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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小似眉弯-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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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镜前梳妆描眉,上淡淡的胭脂珠粉,着一袭素净白衣,其实去侍寝是不能这样穿着的。可我想如此,穿一袭白衣,就算做是一种哀悼吧。大概也只有我会哀悼了,宫里死了一位朝容,没有一丝悲伤的气氛,因为她死在冷宫,命比纸薄。
暖风徐徐,已是暮春,一路上可以听到细细的虫鸣,路过湖边还能听到鲤鱼跳跃的声音。我就是不明白,为何这后宫的女子,要辜负这些良宵月夜,将自己陷入那些纠缠的泥潭,落到最后无法自拔,美梦成空。
难道仅是因为淳翌,天底下只有一个君王,他可以爱许多人,也可以丢弃许多的人,可是许多的不能将他丢弃。
长乐宫,红烛垂泪,我躺在淳翌的臂弯里,感到一种无比的寥落,仿佛要融进他的体内,又想着要逃离。我看得出,他心情并不好,锁眉,一晚上都如此。
我轻叹:“忘了吧,就当她不曾来过,忘记是良药,可以愈合一切伤口。”
他拥紧我:“湄儿,许多的事不是说忘就可以忘的,对于这件事,朕心中有愧。”
我知道他是慈悲的,偎依着他,安慰着他:“皇上,这事又怎能怪你,她一心求死,去意已决,是挽留不回的。”
“可是昨日,朕若听你的话,这一切就不是这样的了。”他惋惜。
“逝者已矣,惋惜也是徒然。”
“朕已命人将她厚葬,只是死在霜离苑,不宜铺张。”
“这样便好,希望她可以安宁……”我话音极低,因为我没有把握,我一点把握也没有,我知道她不会安宁,脑中浮现出她失血的面容,一片惨白。
淳翌搂紧我,柔声道:“睡吧,在朕的怀里好好睡去,今夜不会有梦。”
我轻轻叹息,心中自语,今夜不会有梦,做梦在皇宫已成了习惯,就像每天日起日落的习惯,我看着自己日渐憔悴,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仿佛每过一日,都在消耗生命。耗吧,纵然耗尽又能如何,他们不都说是心魔么?我无法克服自己,这心魔,就得背。
一夜的恶梦纠缠,与这皇宫无法脱离的纠缠,就像是定宿,牢牢地将我禁锢,我无法摆脱,只能一次次地沉沦,
待我醒来,已是晨曦,身边的淳翌去早朝了。看窗外柳莺宛转,朗朗乾坤,昨夜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我在梦里沉陷,只是累了自己,却丝毫不能损伤别人。
从长乐宫到丹霞殿,直至月央宫,一路上都听到那些宫女内监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的表情神秘,仿佛宫里出了比兰朝容自杀还更新奇的事情。
我问秋樨,秋樨说不知。
还是先回月央宫看看小行子他们有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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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上不可》作者:闻情解佩书号:1157084
“四个皇后都死了,那是她们愚笨,本宫如果坐上那巅峰之位,定当铲除永宁宫那老妖孽,叫她生不如死,化成白骨任人践踏。”
命运多舛,我最终逃离不了后宫的杀戮,如若善良多情不是真正的出路,便让我剑斩蒺藜,踏出一条冷漠无情之血路。
第五十一章 几多迷幻用心参
走进月央宫,宫女内监在打扫院落,围在一起私语。见我行来,立即止住,各自忙着去了。
“小行子,你随我进来。”我眼睛扫过他们,朝着小行子唤道。
小行子眼睛灵活地转了一个圈,躬着身子尾随在我身后。
梅韵堂。我坐在椅子上,小行子低着头临在我身边。
我压低声音:“宫里发生何事了?”
小行子回道:“回娘娘,前夜兰朝容死了,昨夜他们都在传宫里闹鬼。”
我蹙眉:“你这都是听谁在谣传?”
