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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的,我买了!-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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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尚未喊完,只觉眼前黑影一晃,紧接着背上一麻,顿时口舌僵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同时颈上冰凉,一弯弧形钢刀贴合的逼在他的颈子上,登时一动不敢动了。只睁着一对恐惧的眼睛,盯着点住他的人——那只常在船上飘来飘去鬼一样的家伙。
“小声。”蝠影袖中露出圆月弯刀,卡在铁钩的脖子上,斗篷帽子底下飘出阴森森的警告。“不许声张,免得吓到水手。否则就削下你的脑袋。可做得到?”
铁钩面色惨白,冷汗滴滴,勉强点了点头。
蝠影收起弯刀,却没有解他的哑穴。用下巴指了指船舵,示意他回去掌舵。铁钩迈着虚软的脚步回到舵边,哆嗦着手从寒非离手中接过船舵,两只眼睛惊恐的望着前方黑暗的海面。
洛羽痕与唐果这时也过来了。他们方才察觉到了船身方向的转变,料到是到了跟铁钩船长摊牌的时候。
铁钩船长忽然将脸转向寒非离和蝠影,用一只手指着嘴巴,做“我要说话”状。
寒非离道:“你可能保证不会声张?”
铁钩用力点头。寒非离这才示意蝠影给他解穴。
解穴后,他如释重负的深呼吸了几次,才颤着嗓音开口:“几位爷,那个地方,是海上的禁地,是大海通往地狱的门口,有海鬼守着的。听小的一句劝,去不得,去不得啊。”
寒非离冷冷道:“休要多嘴。”
铁钩船长快要哭了:“爷……不是小的想多嘴。小的十几年前跑船的时候,曾经因为暴风雨迷失了方向,误驶入了那一带海域,那一次,真的是九死一生啊。有幸捡了一条命回来,才得以活到今天,小的实在是不想再去到那鬼地方了。那一次船上十几个人,只有我活了下来,其他人,全死了。一个一个的,全都死了……”声音里是深深的恐惧。
寒非离凉凉微笑:“你的那次经历,我早就知道。你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去过那里又活着回来的人,所以我才会找上你,让你带路。”
“……”铁钩船长这才明白是被算计了,他就说嘛,这位爷出的酬金是往常跑一趟船的几倍,原本还开心说碰上了个不识行情的主儿,却忘记了天上不会掉馅饼的。
寒非离又用抚慰的语气道:“此次出海若是你回不去,你的家属会得到丰厚的抚恤银两。”
这一抚慰,险些抚慰得铁钩船长背过气去,顿时老泪纵横。哽咽道:“爷,咱不想要银子,咱想要命。”
“嚓”。
水色寒光掠过,弯刀掠过他的鼻尖,蝠影寒寒的语调飘来:“再啰嗦,剁下你的一只手。”
铁钩战战兢兢住了口,同时幽怨的瞅了一眼唐果。都怪这个丫头,临出海时给他起了这么个不吉利的名字。他早该意识到,那是不祥之兆啊不祥之兆。
一直站在一边观望的唐果见气氛紧张,于是决定扮红脸,上前打圆场。“鬼魂兄,别那么凶嘛。”很和蔼的拍了拍铁钩的肩膀,“铁钩船长,表怕表怕哈。那地方你都到过一次了,不是活着回去了吗?活着回去一次,说不定就能活着回去两次,放轻松,别担心。”
铁钩的脸色更难看了。显然她的安慰没有抵达他的心坎儿。
寒非离道:“你放心,我们不会要你带路到隐雾渊的近处。只是听说那片海域遍布暗礁,而从那片暗礁中生还的,世上仅你一人。那次的经历既然如此刻骨铭心,对于暗礁的分布应该是还记得吧?你只需带我们穿过暗礁区,若是愿意离船,船上有救生的小船,你可以乘小船离开。朝这个方向再行驶两天,大概就抵达那片海域了吧。”
铁钩沉默不语,脸上的神情介乎迷茫与恐惧之间,兀自浑身微微颤抖。
为防他逃跑,寒非离安排了两名士兵看守着他。
然而第二天,那两名看守的士兵被他打晕在地,他还是跑了。
发现他逃跑时,他不过是划着救生的小船逃出几百米,仓皇的背影,像在逃离地狱。
寒非离、洛羽痕、唐果站在船舷处目送着小船。
唐果道:“不用追他回来吗?”
