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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自由网吧-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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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达到了成人眼中“顾前也顾后”的境界。初中时候不允许我干这个,不允许我干那个,许多我看来十分有趣的事情都列在不允许的名单中。不许去网吧;不许和不良少年鬼混;不许谈恋爱,诸如此类 ,当然夜不归宿也是明令禁止的。 

  口头的禁止往往不能奏效。说归说,做归做。初中毕业的时候大家恋恋不舍地分别,回想起来,又有哪件不允许的事情没经历过呢?有些事情不允许浩浩荡荡,却默许了偷偷干。也应了眼不见为净的道理。没被发现干了也就干了,只要不出什么岔子,没搞出让大家都难堪的局面,也不怕事后提起,只当个笑话调侃,谁会来追究呢?我常常在干了一件事很久之后,选个适合的机会让爸爸妈妈也不失时机地听见,结果也没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事实证明,他们并不讨厌这样的逻辑,反而比之以往更亲昵了些,好像我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任务。我清晰地记得他们脸上那种爱恨交加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一匹桀骜的马,带着驯马师所有的期盼投入到赛马场当中,却恨它毫不留念之前辛酸而美好的时光。而我,自以为收获了更多的自由。 

  现在高二了。初中时偷偷去网吧打游戏;偷偷和成绩差的同学翻墙出校打架泡台球室;偷偷和一个不知家住哪里的异班女生述说青春的梦话,相约周末双方父母不在的时候通电话;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打着兴趣班补课方便的幌子,和几个成绩不相上下的小鬼在某鬼家里通宵打牌,第一次经历了偷偷观看黄片的惊心动魄和不知所措。而这些已像烧给祖父的纸钱一样一去不回。走漏了风声,顶多挨一顿骂。幸而擅长责骂的只有妈妈,一顿厉声之后必有和颜悦色的教导,爸爸仿佛是为这一刻而存在的。他擅长的是讲理。对我而言,他就像《教父》中的维多克里昂,每次语毕总让我心悦臣服,决心不再重蹈覆辙。他的口头禅是,可以重复做一件事情,但是决不能重复之前的幼稚心态。我对此深信不已。 

  高中以来,我发现自己确实是踏着幼稚走过来的,我并不避讳看似幼稚的举措,反而时常做出幼稚的事,但从内心深处我早已处于自省的状态。回首看清虽逊色于行为之前的洞悉,却也是不易办到的事。我概括爸爸的意思,用自己的语言做了整合,结果如是。现在爸爸倒是很少和我提他的口头禅,提多了怕我厌烦。那是当然,我并不健忘。 

  “努力一把,争取最后一年进重点班。”妈妈说得殷切万分。我默然。 

  “学习氛围很重要。不好好学习、染上不良嗜好、闹出事情的,大多是那些普通班、扩招班(成绩差投档线不悬殊的学生可通过缴纳一定数目的人民币进入的班级)的。”我想了想话中的意味,有种别扭的感觉,妈妈也在转念之间发现了这一点,改口道, 

  “不管怎样,进重点肯定不会错。” 

  某种意义上,我的想法和家里的期望可以说是不谋而合。我也想进重点班。并不是觊觎那里的学习氛围,而是想借机增加与席欣共处的机会。在哪里不是学习,如果自己不乐意,那么哪边能学得更有效还说不定?学习氛围一词的实际意义其实并不确切存在,只是被大家切割出来反复提起过分看重,甚至于理解上出现了很大的扭曲。我在想,一个人可能受环境的影响,或许并非来自那些看似和你有着共同外在目的的一群人,而是个别或某些恰恰合乎自己心境和愿望的个人。他们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动力,却从不强求你听从。若非天灾人祸意外变故或者更为偏激的理由,没有人会在努力之始欣然选择沦丧或者堕落,只因找不到给予自己精神支撑的个别人,或是某个特殊的信念。外在的动力支撑不了多久,同时,迷茫的时间也不会太长,要么及时找到了个支点,靠近阳光,要么过了限期,悄然沦丧。那么,什么才是努力学习的支点? 

