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皇后-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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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欲言又止，畏缩的低下头。

清晖厉声道：“有什么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太医方才战战兢兢的回答：“昭仪小主受到惊吓，方才提前早产，因是早产，这孩子未免单薄了些，臣，不敢隐瞒，只得如实禀告。”

太医心中还存了一点事，没敢说出来，这孩子，出生的时候难产，夹了脑门子，不知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清晖大急：“母子都要平安，要是有什么闪失，唯你们是问。”

在场的太医们个个吓得面如死灰。复又进内室去了。清晖只得携了红绫和懿贵妃，在外殿着急上火的等待。

彼时，早已惊动了孝慈皇太后，已派了人，来探问。一个时辰过去了，突然听到一声孩子微弱的啼哭声，众人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太医院院长，也就是给红绫诊过脉的那位姓刘的老太医匆匆而来，跪伏于地，惶急道：“启禀皇上，微臣已尽力了，但昭仪小主失血过多，恐已无回天之力了。小主现在醒过来了，说是想见见皇上，最后。。。。。最后一面，还有。。。。。。还说想见顺贵人”

清晖大感意外，要见自己，是情理之中的事，要见顺贵人，就有些费思量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携了红绫，进入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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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凌霄绽妍　091、昭仪临危苦托孤

为了怕扰着皇帝，内室已基本收拾干净，一床宽大的背子，将夏昭仪仍在失血的身子盖了起来。

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夏昭仪努力的睁开眼，给了皇帝一个惨白的微笑。

清晖心中突然微痛，自从红绫和新进秀女们进宫后，虽然天天派御医来问诊，他已有太长时间，没有来看过夏昭仪了。红绫进宫前，夏昭仪，是唯一一个，让他比较喜欢亲近的妃嫔，只因她，长得也有几分像红绫，这也是当初他娶她作小妾的唯一原因。

清晖上前来，拉住夏昭仪的手，呼着她的小名：“巧巧，朕来看你来了。”

夏昭仪苍白的脸上，努力的想要挣出一丝微笑，那笑容，却更显凄惨，眼中滚出泪来：“皇上，巧巧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能为皇上誔下龙儿。如今巧巧要去了，只求皇上一件事。”

清晖亦是落下泪来：“你有什么愿望，朕一定会满足你。”

夏昭仪转头示意，身边的老嬷嬷会意的，将孩子抱了进来，这孩子实在太弱，太小，让人不忍多看。清晖伸手将孩儿抱过，来到夏昭仪面前。夏昭仪却只是定定的看着红绫。红绫有些明白她的意思，问：“妹妹是想让我抱着吗？”

夏昭仪点点头，红绫伸手将孩子抱过，心中一颤一沉，这孩子，似比一张纸，一片树叶儿还轻些。

便听夏昭仪道：“皇上，巧巧要走了，只可怜这个孩儿，一出生，便没了娘，求皇上念着素日恩情，就让这孩儿，认了苏姐姐作娘，若能如此，巧巧也走得安心些。

红绫刹那间惊呆了，便听清晖哽咽道：“朕答应你，你放宽心，会好起来的。”

夏昭仪似是放下了天大的心事，一双空茫的眼睛，转来望着红绫：“姐姐，妹妹过去多有得罪，如今晓得是错怪姐姐了，姐姐莫见怪，姐姐若能认了这孩子做娘，妹妹也就放心去了。”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红绫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抱着孩儿，只是呆呆的望着夏昭仪。夏昭仪突然一阵大咳，惨白的脸霎间紫涨，眼渐渐的就要闭过去了。红绫大急，急切的说道：“妹妹，姐姐答应你，答应你，一定待这孩儿如亲生。”

夏昭仪听到这里，蓦的一震，复又睁开眼，万般不舍的盯着红绫怀里的孩儿，红绫忙将孩儿送到她的面前，夏昭仪抬起手，摸着孩儿的小脸，泪如雨注：“孩子交给你，我。。。。。。我。。。。。很放心。”说完，合目而逝，脸上虽仍挂着盈盈的泪水，却像是完成了万般心事，神态平静无波。