寒非离道:“不必了,”手中抖开一张旧羊皮,“他留了这幅海图在舱中,上面密密的标明了暗礁的位置,想到就是他的那次历险过程中一路探索、一路描绘下的。一定是那次经历让他心有余悸,出海时也把这张图带在了身上,以防再次误入那片海域。有这幅海图,也不用强扯上他了。”
唐果点头,只祝福那叶可怜的小舟能顺利到达遥远的陆地。无意中忽然瞥见寒非离手中的羊皮海图的背面有字,急忙伸手扯住,将羊皮翻了过来。
三人定睛看去,只见羊皮背面有墨书的四个大字,字迹半干,显然是铁钩船长临走时写上去的。
水中有鬼!
四个张牙舞爪的潦草字迹,触目惊心。三人顿觉寒意掠过脊背。
突然的,一个身影擦过他们身边,直直的坠向海面,击起小小的水花,隐没入水中不见。三人都是吃了一惊,伸头观望。
隔了一会,水面上冒出一个浅色头发的脑袋。是猫咪。
猫咪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在水下疾速的潜游,透过水面,可以看见她浅色的身影像鱼一样灵活的游动。
没一会儿,就游到了铁钩的小船的底下。
在大船上观望的三人都以为她会攀到小船上。可是迟迟的不见她露出水面。
突然的,那小船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翻转了过来。一瞬间的功夫,小船已是底朝天的倒扣在水面上,铁钩和猫咪均是不见了踪影!
三人顿时紧张起来,呼喊着下水救人。
还未等水手们下水,猫咪突然出现在大船的下方。她的身体攸然从水中跃出,犹如跃出水面的一只海豚,手足在船体的铆钉上轻盈的借了几下力,等人们回过神来时,已稳稳站在甲板上。
唐果第一个醒悟过来,问道:“猫咪,铁钩船长……”
“他已死了。”这一次,猫咪的语速意外的快。正打算下水救人的水手听到这一句,顿时停滞了动作。
唐果大惊:“你……你杀了他?!”
猫咪赤色的瞳仁静静看着她,不答。沉静的神情却正是默认。
死亡的震颤
唐果大惊:“你……你杀了他?!”
猫咪赤色的瞳仁静静看着她,不答。沉静的神情却正是默认。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水手们望向猫咪的目光,都满含了畏惧。
寒非离清了清干涩的喉咙,问道:“你究竟是何身份?”
“带你回家的人。”猫咪一字一句的回答。
“什么……?”
猫咪的目光落的他的脸上,用沉稳又冰冷的语气道:“当断则断。绝不可手软。”
说罢就举足走进船舱去了。
甲板上长时间的寂静无声。不知是哪个水手“嗷”的叫了一声,顿时大乱。水手们争先恐后的拥向剩余的三艘救生小船。
寒飞离见场面混乱,长剑出鞘,寒光闪过,只听一声惨叫,已穿透了其中一名水手的肩头。用极具威慑力的阴寒语调道:“谁敢擅动,便杀了谁。”
水手们都被震慑住了,呆愣愣的站着。
寒非离长剑撤回,那名水手惨叫着倒在甲板,洛羽痕随即上前为他止血。
寒非离面色肃杀,沉声对着一名军官下令道:“召集船上所有人过来。”
军官得令而去。很快,船上所有水手和士兵共计五六十人聚集在甲板。洛羽痕与蝠影默契的各守在人群的两侧,以防生变。
寒非离凛冽又坚定的目光,缓缓扫过一众人。开口说道:“现将此行的真正目的地告知大家。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做‘隐雾渊’。”
人群中“嗡”的泛起一片惊呼,对隐雾渊的传说有所耳闻的水手们都变了脸色。
寒非离沉沉的目光扫过,水手们很快噤了声。惊颤颤的等着下文。
寒非离接着道:“我就将事情挑明了说吧。隐雾渊中,我们确切的知道,藏有一个黄金宝藏,里面黄金遍地,珍宝成山。此行正是要去开掘这座宝藏。待寻到宝藏,弟兄们人人有份,保你们十辈子也花销不尽。”
