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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小似眉弯-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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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凝神问道:“皇上,是否最近政事繁乱,您需要理清当下地局势?”

淳翌只看着棋盘地泾渭,那明朗地纹路却纠结依附在一起。仿佛脱离了谁。都无法成阵。他点头:“是,天下,天下就是一盘纷乱地棋,每当朕心中烦乱,或觉得浮躁时,就喜欢下棋,在棋中看天下,一目了然。”

“那登高望远呢?”我问道。说这话时。我想起若处高处,一览众山,手可摘明月星辰,脚下尽是万里河山,江涛滚滚,该是何等的气势。

淳翌仿佛也在思索着登高望远的豁达意境,凝神片会,方笑道:“那感觉也好,负手立于高处。俯仰日月星辰,江浪河山,尽现王者风流。”

我流露出向往的神情:“是。只是自从那日在明月山庄,与皇上棋中论江山,也觉得江山在棋中便不再那般复杂了。”

淳翌朗声笑道:“这就是谜,棋局看似简单,实则繁复无比,那一日我们所看到只是简单的一面,而深刻的那一面,朕不与你谈。”

我微笑:“原来皇上是怪臣妾薄浅了。不愿与臣妾触及那深刻的一面。”

淳翌手执一枚白子笑道:“朕并无此意,深刻之处,难免有太多的欺诈,朕不愿与湄儿如此斗心,朕知道,朕未必能赢你,但是朕地湄儿本性天然。不触及这些欺诈与阴谋。不是更好么?”

我似乎明白他的话,不禁问道:“那皇上平日与谁对局呢?”

“朕的皇兄。陵亲王。”他不假思索道。

我讶异:“他?王爷平日里只爱山水风月,丝竹之音,如何愿意与皇上谈论天下局势,在阴谋间对衡呢?”

淳翌爽然笑道:“若论雄才伟略,朕远不及皇兄,他见识博广,武库心藏,绝非一般碌碌男儿。只是他看得比朕明白,他不适合当皇上,只适合当一个智者。”淳翌的话透露出他对淳祯深刻的了解,当日在华胥梦境我也有此等想法,他俯揽江山,将万顷苍池溶入眼中,他看尽历史潮音,这样的人,虽有雄才伟略,却缺乏那份激情。因为他看得透,所以这一切不再是诱惑,而是一种繁华的抵触,是鼎盛的虚无。

淳翌一直没有告诉我淳祯的伤势,我不知道他是有意地掩藏,还是觉得在我面前他的伤与根本就不相关,甚至是其他什么的。他不提,我亦不问。只微微笑道:“陵亲王地确有博远的才识,只是山水风月更适合他,山水风月也是一种至高的人生意境,他可以不断地在这意境里追求。而天下的高度,却不是他想企及的。天下有皇上你,就足矣,皇上是热血浇铸的男儿,有治国的才能,有关注百姓的慈悲之心,有平复天下地霸气……”说这些,不是因为我要讨好淳翌,在我眼中,他的确比淳祯更有关注天下百姓的慈悲之心,淳祯太自我,太自傲了,一管玉笛,便可以吹奏他的人生。

淳翌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目光看着我:“湄儿,你似乎对朕和朕的皇兄都有深刻的了解。”

我浅笑遮掩:“臣妾不敢,只是一些浅薄地愚见,说不出皇上和王爷地三分,你们会下那些深度的棋,会谈论深刻地话题,臣妾也只会说这些眼中所能看到的事了。”

淳翌品一口茶,口齿漫溢着清香,展眉笑道:“其实朕心里明白得很,朕的湄卿是闺阁中的高人,巾帼不让须眉,你是朕的女诸葛,有时候不需要言语,朕只要来到月央宫,看着你的神情,或者与你品一杯香茶,听你弹一首古曲,下一盘棋,这些,都可以让朕郁积在心中的结松解,让朕拨开迷雾见月明。”

“臣妾又不会巫术,何来皇上说的这般神奇,一笑一眸间都藏着深意了。”我说这话时,几乎要笑出声。

淳翌微笑:“这感觉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莫如像这杯茉莉花茶一样,慢慢地品味其间透骨的芬芳。每种花都有不同的味道,现在朕才明白。”