这几个月来，她早就看明月白了，顺贵人，是皇帝的心头至爱，那种深入骨髓，惊世駭俗，致死不休的爱。在皇帝的心中，此生，只有这一个。别看皇帝震怒之下，将之贬为贵人，却已是公然将她纳为自己的妻妾了，万不会永远只是个贵人，自己的孩子，只有交到这个人手里，才会一生无疫，倍受重视。

夏昭仪死了，锦时宫一时大乱。

红绫抱着孩子，最后看了夏昭仪一眼，一步一步的，走出绵时宫，回到月华宫。

大批太医已奉命来到月华宫。

清晖合上夏昭仪的眼，含泪走出锦时宫，命将怡心斋所有宫女太监锁了起来，关到执事司，严厉追查夏昭仪落水原因。诺事办完，回到月华宫，母亲孝慈太后，已在月华宫多时。

孝兹皇太后见到婴儿，心就凉了一半，屏退众人，将刘老太医传到一边详问。

刘老太医在宫中多年，与孝慈太后交情菲浅，不敢隐瞒，只得如实回禀。太后听说夹了脑门子，更加失望，含泪道：“没想到哀家竟福薄如此，好不容易得了龙孙，竟会这样，皇上知道这事不。”

刘老太医回禀：“还未敢回禀。”

遂又宽慰太后：“皇孙还小，以后或是好的，也未可知呢，太后不要太过介怀。”

太后叹息：“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这是有关宗祠皇统的大事，就有劳老太医时时费心，千万保秘。”

老太医应诺退下后，方命人将皇上请来，亦是屏退众人，如此这般说了一番，清晖面如死灰，跌坐炕上，喃喃道：“母后，难道是老天爷，在惩罚孩儿。“

太后神色一变：“别胡说，你登位后，任贤用能，举政清明，百姓拥戴，天下太平，是个好皇帝，你父皇在天之灵，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清晖沮丧：“可是孩儿时常恶梦，梦见皇帝哥哥。”

太后眼神凌然：“你皇帝哥哥太过良善，并不适合当皇帝。要治理一个国家，不能光以德服人，要威德并用。他再继续当皇帝，皇权必要沦丧，你没有做错。”

清晖摇头：“当年皇帝哥哥被代王下了药，毒发，孩儿或许可以救他的，却没有救，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孩儿面前。为了得到红绫，孩儿亦弄得她家破人散，母后，一定是老天爷在惩罚孩儿，才让孩儿一直无后，便有了，也是个傻子。”

太后急忙掩了儿子的嘴，清晖方才不说了。母子二人忧心忡忡。

太后问：“怎会将孩子，抱回月华宫。”

清晖道：“这是昭仪临终前遗愿，让皇儿认了红绫作娘，孩了已答应昭仪了，这孩子，以后就是红绫的孩子了。”

太后道：“她终是恨你怨你的，你竟放心？”

清晖无言，良久，方才抬起头说：“孩儿爱她，信她。”

太后摇头：“你竟是入了魔障了，她就这样好？”

清晖眼中突然有眼光闪过：“孩儿不能没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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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凌霄绽妍　092、凤冠后宫仪天下

太后叹口气：“虽然如此，祖宗规矩，你竟忘了不成，皇子出生后，必须要离开母亲，交由皇子所教养，娘当年虽贵为皇贵妃，荣宠优盛，却也不能例外，便是甘泉宫那位，也未能幸免，反倒是你的两位妹妹，还能留在娘身边，得享天乐。这孩子，算在顺贵人名下，娘没异议，却是必须要送皇子所教养的。”

清晖见母后抬出祖宗家法，却也无法反驳：只得说：“孩子如此羸弱，现在送皇子所未必合适，先在绫儿这里养着，等壮实些，再送去皇子所。”

太后想了想，孩子刚生下来，确实不宜频繁搬动，只得暂时罢了。

太后走后，清晖揽了红绫，温柔的说道：“绫儿，以后就有劳你了。”

