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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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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陆辰儿应了一声，又道：“第一天见面后，婆婆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程氏点了点头，“月姐儿下月初便要出阁了，这一个月只怕府里忙，到时你也别经常回来，你是新媳妇进门，在一旁服侍着你婆婆即可，顺便长长见识，多认识亲友。”
陆辰儿应着，想起陆老爷的事，问道：“父亲的事定了没，什么时候启程，到时候我和夫君回来送送父亲。”
“征辟的诏书已经下了，这回老爷进京，任主考官，主持明年三月的春闱，月底就启程，今年我便先不过去了，等明年春闱结束，我再带着谦哥儿章先生进京，因老爷主持明年的春闱，常棣便不参加明年的春闱了，这宅子便留给舅太太帮忙看着。”程氏顿了顿，又道：“我和老爷商议了一下，明年我走后，把你二十二婶一家子接过来住。”
“这是极好的。”陆辰儿附和道，将来这个家总得交给谦哥儿，谦哥儿纵使过继了，如何都不会不理会二十二婶一家子，如今照顾二十二婶一家子，也落得个好，使得谦哥儿放心，两家既然已分不开了，没得一家富贵，一家落魄。
又说了些别的，舅太太瞧着她们母女似有话要说，便带着一家子先回了清辉园。
待人都散了，屋里便只剩下陆辰儿和程氏。
“他对你可好，有没有对你提起别的事？”此刻，程氏眼中的喜悦已褪去了几分，换了几分担心。
陆辰儿先是一怔，突然间明白过来，转开了眼，有些慌乱，“很好，什么也没说。”
“那就好，你婆婆已经派人告诉我，柳家的那丫头，亲事已经订了下来，李皓白下月要送月姐儿去平州成亲，你争取在月姐儿出门前，坐了胎，柳家的那丫头，不过是婚前的事，你别去太在意，人不风流枉少年，只等你们有了孩子，再过两年，大家都大了，他的心思也慢慢消了，你小意服侍着，相思再浓，也比不过暖玉在怀，天长日久，你们夫妻和顺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听着程氏苦口婆心的劝说，陆辰儿嗯了一声，眨了眨眼，不让程氏看出一点破绽。
程氏不放心，又道：“他若是无意提起，你也别放在心里，切记不要为了这事，做出那争风吃醋的短见事来。”
陆辰儿不想多说，只笑着点头一一应着。
一直到了傍晚，又在陆府吃了晚饭，俩人才回去，只是程氏少不得依依不舍。
第四十四回：天真
回府后，从梅傲堂请安回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里已点了蜡烛，通明一片。
李皓白去了书房，陆辰儿让云锦侍候着换了身家常的衣裳，卸了绾上去的发髻，坐到倚窗的美人榻上，让罗绮寻了绣篮过来，做起了针线活。
大约是不曾想过，有一天，她也没会静下心来做针黹。
程常棣若是明春的春闱不参加，那么，一切还是会如上一世一般。
上一世，四年后春闱的殿试，程常棣的名次是二甲第十七名，元兴九年，时人榜下捉婿，听端行提起，当时赵丞相便看中了程常棣，只是后打听程常棣已经成亲，方作罢，直至元兴十一年，安定公府谋逆案事发，时在大理寺任主薄的程常棣，因这一案，一举成名，得赵丞相青眼，越级提为从五品大理寺少卿，赵丞相才有意招程常棣为女婿。
上一世，明年三月春闱主考官是现任吏部尚书龚顺明，当年和父亲同榜，比父亲还大上六岁，那么这一世，因父亲身体康健，重新入朝，明年三月春闱主考官换成了父亲，这样一来，程常棣虽提前三年中举，但参加春闱的时间还是与上一世一致。
