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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请上当-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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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响动过大,隔壁檀越同唐隐又是习武之人,自然有听见。但夫妻房中事,二人又怎好多问。

沈庭蛟咬着唇与她对望,相识十二年,她第一次这样对他。他生性阴狠,若是旁人欺侮,他想尽法子也要令对方生不如死才好。偏偏在这个家伙面前,他只觉得难受,像是磨盘压了胸口。

殷逐离仍冷冷地看他,他又怎不知这是个没心肝的家伙,此时若是再惹烦了她,她找个荒郊野外或者烟花柳巷,一窝又是一晚上。而暗处的势力还在蠢蠢欲动,她这样出去……很危险。

他只能不言不语地望她,满眼委屈已极的模样。

殷逐离冷然注视他一阵,见他可爱可怜的模样,终于升了一丝内疚之意:“咳,好了好了,是我不对。疼不疼?”她下了榻,轻揉他腰际,“我道歉,我浑蛋,我不是东西。嗯?”

她将他抱到榻上,扯了薄被将他揽过来盖好:“不痛不痛哦,睡吧。”

沈庭蛟倚在她怀里,听着她沉稳的心跳,竟然觉得悲哀。

十二年了,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到底是谁?殷逐离,你能不能好好想想,我求求你好好想一想好不好。

第四十二章:九爷的美色

两日后,洛阳。

沈小王爷同小何、张青一并去官署公干,殷逐离派了廉康和檀越随行保护。洛阳是座繁华的城镇,有不少富贵城的产业,她有意前去巡视,自然也就不同沈小王爷同行了。

沈庭蛟没有开口,这两日里他再没有近过她的身,他故作不知,没有勉强,是以二人倒未起其它争执。此时他也只是点点头:“那本王去了。”

殷逐离替他拭了额上薄汗:“日头太晒,小心莫要中暑。”

沈庭蛟上了马车,临走时回头,见她与唐隐并肩而行。他搁了帘子,安静地坐回车里。

“师父,殷家在洛阳产业颇多,我们先去哪呢?”殷逐离挽了唐隐,姿态亲密。

唐隐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粘着自己,闻言只是淡笑:“殷大当家怎么说也是东道主,为师今日就客随主便吧。”

殷逐离抚掌轻笑:“那我们先去广陵阁,人说名士皆风流,师父也号称长安名士,却是清心寡欲,实在是枉负了这风流之名。”

“没大没小!”唐隐以短笛轻轻敲了敲她的头,她嘻笑了一声,仍拖着他往前走。

沈庭蛟随州官巡视洛阳军政、民生,一路心不在焉,总琢磨着殷逐离同唐隐此刻在做什么呢。这一趟出来他总共也没带几个人,身边倒是殷逐离的人居多,故而此时也不知二人是何情况。

他暗忖着还是不能让二人久处,如果唐隐给殷逐离半分可趁之机,保不准她就能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来。是以一路他也未作为难,只想着早早走人——如今巡视不过是皇兄铲除异己的藉口,自己根基薄弱,如到时情势有变,有这些州官支持总也是好的。

所以这个当口,不能揪着他们的错处不放。

至下午时分,他欲返回,檀越轻声道:“九爷,王妃吩咐下来,若九爷处理完署衙公事,可前往洛阳驻军营拜访关镇亭将军。”

洛阳城驻军将领关镇亭,是天策上将傅朝英的门生,傅朝英同曲天棘俱是两朝元老,共同辅佐先皇沈晚宴起事。只是曲天棘擅进攻,傅朝英擅守成,是以大荥政权建立之后,曲天棘一直南征北战,傅朝英则守卫皇城,负责军事重镇的安防督卫。

他同傅朝英情同父子,是以一直镇守这洛阳城。虽不是什么显赫的职位,手中权力却大得很。沈庭蛟左右想了想,终于还是点头应允。张青转调马车,往洛阳驻军营赶去。

白马寺,齐云塔。

殷逐离站在塔顶,她最是喜欢这登高望远、俯瞰城池的感觉。唐隐对这个借着巡视的借口溜出来游玩的家伙已是不想再训诫——朽木难雕矣。

那是夏日的午后,塔顶几无旁人。塔外梧桐树枝叶茂密,夏蝉长鸣,其声喧杂。唐隐站在窗前向下眺望,烈日的强光斜掠过他刚毅的脸颊,清风徐来,撩起黑发,眉目如画。

唐隐一转头就发现她在发呆,仍温言笑道:“你自己道要上塔观景,如今却又呆望着为师作甚?”