“回娘娘,奴才今天大清早出去,就听他们围在一起谈论,说半夜里看到兰朝容的魂魄在后宫飘荡,听上去,不像是假的。”
我心想,这才多久,大清早的就传遍后宫,我一路上回来见他们神神秘秘的。说不定有人故意捕风捉影,借着兰朝容的死,又来搅起后宫的波澜。
我表情严肃,看着秋樨:“传话下去,我们月央宫的人一概不许谈论此事,若有违抗,定不轻饶。”
秋樨眼藏深意,似乎体味到我话中之意,应命道:“是。”
我知道此事不是空穴来风,只是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不过是闹一场罢了,给那些心虚的人制造一点恐惧。其实我信鬼神之说,只是不信兰朝容的魂魄可以有如此功力在后宫飘荡。只怕她此刻是魂魄无依,还不知落入多么悲惨的境遇了。
始终觉得,这个后宫积着太多的怨气,这怨气从前朝蔓延到今朝,还要蔓延到未来,岁岁年年的积累,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平息。
舞妃又来了,平日里她是极少来我月央宫的,这一次她携着谢容华一起。
暖阁里,那盆蓝睡莲还是欲开未开,仿佛在等待着一场盛世的约定,原本在不属于自己的季节里绽放,都未必会有好的结果。早了嫌早,晚了嫌迟。
桌上还摆放着昨日那盘未下完的棋,舞妃走后,我又研究过,无论我走哪条路,都是死局,走过去,就不能回头,每一条路,都是不归。
舞妃终究还是没忍住,低沉着嗓音,煞有介事般说道:“妹妹,听说昨夜有人看到兰朝容的鬼魂,你信么?”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是么?只怕这事只是虚传,哪里才死就有魂魄呢,纵然有,也不是我们这些凡人所能看到的。”
她定定神,点头道:“我想也是,如果魂魄真的可以为所欲为,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这样祥和了,至少这后宫不会这么平静,那么多死去的冤魂,都可以化成厉鬼来讨债了。”
“讨债?谁又欠了谁的。”我嘴角扬起一丝冷冷的笑。
谢容华脸上平静,仿佛此事她一点也不在意,淡淡说道:“纵然有魂魄也没什么可怕的,只要做到问心无愧,邪又岂能压正呢?”
我看着窗外,阳光明媚,朗朗乾坤,笑道:“我相信鬼神之说,只是鬼有鬼的束缚,神有神的原则,人有人的路途,又怎能那么轻易走到一起?就像疏桐妹妹所说,做到问心无愧,邪又岂能压正?”
舞妃看着我,镇静地问道:“那妹妹你说,你对兰朝容应该算是问心无愧,可是她会这么认为么?我想她至死都会记恨于你,这一切,因你而起,因我而起,你难道能说我们就没有一点责任?与她的死毫无一点瓜葛?”
“不能!”我回答得爽朗又干脆。转而又说道:“只是不能又如何,莫说是鬼不能明辨是非,纵然是人又岂能明辨是非?如果她活着与死去都要记恨于我,我忧虑逃避也是徒劳,莫若就干脆些,如果她做了鬼,真有通天的神力,那她想要什么,我给。”
舞妃嘴角扬起一个优美又冷漠的弧度,轻轻一笑:“只怕妹妹给不起。”
我冷笑:“我给不起?她活着想要受宠,想要除我而后快,她死了也无非是要我赔命,活着都不能奈何,死了又能有什么作为?不过是给她自己徒增怨念罢了。”字字句句,我言自内心,仿佛这些话,是要说与兰朝容听似的。
舞妃赞赏道:“好,妹妹果然干脆,有这无惧之心,又还怕什么呢。说得对,生前都无可奈何,死后又能有什么作为。”
“是,绝无丝毫的畏惧。她怨由她怨,她恨由她恨,她苦由她苦,只有自己才能真正地拯救自己。”说下这句话,我觉得自己有些残忍,若不如此,又能怎样?我日日被心魔纠缠,谁又能拯救我?如果自我放弃,那就是真的放弃了。
谢疏桐拿起果盘里的一枚樱桃吃着,笑道:“姐姐,也莫要说这些了,我反正是无畏,我无畏,所以我不相信。这些时日宫中发生了许多的事,真想出宫去散散心啊。”
