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琉璃殇-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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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大的雨点打在脸上，有些疼，滴在眼睛里涩涩的说不出的难过，心里有些酸，那个女人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应该睡了吧，会不会做噩梦……他丝毫没有发觉，自己何时会去考虑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了。

不知不觉等他停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曾经闭关练功的洞口，这是暮玥山庄后山的一个地方，只有他自己知道。

银色的瀑布在夜色中格外的美丽，一泻千里的气势夹杂着震耳欲聋的水声，掩盖住了尘世中一切嘈杂的声音。夜寒纵身一跃跳进了瀑布下的湖中，就那样站着，任雨水冲击着自己的身体，任身上的伤口被冰冷的谁浸润着，刺痛的感觉让他清醒，他是不是应该好好想想，自己最近究竟做了些什么。若是母亲知道自己如此没出息，肯定会看不起自己吧！

夜寒深呼吸，静下心来盘膝而坐，就坐在瀑布下安心打坐了起来，一夜无眠，知道天亮。

雨过天晴的日子，大早上天边便挂着一条淡淡的彩虹。夜寒这才慢慢起来，头有些晕晕的，他以为是坐的太久了，没太在意，甩了甩自己的头，往山庄走去。

出宫这么几日了，应该回去看看了。出来太久宫里估计又该有人不高兴了。

静园里，小宫女早上来敲门，溪雯这才醒过来，一看自己居然还坐在浴桶中，水早就冰凉了，她居然就这样泡了一个晚上，还没有被冷醒。她是不是应该多佩服一下自己的能力了，能够睡的那么熟。

三下两除二匆忙穿上衣服，她才过去开门，宫女一看房间里的浴桶，大为吃惊。

“姑娘这是在浴桶中坐了一晚？这夜雨的天气可是会着凉的，待奴婢一会去给姑娘做点姜汤，这种天气最是容易感染风寒了。”小宫女是刚进宫来没多久，静皇妃见人机灵天真，才要来放在自己宫里用。这皇宫里难得还有个天真的人，留在自己身边，总比放在别处，不是被这染缸染了色就是红颜薄命，怎么都糟蹋了。

“碧水，不用忙了。我自己就是大夫，不碍事的，我自己会去弄，我还好，不过要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屋子了。”溪雯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地上零零碎碎的花瓣，脸不自主便红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罗溪雯这是有多能睡，这么冷居然睡了一夜没有醒。

泡在水里一夜的感觉真不好，身上的皮肤都有些皱巴巴的了，有些难过。溪雯也没管那么多，头有点晕晕的，看来她还真要喝点姜汤才行了。

“姑娘！姑娘！不好了，您赶紧随我去！”静皇妃身边的卿姑姑跑了进来，一见罗溪雯还没有梳洗打扮，有些不悦。她一直在外面帮皇妃办事，昨日才回来，如今见着皇妃口中说好的女子，印象大打折扣，她还是不太喜欢这般随意懒散的女子，不过这点倒是有些像皇妃年轻时候的样子。

“您是？”溪雯看着来人，努力回想自己见过的面孔，还是想不起来见过这个人。

四十来岁的样子，应该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突然找起自己了，她们似乎真的没见过。

“我是皇妃什么的宫人，大家叫我卿姑姑。皇妃叫我来速速叫你去玉华宫，二皇子病了，挺糟糕的，连神智都不太清楚了。皇妃指定要你去看，不让太医碰，您赶紧梳洗完跟随老奴去吧！”来人站在门口，急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二皇子便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怎会不心疼，看着他腹部的那个洞，心都揪起来了。

溪雯一听，手中的梳子都掉落在地，顾不得其他了，随手拿起一件纱披在了外面，提着自己的医药箱便往玉华宫跑去，也不顾身后诧异的人了。

心里只想着，他怎么会病的，毒应该清了八成了，他如果不动武的话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难道是毒发了吗？千万不要有事！

