到了她身上:“我又没说你,干嘛惹上我?”
小八妹见姐姐们打成一团,小脸皱得跟包子似的:“你们不要打了,我要听四姐唱戏啦,四姐快唱快唱。”
大家这才住了手。四姐走到客厅中央,手绢一甩,正要开唱,后堂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爹娘来了!”四姐赶紧回座,大家也各就各位。
只见一个扮相十分俊美的男人,穿着很正式的戏服走出来念道:“小生是工部尚书舍人裴少俊。自三岁能言,五岁识字,七岁草字如云,十岁吟诗应口,才貌两全,京师人每呼俺为‘少俊’。如今年当弱冠,未曾娶妻,惟亲诗书,不通女色……”
“原来爹娘今天要唱《墙头马上》”,六姐在五姐耳边轻声嘀咕。
“别吵,娘就快出场了。搅了她的兴致,小心你的耳朵。”五姐一把推开六姐,顺势拧了拧她的耳朵。
“爹都不通女色了,请问你哪有娘?”六姐搓着耳朵问。
“爹果然不通女色,请问你哪有爹?”五姐伶牙俐齿地反诘。
四姐正色道:“你们两个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姑娘家,要知道一点忌讳,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
“我们只是在评论唱词而已。”双胞胎姐妹委屈地“申诉”。
爹念完了大段的台词,该唱的也唱了,可后面还是没人闪出来,只得暂时回归现实身份,朝后面喊:“娘子,该你上场啦。”
“来……了……”,长长的拖音,水袖甩得满场飞,头上环佩叮当,再配上一张好看的鹅蛋脸,倒也赏心悦目。
只是,姐妹们等了半天,只看到娘亲耍,没听到娘亲唱。
话说,就算是皮影戏也要唱的吧?
爹只得再次忘掉自己是风流倜傥的“裴少俊”,回归现实身份,提醒只顾着甩袖子,兼挤眉弄眼的亲亲老婆:“娘子,该你唱了。”
“哦,咳咳,妾身,妾身李千金是也。今日是三月上巳,良辰佳节,是好春景啊!咦?瞧我这记性,忘了叫秀儿扮上了。秀儿,来,帮娘扮一下梅香。”
“四姐快上,李千金身边没梅香怎么行?千金小姐没丫环跟着,那还不丢死人了。”妹妹们笑着催促。
四姐,也就是秀儿,只好临时上场给娘亲搭角:“小姐,观此春天,真好景致也。”
“李千金”纤纤玉手往屋角一指,假装那里有仕女屏风:“梅香,你觑那围屏上,才子佳人,仕女王孙,好不华丽。”
小“梅香”娇憨地问:“小姐,那才子佳人,为甚都上围屏呢?”
“李千金”娇滴滴地唱道:“往日夫妻,夙缘仙契。多才艺,倩丹青写入屏围,真乃是画出个蓬莱意。(念白)好不羡煞人也么哥!”
只见小“梅香”的眼珠子一通乱转,然后扯起手绢掩嘴笑道:“小姐看这围屏,那神采,啊,梅香猜着了也,原来是少了一个好女婿!”
几个妹妹乐了,齐声喊道:“爹,爹,娘少了个好女婿,该你上啦。”
“裴少俊”刚偷空塞了几片芝麻糕到嘴里,这会儿嘴巴鼓得跟青蛙没两样,听见女儿们的呼喊,只得含糊应道:“该我了啊?来了来了。(唱)我若还招得个风流女婿,怎肯教费工夫学画远山眉。呃?不对呀,我是男的,招什么风流女婿。你们几个少乱喊,还没到我呢。”
“哈哈哈哈”,客厅里笑成一团。
只有秀儿静静地看着爹娘身上的戏服,不笑,也不吭声。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感受,真是百味杂陈,又是开心,又是遗憾。爹娘有耐心化那么精致的戏妆,穿那么严整的戏服,为什么唱戏的时候不肯认真一点,每次都形同儿戏呢?