似乎，人为使原本该发生的事情出现偏移，却仍不断地在修正。
那么，父亲春闱后，将何去何从呢，上一世，父亲没有再入朝堂…想到这，陆辰儿不由心惊肉跳。
陆辰儿抬头，瞧见罗绮取了绣篮进来，陆辰儿伸手接过，却放在一旁，“云锦呢？”
“云锦在后院，和林妈妈还有耿妈妈来顺家的一起在清理嫁妆。”
陆辰儿嗯了一声，“等会儿她忙完了，让她赶紧回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罗绮应了一声，瞧着陆辰儿并未动针线，又取了一个暖炉，放到陆辰儿手中，陆辰儿接过，只倚靠在大迎枕上，似在想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蜡烛燃了一大半，罗绮带着丫头进来换蜡烛。
云锦还没回来，李皓白进了屋，陆辰儿微微坐直了身，李皓白由着翠翘金缕先侍候着进了净室，好一会儿，梳洗了出来，也换了身常服，到美人榻的另一边坐下。
一眼瞧见放在一旁的绣篮，大约是有意找话说，“你也会做针线活？家里应该有绣娘，不需要你动手。”
“我娘亲出身将门，不会针线活，因而，从小便让我学，只是我不喜欢，又因我性子好动，请了尚师傅后，这一年才学了一点。”
陆辰儿笑了笑，又想起娘亲今天提起的事来，望了望立在旁边的几个丫头，吩咐她们都退下，李皓白望了她一眼，没做声。
只听陆辰儿道：“娘亲今天和我提起，柳家表妹已经订了亲，是江州吴家大房的二少爷吴英世…”
‘啪’地一声，是茶碗落地的声音，陆辰儿方才说这话时，未曾敢去看李皓白，此时抬起头，只瞧见李皓白脸色苍白得厉害，目光散漫开来，嘴角似乎在轻微地抖擞，手扶在榻上的案几上，五指并拢。
响声惊动了外间守候的丫头，罗绮第一个冲进来，却听李皓白怒斥了一声，“出去。”
大约是没见过李皓白大声说过话，这一声吼着嗓子，把罗绮和陆辰儿都吓了一跳，后面欲要进来的翠翘和金缕，都止住了脚步，只敢拿眼探望里面。
陆辰儿先晃过神，李皓白也发觉自己失态了，忙又坐下了身，陆辰儿起身，“都下去，没事的，茶碗有些烫，不小心掉了。”
躬下身拾起了地上的碎瓷片，放到榻上的案几上，眼瞧着李皓白撇开了眼，待收拾完，陆辰儿重新坐下，“订了亲，还只是下聘书，听说因两家离得有些远，月底前才能过文定。”
程氏说这些的时候，是有意要让陆辰儿放心，而至于李皓白，因那件事，只怕府里瞒着，不会让他知晓一丁点儿消息。
“为什么？”李皓白望着陆辰儿目光逼人。
陆辰儿转过头，“成人之美。”顿了顿，接着道：“我们俩都不是能做主的人，你是我父母为我选择的良配，我若是不知道你和柳家表妹的事，那么，我想，我应该会和你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但既然我知道了，我不想在你们中间横插一杠子，我能做的，不过是仗着父母的宠爱，两年之后，和你和离。”
“你想得太天真了。”李皓白深深地望了陆辰儿一眼，起了身，“松林书院我也不用去，岳父大人已经另聘了举业的先生给我授课，年后便会来家里，今天岳父大人还和我提起，两年后，若是我俩没有子嗣，让我过继我大哥的小儿子为嗣子，养在你名下，并且我父亲已经答应了。”
说完正要走，又回转过头，“往后别再告诉我的这些事了，我今晚睡书房。”说完便起身离去。
陆辰儿不由怔住了，李皓白那眼眸中挥之不会的沉郁，还有嘴角不由上扬的苦涩，都让人不忍再瞧，心头如同一团乱麻般，理不清白。
第四十五回：明白
话说李皓白晚上歇在书房。
次日一大早，俩人去梅傲堂请安的时候，李皓白便挨了李夫人一顿训。
彼时，大奶奶已经退下了，月姐儿也乖觉地回了房，立在一旁的陆辰儿只觉得好不尴尬，半晌，垂头辩驳一两句，“母亲，这事是因媳妇的缘故，媳妇晚上习惯亮着灯睡觉，二爷不习惯，前头两晚，二爷一直没睡好，因而，昨晚媳妇才自作主张让二爷回书房歇着。”