跑动的时候，眼前的整个世界都是晃动的也顾不得这些了，此时的她心里便只有那个人的影子。

秦卿跟在后面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居然用轻功在赶，看来这女子可不是个普通的女子。秦卿不知为何，突然放下了心来，也知道自己赶不上了，便在后头走着过去。她这把老骨头，可不能和年轻的时候相比了。

站在玉华宫门口的宫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看见眼前一抹青色的身影嗖额一声飘了过去，若是再晚上，他们定会以为自己见鬼了。

第三十三章、病

偌大的卧室中，一群宫人端水的端水，有的在整理地上被摔碎的东西。一看便知皇妃定是发过脾气了。静皇妃亲自坐在床前换着帕子，一脸严肃。太医跪了一地，束手无策不敢抬头，就怕自己变成了出头鸟。

“皇妃，让我来！”跑得太快，一直到卧室门口，溪雯才停下来，还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方静清见识罗溪雯来了，才面露喜色，连忙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罗溪雯。

“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快看看寒儿究竟是怎么了？”溪雯站在床前，只见床上的人眼神涣散，有些胡言乱语却不知道口中念叨些什么东西。脸色惨白，其他指甲肤色都很健康，看来并不是身体的毒发作了，应该是风寒引起了体内的毒素轻微发作倒是高烧，头脑不清。这宫中的太医就如此昏庸无能，连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了吗？

“皇妃，二皇子无大碍，是感染了风寒引起体内毒素的发作，腹部的伤口因为淋雨的关系发炎，如今是在高烧阶段，才会神志不清，无须担心，只需太医开些医治风寒的中药便可以了。”看到了人，溪雯这才放心了下来，一路上她便是担心是体内的毒素发作了，那就糟糕了……

溪雯回头看了看床上的人，安静的睡着，脸色惨白，没了醒着时候的轻佻和坏笑，安静的让人看了心疼，是因为她的话让他生气才去淋雨的吗？

“那月华你留下，和溪雯一起照顾寒儿，我亲自去给寒儿煎药，需要注意什么溪雯你告诉我便好。”

“是，皇妃！”琉璃站在一边，眼中冒着嫉妒的火焰，月华可以，连罗溪雯都可以，为什么不是她留在二皇子的身边照顾他，生病的时候人的心里最脆弱了。虽然不甘心，却只能沉默着不说话，她是宫女，能说些什么。

“没有什么太过讲究的，只是普通的风寒，二皇子体内的毒我会亲自施针将余毒清除的，请皇妃放心。”

方静清带着身边的琉璃没说什么便走了，整个房间留着她和月华两个人，其余的便是玉华宫的婢女了。

“他是怎么受伤的，没有和我一起回来，应该是自己去做什么事情了吧！”罗溪雯扒开他的衣服，将湿透的绷带拆开来，腹部的伤口清晰可见，还能看见皮下的肉，有些恐怖，溪雯见了心里酸酸的。这个伤口本来应该在自己身上的，现在却……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姑娘，这……”

“若是不能告诉我，那便算了。你们有你们不能说的秘密，这本不该我问的。”溪雯转过身笑了笑，将手里脏的绷带递过去，重新准备新的绷带。看着有些发炎的伤口，有些红肿，她有些担心了。

“你们帮我去打一盆温水，再拿一点盐来，要快！”宫人们见了，也不敢有所怠慢，纷纷去准备她要的东西。

溪雯轻柔的帮他擦拭着从伤口流出来的液体，点点滴滴的痛，却扎在了她自己的心上。看着他略有不适的表情，手里的动作更加轻柔了，只怕弄疼了他。

“主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溪雯姑娘，姑娘心中应该很清楚。月华不知你们为何争吵，我从未见过主子对一个女子能像对姑娘这般掏心掏肺。月华只求姑娘，别让主子伤心难过了，他……背负了很多很多，很不容易。看上去很开心，实则……”月华并没有再说下去，看着床上的人满是疼惜。