我点头笑道:“皇上才明白么?所以说不要只品梅花,其实还有许多的花草值得您去品味的,您会发觉,原来许多的话都蕴涵深意,甚至比梅花更加的值得让人去喜爱。”说这话,我似乎在告诉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不是独我美貌非凡,独我聪慧过人,那些媚骨红颜,个个都是尤物,而皇上可以每日采折不同的花朵,去熬煮不同的芬芳,细细地品味,会发觉,原来他拥有的都是人间绝色,世中佳品。

淳翌似乎听出我话中之意,笑道:“湄儿真是聪慧至极,但是朕告诉你,任世间百媚千红,朕独取一色,任凭弱水三千,朕独取一瓢。”其余的,可以赏慕,可以把玩,可以品尝,也无须用尽心、性、情、志去爱。

心、性、情、志,他用了好强烈的四个字,一时间,我竟无言相对。

他沉默片会,手执棋子,笑道:“好了,良宵苦短,我们先下完这棋再说,朕还有许多事没理清,待理清了,朕今夜还要独取你这一佳色,独饮你这一瓢秋水。”

我思虑着,淳翌的天下如今是何模样,且看这棋局了。

第八十一章 一轮弯月照古今

月央宫,秋水阁。茉莉的芬芳在暖阁里漫溢,轩窗外,那一枚弯月,清凉如水,明净中透着几许禅意。

淳翌说,这暖阁,从此后就称之为秋水阁吧,下棋,弹曲,参禅,悟道,明净若秋水长天。我说好,在繁闹的世间里,还有皇上给我一处宁静的居所,此生足矣。

薄薄的月色洒落在棋盘上,还有荧荧闪烁的烛光,仿佛他们也在等待一场壮丽山河的万千景象。这个过程,不能容下丝毫的雕琢,不能容下点滴的破绽,也不能留下一丝的犹豫。淳翌告诉我,错一子,也许就此满盘皆输,对一子,也许可以重见天日。

这一次,他执白子,我执黑子,因为他是君临天下的王者至尊,而我充当了那些争夺天下的叛臣草寇。我要成为他的探路石,一步步助他赢取天下,稳固动荡飘摇的山河。其实如今的天下是稳定的,只是要做到滴水不漏,太难。

淳翌取正间的位置,落一子,笑曰:“这就是朕,独立于苍茫的山颠,巍然绝秀,遁迹白云,这样高远的意境谁人不慕,谁人不爱。”

我微笑:“是的,皇上,自古帝王都是孤绝的,可是无论在哪,都有繁华作为背景。哪怕遁迹白云,高韵澹然,可是不会在生满古苔的角落,阑珊醉去。簇拥他的人,成千上万,而觊觎他的人。也是上万成千。”说完。我取一粒黑子,搁在离他不远不近地距离,进可攻,退可守。

淳翌胸有成竹,笑言:“如今地金陵城,有三个强大的势力,也是三处命脉,三道玄关。他们结合在一起。依助彼此的势力,企图慢慢地吞噬河山。”他言语刚落,我已摆好三道阵势,黑压压的一片棋子,立即将白子围困。

我假装漫不经心,淡然而笑:“皇上,你看臣妾这么落子可是对的?”

淳翌沉着冷静,点头:“嗯,不错。原本朕认为的疏漏之处,如今在你的布局里显得严谨多了。”他抬眸看向我:“湄卿可知这三大势力为哪几处?”

我不需思索,便点头答道:“臣妾知。前朝余党,江湖至尊,朝廷叛臣。”

淳翌给了我一个赞赏的目光,细细说道:“前朝余党领头地是一位叫冷玄宁的,与朕年龄相当,据说丰采翩然,见识非凡。只是不知道他是以何种身份出现的,前朝的王室贵胄皆已除尽。并没有留下大燕皇族血脉。”

“唉……”我一声长叹,似乎对这样的杀戮觉得过于残忍。只是若想得到天下,就必然要一路杀尽那些挡道之人。用滚烫的鲜血和嶙峋的尸骨来祭奠新的朝代,仿佛这是后人重复做的事。若不除尽,反而会被其灭之,适者生存,想要做明君就必然先做乱臣。我看着淳翌。他眉扫春风。目含秋水,与那些凶残地杀伐之争的确有太大的距离。当然,这些都是先皇为其奠定了江山,而他只需扫除残存地障碍,继续做他英明睿智的皇帝。