一听这话，李夫人转头便噼里啪啦地嗔怪过来，“那就是你不懂事，正是新婚燕尔的，那有夫妻还分房睡的道理，你们俩也太不知事，回头，让屋子的妈妈把书房的床榻撤了。”
陆辰儿一时只觉得汗颜不已，头愈发垂得更低了，房里的情况，若是李夫人知道，那还不翻了天，暗忖：千万不能让李夫人知晓，那三个丫头，得再好好嘱咐一遍，免得说漏了…
又想，前科还真可怕！
因有前科的缘故，这次李夫人把所有的责任都归罪到李皓白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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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是家生子，跟着陆辰儿陪嫁过来，她老子娘一家子都留在陆家，没有跟着过来，云锦另外还有两个妹妹，都在程氏房里做丫头，一个哥哥，跟在陆老爷身边做小厮，陆辰儿曾记得云锦他哥哥识字。
陆老爷这次回京，陆辰儿心头一直忐忑不安，因而，有意派个人跟过去，时时能给她传递消息回来，便想到了云锦的哥哥云飞。
陆老爷是十月二十八日出门，陆辰儿去陆府送行，提前一天回去了，便和程氏说起，让云锦的哥哥云飞跟上，长长见识，因云飞原是陆老爷的小厮，程氏也没多说，只当是云锦那丫头求她的差事，便答应了。
尔后，陆辰儿又少不了亲自见了云飞一面，嘱咐了一番，才放心。
送走了陆老爷，月姐儿出门的日子便近了，李府已是忙成一片，婚期订在了十二月十六，这边择了吉日十一月初六便从宣城出了门，因是远嫁，嫁妆全兑换成了银票及良田，由李皓白去送嫁。
李府人口简单，月姐儿一出门，李皓白送嫁去了，人便更少了。所幸大奶奶膝下有两位小少爷回来了，府里因有两个孩子，多了几分热闹。两位小少爷，一个五岁，一个七岁，李皓白和陆辰儿成亲的时候，俩个孩子让柳家的外祖母接去了，月姐儿出门的时候接了回来了。
柳家婆子送两位小少爷回来，却也带回来一个消息，是坏消息也是好消息。
罗绮偶然间听梅傲堂的芹丫头提起，又转给了陆辰儿，“听柳家来的婆子说，柳家有位嫡姑娘，原本是要订亲的，不想，才刚过了文定，江州吴家的二公子便生病了，吴家想让柳姑娘过门冲喜，柳家没答应，说是要等二公子病好了才定婚期，不料，没拖几日，便传来吴家二公子没了的消息，如今吴家怨恨着柳家，直说柳姑娘是克夫命。”
“这消息，芹丫头怎么敢胡说？”陆辰儿只觉得惊愕不已，和江州吴家订亲的柳姑娘，再没旁人，是柳束兮无疑。
只听罗绮继续道：“芹丫头和大奶奶私底说起，没防到奴婢偷听到了，还听说，那姑娘根本不是柳家的嫡姑娘，只是柳家大爷外室所生的女儿，因那个外室早死，大爷便把她带回府从小记养在大太太名下，充了个嫡次女。”
若是这样，也就不难理解夫人的态度，对大奶奶这个族里的侄女都照顾有加，而对那个同胞兄弟的女儿，却这样的寡淡，这样的出身，对于夫人来说，只怕永远也不会让她进门，想来李皓白也是知道的，因而，才说她天真，才让她往后再也不要提这事。
只怕，从前李皓白也想过奋力一挣，只是还没行动，便已溃不成军，因而，再也不敢抱希望了。
所谓一窍通百窍，正是如此。
绿衫抱着一叠洗好的衣裳走了进来，望了眼罗绮，对着陆辰儿笑道：“奴婢算是看明白了，这无论到了哪，罗绮姐姐永远是消息最灵通的一个，这来府里还没多久了，她把府里的人认识个遍，一大半都已搭上了话。”
云锦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转过身来，“我们大家没长耳朵，让她多长只耳朵，帮我们大家听听，也算是好事。”
瞧见绿衫进来了，陆辰儿才想起，要让丫头们回避，“这事听听也就罢了，在这屋子里左耳进，右耳出，最要紧的是别去烂嚼舌根。”说完看了云锦一眼，云锦微微点点头。