殷逐离干笑,仍作了调侃状:“这洛阳满城的花红柳绿,可也比不上我师父的一颦一笑。”

唐隐微怔,正要答言,却有一人上得塔来。

“大当家,曲家大公子曲流觞前些日子同其弟曲怀觞前往甘肃押运官银,不想回程行至祁连山时,马突然发疯,曲大公子坠马而亡了。郝总管命小的前来通禀大当家。”来人显是一路急赶而来,如今仍气喘吁吁。

殷逐离闻言神色平淡:“坠马而亡?可怜。曲府有什么情况?”

来人神色恭敬:“曲府上下大恸,曲夫人已经病倒了,二公子听说也病了,曲将军亲自赶往甘肃,欲接大公子灵柩返回长安安葬。”

殷逐离略略点头:“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来人应声,转身下了塔。殷逐离手扶着齐云塔的木窗,神色淡漠。

倒是唐隐有些意外:“那曲大公子身手不弱,骑术也上佳,曲天棘一直悉心栽培,如何就坠马而亡了呢?”

殷逐离回眸看他:“师父,这不正好吗?”

唐隐言语中便带了些厉色:“虽然你自幼长在殷家,但那曲流觞与你也是兄妹,兄长去逝,同宗妹妹岂有暗幸之理?”

殷逐离碰了一鼻子灰,知他耿直性情,也不敢再说风凉话:“师父教训得是。徒儿回长安就去曲府为曲大公子奔丧。”

唐隐嗯了一声,殷逐离还有些好奇:“可是我以为师父同曲天棘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

唐隐温声道:“我是同他有仇,但他的孩儿与我又有何仇?君子报仇自当堂堂正正,如今中年丧子,本就是人生大哀,我可以一刀杀死他,却不能背地菲薄他。”

殷逐离面色一整,十分严肃正经地向唐隐作了一揖:“师父教训得是,徒儿受教了。”

可是我同师父,终究不一样。

“师父,你说一个为将者,最重要的是什么?”身后有小沙尼送了茶水上来,知道来人是福禄王妃,白马寺的僧侣也不敢怠慢。

殷逐离将茶盏递给唐隐,唐隐随手接过:“名节。自古战将,谁不愿名留史册,令后人赞一声忠烈?”

殷逐离轻笑:“是啊,忠烈……”

晚间,沈庭蛟刚刚回到客馆,河南尹又派人来请他赴宴。他虽不愿前往,却也知道这样的时机不能错过,只得邀殷逐离:“同本王一并前去罢?”

殷逐离想着他忙了一天,自己老腻着唐隐终是不好,也点头应下来。他往里前去沐浴更衣了,廉康就有些不懂:“大当家,小何明明就是王上安插在九爷身边的细作,一路上他曾数次向长安通报消息,均被我们的人截获,大当家为何还留着他呢?”

殷逐离浅笑:“一个细作,比一百个自己人都好用。何简那样精明的人,你以为他会放任一个细作在九爷身边十几年没有分毫察觉?只是有他跟在身边,王上反倒放心。今日之后不要再拦截他的消息了。王上很快就会知道九爷在洛阳多方结交地方官吏,丰满自己羽翼。”

廉康点头:“这般说也有些道理,只是他若暗地里捅刀子,终还是不得不防着些。说来也怪了,今日九爷拜访那关镇亭,关镇亭竟然极是热情。长安皇城里的事,地方官吏不知道也还罢了,他作为傅朝英的门生,怎么着也该有所耳闻才是。何以就敢如此亲近我们九爷呢?”

殷逐离略含笑:“其中深意,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矣。”

那廉康皱眉想了一阵,他还真就意会了:“莫非那关镇亭也贪图我们九爷的美色?”

回应他的是殷逐离当胸一脚:“呸!”

这一番应酬便耗到二更时分,纵有殷逐离挡着,沈小王爷亦被劝了许多酒,回来时微带了醉意。他也不缠着殷逐离,喝完醒酒汤就乖乖地上床歇息。殷逐离上了榻,只觉他这几日特别乖觉,不由将他揽过来抱在怀里,语声也放柔了许多:“头还疼吗?”