淳翌手握棋子低眉沉思,指着棋盘散落的棋子,轻轻说道:“湄卿,你看着这个方向,这里的阵势可不比前朝余党弱,江湖武林至尊,楚仙魔。据说谁也没见过他的模样,他隐藏在背后,统领整个江湖,势力日渐强大。以前所谓的江湖,不过是一些闲散的武林人士聚在一起切磋武艺,喝酒吃肉,快意逍遥。他们虽不为朝廷卖命,但是也不做有害朝廷的事,从来都是互不干涉。如今在短时间内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人物,倒让朕觉得费解。”

“楚仙魔……楚仙魔……好怪异地名字,似曾相识。”我喃喃道。脑子里费力去思索,楚,楚玉,仙,仙乡,魔,成魔。难道?我不禁有些心惊,难道他去做了什么武林至尊,与前朝余党联手?

淳翌唤道:“湄卿,你想到了什么?”

我回过神,浅笑:“只是觉得这名字有些特别,仙怎能和魔相配在一起呢。淳翌朗声大笑:“呵呵,此人定狂傲不羁,自称仙人,又想成魔,往往这些离经叛道的人更要多加防范,因为他们思想怪异,难以琢磨,猜不透他的心思,如何才能取胜呢?”淳翌用了离经叛道这几个字,这么适合楚玉又不适合他。不知为何,我几乎有些确定这个人是楚玉了,除了他还有谁会取这个名,除了他,还有谁会如此飘忽不定?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何要选择走这条路,他既知天下之事,这些与他又有什么瓜葛呢。

我一边思索,一边与淳翌争锋相对,瞬间觉得江湖上这楚仙魔威力甚大,我的黑子不由自主的将淳翌的白子团团围困,我在等着淳翌寻找突破。

淳翌笑道:“湄卿,仿佛我们这样的走棋,不按常规地式路,冥冥中有一种力量牵引着,一入棋局,仿佛想要抽身都难。”

我垂眉一笑:“呵呵,这就是所谓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既然入了棋局,就要为自己争条出路,哪怕棋毁人亡,也无悔。”

淳翌轻笑:“湄卿,你觉得这小小的阵势真地可以围住朕么?”他漫不经心地落下一子,顿时杀出重围,绝处逢生。我暗惊,看来我真的是忽略了淳翌的才能与谋略。但是仔细一看,白子明显弱于黑子,我琢磨着还可以借助另一种势力,那就是朝中叛臣。

我问道:“皇上,你说朝中叛臣是在朝为官的那几位位高权重的老臣,还是关外的晋阳王呢?”其实我这话是明知故问。关外地晋阳外势力庞大。他根本无须借助前朝余党和江湖势力来灭大齐,再者他久居关外,与余党和江湖合作,反而吃亏。倒不如继续留守关外,看他们争夺,到时坐收渔翁之利,一举攻城,岂不快哉?而朝中那些老臣。当年为先皇打下江山,倚老卖老,个个手上都有自己地势力和门生。如今新皇登基,他们自然要留点颜色,趁余党和江湖的动乱,也来搅上一搅,让湖水不再平静。我想就是如此了,原本平静的人,也会勾起**的。

淳翌笑曰:“湄卿。想必你比我清楚得很吧。”

我微笑:“的确,不过叛臣其实最好收服,他们无非就是想得到尊崇。真的把江山让给他们,他们未必做得了,他们生来就没那命。但是收服不好,会适得其反,毕竟他们在朝为官,对于朝廷中的事了如指掌,倘若联合外界,这样就腹背受敌。想要取胜,就有一定的难度。”

淳翌点头凝思:“湄卿地话不无几分道理,这些朕也明白,不过朕就是不想惯坏他们,你都不知道,这些老臣总拿自己当功臣看待,有时在朕面前都无理。让人气恼。”

我莞尔一笑:“这些也是需要技巧的。聪明如皇上,一定可以令他们做到从此对我大齐尽忠。不敢有二心。”

