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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请上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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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蛟也不理她语中带刺,只垂了头不说话。而这一垂头,他发现不妥:“你……你这披风是谁的?”

殷大当家正打算给他点颜色瞧瞧,闻言大惊,低头一瞧方才瞅见自己身上还披着曲天棘的披风。她顿时气炸了肺——这个老狐狸!

他知道殷逐离定要借曲凌钰的事寻衅给小王爷些颜色看看,又虑及此事闹将出来或有损曲凌钰闺誉。他留下这披风便是让沈小王爷也捉住她的小辫子,反正就是黄雀捕蝉,嗯,好像是螳螂捕蝉?我靠,管他什么捕蝉!

殷大当家被气得有些糊涂,沈小王爷却觉得自己头上开始变色了,他怒气冲冲地揪了殷逐离:“混蛋!你又去招惹谁了?”

宫闱之中,此事着实太不光彩,殷大当家只得匆匆解了那披风,捂着他的嘴:“宫闱重地,慎言,慎言!”

沈庭蛟还在挣扎,殷大当家将他死死摁在墙上,低声安抚:“没你想象中那回事,这披风……”她心念电转,知道一旦扯出曲天棘,这事儿更说不清,“我看你出去时穿得单薄,向殿前的宫人讨了件披风,谁知道一直到蓬莱池也没寻到你,这不刚刚才回转吗。你想到哪去了!让人听见,只怕还以为我殷某是什么人!”

沈庭蛟将信将疑地打量了殷逐离一番,半晌低声道:“真的?”

殷逐离瞪了他一眼,冷声道:“骗你有赏啊?”

二人这厢正解释,那边曲天棘已经带了曲凌钰返回,曲凌钰也不知受了什么教训,猫儿一般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一路行至大殿,连看也不敢再看沈庭蛟一眼。

倒是曲大将军见着纠缠中的殷逐离和沈庭蛟点头一笑。

一场宫宴,君臣尽欢。宴罢,群臣三三两两相扶而出,前面是宫人挑着宫灯领路。寂静的白石小径一时热闹非凡,曲大将军更是被众星拱月般簇拥,他却故意落后几步,同殷逐离行在一起。

殷逐离臂间还搭着他的披风,不过大当家显然没有还给他的意思,他也不提:“殷老夫人还好吗?”

殷逐离笑得眉眼弯弯:“还好啊。”

一天十二个时辰,能咒你八个时辰,剩下的四个时辰还是因为睡觉、吃饭之类没咒成。这种精神头,实是堪称上佳。

曲天棘与她并肩同行,身后众大臣目光暧昧地瞧了瞧殷大当家臂间的披风,沈小王爷本是和骠骑大将军傅安同行,还与他相约斗鸡来着,但顺着众人目光一瞧,他很快便发现了敌情。

当即也不顾身边的傅安,往后一步便挤到曲天棘与殷逐离之间,牢牢地牵住殷逐离,正待说话,他立马又发现不对——殷逐离搭在臂间的披风,也是领口系带处绣七曜星辰,那是大荥兵马大将军的标志。

殷逐离瞧着他的脸色,在他开口之前冷声道:“关于这件披风,你敢再多言一句。看看我会不会把你扔进蓬莱池。”

曲天棘行军打战多年,脸皮早已比城墙还厚,见沈小王爷靠前也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沈庭蛟气得火冒三丈:“每次说谎圆不过去的时候你就用这些话搪塞!”

“你还说是吧?”殷逐离冷眼瞧他,冷不防将他打横一抱,大步流星往蓬莱池行去。沈小王爷这才慌了手脚:“混蛋,你快放开我!放手……”

殷逐离站在湖边的岩石上,宫人仍领着路,这边光线便暗了下来,她将声音压低:“别动,我要是一个没抱稳,真掉下去了。”

沈庭蛟不大习惯她这般凑在自己耳边说话,歪头避了一下方道:“你快放我下来!”

殷逐离突然俯身吻住了他的唇,沈庭蛟如遭雷击,瞬间呆滞。她今天喝了些酒,唇齿之间也带着淡淡的酒香,宴罢后曾用薄荷水漱过口,仍残余着清爽的味道。动作更是温柔异于寻常,如春风过麦田,又仿佛冬阳眷长空。沈小王爷今儿个也喝了不少,当即便有些把持不住。静夜中他的呼吸声渐渐明显,身上反应更明显。

殷逐离却将他放了下来,顺便伸手摸了摸沈小王爷的尴尬之处。沈小王爷悖然大怒,一把打开她的手。殷大当家作若无其事状:“哎,你有没有听说过这蓬莱池的故事?”

