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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花谣-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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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北风驱雁天雨霜(上)
宫廷诏狱有别于刑部的天牢,是专门用来关押监禁掖庭里犯了罪的太监宫人及低等嫔妃所用,由皇帝指派专官审讯,因宫人位份不同,罪有轻重,诏狱也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紫英与春珠就被关押在最低一等的黄字号地牢里。
一般来说,会关在地牢里的犯人都是犯了极大的罪,但萧乾登基以来,对宦官宫女约束甚严,宫人轻易不敢犯事,以此地牢里除了春珠与紫英,几乎没有别的犯人。
紫英刚刚被押进来时,犹自盛气凌人,自矜是皇后近身的宫女,且本来受的是冤枉,总以为不日就可放出去,因此一路延着那狭长阴暗的阶梯进来时,犹自对春珠咒骂不觉,及至到了牢房,见到那地上散落肮脏的稻草,潮湿阴冷的地面,常年不通风而带着浓浓酸腐的气味,再看到墙壁地面可疑的暗褐色凝结的痕迹,又因她一路唠叨咒骂而早对她咬牙切齿的看管婆重重地踢了她一脚,将她踢了进去,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阶下囚,初初的怨恨过去,恐惧顿时铺天盖地袭过来。
“喂……你……你别走啊……”她紧紧抓住木柱,呼喊那锁了牢门,转身正欲离开的牢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
呼天抢地的凄厉叫声在牢婆耳中是听惯了的,如家常便饭,只赢得她嘲笑的一个回眸。倒是春珠见机,忙忙褪下手上一对金镯子隔了栅栏递过去,“大娘,大娘……”那牢婆这才一笑,露出一排黄牙,“还是你知机。”她伸手揣了镯子,在袖上擦擦,拿在眼前就着微弱的光线看成色。春珠趁机低声耳语道:“大娘……我是……我是罗贵嫔身旁的人……贵嫔娘娘很快就会放我出去的……”
那牢婆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凭你是谁的人,到了这里,可都是老娘的人了!见机的呢,老娘不亏待你,若是那不识好歹的……”她狠狠剜了紫英一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春珠欲待与她细说,又碍着紫英在旁,只得忙忙拣要紧的略说几句:“大娘可否将我单独……移到别处?找个略干净的地方,有劳大娘了……”见牢婆的眼光又在自己头上流连,忙又拔下镶珠簪子递过去。
“我也有……给你……别把我关在这里……”一只老鼠从阴暗的角落飞快的窜出,吓得紫英惊恐地一声尖叫,忙忙地胡乱将自己身上戴的首饰递给牢婆,“我简直一个时辰也待不下去了……要关押关押在掖庭冷宫也就是了,这里……简直不是人呆的……”
那牢婆来者不拒,笑眯了眼一并接了,语气也和缓下来,笑嘻嘻道:“行了,关在这里,是上头的命令,老娘可做不得主,姑娘们放心,老娘心里有数,一定好好管待,免了你们的下马威了!”说完也不管二人如何顿足呼叫,头也不回喜滋滋去了。
紫英声嘶力竭咒骂了半晌,见空荡荡的地牢里只有自己一人的回声,更显得阴森恐怖,才觉得筋疲力尽。腿一软,倒在稻草堆上。却见春珠一个人离自己远远的坐在墙角,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想起自己自幼长在洛川王府,从小伺候郡主,虽名分上是个丫头,却也是穿的绫罗,吃的山珍,颐指气使过来的,不要说受这等苦楚,连地牢这样的地方儿都是平生头一次见,而这一切却都是因为春珠诬陷自己的主子所起,由此不由更是愤恨,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可里窜到春珠面前,一把抓起春珠的头发,劈手就打,狠毒地道:“贱人!贱婢!……攀诬主子,陷害皇后,天也不容你……我看你有什么好下场!”
春珠猝不及防,捱了好几下,初时还有些心虚理亏,一味只是躲让,及紫英打得狠了,也不由豁了出去,推推搡搡,你抓破了我脸,我揪了你的头发,不一时二人俱已是发鬓散乱,衣裳不整,春珠用力推开紫英,紫英一个踉跄倒在草堆上,春珠自己也无力的坐倒,互相喘吁吁瞪着对方。“你以为我愿意么!”春珠受不了紫英恶狠狠里带着鄙夷的目光,终于喊出来,“我是丫头,你也是丫头,可你知道么,丫头与丫头,也有三六九等的!”