他略略摇头,从她怀里拱出来,俯卧在榻上。殷逐离手里还残留着丝帛下肌肤上那种柔嫩细滑的触感,生生一个玉雕瓷做般的人儿,殷逐离不由就生了几分怜爱之意:“怎的又不高兴了?”

他脸都压在了枕头里,闷闷地道:“我不过就是一个闲散王爷,文武不通,又有甚要紧。你只管陪着先生便罢,如何又管我高不高兴。”

一席话说得殷逐离啼笑皆非:“这醋呷的……满屋子都是酸味。”她将他抱过来,轻吻他的额头,“好九爷,我的心肝肉儿,不气不气哦……”

那沈小王爷撒娇吃醋也恰到好处,此时乖乖地依偎在她怀里,不作纠缠。二人倒是相拥着睡了。

第四十三章:子不言父过

一连数日,殷逐离同唐隐倒是游遍了洛阳。沈小王爷白日里繁忙,夜间倒是回来得早,有什么宴请也必要拉她一并前往。

而地方官吏照样是安排了许多艳色歌舞、侍席的美人也是轮番更替,倒是合了殷逐离的口味。每日席间多与美人**,左拥右抱,十分快活。

此举引起沈小王爷极大不满,日间便很发了一通火:“本王像是好色的人吗?以后席上不许再安排歌伶相公了!”

官吏们脑筋灵活,大抵也就猜想这福禄王定是十分惧内,渐渐地也就不敢再安排其他助兴节目,连侍席的美人都撤了下去。殷逐离少了看头,十分无趣,满座衣冠难入目,她只得逗逗自家九爷过过瘾。

福禄王的脸色这才好些。

而长安那边可也不太平,曲府大公子意外身死,曲天棘心中虽痛,总也不影响国事。曲夫人卧床数日,仍是时好时坏。倒是曲二公子在家中的地位突然有了变化——之前他不过是个次子,虽然也是曲夫人所出,却处处被自己兄长遮了去。

如今兄长一逝,他成了曲天棘的独子,周围的人这才对他上心了几分。他是真的病了许多时日,但周围诸人众星拱月的谄媚讨好,很快令他从先前的阴影中脱了出来,如今倒是一番意气风发的模样。

沈庭遥此时却有了自己的顾虑——洛阳的消息时不时传来,沈庭蛟四处结交党羽,同地方官吏交往甚密。殷逐离几番破坏其暗杀之事,明显已经向着沈庭蛟。而曲怀觞同殷逐离私下里本也多有往来。若是让曲怀觞承曲天棘候爵之位,只怕日后会成为心腹大患。

曲天棘虽对殷逐离态度冷淡,但毕竟是血脉相连的父女。如今他只剩下曲怀觞一个独子,若真出了事,他必定向着自己儿女。

他对着棋盘沉吟,黑子表面气势恢宏,暗里却已经现了劣势。

他紧皱了眉头,半晌突然吩咐内侍总管黄公公:“请傅朝英将军进来,朕有事相商。”

黄公公跟在他身边多日,自然知道此时情况,料得沈庭遥是准备扶傅朝英上位,平衡这朝堂上曲天棘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局势。是以他对傅朝英倒是恭敬得很。

傅朝英是傅太后的胞弟,一直以来深得沈晚宴信任,沈庭遥登基之后,他成了国舅,更是显赫一时。但大荥内忧外患,如论职权,他手中兵权远不及南征北战的曲天棘。

沈庭遥将他褒奖了一番,只道傅将军长年守护国土,功不可没,特加其为太傅,兼领兵部尚书,又下旨为长公主沈怡荷与傅朝英之子傅云疆赐婚。

朝中诸臣个个心头雪亮,哪里还嗅不出这其中味道。一时之间,谣言四起。

殷逐离得到消息,只令人带了一句话给郝剑:“派些人在街头巷尾多转转,造些流言,曲家风光时日,只怕无多矣。”

三日之后,军中个别将领开始调职,大多明升暗降,领了闲差。是夜,几条人影偷偷潜入了曲大将军府,不知密谈何事。民间却开始流传曲家必反的谣言。沈庭遥得知后,更是大为震怒,但曲天棘带兵多年,根系庞杂,门生旧部遍布军中,要一时铲除却是不易。