舞妃眼中也充满向往,望着窗外:“我也很想出宫一趟,以往在渊亲王府,出去一趟并不算难事。自从进了后宫,出去一次可真难。左批右批的,折腾到最后全无兴致了。”
有飞鸟打窗前扑闪而过,又朝着更远的方向飞去,飞过宫墙,直上云霄。我叹道:“当初我离开翠梅庵回到皇宫,一路上我是那么毅然决然,没有回头,策马扬尘,何等的洒脱,可是如今又厌倦了这样的束缚。”
舞妃眼中一亮,微笑:“妹妹,要不我们同去一次翠梅庵如何?与其在此困顿,莫如到庵庙去小住几日,静心。”
我深味:“人生何处不红尘,去了那纵然清净,最终还是要回来,徒增念想,徒添烦恼。”
谢疏桐微笑:“姐姐就是这样多想了,有散心的机会总比没有的好,我真的是好久没有出宫了。”她眺望窗外,仿佛是一只被囚禁了多年的鸟儿,等待着振翅高飞。
“好,如果有机会,我试试,请求皇上。”说这话,我只是不想扫了她们的兴,事实上,我没把握淳翌会准予。而且,此时我并不想离宫。因为兰朝容的事,淳翌寡欢,我更不愿在这时选择逃离。
小坐一会,她们便起身离开,今日她们来此,也就是为了兰朝容的事。对我来说,这不过是后宫之人兴风作浪而已,只要不去搭理,到时一切自然归于沉寂。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不想做这个庸人,她死之前,我有去看她,她死之后,我不惧她。
月央宫,东暖阁。
我煮一壶梅子茶,清热解渴。
淳翌的神色不是太好,脸上积满了倦容,近来政事忧心,加之后宫不宁。
我不忍提出离宫之事,只是又怕负了她们所托。
静静坐在他身边,递上一杯茶,柔声道:“皇上,近来天气有些闷热,喝杯梅子茶解热。”
淳翌轻叹:“湄儿,近来朕觉得很是疲倦,只有到月央宫方能清净些。”
我关切道:“皇上要保重龙体。”
“嗯。”
我低头沉默。
“怎么,你有心事?”他眼神深邃,仿佛可以洞穿我的心思。
我轻声道:“皇上,舞妃和谢容华说近来可能因为天气缘故,觉得心中有些烦闷,想到翠梅庵去小住几日。”
淳翌皱眉:“又是翠梅庵,朕还觉得烦闷呢,难道朕也可以丢下一切不顾,到哪里去静心几日啊。”
我微笑:“皇上莫恼,只是这样说说的,皇上不依,就不去,臣妾也想在宫中陪着皇上的。”我此话是出于安抚之意,觉得淳翌心情很是烦扰。
淳翌执我的手,深情地看着我:“湄儿,等朕把政事处理好,到时静下来,带你去明月山庄避暑。”
“明月山庄?”我惊奇问道。
“是的,明月山庄,是先皇建的一座行宫,那里气候凉爽,是个避暑休假的绝妙之处。”
我脑中已经浮现出一幅清凉的明月山庄图景,亦向往着寻一个超凡之境,洗却尘心。
这是个烦闷的暮春,带着初夏的一丝躁热,早来的蝉儿在树枝上夜夜鸣叫,给人频添烦扰。兰朝容的鬼魂在后宫里流传着,听说云妃和许贵嫔妃都病了,原本喧闹的后宫变得一片沉寂。
淳翌不再专宠于我,皇后几度相劝,加之我多次恳求,他答应雨露均沾,为了六宫祥和。
仿佛日子过得很漫长,而我和舞妃,还有谢容华偶尔在一起小聚,每次谈论的都是明月山庄,因为只想尽快地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到陌生之处去重新梳理心情,回宫后,又各自做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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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上不可》作者:闻情解佩书号:1157084
“四个皇后都死了,那是她们愚笨,本宫如果坐上那巅峰之位,定当铲除永宁宫那老妖孽,叫她生不如死,化成白骨任人践踏。”