紫英闻言冷笑,“我是皇后的丫头,你是贵妃的丫头,据我所知,谢阿谣待你可不比一般的宫人采女,你也并不比我差多少!”
春珠一窒,情不自禁低了头,目光移向了旁处,却倔强地道:“那又怎样?她待我再好也没用,再高贵的丫头也终究是丫头,最贫贱的主子也是主子!我宁可做一日贫贱主子,也不作一世的高贵丫头!”
紫英惊讶,上上下下打量春珠,“瞧你不出,倒还这样心高!可惜啊……”她嘿嘿冷笑,不屑道:“就凭你这样,怎么看都是丫头的身子,再有主子命也没用!”
春珠不响,紫英体会她话里的意思,狐疑地道:“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指使你的莫非不是谢阿谣?”
春珠嘲弄地一撇嘴角,“自然不是她了。她为人只求自保,不求伤人,这样的性子,在宫里注定了是个失败者!”
“那是谁?你说!是谁!”紫英一阵紧张,下意识一把抓住身下的稻草,追问,春珠却闭上了口,再不肯说。
“是罗贵嫔……一定是她!”紫英猛可里直觉地闪过一道亮光,霍地挺直了腰,“是她,她派人送了那肚兜,然后栽赃嫁祸给郡主!你是她派来长秋宫的内应……”紫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她的心机真深!”
春珠见她猜中,想想在这里无人听见,料说出来也无用,且她心里憋了这许久,也实在需要与人说说,于是道:“其实我一进宫,罗贵嫔就找上我了……”
紫英怒道:“当初郡主也曾找过你,你却为何一副忠心不二的模样!罗贵嫔能给你的好处难道皇后娘娘还给不起么?你何不直说!”
春珠嗤笑道:“罗贵嫔答应我,只要她做了皇后,就一定提携我,让我成为九嫔之一,封妃做主子!邓皇后与谢贵妃出手再大方,能给我这个么?!”她咬了咬唇,“谢贵妃当初,不也是延陵王府里一个花工丫头,比我还低贱些,凭着皇上宠爱,就能当贵妃,我为什么就得当一辈子的宫女丫头!”她幽幽道:“当初皇上拨了我与春珂服侍她,春珂死在了皇后派去的刺客手里,那时我就想,跟着她有什么好处?就算她赏赐再多的金银珠宝,又能怎样,在宫里,哪个主子抬抬脚都比你高,到老了,顶好的出路不过是主子赏一笔钱,出宫嫁人去,一辈子默默无闻,这样的日子有什么趣味?除非自己做主子!要嫁,就嫁最好的男人,要做,就做人上人!”
紫英生平却是第一次听见这话,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良久方道:“你倒是心比天高,我只怕罗贵嫔未必就傻到肯重蹈覆辙,何况皇后娘娘还在,你以为你们就赢定了么?我明日就禀报皇上,揭穿你们的阴谋!”
春珠哈哈大笑,只笑得眼泪都快出来,才道:“我若怕你去禀报,也不告诉你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说什么谁又会信?我既然肯帮罗贵嫔,自然也防了她一手,若是事后她敢反悔,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谁也活不成!”
紫英已是听得呆了,空旷阴冷的牢房里忽然想起“啪啪”的拍掌声,一个人影慢慢从阶梯的转角走了出来。
紫英惊叫了一声,春珠下意识厉声道:“是谁!”
那人的黑袍融在模糊的光线下,烂然金绣闪烁微微的光泽,宽阔的袖子几乎垂在地上。“说的真好……”他低低说。话语中刺骨的冰冷让春珠情不自禁瑟缩了一下,她忽然间认出了是谁,不由恐惧地往后退,“皇上!”
微弱的光线终于照到来人的脸上,“皇上!”紫英却猛扑上去,指甲抠在了木柱上都不觉得疼痛,“皇上!你都听到了!是她,是她勾结罗贵嫔陷害奴婢与娘娘啊……皇上……奴婢是冤枉的啊……”
春珠蓦然惊醒过来,“不不不!奴婢是胡说的……皇上千万不要相信……皇上千万……”萧乾冷冷注视她,春珠的声音终于渐渐低下来,头也低了下去,不敢与萧乾目光相接。
“我问你,”萧乾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我只问一次,当初长秋宫失火,罗罗承宠,阿谣早产,这次毒害太子,嫁祸皇后,是不是都是你们暗地里安排的?”