  “我知道了。” 

  学期初的某天晚自习后,我回到家,喝了杯白开水,听到妈妈说, 

  “不管怎样,进重点肯定不会错。”

8 为了外在而生活
“为了外在而生活?”

  “谁说不是呢。”

  进入高中,政治哲学中有一个经典理念: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说得实在太好了!简直概括了一切因物质引起的现实混乱的根源。每当记忆这个知识点的时候,我会自然而然地想到生活在我周围的人和事。当我看到那些因为经济困境而上不起学的同学背负着沉重的嘱咐来到我身边,我看到的不是媒体传扬的所谓百折不挠的精神,而是他们身上那种远远超出我预料的紧张感。他们甚至于普遍感染着神经质的气息。同样,当我看到另一些因为经济窘境而无法安心教书的中年教师背负着妻儿老小的苛求奢望面对学生的我们说着言不由衷的善良话,我看到的不是道德的楷模神圣的曙光,而是似曾相识的悲哀感,仿佛一个拾废纸为生的孤寡老人在高谈阔论关于环境保护的新主张。只要稍加留神,我们就会发现事情的真相,看到那种因为外在的随处可见并且自欺欺人的扭曲形状而引起的悲剧性模仿。而一旦走出了经济的牢笼,是否意味着能够举手取下腾空而起的精神乐果分与深爱的众人,安享上层建筑的美丽境界?

  “克服了外在的影响,又剩几个人紧紧守望着最初的愿景呢?”席欣拿着一个短篇小说和我谈论道。

  “看样子没几个人。又或许根本没人能克服外在的影响。”

  “虚构的乌托邦?”

  “对。不受外在影响的生活就是乌托邦。应该属于做梦的范畴吧。”我说。

  “又是一个关于做梦的故事。”

  席欣合上书,闭目冥想。我继续想着无聊时候写小说的事情。突然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意思。多少人为了虚构的乌托邦,虚构的理想尽其一生呢?即便大多数都因身单力薄悲剧收场,受尽冷嘲热讽,终日浸泡在世俗眼光的公用浴场当中,可还是留下了不少的辉煌。这条路注定了辉煌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总有一些人为过程而生。每当被敏锐的目光观看或者阅读,他们的光彩重又获得内心认同这一最高层次的赞赏。精神的存在只是为了某一个虚构的理想。而这理想,即便虚构到永远无法给予准确的描述,已然如同记忆一般难忘,在生命的过程中沉沉浮浮,至死不渝。

  “打算写下那事?”席欣问。

  “有这想法,不过还没完整的思路。有一些关键点还没弄清。”

  “小说本来就是虚构的东西,也不必这么在意实际的细微呀。”

  “恰恰是一些实际的细微,感受不到的话,根本没法构思。到目前为止,我仍然和旁观者一样,谈论的是他们的事情。而实际上这也是我的现实。生活在这个共用一种语言和习性的圈子里,准确地说,我和他们之间毫无疑问存在着某种必然性。”

  看了看席欣,我继续说,

  “当然,这种必然性并不是指我会陷入到同样的暴力怪圈中去。而是观念上的更新,甚至于剧变。这对我来说可能更加危险,我很清楚我的想法。”

  “偏激的想法?”

  “自己是意识不到的。到底这么多年书没白看,思维方式也会起到作用,至少能管得住身体手脚。放心吧,我能应付。”

  并不想和席欣就这个话题谈论太多。毕竟我们与他们互不相识。而且席欣一贯无趣于这类看似十分不值甚至有点幼稚的事情。三名高二学生砍死附属初中一名初二学生,结果已然摆在了所有闻讯者的面前,而起因经过却始终只有道听途说的版本。据传是因为一个女孩才大打出手的。

  “如果有大的困难,可以和我说说啊,或许我能帮上忙。”

  “那可是不太有趣的事。”