柳束兮的事，屋里的丫头只有云锦知道，虽说如今李皓白不在家，但既然想明白了，上回李皓白说不让她再理这事，她自然是不愿意掺和，只好让云锦去和罗绮绿衫提点，让她们以后别再在这屋里说起这事。
第四十六回：送礼
云飞从京城的来信，封封都是平安，陆辰儿略微安心一点。
李皓白不在家，陆辰儿带着丫头们住在揽风阁，与从前在家里时住在回月阁一般，并无多大区别，有时候，陆辰儿不禁会想，其实，若这样的日子长长久久的，她也知足了。
上一世，那场风花雪月痴情缠恋，看似轰轰烈烈波澜壮阔，到头来只剩下身心疲惫伤心绝望，经历繁华劫，如今，再回首，她只想父母安康，生活平顺。
持去意无留心，任云卷云舒意。
转眼到了腊月，天气欲发地寒冷，陆辰儿每日在房里的时候，便窝在榻上。
腊八节的时候，李夫人派人送腊八粥给陆府，云锦也代替陆辰儿回了一趟陆府。
下午的时候，天还下起了霏霏细雪，云锦却回来了。
陆辰儿停了手中的针线，抬头望了一眼云锦，“怎么今日就回来了，早上不是和你说了，在那边待上一两天，和家里人一起过个节。”
云锦抖了抖身上的雪霏，走了进来，“今天那边有些忙，奴婢待在那边无事心里又惦记着姑娘，索性就回来了。”
“忙？”陆辰儿听了疑惑，不由问道：“府里最近有事吗？难不成这腊八节也有人上门不成？”
云锦挨着美人榻边坐下，“表大少爷从松林书院回来了，今日府里摆了酒席，表大少爷正式纳菁姑娘为妾室，府里请了几桌，不过是桩小事，夫人便没有派人过来告诉姑娘。”
陆辰儿先是惊讶，稍后脸上的表情转为不解，只瞧着云锦脸微有红晕，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听平婶提起，说是菁姑娘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不知舅太太从哪里得的消息，说是个男胎，舅太太便想保住胎儿，因而才急急地把表大少爷唤了回来，先纳进门来，也不愿再管别的礼数了，择了今日抬进府，夫人依着舅太太的意思，治了几桌酒席，却没有请府里的亲朋，只有十九爷家几位亲戚到场罢了。”
陆辰儿满心错愕不已，张了张嘴，半晌才合拢。
陆菁儿真是厉害，两世都是好生养的，至于哪里得的消息，除了陆菁儿还会有谁，不过上一世，这个孩子的确是男胎，算一算，这个孩子提前七年出来，若将来赵雅南如期进门，陆菁儿又有一儿傍身，不知她们俩之间会上演什么样的戏，不过，应该会很精彩。。。
思及此，不知是兴灾乐祸，抑或是想象中的精彩戏码，陆辰儿只觉得心头一阵兴奋，“这样的喜事，我怎么能不去道贺，云锦，我记得上月婆婆送给我一尊塑了金身，并且已经在普渡寺开了光的送子观音，你快去找出来，等会儿派个婆子把礼物送过去，务必今日就送到，快去。”
“什么，姑娘糊涂了，”云锦听了，觉得不可思议，看向陆辰儿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怪异，“那尊送子观音是夫人为姑娘和二爷求来的，如今还在外间的神龛上供着，怎么能拿出去送人，况且辛妈妈天天看着，姑娘借几个胆给奴婢，奴婢也不敢去拿。”
陆辰儿拍了拍头，顿时有点兴怏怏的，“那想想，还有什么东西适合做贺礼的，马上找出来，派人送过去。”
“姑娘就别掺和了，夫人又没正式派人来和姑娘说，就是不当作一回事，姑娘干什么还要送贺礼过去，自从出了那件事，夫人只觉得闹得没脸，后来，再也不许菁姑娘上门了，今天奴婢过去，夫人脸色都不好看，只看着舅太太的面子，在酒席上露了面，后来一直待在梨香园里，任凭平婶去张罗。”
娘亲这个态度，陆辰儿倒不意外，上一世，因和程常棣互生情意，娘亲都不待见自己，两个月没和自己说一句话，他们俩成亲好几年后，娘亲还对程常棣甩脸子。
不过，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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