春珠震动一下,抬眼偷偷觑了萧乾一眼,虽隔着栅栏,但面对萧乾强大的威势,春珠依然不住后退,一直退到背抵在了墙上,虽在阴冷的地牢,她却满头是汗,良久,终于垮下肩膀,几乎若蚊蚋般说:“是……”
虽是早已知道这个答案,但听春珠亲口承认,萧乾依然心内一震,双手情不自禁蜷握成拳,“那个到长秋宫纵火以及送肚兜去的人是谁?这宫里还有多少是罗罗的人?”
“是……是罗丞相安插在尚仪局的小太监王成子和王成武两兄弟……”春珠讷讷道:“其他的……奴婢真不知道……”
萧乾不语,春珠生怕萧乾不信,忙道:“这些人都是罗丞相派来协助贵嫔娘娘的,娘娘从来不跟奴婢说,除了这两个,是我交会过的,其他的当真不知道,请……请皇上明察……”
萧乾冷冷盯着春珠,确信她不知道,方才开口道:“那好,你将所有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说一遍,若无谎话,朕就信你。”
春珠迟疑道:“从……从哪里说起?”
萧乾怒道:“就从你这贱婢被她收买说起!”
春珠吓得一哆嗦,忙双膝跪倒,连连磕头,“请皇上恕罪……奴婢有罪……”
萧乾冷冷道:“你自然有罪,快说!”
春珠咬咬下唇,却不肯说,萧乾大怒,一抬脚将面前一根木栏“噼啪”踢断,木屑四飞。紫英春珠皆失声惊叫。
萧乾一字字盯着春珠,道:“朕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你莫非要试试?”
春珠浑身发抖,跪在地上,半晌才战战兢兢边哭边说道:“奴婢……刚随贵妃娘娘进宫那会……常在宫内碰到罗……罗贵嫔,她对奴婢十分和蔼,奴婢有次因与瑞儿拌了几句嘴,心里气闷,躲到花园里去哭,恰好遇到她,她待了奴婢到她宫里,问了奴婢许多事情,还说只要奴婢听她的话,她以后……她以后……”
“她以后就让你开脸封妃做主子,是不是?”萧乾嘲笑一声,强迫自己忽视心底那一丝愤怒。
春珠低下了头,既羞且愤,无言默认。
“然后呢?”
“后来皇上千秋节,罗贵嫔探知皇后设计,给皇上准备了春水流碧,存心灌醉皇上……”
紫英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胡说八道!那酒后劲本来就大,怎说是皇后设计……”
话未说完,忽然看到萧乾凌厉的目光扫过来,连忙住了口,双脚不安地在地上搓了几下。萧乾道:“你也休替你那主子遮掩了,一会有你说的,这会给朕老老实实闭上你那嘴!”紫英连忙跪下磕头。
春珠微微快意,续道:“贵嫔就将计就计,就……加了一些……加了一些……玉堂春……”她毕竟是云英之身,说到这里,声音更是低了下去。连忙咳嗽一声,掩饰过去,“果然皇上酒醉,皇后娘娘自为得计,将皇上扶到承乾宫,却不知道贵嫔娘娘早就安排好了,一等皇上皇后进了承乾宫,就立刻派人去长秋宫放火,将皇后引开,她才替代皇后,……”
萧乾道:“她自然知道朕喝糊涂了,高大德却不糊涂,定然会去瑶华宫报讯,是不是?贵妃听到这个消息,必然心中不预,加上那倒挂金钟的药性,是以才小产,这里面自然少不了你的功劳……倒挂金钟定然是你偷偷种在院里,又故意采到贵妃房中,是也不是?”