沈小王爷方才有些兴起,又被她撩拨了一下,这会儿闻言也心不在焉:“什么故事?”

殷大当家搂住他的腰,让他靠前去看湖中自己的倒影:“你难道没有想过,前朝北昭国圣武帝荒淫,这宫中嫔妃大约三千六百多人,更兼宫人无数,而国破之后,她们去了哪里?”

沈小王爷天性单纯,仍旧望着那湖,只见黑糊糊一片看不真切:“去了哪里?”

殷逐离瞅着他,阴森森地露齿一笑,幽幽地道:“都在这湖底,每逢月黑风高之夜,便附上池边行人,化作厉鬼——向人索命——”

她越说越阴森,沈庭蛟也不知是冷还是怕,当即就微微发抖:“殷……殷逐离?”

殷逐离靠前一步,黑暗中语声透着莫名的诡异幽怨:“湖里很冷,除了女人就是太监,连黄瓜都找不着一根……大家用了许多年手指,都很寂寞,你这样美貌的男子,东西又有分量,姐妹们一定喜欢……”

她极慢极僵硬地伸手,五指曲起成爪状向沈庭蛟迎面抓来,沈小王爷一身酒气都化作了冷汗,一张俊脸直吓得面无人色,眼看那爪子已伸至眼前,他惨叫一声:“有鬼啊!”然后掉头,慌不择路地跑了。

何先生觉得很奇怪,自曲大小姐的婚期定下来之后,他们家九爷本是动不动就喜欢在府中湖边发呆的,平日里下人劝都劝不住。自这次宫宴之后,他们家九爷却是见了那湖都绕道走,再不往跟前凑了。

他也曾多次旁敲侧击,殷大当家只伸伸懒腰,朗声笑道:“此乃闺房之趣,不足为外人道矣。”

倒是某日沈小王爷作恶梦,隔着房门只听他惨声喊:“你们都用了那么多年手指了,就将就用手指吗,若实在嫌小,腿骨也成啊……”

第12章 第十二章:印度辣椒

第十二章:印度辣椒

第十二章:

二月初八,王上沈庭遥册后。

彼时大荥疆土虽广,国力却虚弱,又加之长年征战,正是百废待兴时。但这场册后之礼仍是空前绝后的盛大,显见得这位王上是给足了曲大将军面子。

殷大当家是个好热闹的主儿,更何况这场纳后仪的绫罗绢缎、金银玉器、茶点酒水也多是宫中内侍从富贵城采购的,她自是处处查看,万分仔细。

当日由福禄王沈庭蛟代兄亲迎,迎亲的队伍沿长安城大街而行,一路鼓乐喧天,且不提仪仗队如何排场,光是沿街抛洒的喜钱已足够民众津津乐道一段时日。

那一日殷大当家并未受邀入宫,她同郝大总管将宫中采买官所订制的一应食材亲自检验封箱。送进宫里的东西,又兼王上大婚之日,自是马虎不得。

完事后她需陪那鲁逛一逛长安,郝大总管提醒:“大当家,要不要去看看九爷?”

殷逐离已经行出蓬莱居,又转身命刘东掌柜安排一桌酒菜,在亥时初刻送往福禄王府,菜色不拘,但甭管菜里、饭里、酒里,越辣越好。

刘东掌柜很困惑:“大当家,九王爷不能吃辣吧?”

殷大当家埋头一笑。

那一日,大将军曲天棘成为国丈,天子又加封其为太师,其长子曲流觞升任云麾将军,次子曲怀觞任忠武将军。

曲氏一门,权倾朝野。

亥时二刻,福禄王果是被王上自宫中遣回,就着刘东送来的酒菜就欲喝个酩酊大醉,不料香辣鸡丁一入口,沈小王爷瞬间泪如泉涌。

何简先生见状倒是放了心——哭出来就好,省得郁积于心,更伤了身子。

沈小王爷却没想那么多,他左手在唇前拼命扇风,右手去拿酒,只喝了一口,他眼泪更是如潮般汹涌澎湃,然后迫于无奈,他又刨了口饭……

何先生在桌旁作陪,半晌见自家爷哭得哽气倒咽,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九爷,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况殷大当家着实不比……差。您又何必如此呢?”