她承认爹娘是世上最好的爹娘,从来不像别家的父母那样板起脸来教训人。跟别人中规中矩的父母比,她“顽童”一样可爱的父母使家里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她也承认自己是幸福的,尤其跟隔壁那对姐妹比起来,她的家不啻天堂。那对可怜的姐妹,长到十几岁还没看过戏,因为她们的老古董爹,号称“孔夫子第七十三贤人”的王秀才,说戏里的唱词都是“淫词秽句”,严禁她们观看。连远远地听听锣鼓声都不让,说那些靡丽之音,同样会搅乱女孩儿家纯洁的心绪。
这样的古董家庭和朱家为邻,也就可以想见两家的关系了。那绝对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那是大人。私底下,两家的女孩子偶尔在巷子里碰到了,还是会在十分友好的气氛下进行亲切会谈的——当然,是在王“贤人”没看到的情况下。不然,轻则吹胡子瞪眼,重则大吵大闹,鸡飞狗跳。
想到这里,秀儿在心里笑着对自己说:人不能太贪心,做朱家的孩子已经很幸福了。
不过呢,如果爹娘唱戏的时候能再认真一点,能好好地把一本戏唱完,那就更幸福了。她很乐意给他们搭除男女主角外的任何一个角色,哪怕是老苍头。
可能说出来都没人相信,她喜欢的那些剧本,她差不多都可以从头背到尾的。并不是刻意要背,而是那些对话,那些情节,总会自动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一遍遍生动地上演,唱念作俱全。次数多了,自然而然地就记住了,
比如现在,如果爹娘不打诨取闹的话,这一段唱下来应该是:“我若还招得个风流女婿,怎肯教费工夫学画远山眉。宁可教银缸高照,锦帐低垂;菡萏花深鸳并宿,梧桐枝隐凤双栖。这千金良夜,一刻春宵,谁管我衾单枕独数更长,则这半床锦褥枉呼做鸳鸯被。”
其实呢,王“贤人”也并非全无道理,戏里的女子真是大胆啊。听听这些唱词,好像整天想的都是“风流夫婿”,“锦帐低垂”,“良夜春宵”,嘿嘿……
回头再看爹娘,还在那儿一边笑闹一边断断续续地唱着戏文,眼角眉梢都是喜悦。
她忽然想通了:爹娘这样唱戏有何不可呢?他们并非伶人,唱戏不过是自娱自乐,喜欢怎么唱就怎么唱了。也许,不正正经经地唱,中途胡乱打岔,加进一些戏里没有的东西,反而会让他们更快乐。
今天是他们成亲的二十周年,这对活宝一样的爹娘,在一起二十年了还能这样鹣鲽情深,也真是难得。可惜嫁出去的三个姐姐很少回来看望他们,她们的丈夫和公婆,大概也和隔壁的王“贤人”一样,认为和这样的父母搅在一起,只会把她们带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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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折 (第二场) 十一
花朝又半月后就是春分。春分这天,照例是“玉京书会”的成员们聚首的日子。
先一天晚上,朱家就已经通过抓阄的方式选出了这次随朱父一起出席书会的幸运儿,那就是秀儿。
秀儿和爹坐着车子来到关府,关老爷笑眯眯地从台阶上走下来,一把拉住朱父的手说:“琼芝,正盼着你呢,你今日可是迟到了。兰谷,公辅,伯川,乐天他们早就来了,曲都填了好几首了。”
这还是秀儿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也是第一次听人喊爹“琼芝”。爹的大名不是叫朱惟君,字孝和的吗?怎么又跑出这么一个女性化十足的号来了?
“秀儿,快见过你关伯伯。”朱惟君笑着吩咐刚从车子里出来的女儿。
“关伯伯好”,秀儿屈膝行了一个万福礼。
关老爷眼睛都亮了:“天那,琼芝,这是令千金?尊夫人已经够美了,想不到女儿更美,真乃无瑕美玉也。”
一番赞叹后,他转身朝屋里喊:“十一,快出来,家里来了一个仙女儿一样的妹妹,你还不快点出来迎接!”