红绫突然叹息：“哎，自己的孩子不得见，不得养，倒养起别人的孩子来了。”

清晖沉默，拉着红绫的手，千言万语，只换得三个字：“你放心！”

红绫奇道：“我放心什么？”

清晖也不解释，略坐了一会，上朝去了。

不久，皇帝已赐下名来，皇长子赐名祺福，小名阿福。追封阿福皇子的母亲，为贞妃。

至此，人们便以阿福皇子，来称呼皇长子。

红绫命将右配殿重新收拾布置了，作了皇长子的居室。由太后派来的十六个老成持重的嬷嬷们日夜看护。阿福皇子仍然非常羸弱，但却顽强的活着。

红绫的胎动越明显，她也越明白，于这深宫，她是一点逃脱的机会都没有了。

蔓说她从未有过逃脱的可能，纵然有，从她怀孕那刻起，她已经与这深宫，脱不了干系了，答应夏昭仪后，她的身上，又多了一层羁绊，。

她对肚里的孩子，夏昭仪的儿子有责任。她的远儿和静儿，亦是她永远的牵挂，她丢不下他们。

第一次，她开始以后宫女人的视角，审视自己的处境。卑微的顺贵人，真有能力护卫她的孩子，她的家族吗？

执事司的人，将怡心斋的所有内监宫娥押到执事司审问，无有任何线索。夏昭仪的掌事宫女安姑姑说，夜半三更的，贞妃娘娘觉得气闷，睡不着，非要出去透气。无奈只得陪了到院中散步。来到荷池边时，娘娘突然说有鬼，有鬼，吓得尖叫疯跑，事发突然，欲拦时，娘娘已跑远了，一头掉进荷池，当时十多个宫娥内监都在场，都是有目共睹的。至于说鬼不鬼的，当时没再意，事后觉得，恍惚是有个黑黑的影子，闪了一下。

审遍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是一个说词，方信了此说。只得向皇上报了梦游失足落水一说。皇上无奈，命将怡心斋所有宫女太监，每人责打五十大板，发配到浣衣局洗衣服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阿福皇子的生命体征，越来越旺盛，虽然仍然很瘦弱，于性命，已是无忧了。

i红绫怀孕后，已无法侍寝，后宫嫔妃们的心，又开始活动起来，个个倚门而立，望穿秋水，天天盼着皇帝临幸，皇帝却总也不来，只除了每月十五，到懿贵妃处，二五，到淑妃处，初五到丽妃处。例行歇一晚，以示对三大妃雨露均沾之外，已甚少召幸其它嫔妃。

自从阿福的事发生后，清晖的心景，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公事完毕后，除了天天到月华宫陪伴红绫，例行到三大妃处歇一晚，便只在自己的春阳宫，习读些修身养性的书。

孝慈皇太后训斥儿子多次：“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是宗族大事，因何只是独处？”

清晖诺诺，却仍是甚少临幸其它后宫。

宁愿守着个孕妇，也不愿召幸其它嫔妃，后宫们的心，渐次失望，渐次怨愤。

对于清晖的陪伴，红绫并不领情。寂莫深宫中，多少伤心幽怨，便是怨，也要把她和孩子怨霉的。如果这些后宫们，因为清晖强加给她的爱，个个以她为敌，她竟是无半分活路了，还惶论保护她的孩子们。

她总劝清晖常到别的后宫处走走，清晖却沉了脸说：“你不爱我，才舍得将我往别的女人处赶，你若爱我，会舍得吗？”

红绫不答，亦无答案。

红绫的肚子越来越大，她也只有安下心来，静养护胎，闲时仍然打坐调气，修练九阳内功心法，九阳内功心法神奇非凡，九阳师太得享一百多岁高龄，亦得益于它。红绫亦因修练它，不仅强建了身体，亦有助于驻颜，虽已二十出头，容貌仍如十五六岁少女般娇嫩如初。