沈小王爷泪雨滂沱,痛不欲生地跟他指了指桌上酒菜。他倒是点头:“我自晓得,九爷不必招呼何某。”他拿了银箸,抬手挟了一块熊掌豆腐,见沈庭蛟仍是泪流不止,语气也带了些黯然,“九爷,明天你若见着殷大当家,切不可如此。女人家若见你这般,少不得心中难受。”

他张嘴,吃了一筷子菜,然后呸地一声吐了一地,忙不迭倒了一杯酒,酒水下肚,何先生泪水夺眶而出,而后他也刨了一口饭……

沈庭遥派回去的内侍极恭敬地回禀:“王上,奴才特地令王府的奴才去看了,九王爷一回府就坐在桌前,对着满桌酒菜,和府里的先生抱头痛哭呢……”

原以为最为难熬的夜晚,沈小王爷却没能记住那段剖腹挖心般的疼痛。当事后想起,他发觉自己只记住了那个、据说从一个叫印度的国家传过来的……断魂椒。

所以有时候,你以为会痛不欲生,但实际上爱情不会比一个辣椒刻骨铭心多少。

次日,曲大将军二子曲流觞与曲怀觞押运赈灾钱粮至山西后回返长安,户部尚书赵毓便与几位大臣商量,应该为二人接风洗尘。当然,曲大将军是一定要请的。

接风宴再合适不过的地点自然就是广陵阁,而说到广陵阁,沈小王爷是一定要拖去的——他去能免单……

是以第二日,一众大臣邀了沈小王爷前往广陵阁订了酒席,贺曲大将军几重喜事。

而下朝之后,这事被黄公公说漏了嘴,沈庭遥知道了。于是这位王上也打算凑个趣,换了便装带着黄公公微服前往。

广陵阁,红色的缎幔落下来,衬得整个舞台流光溢彩,红叶自是认得这一群人,忙不迭迎了上来:“我的爷,您们可真是好运气,一来就赶上我们拂月姑娘的开苞竞投。”她阅人无数,自中一眼便看出谁是主角,忙上前亲热地挽了沈庭遥,“今晚花落谁家,还要看各位爷的心思呢……”

话未完,冷不防被一个声音打断:“听闻广陵阁真正的美景,可不是这拂星、拂月姑娘呢。”

红叶抬头望去,便撞上曲天棘似笑非笑的目光:“红叶夫人,听闻广陵阁内藏广陵止息,夫人何不引诸位前往一观,也增长些个见闻呢?”

红叶只怔了片刻,重又娇笑:“各位爷,按理招待各位是广陵阁的荣幸,但广陵止息不比别处,依我看,不如就在前厅热闹热闹吧。”

但一行人听得这话,又哪里肯依,便是沈庭遥也增了几分好奇:“夫人何必推脱,既是开门,总当迎客。”

红叶仍是笑容冶艳:“既然爷都开了金口,请随红叶来。”

她将一行人引到一处红楼,往墙上连拍数下,但见青砖墙向左右裂开,墙后露出一排白色台阶,直通地底。

台阶左右站了两排盛装丽人,均手提白玉灯笼,见到墙后众人,千娇百媚地倾身行礼:“诸位爷请。”

沈庭遥侧脸看了看曲天棘,曲天棘自是与他同行,走到群臣当中,丽人提了灯笼于前带路,后面砖墙无声闭合,眼前光线却明亮如初,沈庭遥低头一看,更是心惊:“这台阶……是翡翠!”

曲天棘略扶了他,声音极低:“二十年前,臣与先皇曾去过南财神魏南山家中借粮,见其陈设富丽堂皇,便称赞了两句,他向臣提到这个地方。言道翡翠为阶玉为台,水晶作帘金设案。微臣当时只以为是他妄言,后来随先皇到过此地,方知竟真有此事。”

台阶上又嵌明珠,于黑暗之中熠熠生辉。两壁均有金枝壁灯,空气流通无阻,但并不见气孔。沈庭遥同众人拾阶而下,前方渐闻流水铮琮。

引路丽人将一行人领到流水处,盈盈一拜,又退回了甬道。

光线微暗,却是奶白色的月光。沈庭遥心中巨震,抬眼一望,见深蓝如宝石的夜空中,繁星点点,一轮圆月当空高悬,柔光浸透了天幕。

人群中有人喃喃道:“方才从外而来,怎未留意今晚月色?”