春珠默认,“贵妃小产,本来凶险。沈医正明面上是皇后的人,其实却是罗丞相一力提拔上去的,罗贵嫔本意是要他顺水推舟,除去贵妃母子,但他却说谋害皇子,罪名太大,况且贵妃是双身,一尸三命,断不可行,罗贵嫔只得退而求其次,命奴婢出首,暗告贵妃为争宠而故意早产。”
萧乾微哼一声,“她倒高明,让皇后去与贵妃相争,她坐收渔利。”
春珠道:“皇上……果然为此冷落贵妃,将贵妃娘娘娘幽闭春晖宫。贵嫔娘娘一来要扳倒皇后,二来又怕贵妃娘娘母凭子贵,东山再起,所以才派人去毒害贵妃母子,嫁祸给皇后……”
“好一招一石二鸟二计!”萧乾想起自己冷落禁闭阿谣本意是为了让她离开漩涡的中心,自己好腾出手来,有意抬举宠信罗罗张茵来对抗南阳,有意去让他们内讧,在朝中也正好借助罗煌与张纲来钳制邓无极。不料反大意失荆州,想到阿谣与澄儿下落不明,真恨不得一脚踢死春珠,但想起尚要她来指证罗罗,只得强自忍了,转身大步离开,只怕再待一时就要改变心意。
“皇上!皇上!奴婢是冤枉的呀……求您放奴婢出去吧……”紫英见萧乾离开,又惊又急,喊叫一阵,见萧乾头也不回走了,不由浑身发软,倒在地上嘤嘤哭泣,又忍不住咒骂怨恨春珠,骂她害自己落到这等地步。
春珠低垂着头,任由她去骂,“皇上……是不会放过我的……”她颓然地顺着墙缓缓滑倒……
第61章:北风驱雁天雨霜(中)
郊野某处山村,正是薄暮时分,炊烟袅袅,鸡鸣狗吠,农夫归锄,村头玩耍的小儿纷纷迎接自己的父亲回家,治世之下,一片清平之乐。
“你吃罢。”碧城将煮好的饭菜一一端上桌子,对南阳道:“我回去了。明日开始,自有隔壁田大婶的女儿来服侍你,我已付了一年的工钱。”他自怀中取出一个袋子,放到南阳面前,“这些钱你收好。记着了,任何人问起都照我教的那般说,千万不要提起自己来自宫廷。你……”他迟疑一下,见南阳一径低着头,喉中微微泛起苦涩,轻轻道:“保重!”
打开木门,他扶住门框,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顿了顿,终究没说出来,举步跨出门外。
“等一等!”身后蓦然传来南阳的呼声,追到门口,似乎怕他一时便走了,趁他不注意,鼓起勇气悄悄拉住了他的一片衣襟,眼睛望着地下,语声有些慌乱的:“你……我……我一个人……有些怕……”
碧城从她头上望下来,看着她颤抖不停的睫毛与那只羞怯地攥住衣角的纤手,一阵柔软与酸酸楚楚的感觉就那样蓦地撞进他心底,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说:“外面风大,进去吧。”
没有回答,那只手却固执地紧攥着衣角不肯放。
碧城叹道:“我回去还要探听洛川王府如今的现况,而且……也得去对陛下有个交待……”
南阳仰首,眼中盈盈有泪光闪动,“他……他会不会……”
碧城一笑,他神色素来坚毅,轻易不露笑脸,偶尔一笑,却甚能安抚人心,“放心,他对我,如对手足,他绝不会为难我。”他叹息一声,“你可能还不知道,阿谣抱了澄儿,不知所踪了……”
“什么?”南阳惊讶地瞪大眼睛,“孩子不是还在出痘么?”忽然间,一离开宫廷,仿佛一切的恩怨也都放下了,她除了感叹竟没有一丝的幸灾乐祸,连她自己都觉诧异。
“是啊,所以他这几日,定是焦虑的寝食难安。这个时候,我更得回到他身边去。”阿谣的离去也是因自己的疏忽,如今自己又偷偷救了南阳离开皇宫,碧城心里一直对萧乾有份歉疚。
南阳犹犹豫豫地,只得要无奈的放手,却忽然隔壁吱呀一声,一个中年农妇出来倒水,一见二人僵持在门外的那个样子,再见了南阳那只拉着衣角的手,露出了然的笑容,“哎呀,毕爷,怎么一个晚上都不陪着夫人就要走了呢?”田大婶放下手里的木盆,热心地走过来劝:“初来乍到的,终归不熟悉,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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