原先惊恐不已的水手们听到“黄金”二字,脸上已露出神往之色。寒非离见众人动心,目光微闪,却仍是不动声色。
却忽然是有人高声道:“有钱拿不是错,可是也得有命花啊!那地方……”
寒非离道:“隐雾渊诡异非常,此一去确是极其凶险。然而大丈夫若是只知贪生怕死,焉能出人头地?诸位水手是在风口浪尖讨生活,诸位军士亦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原本就是朝不保夕,何不孤注一掷?若得成功,父老妻儿便可跟着你享尽荣华富贵。”
言及此,多数人都已动心了。却还是有胆小的出声要离船。
寒非离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悉听尊便。”
那名水手拔腿就奔向救生船。手还没碰到船沿儿,就觉后背一凉。愣愣的低头去看,只见一抹青锋自心口透出。
寒非离缓缓将剑从他的背心抽出。水色的剑身上没有残留半滴血。人尚未倒下,已然气绝。
寒非离的眸色如万年寒潭。冷冷道:“还有人要走吗?”
再也没有人出声。
“蝠影。”
蝠影应声上前。“属下在。”
寒非离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刀锋一般划过:“若有擅自逃跑者,格杀勿论。”
“遵命!属下保证,中途离船的人,绝不会活着。”蝠影的声音虽不大,却几乎穿透了每个人的心脏。
“那么,去各司其职吧,即刻起航。”寒非离道。
众人寂静的散去,回到各自的岗位。
寒非离静静站了一会儿,目光落在那具倒在他的剑下的水手身上,血正从尸身底下慢慢的洇开。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肉 体被穿透时,死亡的震颤透过剑身传到他手上,残留在虎口处,冰冷的刺痛感。
眼角的余光扫到某个微微发抖的女人,洛羽痕的一只手正覆在她的眼睛上。
一丝苦涩泛上咽喉。
如果能够选择,他多么希望可以不必站到风口浪尖,不必在她的面前变得如此冷酷血腥。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那只小狮子,乖巧的偎在她的身边。
多么希望此刻用手盖住她的眼睛、替她挡住血腥一幕的人,是他自己。
而他却偏偏是那个在她面前提剑杀戮、将她吓坏的人。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苦涩的滋味愈加难咽,却有更多坚硬强势的力量在心中迅猛的滋长。
从尸体上移开目光,袍角一撩,头也不回的走向操控台。
洛羽痕感觉到她的睫毛在他的手心里颤抖,伸出另一只手揽了她一下,她便顺势把脸埋在他的肩头,深呼吸。
他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寒非离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船上人手本就短缺,仅摇橹就需要数十人。若是乱了,都要离开,船就无法前进了。”
他居然在为寒非离讲话了。
她闷闷道:“我知道。只是……他变得很陌生……很可怕。”
这样的小狮子,让人心生畏惧,不敢直视。
……
航行至天黑的时候,突起风暴。这风暴来得毫无预兆。按一般的航海经验,风暴欲来时,天际的云层和天色会出现异常,稍有些经验的航海者就能预知风暴抵达的大概时间。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丝毫征兆,甚至连稍强一点的海风都没有,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就突起飓风。这风来得迅猛异常,仿佛从天而降,都没来得及收帆的狮子座号被掀得向一侧严重倾斜!