“这不是月亮。”人群中有人答话,众人抬眼一望,原是殷大当家不知何时也进来了,“此本用蓝色刚玉拼接而成的,因距离远,看上去便仿若夜空。刚玉之下又隔水晶层,其内养烛光鱼、安康鱼、光头鱼等,能够发光,所以远远看去光怪陆影,如同夜幕星辰。圆月是一方羊脂美璧,缠上金丝,再加上强光照耀,如同皓月。”

众人皆抬头仰望,触目之处,无不感慨这鬼斧神工的设计。

殷逐离自揽了沈庭蛟,含笑道:“广陵止息今日迎来贵客,实在是蓬荜生辉,诸位大人,请。”

沈庭遥在水流前微微顿足,但见此处乃采用高水低接之法形成的一处喷泉,但池中又抛金叶,待水流合着金叶自泉头跌落,便是一番浪头飘金之景,美不可言。

众人都是大富大贵之人,然来到这里亦没了脾气,一个个呆若木鸡般前行,只见前方一栋包金小楼,楼前两株珊瑚树足有一人多高立于左右,枝影横斜,色泽温润,鲜艳若血。树后有两排红装丽人立于廊前,款款相迎。

沈庭遥听其珠履踩踏廊上,只闻其声空灵,百转千回如若风过门庭,误撞了珠帘。他俯首一望,却见此廊间地板乃海贝铺就,其间更串珍珠,满地生辉,柔光缱绻,照得人影绰绰,面目隐约。踏足其上,恍惚中如临仙阙。

沈庭遥领着群臣随丽人前去,眼角微瞟,见殷逐离半搂着沈庭蛟说笑,红唇似乎贴在他耳边,姿态极尽亲昵。沈庭蛟还在恼恨她那印度引来的辣椒,偏了头不予理会。她凑上前轻咬他的耳垂,急得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曲流觞身边。

随廊前往,一路繁花垂廊,珠玉为帘。直到进入屋内,沈庭遥又是微微诧异,此屋似殿般宽广,其内尽设矮几,再无其它陈设,比及外面的富贵倒显出几分古拙之意。现下已有一人席地跪坐,见众人前来,亦是起身致礼。

殷逐离领人进去,自是一翻介绍:“那鲁先生,这位是沈……沈二爷,这位是曲先生,这位是沈九爷……”

她将各人都介绍了一遍方朗声道:“俗话说相请不如偶遇,今日大家聚到这里也算缘分,就请莫拘俗礼,且谋一醉吧。”

诸人倒是按官职尊卑坐了,曲天棘抬眸,也待看看她今日有何手段。

红装丽人开始上茶水,却未配点心果品,此处菜色均不需客人下单,由主人视来客身份自行烹制,是以食客还须稍等。

饮茶片刻,下首礼部侍郎已经开口:“殷大当家,枯等无聊,您就打算让我等干坐着?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殷逐离抬头微微一扫全场,每个人都觉得那目光是看向自己,倒是消了等待的火气。待人声渐静,她带了三分笑意开口,声音沉缓动听:“诸位都是平日里请都请不到的贵客,逐离怎敢怠慢呢?”

她扬手击掌,侍女上前揭了上首素色的锦幔,却露了一套东西出来。

第13章 第十三章:报应不爽

第十三章:报应不爽

上章且说偌大的殿堂中央,殷逐离扬手击掌,有侍女上次揭了上首素色的锦帕,众人引颈看去,却是一套俦造精美的青铜编钟!

曲天棘凝目望去,见编钟分三个钟架悬挂,东面为钮钟,西、南面乃甬钟,粗略看来,整套编钟怕不下六十余件。而这些器物似都已有些年头,其上以错金铭文标注音调,镂刻精美。

殿中一时寂静无声,古老的青铜器无声诉说着岁月沉积的庄严厚重。

殷逐离左右手各持了一方钟槌,冲四面一拱手,声音带了一丝苦笑:“今日本是与那鲁先生私下献丑,不料恰遇众君子,殷某只怕要当堂献丑,还请诸位海涵。”

四下里诸大臣自是又附和恭维了一番,殷逐离不再多言,举手轻敲。青铜的颤音幽幽传来,人声渐悄。众人侧耳细听,初时不觉,只闻这声音细且柔,待音线渐沉,余味缠绵,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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