  “那是对别人,你是我的特殊情况。即便你不说,我也会问的。”

  平日里席欣对人异常冷淡,仿佛毫无瓜葛。即便是同班的同学,见了面打招呼都只是轻而又轻的一个微笑,甚至还未明显到让对方察觉。她说,既然没有认识到那种程度,干嘛非得装腔作势地说许多废话,让对方明确你重视他或者你想被他重视。而对有深交的少数人则一改常态,像个邻家女孩一样简单地说话放声大笑。高一下半页的某天,我摆明了态度追求她,却听到她说,我和你还没熟悉到那种程度吧?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一瞬间就敲乱了我精心的预设,也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眼看着她离开倘若顺着事态发展以后可能更加难于开口了,于是厚着脸皮追问,那要熟悉到什么程度才行呢?只听到她说,“如果同班的话,”她朝我送了个轻而又轻的微笑,转身回自己教室去了。“如果同班的话,”这话简直跟拒绝没什么两样。普通班能进入重点班的机会少而又少。只有在每个学年末,挂出个位数的名额。学校统计学生两个学期的平均成绩,少数几个成绩过重点班平均成绩的学生才有机会选择去重点班做个普通生还是留在普通班做重点生。结果当然是选择进重点班做普通生的居多,而留任的较为稀罕。留任的通常因为两个方面的因素;一者如古话比喻的那样,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二者就要责怪制度的缺陷了,谁让它不准携带家属呢!好端端的男友朋友关系转眼就要因为距离而面临各种挑战,总归是不大安心的。同班情结不是没有道理。于是就有了以做鸡头为由守护家属的。当然这已是做了很大的斗争说破嘴皮扯烂了道理才实现的,因为家长大多偏爱重点班不可一世的学习佳境。倒是那些不因家属原因留下的值得同情!莫不是太没有优越感的缘故,若是也放弃了做普通班头名的美妙感觉,那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呢?要知道,和我们一起长大的许多人是无法离开考试制度的清晰感的。一旦名次不见了,我还有什么呢?我的一个好友曾对我说。我那好友就是坚守着普通班头名的一线荣耀过活的。他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娃,做人朴实得要死,读书的目的也十分简单,就想拿个好的名次,各种迹象表露,没什么可称道的思想早已深深地扎根在他的脑际。我一个熟识的女同学起初对他颇具好感,而通过对话我知道他本人对她也挺上心,于是就想做个顺水人情,暗暗怂恿他行动以免被其他人抢了先,他却只说有些事情兼顾不了,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之后不久,那女的跟另一各方面(看得到的方面)均不突出的男生好上,卿卿我我奇景可餐,把我那好友羡慕个半死。可恨的是,两人的交好使得那普通男奋发学习,成绩突飞猛进,险些超越了我那顺其自然的好友。事实证明,有些事情是可以兼顾的。某种程度上的自省足以摆平譬如学习和恋爱的表面矛盾,莫不是扣死了脑筋,一门心思地以为非此即彼,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此消彼长的。于是出现了一个问题:什么事物可以称之为牢笼?想了许多个晚上,只能得出相貌平平的答案:大概就是那些自己早已熟练并且渐渐失去了最初愿景的形式吧。就像遇到席欣之前因漫无目的而被指手画脚的生活。“如果同班的话,”,是否就能遇见另一种生活,揭开如果这一假设之上的未知区域?就这样预想着我便尽力革去陈旧的形式感,为了更为真实的愿望而努力。斗不过谁也不能都不过自己,重点班的普通生,普通班的重点生,哪个不是套?信了这套就等于败给了听从吩咐的自己,否则自主的强大就有了说话的份。如果能就这些虚伪形式以外的东西反过来克服这陈旧的形式感带来的不快,就再好不过了。因此,席欣的冷淡反而让我获得了希望。虽然事后听柳芝说席欣向来都是这样拒绝来自普通班扩招班的邀请的,听了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想想更多的是意外之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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