“你……”

“他是我的主子，在我心里便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大哥。做妹妹的自然希望自己的大哥能够真正的幸福。主子应该得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命运对他不公平，他……牺牲了太多！”月华欲言又止，溪雯还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这应该是他们自己之间的秘密了，等他们愿意说的时候，她自然会知道了。

没多久，婢女们便端了热水和盐放在床边，不知道这位民间来的大夫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盐水清洗伤口有很好的效果，若是今后受伤了，用这个洗！”溪雯有所指的看着月华，她怎会看不出月华并非普通的宫女，刚刚的一席话更是明显了。既然是他身边的人，如此真心的对他，只是一个简单的方法，或许对她今后有很大的帮助也说不定。

月华没有应声，只是安静的看着她如何帮二皇子清洗伤口，一块块白色的帕子递过去，再丢出来已经变成了红色，一盆水变成了红色后又换一盆干净的水，换了三喷水才将伤口清洗好，冲洗包扎好。溪雯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她总是会强迫自己，即使是包扎伤口，也要让自己看了赏心悦目。

“月华帮我把二皇子的上衣全部脱了，把门窗全部关紧，不能有风透进来，其余的人就下去吧！”宫人们见溪雯拿出了自己的工具箱，打开了一个金色的长布，上面全部都是长长短短的金针，心中有些害怕，纷纷退了出去。

月华看着那些工具皱了皱眉，这些都是要扎在身上的吗？想象一下，她有些头皮发麻了。

“你施针我不方便在场，我看我还是出去吧！”月华自知江湖中医者的规矩，医人的时候是不能有外人在场的，这是医术不外传的道理。

“没事，我需要你帮我，我一个人不一定行。”溪雯丝毫不避讳，针灸是个技术活，即便是有人看见了，若不是内行人是看不懂的，即便看懂了也不一定就能够学会。这力道指力的把握，针扎入体内几分，扎在哪个位置丝毫不能有差错。

“好！”月华见对方如此信任自己，也不推脱了，心里的罗溪雯又加了一分，这并非是江湖中那些做作的人，倒是她自己把人看小家子气了。

溪雯将带来的灯点上，这是她来这儿自己自制的酒精灯，倒是挺简单的，不过没有那么漂亮，倒是有些像点香薰的灯了。

第三十四章。疗伤

月华见了酒精灯便有些稀奇“这是什么灯，这样就能点着，不需要烧什么吗？能维持多久？”一大串的问题说了出来，她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倒是像个三岁小孩子见到了什么稀奇的玩意儿。

“这是我自制的灯，用来清洗我的金针的，我叫它酒精灯，里面放的就是高浓度的酒。”月华点点头，不是很明白，便站在旁边，想看看她还有没有其他稀奇的东西了。

溪雯将夜寒盘膝而坐，双手放在膝盖上成打坐状。刚刚她把脉的时候看了看，原本的毒素是几集聚在伤口那儿，本来是个很简单的问题。或许他动武让余毒扩散了，如今应该游走到了手臂上。看着他有些发黄的指甲她便有些明白了。

“你扶着他，一会扎针的时候他可能会坐不住倒下去。”溪雯盘膝而坐，坐在他的身后，看着背上深深浅浅的伤口，每一条伤口是不是都代表着一场凶狠的厮杀，他以前究竟在过着怎样的生活。

回过神来，溪雯甩了甩有点晕的头，集中精力开始下针。运气于指尖，三指夹着金针，看准位置，一针下去，三分，夜寒的手便稍微动了一下。溪雯屏气凝神，看着自己旁边的四十八根针，应该够了。

……

一个时辰过去了，月华看着自己主子身上的针，有些不寒而栗，从背上，肩膀上到头上，每根针扎进去的深度都不一样。看着夜寒的头顶慢慢冒着白烟，此时溪雯手中还有最后一根针，没有扎进去，一张小脸早已经惨白如纸，满头大汗。