后宫嫔妃羡慕嫉妒恨，总盼着顺贵人一个不小心，流了产，倒好了，无奈天不遂人愿，顺贵人倒越活越精神，越活越年轻了，不见一丝儿怀孕后的疲态，竟于次年真月十五，产下一对双胞男婴。

两个孩子体格健硕，红光满面，俊美异常，灵动非凡，让人一见就喜欢，半点舍不得离开。清晖感激的搂着红绫，开心得说不出话来。大儿赐名祺瑞，小儿赐名褀祥。昭告天下，册封苏氏长女苏红绫，为皇后，册封大典一月后举行。

孝慈皇太后亦欲阻拦，清晖说：“孩儿等的，就是这一天，孩儿的皇后，只有绫儿配做。”

孝慈皇太后方才明白。懿贵妃魏银屏，以亲王正妃入驻皇宫，只被封为皇贵妃，竟是皇儿，早已另有打算，知道儿子已入了痴迷，再难回头了。

一个月后，册封大典如期举行。

前来观礼的文武百官，诸内命妇，后宫妃嫔，峨冠博带，丽影蹁跹，鱼贯而入，罗列两侧，绵绵里许。

红绫走来了，走向她命定的方向。

层层的华服繁丽锦绣，蜿蜓身后。

头上玳瑁光，耳著明月珰。

素手青条上，纤纤细步摇。

粉颈何玲珑，环佩叮珰响。

红妆白日鲜，芳菲菲满堂。

吉时已到，钟鼓长鸣，礼乐齐奏。

红绫端目微垂，徐徐缓步走过铺锦织绣的地毯。

所过之处，人尽俯首。

她向着宝座上的皇帝走去，皇帝的面容越来越清晰，往事越来越遥远。清照的面容，已隐在明明灭灭的记忆中，成为心中的一根剌，永远横亘在心头。

如果注定要终老宫中，是做个卑微的顺贵人，还是母仪天下的火中凤凰，她当然会选择后者

清晖步下宝座，深情凝眸着眼前这个倾尽天下，绝世独立的女子。

她终于成为他的妻了，名正言顺的妻。

他愿意将这世上的所有欢乐和荣宠献到她的面前来，只为博她一笑。

他牵她的手，缓缓登上至高无上的宝座。与她一起，睥睨天下。

所有的人，皆跪伏于脚下。三呼之声，响彻殿宇。

册封大典结束，她带着三个儿子，迁居凤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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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凌霄绽妍　093、尘烟如梦花事了

是夜，她步出凤藻宫，仰望星空。

一轮明月清泠的挂在夜空，四周一片寂然，清辉洒向宫墙，月似华裳，散落在她身上。

夜莺在悄悄吟唱亘古不变的歌谣，勾起人无限愁思。

她缓步行于皇宫的里里巷巷，心绪也随着那曲曲折折，明明暗暗的光影起伏。

这宫墙内，曾经有过多少人前世今生的斑驳记忆，又有多少曼妙的身影，顾影自怜，掬一缕月光，守一声叹息，摇落花前月下心事，直到美人迟暮，白头皓首，空守寂寞，望断天涯。

她回望，身后的大殿，富丽而金碧辉煌。

她近观，眼前的大监和宫女们个个小心易易，低眉敛首，她只要轻咳一声，他们就会如履薄冰，胆颤心惊。

她登临高处，放眼整个皇城。皇城宏大而庄严，在她的眼前绵延展开。

她环顾整个皇城，那森森的气势直逼人来。

不管她当初愿不愿意，这里已是她挣不开的枷锁。

她亦或是精彩，亦或是平淡的一生，都将从这里继续绵延开来，直到归于尘土。

不知从何处，传来木鱼空灵而庄严的回响。她下意识的，想要辩出，这回响，来自何方。

这声响，让她絮乱的心，变得平静许多。

她回到寝宫，看着三个熟睡的儿子，含泪而笑。

比起那些在宫墙内自开自落，终无人赏的众多女子们，她仍然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既然命中注定，是脱不了这深宫了，比起那卑微的顺贵人，能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