如此剧变让人猝不及防,甲板上来不及抓扶住的两名水手立刻被甩落进海里,瞬息被巨浪吞没。
洛羽痕与唐果也是正呆在甲板上,唐果的整个人被甩得飞了起来,幸好洛羽痕身手不凡,飞身而起抓住了她,将她扯入怀中紧紧抱住,另一只手死死揪住了一根绳索,二人这才没有掉到船下。
眼看着船就要倾覆,幸好有经验丰富的水手当机立断,抄起斧头砍断了桅杆。桅杆发出刺耳的折断声,船帆塌落下来。这一招无异于釜底抽薪。要知道在海的中央想修复折断的桅杆是几乎不可能的,失去了船帆助力,仅靠摇橹,这艘船想返回陆地恐怕要花上一年的功夫,而船上根本没有足够的给养。
但此刻却是保住船只的唯一选择。
桅杆倒下后船身总算是暂时避过了翻船的危险,这来路不明的飓风却愈演愈烈,掀起的巨浪有如魔鬼的巨掌,将船像个玩具一般抛上抛下,船体发出可怕的呻吟声,仿佛随时会被拍成碎片。幸好这艘船足够牢固,否则的话在这种风浪中一刻也抗不下去。
船完全失去了控制,猛烈的颠簸着,随波逐流。这种情形下所有人只能呆在原地,拚命的抱住能稳定住自己身体的东西,一旦松手,铁定被甩出去。
洛羽痕也是握着那根绳索不敢松手,将唐果紧紧抱在怀中。唐果如八爪鱼一样死死扒在他的身上,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躲避几乎让人窒息的强风。
然而她偶然一次睁眼观望的时候,猛然发现船头的甲板上,背对着他们,直直的伫立了一个素色的身影,浅黄色的长发被风刮得疯狂的舞动。
是猫咪。她孤伶伶的站在剧烈摇晃的甲板上,没有依附任何物体稳定身形,却像一枚敲在甲板的钉子一样,牢牢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风击打得唐果睁不开眼。她记起了今天白天时寒非离与猫咪的对话。
寒非离问:“你是带我回家的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猫咪道:“到时自然知道。”说完便闭目入定,再也问不出半个字。
唐果一直觉得,猫咪的气质是纯净与妩媚的奇特糅合,在她动手杀铁钩船长的时候,又是那样冷酷无情。现在站在船头直面巨浪的背影,又诡异得近乎妖邪。
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又或者,她根本不是人?……
任唐果心里千回百转,风暴却仍在继续。寒非离此刻却异常的冷静,推开掌舵的水手,亲自掌舵,让船尽量顺着波涛的来势起伏,而不去与浪涌对抗。
飓风推卷着狮子座号,将它抛向一个未知的世界。
突然的,风停雨住,飓风的离去就像它的出现一般让人感到意外。之前还是巨浪滔天,几乎要将船整个摔碎,瞬息间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死气沉沉的世界。海面上寂静无声,船静静的浮着。
船上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这风暴去的如此之快。风暴去了大家应该高兴吧,可是谁的脸上也看不到喜悦。因为此刻,整艘船被沉重得似乎有分量的黑暗包围,船头微弱的灯光几乎就被黑暗吸收掉了。什么也看不到。
耳边,一丝声音也没有。
几乎每个人心中都升起奇特的念头:与现在的状况相比,方才风暴肆虐的大海倒显得有些生气和活力。
这般死气沉沉,更让人觉得恐惧。由着船只静静的漂在原地,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口,总感觉黑暗中隐藏着莫名的危险,仿佛稍微弄出一点声音,就会惊醒睡着的敌人。
寒非离传令下去:“原地抛锚,都拿好武器,等待天亮。”
洛羽痕略松开唐果,查看她身上是否伤到。直到确认没有一丝伤痕,方才松一口气。低脸在她颊上印上一吻,安抚道:“果儿不怕,有羽痕在。”
她安心的在他怀中窝着。她真的不怕,只要确信他好好的呆在她的身边,心中就无比的安然。
所有人,手中紧紧抱着武器,蹲守在船上各处。
而猫咪,自始至终一直伫立在船头。唐果走近过去,想提醒她坐下歇会,待走近看清了猫咪的脸,却被她脸上的神情吓到了。
猫咪脸上的表情是极度的狂热。她的面色惨白,嘴唇紧紧抿着,平时缩得很小的赤色瞳孔此时放大了许多,专注的盯着前方空洞的黑暗。
唐果明智的向后退去——还是让她站那儿吧。她那付模样,仿佛任谁碰她一下,都会被她扯成碎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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