平日扎针她都不会运功，这次她便担心着毒无法彻底清除才运功，不想自己有些体力不支，看来她的功力实在是不行。

“姑娘……”月华唤了她一声，看着她的脸色有些吓人，不禁有些担心了。

溪雯心无旁骛，最后一针扎了进去，整个人虚脱了一般，向后倒了下去。

“姑娘……”月华便想去扶她，溪雯呵斥了一声不让她动。自己慢慢的爬起来，下了床从桌上随手拿了一个小杯子。

夜寒有些异样，脸上有些痛苦的表情，早已满头大汗，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溪雯看着他的手指，却半天没有看到黑色的血液滴出来。

突然，夜寒噗的一声，一口黑血吐在了床上。溪雯心中的时候总算放了下来，庆幸她用的是这种方法，不管什么哪个位置的毒都能逼出来。他究竟用了几成的功力，毒都快要攻入心脉了，若是再晚一点……她不能保证自己还能自信的将他救过来，怪不得太医都束手无策，怕是知道了异样不敢下诊断。

放下手上的杯子，她这才将他身上的针一根根拔了出来，月华也松了一口气，看着床单上那摊黑色的血，心里自然清楚那意味着什么，她应该极力阻止主子出行任务的。

“让他们进来把床单给换了吧！应该没事了。”溪雯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靠在了椅子上大口的呼吸着，看着靠在床上安静闭着眼睛的人，真有冲上去揍他几拳的冲动，才见过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他就这么想死吗？

“姑娘，你没事吧！”溪雯笑了笑，摇摇头，宫人们进来将床上的脏床单换下，这才让夜寒躺下去。毒逼出来了，他也安静的睡了下去，再也没有不安稳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梦话了。

不一会婢女便端来了治风寒的药，月华接过便让人退下了，她不太相信一碗风寒的药就能让她的主子好起来。

月华将药端到溪雯的面前，溪雯淡淡的笑了笑，这个月华真是聪明，不愧是他身边的得力助手。

溪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滴了两滴透明的液体在碗里。那是她师父留给她的九华玉露，有解毒的功效，没事的时候她也就当水来喝，在外面便没有这么奢侈了。

拿起金针戳破了自己的，一滴一滴鲜红的血滴落在那惨白的唇上，如此妖艳。昏迷中的夜寒本能的将嘴上的血舔了进去，溪雯笑笑。

“可以了，把这药给他喝了，晚上便能醒了。”月华还没从刚刚的那一幕幕缓过来，用自己的血去救人，她是不是看错了。看着主子唇边的红色，就算她不想相信也不行了。

“姑娘……你手上的伤口就是这样来的？你的血能够解主子的毒？”月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才有十五岁的小姑娘，她身上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溪雯淡淡的笑着点点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只有月华才看见了她此时虚弱的模样，让人感觉她下一秒便要倒下去了。心中有些心疼，看来她和主子之间是有误会，谁会滴自己的血去治病。

一碗汤药见底，溪雯的脸上这才有了些笑容，应该不会有事了吧，她可以放心了。

正想起身，一个没站稳又重新坐了回去。

“姑娘，你没事吧！要不找太医来看看，月华见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月华着急的问道。

“没事，可能昨夜受了寒，我回去喝点姜汤便好，你好好照顾二皇子……”

“皇妃说让您在玉华宫一起照顾二皇子，姑娘不必在忌讳什么的。”月华以为她是在避讳什么，担心招来谣言，便特地解释到。

“我……”她话还没说完，门外便来了一个人影。金色的袍子，胸前一条威严的金龙。

二人连忙下跪“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匆匆忙忙的赶过来，见到自己的儿子气色好些了这才放下心来，好好的，一向身体底子好，怎会突然就这样了。

太子夜澈跟在后面，看见夜寒好端端的躺在床上，看不出有多严重，只是脸色有些不太好，心中暗自付费那些没用的杀手，害他用了这么多银子，结果一点效果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