淳翌一脸的傲然:“朕可以把握住,想觊觎朕的皇位,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看着淳翌,我心中想着,难道皇位对他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不过试想,这是祖上辛苦打下的江山,他只是第二代,若江山在他手中毁灭,又拿何颜面去对待大齐。更况这皇位还是陵亲王淳祯的,倘若在他手上丢失,试问又如何面对皇族中人?这一切,我都能明白,所谓高处不胜寒,既然站在了高处,就要有承受寒凉的能力。

我手握棋子,一时间不知如何下落,我笑曰:“皇上,这棋就下到这吧,臣妾认输。”

淳翌蹙眉:“为何不下呢?朕还没觉得赢了呢。”

我端起茉莉花茶,淡品,微笑:“皇上,这次湄儿去翠梅庵,佛告诉湄儿,说湄儿心明如镜,收放自如,湄儿将此话转送给皇上,真正心明如镜,收放自如地是皇上,皇上是天子,有着这样博远的襟怀与气度。”

淳翌喃喃道:“心明如镜,收放自如。朕倒喜欢这两句话,不过湄儿你只说对了一半,朕的确心明如镜,也地确收放自如。只是朕对你,就无法做到自如。”

我低眉浅笑:“皇上怎么说起湄儿了,此刻说的是皇上的才略。”

淳翌大笑:“朕要江山,也要美人,两者兼得,朕此生再无憾事。”淳翌的话,让我觉得他的人生未免太过完美,古人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而江山与美人往往也会相抵触。淳祯说我祸国,楚玉说淳翌盲,短寿这些都暗示了淳翌的命运。难道他的命运与我牵系着?但是我又如何会去伤害于他。

我笑道:“皇上,其实当前的局势你一目了然,今晚地棋局只是投石探路,该如何做,臣妾无须知道,相信你能做得很好。无论是什么冷玄宁,楚仙魔或许是些别的什么人,都抵不过皇上,皇上在臣妾的心里是王者至尊。”话毕,我倒觉得心中一凉,若是楚玉真心要与淳翌相争,只怕淳翌难是他的对手,相对来说,淳翌虽为天下,但是毕竟是凡人,而楚玉有着奇异功能。但那日我与楚玉相谈,他对江山皇位是绝对不屑的,这其中的缘由我还不能弄明白。也许是他在故弄玄机,或是其他,让人费解。

淳翌展眉而笑,尽现王者风流:“湄儿何时说话这么甜,朕暖心呢。”

“臣妾一直都是如此的,是皇上偏生要以为臣妾冷漠。”淳翌浅笑:“好了,朕也不再纸上谈兵,棋中论战,那些事朕有把握处理好。余下来地是要和湄儿说禅悟道了。”

我微微蹙眉:“皇上,你看夜色已深,还无睡意么?”

淳翌看了一眼窗外,明月疏影,清凉寂静,笑曰:“湄儿想就寝了么?”

我一脸地羞涩:“臣妾是怕皇上劳累,明日还要早朝。”

淳翌点头:“那朕就听完湄儿弹奏一曲,清心抒意,再与湄儿共眠。”

“好,待臣妾想想,为皇上奏何曲,才可以清心抒意。”

悄然起身,走至窗前,看树梢的那一弯月芽,淳翌立于我身旁。对着月色微笑:“湄儿,朕每次看到月芽就会想起你地名字,沈眉弯。你的名字会让我一见难忘,千古难忘。”

我盈盈浅笑:“很寻常的女儿家名字,哪还能流传千古呢。”

“因为弯月照千古,无论是前生,还是后世,无论是过往,还是将来,这轮月亮会一直追随着每个人,给人明亮,也给人清冷。所以湄儿也是如此,人如其名,冷冷暖暖,但是却让人爱入骨髓,不能割舍。”他缓缓道来,仿佛给我铺展一幅千古明月的画卷。

我只是看着月,不再言语,心里思索着该为他弹什么曲子呢?

第八十二章 谁道红颜多祸国

走至琴案,看薄浅的月光落在琴弦上,折射出丝丝冷韵。我款款坐下,撩拨弦音,顿觉心清。

看着淳翌,我微笑:“皇上,臣妾上次去翠梅庵带了几本经书,如今一晃已有月余,那几本经书也翻阅了许多次,其中最爱的是那书《云水禅心》,我此刻就弹一曲云水禅心你听好么?”

淳翌凝神看我,点头道:“好,云水禅心,这四个字听起来就雅韵非凡,禅意悠然。”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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