一阵脚步声响过,从后堂跑出来一大堆女人,围着秀儿上下打量,赞不绝口。
她们要是光动动口也就罢了,偏偏又喜欢动手。秀儿身上同时有好几只手在摩弄,脸上、手上更是被吃光了“豆腐”。又不好意思推开,只能尴尬地笑着,任由她们摸个够,脸儿跟门前的桃花红成了一色。
最后还是关老爷笑着发话:“要摸也请到里面去了再摸嘛,哪有站在大门口就拼命揩油的?让人家看了,会说我家没规矩。”
“老爷言之有理,要揩油也拉到屋里再揩。”
“老爷永远是正确的。”
“老爷的话就是圣旨。姐妹们,进去吧。”
秀儿纯粹傻掉了。原以为自己家里那对活宝爹娘就已经够罕见了,想不到关府的伯父伯母们更“可怕”。难怪爹跟隔壁的王秀才相看两厌,偶尔巷子里狭路相逢只会嗖地把脸转开,咻咻地从鼻孔里喷气,却偏偏跟书会的这帮人好得蜜里调油,原来,都是活宝级别的。
早就听说这关老爷有十一房妻妾,而且相处融洽,姐妹情深。关老爷也因此成了所有欲享齐人之福的男人们学习的榜样。
据说曾有男人专程上门求教“御妻之良方”。更有某位被妻妾争宠闹得焦头乱额的商人,索性把家里的几个“搅家精”送到关府来住一段时间,以便现场观摩、学习“妻妾相处之道”。
所以,关老爷名动京师,绝不仅仅因为他医术高明,又是“玉京书会”的会长,俗称班头(又称班主或班班,有些白字大王也叫他斑竹,斑斑)。而是因为他做到了许多男人一直渴望做到而没有做到的事。
一个男人一辈子娶一堆女人回家不难,难的是如何搞定这些女人;一个男人偶尔搞定一堆女人不难,难的是一辈子搞定她们。做男人难,做女人的男人更难,做一堆女人的男人更是难上加难。能把这样的难事做好,这个男人的能力之强,手段之高妙,由此可见一斑。
关老爷有十一房妻妾,可是只有一个儿子,小名就叫十一。这个儿子是他最小的太太,也就是十一姨太生的。据说关老爷每娶一房姨太太都会事先托媒人跟人家说清楚:如果你能在两年内怀上我的孩子,你就是我这个花花公子的终结者,不然,就别怪俺继续娶下一个啰。诺大的关府,不能没有继承人,对吧?
姨太太们都觉得这样的要求很合理。认为不合理,希望独得夫宠的几个女人——自然也就临阵退缩,没有成为关府的姨太太。
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让人家自由选择,这大概就是关老爷能搞定那些女人的一个重要因素吧。不管什么样的局面,事先有心理准备,就比较容易接受,不至于抱怨。
这位十一个娘奋斗了二十几年,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十一少爷,在关府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十一少爷要星星,关府的人不敢给月亮,而且还会小心翼翼地问:“启禀少爷,您是要上弦月,还是要下弦月?”
据说这个时候十一少一般会懒洋洋地答:“要中弦月。”
负责跟少爷请示的倒霉蛋只好陪着笑解释:“少爷,从来只听说有上弦月和下弦月,没听说有中弦月。”
“有我还要它干嘛?本少爷就是喜欢要没有的东西。”
“可是,没有的东西,小的怎么变得出来嘛。”仆人的声音细如蚊子。
“变不出来也要变!我爹娘平日是怎么吩咐你们的?”少爷越发地中气十足。
“老爷和太太们说,只要是少爷要的,就一定要满足。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
“你说什么?”
“不好意思,少爷,小的是说,即使有困难,也要想尽办法解决。”
“那你还不快滚!菊香,去给厨房说;今日中午不吃饭,只喝莲花羹,被那个蠢才气都气饱了。”
“啊?少爷,不吃饭怎么行,您要是饿瘦了,老爷太太会扒了我的皮,呜呜……”
菊香是十一少的书童。据说这主仆俩出门的时候,常有小嫂子大姑娘躲在门后流着口水偷看。因为他们都够美,十一也好,菊香也好,都是齿白唇红的美少年。他们都能上台唱的,去年关老爷寿辰,十一少跟一个红伶搭戏,唱完了《鲁大夫秋胡戏妻》全场,菊香在戏里依然扮他的书童。
还别说,对这位迟迟不露面的十一少,秀儿还真的很感兴趣,想看看他知道到底有多美,有多跩,有多恶霸。
当秀儿在关家的小客厅里坐定,一盅茶快要喝完的时候,这位久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十一少爷终于打着呵欠、趿着拖鞋出场了。
他的十一个娘立刻忘了厅里的客人,扑上去嘘寒问暖。
这个说:“十一,早上吃点什么?”
秀儿在一边偷偷翻白眼:还早上呢,都快中午了。
另一个说:“昨日又那么晚回来,没睡好吧?等会吃了中饭,再回去好好补个午觉。”
只有大太太到底是一家之主,还知道笑着给他介绍秀儿:“十一,这是你朱叔叔的女儿秀儿妹妹。”
“唔”,那位大少懒懒地倒在一张太师椅里,正眼都没瞧秀儿一下,坐下来伸手抓起茶几上的杏仁就吃。吃了一大把后,看仆人抬来一桌子稀饭包子烧麦饺子,皱着眉头说:“看到就腻味,谁想吃这些啊。菊香,去给我拿冰镇燕窝。这杏仁吃多了上火,昨天我就上火上得狠,把那小桃红的眼睛都搞绿了。”
“啊!”一声尖叫,他的一个娘尖尖的指甲几乎戳到他脸上说:“你又逛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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