他也不敢逼他太甚,只得徐图削之。

长安山雨欲来,黑云压城,洛阳却仍是一派花红柳绿、歌舞升平。到八月末,巡监事毕,一行人开始准备返回长安。路遇几次袭击,所幸殷逐离带的人手足够,又雇了暗保,倒是有惊无险。

沈庭蛟也盼着回去——他同殷逐离表面恩爱有加,私下里再无亲密之举。

唐隐……唐隐……他每每念及这两个字,都会觉得无奈。

及至回到长安,殷逐离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曲府吊唁曲流觞。这位曲大公子是个聪明人,平日里紧跟在曲天棘身边,并不与她接触。她对这个人也没留下几分印象。且他的死本身就在意料之中,是以此番前来,她神色略显平淡——若是故作恻然,倒是令人觉得虚伪了。

灵堂前白纸白幡,因值盛夏,遗体已入土为安,堂中空余灵位。

她由下手侍奉着上了柱香,转回头便见到曲天棘,身后还跟着二公子曲怀觞。她朝着灵前拜了两拜,神色不见悲喜:“生死有命,节哀顺便。”

曲天棘抿了唇不言语,曲怀觞见场面颇冷,只得招呼她入内奉茶。以往曲天棘断不会任她登堂入室,今日他却未作多言。

因有丧事,整个曲府挂满了白幡素幔。她沿着回廊缓缓前行,府中冷清非常,仆从行色匆忙,可见曲流觞之死对这曲府影响不小。

正要入到厅内,魏氏也不知听哪个下人多嘴,自卧房跑了出来,一身衣冠不整,披头散发,形迹狼狈:“又是你!你来干什么?你不过就是想代那个女人讨债,对不对!”

殷逐离任她拉扯,不多时已有下人来扶了她,她的指甲太长,在殷逐离腕间划下殷红的血痕。殷逐离不动不语,倒是曲天棘冷声道:“扶夫人下去。”

魏氏被人带了下去,殷逐离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含笑:俗语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你不欠人债,如何又会惧人来讨呢?

曲天棘仍大步往厅中行去,殷逐离只得跟随其后,同曲怀觞并肩而行。曲怀觞清了清嗓子,问了她洛阳一行的情况,她简略相答,虽不热络,倒也不生疏。

—文—在厅中坐了一阵,曲天棘沉吟着一直不开口,倒是曲怀觞提了句:“爹,好歹逐离也是我们曲家的女儿,今日既来了,就让她拜一拜曲家列祖列宗也是好的。”

—人—曲天棘啪地一声合了手中茶盏,殷逐离仍是端坐品茶,面色淡然。曲怀觞有些急了:“爹!我知道您一直忠于先皇,可是先皇已经去了!您一生征战沙场,为大荥立下汗马功劳,可是到头来,王上又是如何对您的?如今我们的人降的降、调的调,只怕过不了多久,调职的就会变成您了……”

—书—“闭嘴!”曲天棘一声断喝,他气势过强,曲怀觞立时就不敢再言。倒是殷逐离浅笑:“将军何必发怒,二公子说的既使不中,亦不远矣。今日殷某来只是吊唁大公子,不过如果能够到曲家宗祠拜祭一番,当然最好不过。明年今日,即使殷某想拜,也指不定还能不能再找着地方了。”

—屋—曲天棘略皱眉,殷逐离却已起身:“将军谨虑,草民先行告退。”

殷逐离回到福禄王府,惊觉唐隐也在,顿时十分欢喜:“师父!”

唐隐神色不佳,拉她进了后院,又摒退众人方厉声问:“如今长安城情况紧张,曲家已令王上生疑,你更应该避着曲天棘才是,如何一回长安就登门造访?”

殷逐离一头雾水:“师父,是您说兄长辞世,逐离不可幸灾乐祸的嘛。我不过上门吊唁一下,于情于理也是应该啊。”

唐隐深深望她,半晌方沉声道:“你要策反曲天棘?”

殷逐离摇头:“师父,您想太多了。逐离不过一个商人,赚点小钱还成,哪担得起这样的罪名。”

她握了唐隐的手,言辞恳切:“若是师父不愿逐离同曲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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