命运多舛,我最终逃离不了后宫的杀戮,如若善良多情不是真正的出路,便让我剑斩蒺藜,踏出一条冷漠无情之血路。
第五十二章 欲向山庄寻明月
死者沉寂,生者尽欢。
没有人的死可以改变别人行走的路程,若是有悲痛,也会随着年轮的流转而缓慢地淡去。若是有恐惧,也会随着时光的消逝而渐次地遗忘。
很快,后宫的嫔妃忘记了兰朝容的死,忘记了她鬼魂的游荡,甚至忘记了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
被收录进‘明月山庄’名册的人,都在为这一次避暑闲游做好充足的准备。而没有进名册的人,也就安心在宫里清闲度日,只要守好本分,每月有固定的俸禄,人生短短几十度春秋,平平静静,也没有多少遗憾。
对于去明月山庄,我也不能免俗,心中充满向往。甚至比别人更加向往,在这个皇宫,我总是会恶梦不断,每次都濒临极致的边缘,幸好黑夜有尽头,不然我早已死去。
打点行囊,其实我没有行囊,不过是几件丝绸的雪纺罗裳,一把素琴。世间之物,我所爱的不多,爱之怕累,来去无牵的好。
入夜,看睡莲缓缓地舒展,窗外绿柳浓翠,蝉声阵阵,一时兴起,忍不住又撩拨琴弦,我想这大概是我去明月山庄之前的最后一次弹琴了,待回来时,想必已近秋凉。
“菡萏初妍,柳荫垂绿,鸣蝉声透碧纱。轻颦顾影,慢抚琴弦,还怜云鬓簪花。暗叹韶华,怨峰峦重天,鸿雁平沙。幽咽悲笳,越关山,倦落客家……念春风柔情,雨停云驻,携归犹沐余霞。炉烟细细,花苑池亭,夜月烹茶。闲窗怅望,意难收,长空星斜。只芳心暗许,萦系红丝,流转天涯……”
一曲《长相思慢》在清凉的夜色里流转,我是喜爱琴诗的,可以如此诉尽衷肠,令人释怀透骨。
今夜有梦,梦在紫金城。
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排着整齐的队伍,坐着车辇,明黄的一片,大气而高贵,极尽奢华铺陈,从富丽堂皇的赤金正门出发,一条锦绣的长龙从御街至宫门十里。
穿过金陵城,城内的百姓拥挤得跪满一地,齐呼万岁,仅是百姓的力量,就足以气吞山河。终于明白历代枭雄为何要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夺江山,当天下之人都跪拜在你脚下,成为你的子民,那种天地万物,唯我独尊的豪迈与慷慨让人振奋。
马车驶过金陵城,城外的百姓也接连不断叩拜,直至到了山野路径,四周寂静,除了风声鸟语,流水溪潺,几乎没有人影。
一路上舟车劳顿,过了几个州县,方抵达明月山庄。明月山庄其实并不远,只是在华胥城外三十里处,一座风景明丽的山上,山上有一座跟紫金城建筑一样的宫殿,比那里规模要小些,里面还留驻了一些打扫的宫女内监和御林军守卫。
她们的宫殿都有,只是没有我的月央宫,淳翌将我安排至一处很清雅的院落,方位其实就是以前的月央宫,里面的摆设也极其相似,他命人将匾额上的竹筠苑改为月央宫,为的是给我亲切的感觉,也给他熟悉之感。
朱门粉墙,踏入院中,见竹围花攒,芭蕉疏卷,海棠怒焰,芍药芬芳,听风过蝶起,落花有声。院中还有一方静幽的池塘,池中假山伫立,流水潺潺,有莲荷舒展,鲤鱼穿梗,逍遥自在。
正堂也被改为梅韵棠,摆设如紫金城的月央宫一样。以前的宫女内监大部分没带来,只带上秋樨、红笺和烟屏,还有内监首领刘奎贵和小行子、小源子。这边竹筠苑的宫女和内监对我行过礼,我稍微熟悉一下环境便到暖阁歇息去了。
舞妃和谢容华住在离我很近的宫殿,她们住的依旧是羚雀宫和翩然宫,云妃和许贵嫔也如此。这一次太后没有前来,说是上了年纪,身体不舒服,其实太后年岁也不算大,大概是不想舟车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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